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初夏只喂了一声,如初便大哭了出声,一时涌入电话里的声音混乱噪杂极了。
仲文连声追问着:“是初夏吗?怎么了?”
她咬住了下唇,声音却是彻底梗住,半天没有出得了声,那边追问了几遍,她才唤了一声:“仲文。”
这两字一出口,她的泪更加犹如泉涌一般,那边的仲文更是听得心如刀割。
“别哭,别哭。”他忙连声道,“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迟墨欺负你了?你声音怎么这样?感冒了?”
初夏摇了半天头,才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只抽噎着道:“我摔伤了,外面雨很大,保姆也不肯过来,我……”
“别担心,我马上过去。等我。想吃什么,我买过去给你煮。”那边的人似乎奔跑了起来,还一直轻声安慰着,“初夏,不哭了,你一哭,我……”对方的声音也似乎梗住了,旋即初夏就听见了电话里头响起的倾盆雨声。
她连忙往窗外一望,外面的雨势很大,把城市都给模糊了一大片,风呼呼地吹着,看这架势,一时半会不仅不会停,而且还有可能加强成为台风!
她心头一悸:“要不,你别来了,别刮台风就麻烦了,你人也不安全。我家里还有点东西,我自己煮来吃就行了,你别过来了。”
那边的雨声小了几分,似乎对方已经钻入了车里,初夏还能听见几声喇叭声。
只听见他说道:“是不是你让我别过去,是准备让迟墨去照顾你?林初夏,我告诉你,我绝不答应。我不管你跟谁有婚约,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初夏,你是我的。”他声音顿了顿,呼吸之间有伤感的情绪,“给我时间证明。我也能相信,我也能等待,我也能掏心掏肺地对你一个人好。过往一切,又怎么比得上你今天给我打的这个电话?”
他舒了口气,又说:“真的,你有事能想到我,能愿意让我照顾你们,初夏,我的心都快复原了。别担心,我马上就来。”
一路,仲文都没有挂断电话,哪怕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聆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足够了。
如初喝了牛奶,终于肯在小床上玩一会了,初夏披好浴袍,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前一看,如实把里头有的材料汇报给仲文听。
仲文当机立断:“焖一锅饭吧,我再煮点汤给你喝,将就一下。我带了医药箱,能给你包扎伤口。”
初夏不再勉强了,因为她也勉强不来了,脑袋一阵阵嗡嗡地响,站不到一会就头晕目眩的。
下腹处受了凉,又是生理期,她更是感觉到阵阵的抽痛,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动弹一根手指都困难。
当仲文赶过来的时候,她挣扎着去给他开门。门一开,两人都愣在了当场。
门外的仲文,淋得浑身湿哒哒的,他还微喘着,手里提着个医药箱,门里的初夏,披头散发的,额头还淌着鲜血,整张脸上
苍白一片,只有那血丝格外显眼。
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看来已经哭了很久,发丝之下的小脸不过巴掌大,更是分不清是人是鬼。
可看在仲文眼里,却是极度心痛。他一步向前,猛地一把搂住了眼前的人,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伤得这样重!”
这一搂,她身上滚烫的体温就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他索性一个横抱,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快速放到了沙发上,手疾眼快地替她伤口止着血。
一大块脱脂药棉很快就全红了,仲文心疼得就跟他自己流了这些血一样。“天杀的,你就该让保姆住下来,一天24小时地照顾着你。要不,我搬过来你隔壁住好不好?我随时都在!”
初夏虚弱地推了推他:“你把湿衣服脱了吧,别着凉了。我的伤口不要紧,血也流了这么久,该凝固了。”
仲文却充耳不闻,他仔细给伤口上了药,把她的额头整个用绷带扎了起来,活像她伤得有多重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初夏整个人都乏了,也懒得说话,就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折腾。
他把她的双脚也给检查了个遍,尤其是脚上崴伤的旧患,让他眉头一皱,起身就准备去开冰箱取冰块。
这一起身,他就看见了整整一浴缸的红色的水,初夏还没察觉呢,一睁眼就看见他大踏步地朝自己奔来,脸色苍白地,把她的手腕往手心里一捏,声音都变了:“你又做了什么傻事!”
他唇瓣苍白,还兀自颤抖着:“你知不知道你每一点自我折磨,也都是在折磨我。林初夏,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我也是爱你的。如果你想在你自己手腕上划一刀,你不如划我,行吗?”
他把她的手腕贴到了跟前,直到发现确实没有一丝伤痕,才吐出口长气,眼底却已经有泪光在闪动,握住她手腕的手更加是后怕得直颤抖。
“不许你自杀,不许你死,不许你离开我,不许你不爱我。”他阖上了眸子,把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侧,“拜托你……”
初夏的心酸楚极了。哪怕想对着他甩狠话,此时的她,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连想把手抽回来都做不到。
她只能道:“我没有自杀,我只是……只是大姨妈来了而已。”
仲文这才猛地睁开眼睛:“傻丫头,你生理期怎么可以泡浴缸?你现在生产又还没多久,很容易感染的,以后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
初夏捂住了小腹,身子蜷缩成了一团,板起脸的仲文瞬间心软了:“好了,不骂你了。到床上去休息,我马上做饭,几分钟后保证开饭,可以吗?”
初夏颌首,刚准备起身抱孩子回房间,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她脑袋一片昏黑,脚一软差点又摔倒。
仲文及时地把她给捞住了,免不了又是一通担心:“你都病成了这样,还要逞强!”
他轻松地把她拦腰抱起,送回了床上,细心盖上被子:“先测下体温。发
烧最好还是喝些粥。”
她昏昏沉沉地,刚要睡着,就感觉到了他的回来。他手里拎着一条干的长毛巾,一边替她拭发一边道:“生理期别淋雨了,很容易留下病根的。你看,感冒了吧?吃完饭,就喝药,睡觉。”
她的手拉住了他:“那……我一个人睡着了,怎么照顾初儿?”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要命,眼眸也垂了下来。
仲文的答案也在她意料之中:“当然我照顾啦。你放心。公司的事我让希晨跟进了。”
他在她滚烫的唇上印上一吻:“所以你安心睡觉吧。”
“可是,雨儿呢?”初夏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也提到了半空。
仲文果然犹豫了一下,才道:“那边有若樱。有什么事,她会通知我的。我跟雨儿打个电话就好。别担心。我在。”
这短短的两个字,让初夏瞬间红了眼眶。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了。
那熟悉的怀抱,那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她的鼻端,那本来是她极度渴望的温柔,此刻放在她的面前,她却心如刀割。
她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一切?
她已经为了林家,把她下半辈子的承诺出卖给了迟墨,那样待她一片真心的迟墨,她是迟墨的未婚妻,怎么可以还在享受着仲文的疼爱?
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她耳边道:“为什么不可以再放纵自己最后一次?既然已经要告别了,那就再让他疼爱自己多一会吧。”
她阖上了眸子,泪水又潸潸而下。如果迟墨和雨儿配对合型,那她就要成为迟墨真正的女人了,那是一段关系真正的分水岭,她会从此只属于迟墨,不需要仲文告别,她会自己把过去的一切血淋漓地砍断!
她的泪要烫伤仲文的胸膛了,他抬起了她的小脸,在她脸颊边轻轻一吻,声音更是低柔磁性:“不哭了,我不是在这里吗?我陪着你,一直不走,好不好?”
她哽咽着,被他抱住,只能点着头,吸着鼻子应着。
他忍不住一直地低头吻着她的鼻尖,她的薄薄樱唇,她的可爱下巴,她的手按在他敞开的胸膛上,只感觉到他心脏有力地跳动声,它们似乎汇聚成了一个名字,那就是他反复的呼唤:初夏。
她的心仿佛醉了。不知道何时起,她被他放平在了床上,他的身子覆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被她传染了,他的身子也是滚烫的,吻也是滚烫的,唇也是滚烫的,游移的手也是滚烫的。
两人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起过,对彼此更是深爱,此时的一吻,把往昔所有甜美回忆都勾了起来,仲文的呼吸就登时急促了起来。
天知道,他渴望这个身子渴望到了全身都在发疼的地步。
而自从初夏决然提出离婚之后,悠瞳更是生怕儿子想不开,给他安排了好多趟的相亲,甚至有把女人往他床上推的先例。他从未动心过,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倔强到了极点的小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