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桃花一夜之间就这样败了,昨天还鲜红似血,如今却惨败如雪,师姐默默走到床前,推开窗伸手接过几枚花瓣,拿到鼻尖嗅了嗅,轻声的叹了句,“花开花败一如旧,人聚人散自随缘。”我知道她又想起了蝶姬,那个倾国的女子,那个一直活在我们记忆中的女子。
我勉强下床,支撑着移到桌前,刚准备拿起水杯喝水,就看见苏青一溜小跑的又蹦有跳的进来,随机猛地拍我了一下肩膀,无比哀伤的絮叨着,:“你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呢,昨天看你伤的挺重的,估计都活不过一晚上了,光冥婚我都联系了好几家,没想到你又活过来了,可惜,可惜了。”我听着他的语气大有失望的语调,不由的心中又起一股恨意,咬得牙齿直哆嗦,真想活活撕了他,还没等我开始动手,师姐接过我手边的茶杯,顺势倒一杯水微笑有加的端给他,我挑着眼看了看,随即也抄起一旁的茶壶,往里又蓄了一些水,和师姐表情一直的看着他,“苏兄,请慢用。”
谁知那贱人一边客气的退让,一边噌的蹿了出去,屁股着火般的跑了。
“怎么了,他怎么不喝呢?”师姐无奈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水。
“咱们下的毒太多了,都结晶凝固到一块了,”我伸手夺过那杯茶,把他倒放在空中,示意师姐。
“噢,下次注意点。”师姐无比懊恼的垂下了头。
桃花落了满地,平铺了一院,蝶姬依旧安详的躺在床上,无喜无悲,龙涎珠的光芒四散在空气中,转眼桃花又开了。
谁知刚睁开眼,迎面就是一场大雨,打的桃花纷纷落地,天气瞬间变凉,师姐优雅的从包里掏出一件披风系上,侧头问我,“还好昨天问了问苏青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间,准备的还算用得上,”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件抵于我,我顿时心里一阵憋屈,“什么事都是你为我,我哪里还算个男人,”于是别过头去,无比生气的嘟囔道,“不穿,不冷。”
“不冷,那你抖什么?”
“我热,我热的想唱歌,就随节奏抖了抖,不行啊?”我反着白眼看着她,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那你唱啊?”
“我好冷啊!我好冷啊,……”我瞪她一眼,唱就唱,
师姐,“……好冷,好冷的笑话。”
再见蝶姬,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高傲,妩媚,更多了几分开朗与明媚,连走路都显得轻飘飘的,一路小跑着进入房中,刚进入,就看见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我和师姐凑上前,见那上边写着,“美人,玮郎有事需五日后回,无太想念,”看的我和师姐全身冰凉,哆嗦着说道:“真肉麻。”蝶姬跺了跺脚,嗔怪的骂道:“去死!”
世子玮也许他不知道,今天是蝶姬的生辰,十几年来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可如今她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三个字,院外那些个登徒浪子们还在贼心不死的苦苦盘旋,期待美人回眸,引我入房,可惜了月到柳梢头,美人不领情,唉!
就在蝶姬无聊的打着水玩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愣着翅膀落在她的肩上,她伸手掏出夹在信鸽腿上的纸条,“刺王,明晚。”她的手抖动了几下,抬手让鸽子离开,转身回屋,提笔写字。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吗,异常的顺利,从蝶姬化妆,穿衣,再到被接进宫,面王献舞,都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一个大阴谋,甚至连刺杀的兵器藏在何处,刺杀的路径,被刺的方位,都计划的完美无缺,但却没有为蝶姬计划好她要面对的人,以及一个合适的正当的理由离开,当蝶姬从倒地的蛮王身体里抽出刺进他心脏的长剑时,转身逃走时,却碰见了他,一身华丽装饰的世子玮,场面尴尬不可想象,两人表情变化堪称精彩,特别是听到世子玮的那声:“父王。”
可以想象蝶姬当时的心情何其复杂,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更说服他,难道用“玮郎,是你爹先调戏我的,还要封我为妃,更要杀了你,我怕你有危险,就一剑刺死了他。”显然不行,除非世子玮是个傻子,要不就是个禽兽不如,巴不得他爹早死的人,很显然,这两个都不是。
蛮国传闻,世子玮的剑快如龙吟,杀人时仿有龙吟震天,也许老天也在怜惜他们这对苦命的鸳鸯,雨从天而下,蝶姬没有动,直直的扑上他刺来的剑,他用剑抵着她,两人飞了出去,站在雨中,他的剑身每刺进一寸,她的鲜血就一遍一遍的溅上他的脸,“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他无力的呐喊着。空洞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天地。
“也许这就是命吧,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如果我知道,我绝不会以我今后的自由来换他的命,你对我的恨!”蝶姬用肩膀一寸寸的抵着剑,一步步的靠近他,她的爱人,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想要捧起他的脸颊,却被他猛地抽出剑身,身体直直的向后飞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今夜,我穿的是我最好看得衣服,我亲自为自己缝制的嫁衣,我想杀完最后一个人,就一路飞奔过去找你,你我马上完婚,我要跟着你一辈子,现在看来,不可能了!”蝶姬闭上眼,肆意的迎接着雨水,鲜红的嫁衣泡在血水里,红的让人心痛,世子玮仰天长啸了几声,甩出手中的长剑,转身走了,“从今以后,你我为陌路之人,再次相见,便为永世仇人!”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下好多桃花,密密麻麻的,就像结婚时新床上垂下的帷幕一般,将即将分别的两人罩在一起。
终于将他们二人的故事悉数看过,心中闷闷不乐,无话可说,只能仰天长啸一句“唉!命运啊!”
就在我们和苏青分开的当日,世子玮大婚,满城一片喜庆,我和师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师姐抱着蝶姬的骨灰,一滴清泪滴了上去,“蝶姬,你的爱人现在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好希望,下世能做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无拘无束,生命短暂却活的快乐,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体味痛苦。”师姐念着蝶姬生前的话,迎着风,将她的骨灰随风而去,却在下一个瞬间化为了无数的蝴蝶,铺满了天地,她们围绕着我和师姐飞了好久,她们走了,
望着满天飞舞的蝴蝶,我和师姐感慨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走吧,我们回去吧!也许这就是蝶姬最好得归宿。”
一缕温暖的朝阳刺破昏暗的天色,将人间引入光明,即使前方的路在难走,即使陪上我的性命,我都要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