这人既不称臣下,也不介意在皇上面前大声说话,而且,声音里满是慵懒和清淡。他好像在开玩笑,声音里清浅中透着一丝笑意,慵懒中带着几分深幽。
大家都不禁寻声看去。
只见殿门口,一个身穿锦衣,清浚峭拔,悠然信步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步子不快不慢,唇角含笑,一双丹凤眼随意一扫,便有风流雅致无限,桃花处处飞的味道。
皇上意外地道:“宇凌?”
欧阳宇凌悠然笑着,随意地道:“父皇,母后,今天很热闹啊!”
顾汐语暗暗翻了个白眼,敢不敢再没诚意一点?皇上赐宴庆华宫,还能不热闹么?那老头还嫌热闹不够,正准备把她论斤卖,自然更热闹了。
众臣们也是各种心思怪异,他们都知道英王殿下从来视皇宫规矩如无物。
比如这皇宫赐宴,谁都不敢不来,谁都不敢迟来。但是他英王殿下迟到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还没有丝毫迟到的觉悟的,那绝对是整个西越第一人。
皇上也丝毫不以为忤,道:“既然来了,那便入座吧,晚宴还没开始!”
欧阳宇凌笑道:“那看来我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了!”
若不是皇上一心要做媒人耽误了时间,晚宴都要过一半了,但欧阳宇凌这么说,倒是没有一个人会反驳。
他目光一扫,自然就看见这十八个站在这里或做长身玉立状,或做玉树临风状,或做风度翩翩状,或做精神亢奋状,或做精壮有力状的“青年才俊”们!不禁笑道:“各位这是干嘛呢?什么时候玉堂春里开始选清倌来求皇上做主了吗?”
这话一出,满殿人的脸色都黑了。
玉堂春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妓-院。西越虽然有传统的一面,也有开放的一面,比如这皇家妓-院,就是拿过牌照的,可以合法经营的青楼。
当然,档次也很高。有在里面消费过的人,称里面是天上人间。只要你银子够多,在里面,各种要求都能得到满足,各种想法都能得到体验。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爱美貌女子的,也有爱清秀清倌的断袖龙阳。
欧阳宇凌这话可是极损,这些皇上前一会儿才在口中的“青年才俊”,后一刻就被欧阳宇凌毫不客气地说成是什么清倌。
什么叫污辱?这才是红果果的污辱!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明目张胆无法无天的打脸!
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说这句话,不要说皇上会震怒降罪,这十八个人也会怒颜力争,还不说这十八人身后的势力会怎么样讨个公道。
哪怕是太子,要是敢说这番话,也未必就能得以身免。
然而,欧阳宇凌这话说出来,虽然这十八个人面容扭曲,宴中几乎有一半人表情变化,但却是鸦雀无声。
宁见阎王,莫遇英王!
要说顾汐语以前只是听说这句话不能真正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现在她是了解了。欧阳宇凌似乎……很可怕。
至少,在这些大臣面前,在这些“青年才俊”面前,他是如此。
他明明在笑,他的笑容明明光风霁月,明明温和亲切,表情明明人畜无害,声音也清淡清透清远,可被他这明显带着污辱性词语说到的人,一个个都不敢为自己哪怕是据理力争半句。
不,不止如此,他们连眼神都不敢带着怒意看欧阳宇凌。
欧阳宇凌笑嘻嘻地道:“那父皇做主选出来了没有?谁是花魁?”
好吧,什么叫强大?这就叫强大,一句话损人不够,再变本加厉地损,再接再励地损,而且损得**摄魄,***啊!
顾汐语嘴角抽搐。
其实不止她嘴角抽搐,在座很多人都嘴角抽搐了。
太子庆幸,幸好他没有被左贵妃那个贱人带到沟里去,不然,现在他也要承受五皇弟一句清倌,一句花魁。
一个男人被这样污辱,那比大巴掌打脸还要严重!
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咳了一声,道:“宇凌不可无礼,朕听说顾家嫡女救了你十二皇弟,想到之前退了她和锐奇的婚事,想要补偿补偿她,由她自己挑选合心意的,朕来指婚!”
其实欧阳宇凌既然在殿外来了一句“不如我先如何”,便不可能对这事毫不知情。若是不知情,又怎么会一来就把这十八人说成什么玉堂春要选清倌?
要知道,英王殿下虽然传说中很可怕,但是不惹他的人,他也绝不会惹,更不会仗着身份去欺人。
可是这就让在场的很多人都不解了。
他们谁也没惹英王殿下啊,为什么英王殿下出口毫不客气?
他们不敢解释,不过皇上亲自解释了。
欧阳宇凌笑了,丹凤眼儿仍是桃花朵朵开,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只听说男人选妻,这女人选夫,倒也新鲜!”他看着顾汐语,挤眉弄眼地道:“你选中了谁?我帮你把把关!”
众人又无语了,女人选夫?
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虽然刚才皇上是透出了这么一点点意思,可是谁都没有这么想,更不会这么想,但欧阳宇凌却把这层纸给挑破了。
顾汐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没有!”
她这眼一瞪,这十八个人中有一半吓了一大跳。他们这还没惹英王呢,就先被英王给损了,这顾家千金是不是太胆大了?竟然敢瞪英王?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皇上显然对欧阳宇凌有些无奈,半是嗔怪半是商量地道:“宇凌,晚宴一会儿就开,先来入座吧!”他指的位置,是和他同一桌的一个位置。
欧阳宇凌瞟了那边一眼,却走到顾汐语身边,随手拖了一张椅子,挨着顾汐语坐下,还蹭了蹭她,大大咧咧地道:“过去一点,你挤着我了!”
顾汐语一头黑线,白眼望天,尼玛皇上那桌总共六个人,你不去坐,跑到我这边八个人一桌的桌上挤,还嫌我挤着你了?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只能挪了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