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留着跟小回说去。”想起她来,安楚寒雪般的双眸沉了沉,虽然只是一瞬,眼里却依然闪过了伤痛的神色。
直至此时,想起那一幕来,他的心里,依然无法平复。差一点,他便将永远的失去她,幸好,终归是差那么一点。
也就因为这一点,他现在也在感谢上天。
那一晚,在‘罪狱’被毁去的那一晚,小回她毫不犹豫的跳下地缝,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的伸手去抓,却因着相隔太远的原因,无一人抓到。
安楚自己的手,也与她的衣角擦肩而过。
那一刻,安楚头一次憎恨自己的手臂不够长,咒骂自己的身法不够快,更加憎恨的是,自己没有与她一起去死的勇气与决心,其他书友正常看:。到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地往地缝下面坠去。
那个已经消逝在地缝深处的红色身影,对小回来说,很重要吧?
所以,才会在看着他掉下去之后,选择了追随。
幸而,老天在那一刻开了眼,在小回的身影即将随风消逝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却忽然奇迹般停顿在那里,没有继续下坠。
定睛一看,原来那里生长着一颗歪脖子树,枝节横生,恰好挂住了小回下半身上仅剩的中裤,将她的身体定在了那里。
虽然这种画面极为不雅,可是众人没有向你们多,连忙就要下去救她。
她冷淡的声音却传来了,“我不想活了,你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她反转自己的左手,欲去扯自己的裤子。
“你不能死。”还是周蓝陵反应够快,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嗓子,“你也不想想,墨白他牺牲自己救下你,会希望看到你为了他寻死吗?”
“反正他都已经死了。”她顿了顿,却依然冷淡的说着,还是要去扯自己的裤子。
“他会恨你。”周蓝陵见阻拦已经来不及,再次大声吼了一嗓子。
她的身体明显地一抖,手僵在空中,没有再动弹。
“墨白救你,就是不希望你死,要是你轻易就死了,黄泉之下,他必定会怪你。”周蓝陵语气极差,带着颤音,吐词却清晰,“墨白他救你,是希望你能活着,好好地活着。”
她的手抖了抖,终究无力的垂下。
见她妥协,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他毫不犹豫爬下那地缝。一路上,他都在胆战心惊的害怕着,害怕着。他害怕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害怕她的裤子不够牢固,害怕那颗歪脖子树忽然断裂……总之,他手心满是汗水,衣裳湿透,小心的爬到她的身边时,他恍然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待将她搂在怀里时,他才真正安下心来,尽管她满脸泪痕,却没有看自己一眼。尽管手心下面传来她肌肤的温度与无比滑嫩舒服的手感,他却没有一丝别的想法,只是在感谢着上天。
谢谢上天,让那里长了颗歪脖子树;谢谢上天,又将她送了回来谢谢上天,没有夺去她的生命。
那个时候,他便发誓,今生,绝对不能再让那样子的事情发生。
即使再次发生,他也一定要在她掉落时,抓住她的衣服。
安楚,早在那时便已经立誓。
美人听到安楚的讥讽,表情上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而神色里却有了一丝丝不同的温柔。美目斜了那些人一眼,撇了撇嘴,“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又没有真要杀了他们。”
安楚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倒是小楚,你的功力,日益见长啊!”美人变了个人一般,笑嘻嘻的上前,旁若无人般动作亲密的挽住安楚的手臂。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发誓,所以,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安楚心里默念着,看向美人的眼神,却是一片黯然,“因为,不想再发生那样子的事情。”
美人的神色一顿,竟然也跟着黯下神色来。那个时候的她,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无比的心疼吧?所以,如今的大家,才会如此拼命的为了她……
只是,即使撑过了自己的心里防线,如今她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有谁能够看明白呢?
然而黯然仅仅只是一瞬,美人重新恢复笑颜,拍了拍安楚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已经过去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真的过去了吗?”哪知安楚不领情,斜着眼睛看着美人。
美人一怔,轻飘飘的退开,“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安楚却快步上前,扯住美人纤细的皓腕,“我既然选择了站在她身边,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我无家无亲人,没有牵挂,什么都不怕。”
唯一怕的,只有不能好好的保护她。
美人撤回自己的手,媚笑了起来,“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我知道的,也不多,目前,也就只能这样。”
此时陆馨那边也已经大功告成,十几个反抗的人的都被点中穴道,丢在了一旁的地上。
而此时,外面也跑进几个人来,恭敬的跪在美人的面前,为首之人看着美人的打扮,嗫嚅了一番,再踟蹰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来。
美人心知他们是在犹豫怎么称呼自己,当即一挑眉梢,“有话直说。”
“是,大部分的帮众都已经投降,唯有少数人在反抗,不过不足为惧。”为首之人恭敬的禀告着。
美人满意的点点头,“知道了,去把那些人全部押到这里来。”
经过数天的严密部署与精确的计算,自己还委屈的男扮女装接近钟捷,今日更是穿上了嫁衣,要是还不能成功的话,绝对会让你们好看,书迷们还喜欢看:。
看着自己手下的背影,美人心里暗暗盘算着。
疾步走开的几个人,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月回那里怎么样了?”陆馨收起自己的软鞭,来到美人的身边。
“小回她去哪里了?”美人还没有回答,安楚已经抢先开口,神色有些焦急。
陆馨看了看美人的神色,见他没有表示反对才开口,“城外的济庆寺。”
话音未落,安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陆馨撇了撇嘴,“真是个急性子。”
美人笑呵呵地拍了拍陆馨的肩膀,“这就是相思。要是哪天白池也不见,看你急还是不急。”
陆馨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公子就是喜欢取笑我,小心我去跟月回告状,让她好好修理你。”
知她是玩笑话,美人也不计较,只是抿嘴一笑,坐到主位之上。
很快地,鹰帮所有的帮众都被押着来到这充满喜庆之色的喜堂,带着恐惧的神色,俯首跪在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吗?”美人端起手边上的茶盏,有模有样地端着喝了一口。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话。
倒是站在旁边的陆馨,见美人一副与平常大相径庭的正经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中间,必然有人对钟捷的事一清二楚,也有人完全不知情。我且问你们,简行你们可知道是谁?”美人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再次开口,其他书友正常看:。
众人再次对视一眼,点头。
大家伙多数是东沂城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前任城主,简行简大人呢?
“那我再告诉你们。”美人再次品了口茶,细声细气的开口,“前阵子‘罪狱’被毁,便是简行所为,简行是朝廷通缉犯,钟捷却私藏了他。尔后,与一些乌合之众助简行逃出了这东沂城。你们可知,这是多大的罪过吗?”
众人顿时冷汗连连,不敢胡乱应答。那些不知道有这回事的帮众,甚至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美人将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在眼里,却依然不动声色,“这些事情,本…姑娘本来不便插手,可是害群之马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是在替天行道。”
听到美人说道姑娘二字,陆馨差点喷笑,奈何美人一计卫生球抛过来,只好生生地忍着。
“你要杀就杀,少罗嗦。”一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怒气沉声开口。
“哦,看来钟老爷子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吗?”美人浅笑盈盈,眼里泛着醉人的光芒,眼神却如同利剑一般射向老人。
老人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搭理美人。
美人也不气恼,看着脚下一众不知情的人,蹙额了蹙眉。想起她说不要杀害无辜之人的吩咐,稍嫌冷淡的开口,“我不杀你们,这东沂城如此之大,你们有的是选择怎样活下去。可是若让我知道你们在城里胡作非为,可就别怪我到时不客气。”
说完,对着自己的手下开口,“将他们的家族与名字写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后放他们走。只是,若发现有人报上假名,或者乱报族谱,杀无赦!”
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美人身上的杀气外放,吓得众人唯唯诺诺无人敢违背,其他书友正常看:。
不一会,大厅里的鹰帮帮众与来喝喜酒的客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唯有钟捷的父母妻儿仍旧站在一侧。
“说吧,简行去哪了?”待所有外人都走尽,美人卸下脸上的伪装,目光犀利的瞟向下面的众人。
“不开口吗?”见无人回答,美人幽幽地开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非得让我杀掉一两个人,你们才愿意开口?”
说完,美人的目光瞥向那个缩在自己娘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然后抬起目光看向白发苍苍的老人,语气里充满哀求,“爹,您可就这么一个孙子呀?要是没了,这钟家可就绝后了。”
“唉!”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眼还不到五岁的自己的爱孙,艰难地开口,“我们只将那简行藏了5天,然后由人接走了。那段时间城里查得严,简行生性奸诈,哪里会在同一个地方呆上十天半个月啊!”
“由谁接走了?”美人点点头,听到这答案甚是满意。
他当然知道简行狡诈,不然这城里布下的天牢地网,岂会这么轻易能够逃脱。可是,却还是让简行逃走了。
“济庆寺的和尚。”
这答案,却让美人与陆馨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美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喜堂里,唯有焦急的声音随着风传来,“馨儿,这里交给你了。”
陆馨看着堂下的一大家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些人,一碰上月回都变成急性子了?真是的,也不想想,如今月回岂会如从前,想要欺负她,会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