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服务员小哥添了把椅子, 苏白芷故意坐在苏半夏身旁,容家长辈们个个惭颜愧色自知理亏。
让座已经来不及了,万一对方拒绝, 那岂不是更打脸?
“今天容家相约要谈的事, 我也略知一二。”苏白芷说, “之所以不请自来, 是怕你们容家的‘长辈’太多, 我幼弟半夏受欺负。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爹妈飞升入天界,我这个做长姐的当然要照顾弟弟。这……合情合理吧?”
众长老连连点头, 甚至有些后悔听完家主吩咐不经考虑就过来。
苏家爹妈如今都是神仙级别,神仙与人类的差距可不是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差距能比的, 那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苏家姐弟由妖二代“升值”成仙二代, 这种金闪闪的荣耀也不是普通人类变富二代能比的。
容家长老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精, 他们自然清楚,得罪仙二代远比得罪妖二代麻烦。
于是乎, 容玉曜这样的人类天才一旦和仙二代联系起来,就算两位性别相同,接受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困难了。
凤姐朝弟弟容玉曜挤了挤眼睛:你媳妇真牛-逼!
容玉曜只顾偷看苏半夏,压根没空理会姐姐。
唯有容中兴气到不行。
苏白芷一番话大大提高了苏家人的身价,这本是一场谈判, 一旦双方底量失衡, 所谓公平的天平自然会倾向有分量的那一方。
更可气的是, 这事本是容中兴自己挑起。万一棒打鸳鸯不成反而促成这对, 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何异?岂不是打脸自伤?那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这个时候, 有些话反而不好直接说出口。
容中兴摆这架势就是想“以理服人”、想直接说服苏半夏放弃。现在看来,苏半夏已然辩才无双, 又加上这么个重量级的亲姐姐压阵,与之打口水仗必输,何必再白费口舌?
反正只要老-子不愿意,儿子就休想跟这个妖精在一起!
容中兴心中有此打算,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两位都是前辈,这次请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常听玉凤和玉曜提起苏半夏前辈时常照顾他们,深表感谢!”
家主都变了口风,长老们干嘛还坚持把节操挂脸上?
大家纷纷表示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
苏白芷掩嘴轻笑,苏半夏则偷偷朝容玉曜飞眼儿,气得容中兴桌下两条腿直抖。
于是,气氛看似恢复和谐却又无比尴尬。
似乎除了容玉曜和苏半夏之间的事,再没什么好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了。苏家姐弟不开口,容家谁也不敢多说话,怕祸从口出。
饭吃到一半,苏白芷忽然想到一件事,开口对容中兴说:“容家主,想必您知道,玄铁锁魔匣是我五百年前留在容家的吧?”
“晚辈知道。”
“那就好。前段时间我比较忙,于是委托半夏帮我将玄铁锁魔匣取回来。如果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你可千万别计较。”
容中兴心里骂了句脏话,咬咬牙:“不会,哪有什么误会?物归原主,理所应当,前辈言重了。”
长老们不知其中原委,身为家主的容中兴却是一清二楚:苏家姐弟三人结怨极深,哪像现在这样表面看起来姐友弟恭?分明就是做样子给不明真相的人看!
可世上偏偏有这种情况,你明知道对方在做戏恶心你,你却不能点破,只能哑巴吃黄连。
看着苏白芷和苏半夏互相给对方夹菜舀汤,容玉凤和容玉曜鸡皮疙瘩掉一地。
真不愧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太能演了!
简直揍是影后影帝!
只有这些个糊涂长老们看不透事情本质,纷纷赞扬苏家姐弟情谊感人,还要求容玉凤和容玉曜多向二位学习。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直到最后快到散去时,凤姐才突然放出一个重磅炸弹:“爸,我有对象了,是可以结婚的对象。”
大龄女儿终于要摆脱“剩女”尴尬,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偏偏这会儿容中兴气结于心,只淡淡应了一声:“哦!”
容玉曜有些好奇,姐姐交男朋友他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看向苏半夏,苏半夏只耸耸肩。
狐族美男当然知道,自幻夜合和香莫名出现之后,容玉凤与容家和的关系之精进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想当初莫福洋和王长啸的情况与之略微类似,但两人也是经过不少磨难才最后走到一起。容玉凤倒好,大晚上做美梦就真睡来个男朋友。
虽然与容家和彼此之间太熟悉,但人家容家和比凤姐小五岁啊,真以为老牛吃嫩草的姐弟恋烂大街啊?
没有的事!
于是当容家和对凤姐表示出好感,凤姐就紧紧抓住了这次机会。腐女虽腐,但不傻,容家和其实很不错的。
“爸,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完全被幸福冲昏头脑的容玉凤才不会去看老爸的脸色,“就是容家和呀!爸,是真的,我们商量过了,年底就结婚!”
“容家和!”容中兴脸色之难看实在难以形容,大约把之前的气也映了出来:“简直胡闹!”终于甩手走人。
“怎么了这是?”容玉凤很委屈,“上次回家不还说如果我能嫁得出去,只要对方是个男的、没有犯罪史、婚育史,他和妈就阿弥陀佛么?”
凤姐不会明白,这世上有一种得意叫做浪,一种得瑟叫做二;又浪又二,必定会受到惩罚。
苏半夏过来拍拍她的肩:“谢谢你帮我分忧,让我们团结起来打败你亲爹吧!”
守着容家众长老在场,容玉曜深知自己要低调一些。虽然他很想把苏半夏搂过来好好夸奖一番——请苏白芷出来秒杀众长辈,也只有苏半夏的脑袋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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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居民楼,客厅摆了一桌麻将。
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搓“国粹”的不是退休老头老太太,而是几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人。
麻将底白,大概是用得久了,有一层泛着油光的包浆。
若是喜好收藏的人定能一眼认出,麻将非普通塑料制,而是骨制。
麻将所刻花纹很奇怪,比如八条就是八支细短的胫骨,二筒就是红绿两个骷髅头。
东南西北不是繁体汉字,而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灵;四大灵兽张牙舞爪,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不过,这四个年青人倒是很正常,没看出有什么异样。吃碰杠胡,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小赌怡情,所以他们面前放的都是零钞,仿佛只为打发时光才开始玩这”砌长城”的游戏。
白炽灯照得角落里的瓜子壳都清晰可见,不知何时,其中一人背后多了一道站立的影子。
他对桌最先惊觉,发一喊同时手中麻将朝影子射去。
另外三人各自闪到安全地方,警惕看着那影子。
那是一个人,一个身穿灰色套头卫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