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一名侍卫插嘴道:“靖王爷入了洞房的,而且那洞房中还有一女子与王爷喝了合卺酒,奴才亲眼看见的。”
萧逸眉心一跳,已转过身,目光刀子般戳在了此人的脸上。
这就是方才惊慌失措地跑去告诉他秋儿与人通奸被捉的侍卫,好一个浑水摸鱼,居然乘着他大婚之日来往客人多,混到他靖王府里来了。
“你是何人?”
那侍卫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萧震天却突然道:“皇家暗卫,怎么?逸儿不满意?”
皇家暗卫?父皇的皇家暗卫?好,当真好,父皇的皇家暗卫竟也混进他府里来了。这靖王府到底还安插了多少其他人的眼线?怎么桩桩件件事情都和父皇有关?但凡他有所怀疑,就会被父皇这样的软钉子碰回来?父皇到底什么意思?在这场精心策划的捉奸闹剧中,父皇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萧逸突然觉得他以前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父皇,那个仁爱,慈祥,总是笑眯眯的父皇怎地变得如此狡诈阴险?如此深不可测?他果然离开京城和朝堂太久了吗?
“父皇的皇家暗卫为何会出现在儿臣的内宅?”
萧震天面上一僵,他养的好儿子,居然怀疑他。他当如何解释?难不成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朕怀疑上官先生就藏在你的府里?”
那不是明摆着给逸儿头上戴绿帽子么?可是,勤政殿内的那条中国结是怎么回事儿?他曾在上官云清的腰上看见过。当时只觉得别致,随口问了一句,云清便羞红了脸道:“之秋送我的,说是可以带来好运。”
如此明显的线索,他岂能放过?便是云清没有藏在靖王府,他也要让人找一找,或许,能查到云清的下落呢?
突然像想起什么,问道:“与逸儿喝合卺酒的女子是谁?”
“一个无耻小人!”
“按照静安王朝法令,逸儿揭开喜帕看见的人是谁,逸儿娶的人就是……”
“儿臣没有揭开喜帕,那个女人已经被儿臣毁了容,且挑断了手筋和脚筋,关进地牢里去了。父皇若是想亲自审问,儿臣可以将她交给父皇。”
“啊?”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女子是?”
萧逸的目光倐地盯在了沐忠国的脸上,“沐丞相养得好女儿,居然连本王都敢算计。如此淫荡不堪,本王只好先斩后奏,对她用了家法。”
“冬儿?”江晚晴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便惨嚎着奔出了柴房。
沐忠国张大嘴巴愣了半响,这才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好一个心疼女儿的爹爹,两年前,因为被捉奸在床,这个爹爹残忍地抛弃了秋儿,要用火刑烧死她的秋儿。两年后,闹剧重新上演,秋儿再度被捉奸在场,这个爹爹依然选择了抛弃秋儿,他选择了去安慰他的夫人和他另一个女儿。
这份父女之情倒是秋儿一个人的,这种时候,沐忠国居然能丢开秋儿。他可怜的小女人哦!那个爹爹,原来真的是借来的。
萧良被吓得不轻,脱口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三哥一开始就没有发现?三哥可与沐之冬……”
“那个女人?她根本不配,本王岂会与她苟合?”
堂堂正正地回答,丝毫不回避,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沐之秋猛地抬起了头,她的神情虽然很淡定,但眼眸中却带着明显的惊讶,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和来不及收起的绝望。
他的秋儿在哭,萧逸的心脏顿时被揪成了一团。
上一次被捉奸在床,他的秋儿淡定从容地走下床,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好衣裳,勾唇一笑,何其霸道强大,那一瞬间,她便勾走了他的心。可是这一次,她却在哭。
心像是突然被重锤狠狠地砸过,萧逸轻唤一声“秋儿”,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三哥!”这一次却是萧良抱住了他,扫了一眼沐之秋,萧良的眼眸中满是忧伤,“之秋,她,受伤了!”萧良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楚,仿佛说出这句话,是有人正在用刀子剜他身上的肉。
“什么样的伤?”
萧楠的性子急,他都快憋屈死了,他崇拜的,像神一样供着的三嫂居然这样狼狈地被他们发现,当时的情形,他想起来都会喘不过气,还好,八哥反应快,及时脱下外袍盖在了三嫂的身上,否则,三哥怎么受得了?
他一直忍着,一直压抑着自己冲上去抱起三嫂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实在受不了了,“八哥!你不要拦着三哥,便是三哥不接三嫂回去,我也要将三嫂接回府去。那是三嫂啊,是我们的三嫂,她在流血!”
萧逸的身子猛地一抖,萧良刀子般的话语已溢出口:“之秋,像是被人下了迷药,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和上次中神仙果的样子差不多,那个男人趴在她的身上。之秋,三嫂,她的身下,地上,有血……”
“那又怎样?”萧逸突然大吼一声打断萧良,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他一把推开萧良,“莫说有人给秋儿下了迷药玷污了她,便是她真的自愿又如何?不就是一幅臭皮囊么?就算她已经和其他男人有了孩儿,她也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的妻!”
“混账!”萧震天终于怒了,手臂一挥,重重地掴了萧逸一个耳光,“朕怎地会生出你这般没出息的儿子?这世上倒是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好女子,你想要谁,父皇都能赏于你,你竟,你竟痴迷于一个淫荡不堪,屡次偷腥的女人!”
萧逸白皙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五个手指印,他的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目光依然心疼地望着沐之秋,“这世上有再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又如何?父皇若是喜欢,尽管纳入后宫便是,与儿臣何干?”
“你!”萧震天气得浑身发抖,“逆子!朕的江山,当如何放心地交于你?”
“有了秋儿自然有江山,没了秋儿,便是拥有了江山又有何用!”说完,再也不看众人一眼,决然地走向沐之秋。
终于走到了她面前,蹲下身,仿佛捧起珍宝一般,萧逸将她捧起来,紧紧收进怀里,“宝贝儿?为夫来晚了,对不起!”
沐之秋的眼珠转了一下,再转一下,终于,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滚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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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等他,醒来时,再次发现穿越过来时遇到的情形,她便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只是,这次显然比上次的手法更卑鄙,更无耻。
上次,沐之冬和江晚晴只不过安排了个小厮光着身子钻进她的被窝,可是这次,他们居然弄了个男人想要毁她清白。
若是其他女人,大概也就认命了,或抵死不从,或咬舌自尽,偏偏她是沐之秋,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若是一遭到性侵犯就自杀,那这个世上的女人大概早就死光了。
所以,她要等,即便没了贞洁又如何,她要等萧逸来救她。只是,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上次,她是因为颈椎病发作昏迷,才会着了沐之冬的道儿。这一次,便是精神病给她用了再多的迷药,她也不会乖乖就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褚天凌给她使用过神仙果的缘故,这一次中迷药,沐之秋的神智始终非常清晰。她基本上没有反抗,一直到那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儿的男人将她扑倒在地,将她剥得精光,她都没有反抗,她在等待时机,等待最后一搏的到来。
男人很兴奋,脱光了衣裳便要长驱直入。就是那一瞬间,沐之秋的手指一动,男人便一动不动地趴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没有力气爬起来,甚至没有力气将男人从身上推下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身上的血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很快汇聚到她的臀下,浸湿了一大片泥土。
然后,门突然被人撞开,然后,有很多人进来,然后,昏死过去的男人被人拖走了,然后,有个人将一件温暖的衣袍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没有看他们,她的耳朵听得到,她的鼻子也闻得到。这些人里面有很多她都认识,但,没有她熟悉的梅花冷香。
和两年前被捉奸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人物也大致相同,八皇子萧良、九皇子萧楠、爹爹沐忠国、继母江晚晴,只是单单少了两个最最重要的人物,她的继妹沐之冬,还有,她的夫君萧逸。
这种时候他们俩怎么可能会出现呢?沐之秋觉得很冷,这时候萧逸应该正在和沐之冬滚床单吧?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因为萧逸喝醉了,他喝醉了哦!
她慢慢地坐起来,蜷缩住自己的身体,静静地等待。她没有疯,也没有晕倒,她只是觉得很累。她知道这些人和她一样也都在等待,他们等的是同一个人。
沐之秋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过,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被沐之冬染指过的萧逸,还有在所有人眼睛里同样被其他男人染指过的她,他们,是否还能回到过去?她能不能抛开私心杂念重新接纳萧逸?
或许她能接受萧逸有其他女人,哪怕是个倭国女人都可以,唯独沐之冬不行。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就因为沐之冬的母亲害死了娘亲,沐之冬同样害死过她。
其实这种等待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沐之秋想走,谁也拦不住她,哪怕她真的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她也会昂首挺胸地从这些人面前走出去。可是,她就这样卑微地留了下来,面对所有人的鄙视和谩骂,面对所有人的怜悯和指责。她只想再听萧逸说一句他还要她,他还爱她。
萧逸果然来了,跌跌撞撞地来,跟失了灵魂一般。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都是愧疚和不确定。沐之秋突然之间就后悔了,这便是她等待的结果。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萧逸怎么可能不要她?便是她真的已是不白之身萧逸也不会抛弃她,萧逸就是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可是,她却突然不想要他了,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她害怕在萧逸的身上找到沐之冬留下的痕迹。原来,她在这方面是有洁癖的,而且这种洁癖只针对沐之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