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手上衣服上都是血,红艳艳的一片,太过刺眼,高声叫喊奔走的他表情甚是狰狞。刚下车才走几步的穆煜泽舒静曼也是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血不是卡夫的,而是他怀里的人此刻虽被他摁着却仍在流血的腹部。而怀里的人,一头及腰金发,此刻散乱地披散开来,染上血色点点,舒静曼却一眼认出了她:吉娜!
穆煜泽大声呵斥道:“卡夫,别乱动!她还在流血!”
卡夫被他这样一吼,也镇定了些,脚步慢了下来,嘴里却仍在高呼医生。
穆煜泽怕他动作粗鲁让吉娜的伤雪上加霜,上前大力拍了卡夫肩一把,“冷静点!”
卡夫抿了抿唇,看着怀里人嘴唇泛紫,而本就白的皮肤更是苍白时,倒是停住了脚步,手却抖得厉害。
“她是因为我受的伤,我……我……”一贯坚强倔强的男人眼中,此时充满了慌乱,还有迷茫。
“我知道。”穆煜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次换了力道,很轻。
穆煜泽本想接过吉娜,但卡夫不肯,紧紧抱着,不发一语。
怀里,紧闭着双眼的人微微颤动了下睫毛,嘴角微微开始上扬,只是这个她竭力做出的动作还未进行到一半,就瞬间定格住了。
问询而来的医生已到跟前,吉娜被放在了担架上,简单的处理伤口后,迅速被送入到专门的房间。
医生关上了门。
“卡夫!你不能进去!”
医生关门了,卡夫还要跟着上前,穆煜泽又是一顿呵斥。
跟上来的舒静曼就站在旁边,紧张惊慌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注视着几位医生一系列专业而熟练的动作,房间里的医疗设备也很齐全,堪比大医院的手术室,而且好像挨着的好几间房间都是用作医疗的,刚才有个医生就是从最右边那间房取的药。房间在庄园的地下层,非常隐蔽。
她转眼看着前方站在卡夫旁边的人,好几次眨了眨眼。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刚才医生的话,“腹部中,还在里面……”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医生才开门走了出来。
吉娜的情况稳定,只是因为失血太多加上疼痛昏迷了过去,医生现在在给输血,暂时不能醒来。
输血?吉娜失血过多,可是她并没见到有人上前输血。可见,这里竟然还私自储存得有血液!
舒静曼暗暗想,眼睛又狠狠眨了一下。
吉娜出事,虽然卡夫一再保证自己没事,让他们玩他们的,别因为他和吉娜打扰到行程,但穆煜泽和舒静曼都没再出门。原本,穆煜泽来这里,就是来拜访他的,只是没想到吉娜会出事。
吉娜中午的确是有任务出门,但走之前和卡夫有过语言上的争吵。本来那任务是分给另外的人的,吉娜非要去,卡夫拒绝了,她上次才死里逃生,短时间内被对方认出就完了,两人就此吵了起来,结果自然是吉娜走了。因为她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去,卡夫说不出合适的理由。他怎么会说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因为不管是谁去,都有危险,但是他就是不能让她去,至于理由,他不知道。
吉娜这一走,他越想越不对,不祥的预感也从心底升了起来,所以才有午餐时在穆煜泽舒静曼眼前行色匆匆离开那一幕。
他的预感对了一半,这次任务的确是十分危险,但是,对方认出的人不是吉娜,而是突然出现的他。本来,对方已经放弃逃走了,吉娜也返身回走,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对方折了回来,把口对准了他,他没发现,关键时刻,面向他的吉娜将他推开了……
这次即使吉娜安全醒来,以后也会更多一份危险,因为她身上贴上了他这个在法律上已死亡却被人惊异发现还活着的危险分子的标签。卡夫有多个身份,这些年他用各种这些身份暗地里和那帮人角斗周旋着,从未露过面,对方今日认识的那个身份,是早已注册死亡、那个他多年没用过的真实的身份。
“卡夫,你太不冷静了。吉娜身手不比你差,你的出现反而惊扰到对方。还有,吉娜受伤后,你应该立即医院的,怎么这么糊涂?”穆煜泽分析道。吉娜失血过多,再晚,就有生命危险了。
“我知道,是吉娜不让的,她怕我出现在医院暴露身份。”
穆煜泽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卡夫定定看着病房里的那道身影,“她醒了,我就娶她吧。只是这对她不公平,我就怕她不答应。”
穆煜泽一时沉默。卡夫没有说错,这件事处理的最好办法,就是他娶了吉娜,有了卡夫妻子这一身份,在有其害的一面时,同时也会给了吉娜一层最大的保护伞,很多人找上门也得掂量下分量。至于卡夫的担心,太过多余,吉娜的心思,所有人的看得清清楚楚。
“你打算公开你的身份?”过了一会,穆煜泽才说。
卡夫从身上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一支给穆煜泽,剩下那支留给自己,空气里响起打火机“咔嚓”的声音,还有卡夫吸烟的咳嗽声。
“我想好了,该来的总是要来,我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那些人迟早都是要找上门的,与其被动的承受,不如主动站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空气里弥漫着烟草味,卡夫一支接着一支抽着香烟,穆煜泽手里的那支香烟早就燃到尽头,只是他每吸一口。
“怎么?”
“她不喜欢。”
卡夫“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妻管严啊。”
穆煜泽不理他,只是飘出一句:“至少也得等我蜜月结束吧。”
卡夫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又是大笑:“当然,吉娜也需要时间养伤。”
穆煜泽和卡夫要谈事情,所以舒静曼一个人先吃了晚饭上的楼。说是吃晚饭,其实也是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放筷子。倒是厨房里的人,以为做的东西不合这位东方小姐的口味,因为卡夫事先有交代,这位小姐可是贵客,所以主厨出来一个劲致歉,她只好又多吃了几口。
穆煜泽推开门时,看见**上穿着睡裙的人裸着脚,曲着腿半坐在**沿,正打量着手里的东西。
“不喜欢?”他走上前去。
“没有。很漂亮,不过,有点大了。而且,我手上已经有了啊。”她扬了扬无名指那枚铂金戒指。至于她刚刚拿在手里的那枚,正是婚礼上穆翰池给她的礼物:镶钻的祖母绿戒。
“这是祖传的戒指,只有穆家被认可的媳妇,才能佩戴。”穆煜泽说。
“以前我妈妈也曾戴过,后来被他收回去了。”他还说。
戒指是在他们母女俩被他赶出穆宅时收回的,不过这么多年,并未未出现在一直跟随他的林虹手上,这也是穆煜泽偶尔还愿意搭理他的理由。
“太贵重了,要是弄丢了了我肯定都赔不起。回去后,你把它锁在保险柜里好不好?”舒静曼把戒指放回了首饰盒,递给穆煜泽。
穆煜泽笑,伸出的手没有直接接戒指,而是连带她的手一道握住,**地朝她栖近。
“我可不是穆家的儿媳妇。”说这话时,他声音低了几个度,有些沙哑,俯身就要亲吻她耳垂,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他没有放弃,抬起头直接朝着她水蜜桃般的粉唇侵袭而去,她又一偏,吻落在了她嘴角。
穆煜泽这才发现了问题,抬起头来,就见到她情绪低落的面容。他倏然一愣,翻过身在**上坐下,把她抱起放在了腿上。
“怎么了?嗯?”
舒静曼没说话,而是抬起头攀附着她主动开始吻他。
吻了好一会,身下的人没有丝毫动作。
她收了手,抬头看着他,问:“吉娜怎么受伤的?”
“中了。”
“她为什么会中?”
“她是给卡夫挡的。”
“卡夫做什么的。”
“……这我得保密。”
“你呢?你又是做什么的?”
舒静曼目光闪烁地看着面前的人,注视着他那双她第一次见到就被迷住的深邃幽黑的双眸,此刻里面不知道是风平浪静,还是暗潮涌动,亦或是波涛汹涌?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舒静曼垂下眼眸,“那我换一个问题吧。景轩,你告诉我,景轩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
他的沉默验证了她的想法。
跟着他本身就是一场冒险,她原意去接受这场冒险,很多事情,前前后后的发生,她不笨,其实早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就比如那次她和景轩在一起被人追杀上演战的事,她心里已经知道景轩不简单,随后赶到救他们的他更是不简单,可是很多事,没有发生时,她都不愿去想最坏的后果,所以一直麻痹自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能忘的就忘,但是今天看见吉娜鲜血淋漓地躺在卡夫怀里的时候,她害怕了,她不想再去逃避,她真的害怕有一天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会是他。
“曼曼,”穆煜泽柔了声音,“我永远都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那你呢?你敢保证你也不会受任何伤害吗?像吉娜那样?”舒静曼出口反问,甚至有些切斯底里:“你敢保证吗?”
“曼曼。”
舒静曼低下声来,“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我保护不了你。”
“可我不要你受到任何伤害怎么办?”她哽咽出声。
穆煜泽默然,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