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火车站
“哎哎,到上海了到上海了!”一个长相秀气的姑娘火燎火急地提着裙从一节火车厢上下来,身后是提着行李的小厮。
再后边的都跟那姑娘有着差不多气质的男男女女,当中也夹杂着搬运较小行李的小厮。
这一节的火车厢都是被包下来给这一班子的。只不过这节车厢的人都走光了,也没看见那包下这一节车厢的阔绰主儿。
啊,找着哩找着哩,就在那后边的一节,给从那边的门下来哩。
那下来的人中最好看的人就是他,没错没错,就是那穿着黑色马褂的,身旁一起走着女军官的那个。那身后啊,还有着一位珠宝商和发明家在一起聊着呢。
若是作成一幅画,那可不得了了,但也估计没人会相信是真的。
“安,你刚才都冷落了你的那些同行,现在也不打算跟他们多交流下?”白映棠笑着问旁边一直躲着他们的楚跃安。
“我想白长官的体质容易招来事件,就自告奋勇与你同厢,是白长官有什么不乐意吗?”他淡淡道,却又不敢去看她的脸。
话虽如此,他其实是想躲一下那些家伙罢了,他们的过分热情让安产生了抵触。她想。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歹给现役巡捕房长官留点面子啊。”
“不懂男女有别的白长官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物品。”好像还“哼”了一声。
“啧啧啧,还真是感谢你给我的至高评价呐。后面两位先生,你们是要直接在这里分离吗?”
与谢野跟斯沃博达刚在激情讨论着影响香水味道的因素和前调。
“不了,我待会儿想还要跟一郎去锦华堂坐一坐,去北平的戏班子不是也回来了吗。”然后举起方才放在口袋里的锦华堂二楼包间的木牌。
“嘿——!”
一个小偷从刚才就盯着这一行人了,看有人掏出了什么好似价值不菲,便快速的从他手上顺去,想着刚好躲进人群中逃之夭夭。
“啊!”小偷还没逃出一尺就被与谢野一郎擒住了抓着木牌的手,他夺过木牌,小偷也拼命挣扎着,要用另一只手出拳时,白映棠一扫腿后,压住他的身体,左手按住其肩,右手手肘重重抵在颈椎处。楚跃安为以防万一,踩住那只无人压制的右手上臂。
直到火车站的警官过来,被白长官说教了一下,将小偷带走后,这起小波动才算结束。
“还真是感激不尽啊,白长官。也没想到一郎有这样的好身手啊,哈哈。”
与谢野的目光落在他前面的这二人身上,邀请道,“哪敢,还差点放跑了呢。不过啊,你们若是能一同去是最好了。”
“抱歉,我就不了,我得先回去一趟。”白映棠微笑着婉拒,她的眼睛稍稍瞥向了右边。
她看向的方向,是在瞟着那边站队整齐,各个身着整齐的深蓝色军服,前边领着的是绿色,巡捕房的警官服的黄警官。
他想,那十有八九就是白家军。
“我同你走的方向是一处的,一起吧,白小姐。”
白映棠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尾显的狭长,“既然如此,那就一同走吧。”
黄警官见白长官朝他们这一队伍走来,便赶快着急地走上前去。“白长官!”
“在附近还不来帮忙,没良心的家伙!”她重重的给了黄警官一板栗。
“嗷!非常抱歉!对了,白夫人喊您赶快回去,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皱眉沉思会儿后,便在队伍的拥护回去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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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就下起了大雨,这一个个大老爷们儿都心不细,没个身上带了伞的,前一段路都是黄警官脱下外套,双手拿着给她撑着。后边,楚跃安寻到一个卖伞老翁,买了几把伞,特地给了黄警官和白映棠一人一把。
“我可以让黄警官给我举着伞的,一直举着太累了。”她有些不大愉快的嘟着嘴。肩膀都耸拉着,又有些微颤。
楚淡淡瞟了她一眼,“头脑简单,四肢健全,这也没死。走路把腰板挺直了,当心腰骨出了毛病。”
“是是。”她的话尽管饱含敷衍,也还是听话挺了挺腰板。
楚钻进她的伞下,将自己手中的伞关了,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给她,又再拿过她手中的伞,替她撑着。
她错愕的看着手里的外套,手中也好似染上了他的体温。她赶紧套在身上,衣服都长到她膝盖处了。
“安,我爱你。”白映棠感动道。
他咬住唇,呼吸有些紧促,他把收好的伞塞到白手上后,敲了下她的脑袋,又顺势将耳边的头发遮住了耳朵。“闭嘴,看路。”
白映棠笑着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右手拿着他的伞,左手拢了拢他的外套,身上要暖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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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
门外边看守的人见大小姐回来了,便赶快的将大门都推开。
“大小姐好。”那两位看守鞠躬道。
她点了下头,踏进了白家。
几个原本跟随的人一同去找白夫人汇报了,而黄警官则是被白映棠派遣去了其他地方,因刚有人来报告说,她一个手下被杀害了。
白映棠想着有个许久未见的人了,就打算着要去见他。
俩人走到白家一偏远的地儿,那里竟有座小屋,坐落在雨中显得阴暗静谧。
白嘱咐楚先在这儿等着,她办完事很快就出来。
然后独自撑着把伞走向小屋。
“白映棠!”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年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带着傻傻的笑,不顾愈来愈大的雨就打赤脚扑向白映棠。身上的雨滴弄湿了她的军装,照平时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她很讨厌军服被弄脏。但她却异常的平静,温柔的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胛骨,平复少年激动的情绪后,右手放在他的头上按着他让他弯下腰,靠在自己身上,穿过大雨走进屋里,还边对他耐心地说了什么。
楚跃安耳力尚好,不过淅淅沥沥的雨声,只听见一个字,“安”
很快她就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攥着什么。又将其放进了口袋里。
“好了好了,走吧。”
“嗯。”
楚仍默默的替她撑着伞,他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情绪,尽管身侧的手还是忍不住捏紧。
走到中庭,白夫人已经在那儿焦急地等着了。看见白来了,就赶快朝她喊道“映棠,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叫你去春申大舞厅吗?”
“没有啊,来接的人都说是你让我回去。”
白夫人往身后的那些人瞪了一眼,“哎呀,他们连我话都没听完就跑了,也真的是。你现在赶紧去把你妹妹捞出来吧,”
“妹妹?”白映棠微微蹙眉。
“这件事待会儿,再跟你详细说,她现在在春申大舞厅被那些小姐和公子哥刁难着,我又去不了,要是我去了,白老夫人可就发现了,所以你现在赶紧过去,趁事态还没有太严重,把她捞回来吧,还有她现在改了名叫白雯啊。”
尽管诸多疑惑和惊吓,她也只能服从母亲的指令,她也清楚,若是这个所谓的妹妹在外边被人刁难的事给白老夫人知道,那今后指不定会被怎么样对待。“是,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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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申大舞厅
黄警官是直接将汽车停在了路边,这趟出来就只有白,楚和黄三人。黄警官留在外边守着,白和楚就一起进去了舞厅里。
“安,其实这是我的家事,你不用一起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舞厅是怎么样的,老闷在戏堂子里也不好。”
“这样啊。”
对于春申大舞厅,世人对百乐门的赞美用于此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玻璃灯塔,光明十里。花岗岩面,庄严富丽。大理石阶,名贵珍异。钢筋栏杆,灵巧新奇。玻璃地板,神眩目迷。弹簧地板,灵活适意。”
这儿最低的消费人群就是那些还称的上是富裕家庭的,而最高的消费人群是不可计量的。
这儿不仅可以自带舞伴,也有舞厅提供的舞女,且个个都妖娆抚媚。
内设的舞池中,人满为患,乱中有序,都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白映棠有些担忧道,“你会跳舞吗?”
“我不会跳舞,我可以看他们跳。”他大大方方的坐到一个空着人的小沙发上,叫住正走过的侍应生,道,“你好,请给我上一杯coffee(民国1915年词典正式采用“咖啡”作为“coffee”的标准中文翻译),方糖(雅各布·克里斯托夫·拉德发明方糖,并在1843年获得专利)和奶分开放,若是有份有趣的报纸最好了,谢谢。”然后示以微笑。
那侍应生小哥还从未见过这么礼貌又貌美的客人,结结巴巴地回应后,还是小跑着去的。
白映棠见他恰意极了,就放心的到更里边的舞厅里去了。她连问了几个舞厅,就找到好几个被包揽下来的舞厅。
面对着这么多要一一查找的地儿,可还真是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