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同是娇娇弱肉的姑娘家, 王寡妇对于姚瑛的印象显然就不如姚珠姐妹两人这么好了,姚瑛事姚世平的嫡女,骨子里面是有些傲气的, 虽然后来姚家败落了, 但是姚瑛心中自觉是与旁人不同的, 尽管后来又搬到冬春巷, 但是心中身为姚家嫡女的身份仍不沾半点尘埃。
王寡妇心中自然也是清楚的, 姚瑛看不起自己这些不识三五个大字的粗人,所以也并未上赶着去交好,但是现在姚珠问起来姚瑛的情况王寡妇也还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当年姚瑛也算是嫁的风风光光。
“说起姚瑛啊,她现在应该是好过的, 嫁的也还好, 三年前大婚的时候, 那许氏破天荒的请上来冬春巷的老邻居们,我们随上好礼, 不过人家也是看不上的,毕竟谁让姚瑛嫁的是县令家的公子呢!许氏为此也得意了好些时候。”
“不过我后来倒是听说了一些传闻,姚瑛原本是够不上县令齐家的门楣的,那齐公子原先也是有妻的,但是后来病故, 这才让姚瑛嫁了进去, 不过并不像许氏说的那般是个正室而是个妾室, 后来齐公子又续了继夫人, 而那个继夫人不得齐公子喜爱, 这反倒是显出了姚瑛来,这都两三年了也不见得姚瑛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以后的日子料想事不好过的。”
好不好过的姚珠并不关心,什么人就有什么命这是强求不得的,“我之前听人说起的齐夫人是姚瑛,没想到原来只是一个妾室。”
王寡妇一听这个就来了劲,“你是不知道,那继夫人常年在内院参佛,府中的事情管的甚少,而那齐老夫人也不愿意管儿子内宅的事情,说来可笑这掌家的权利便是落在了姚瑛手上,所以外面也偷偷的叫她齐夫人。”
姚珠倒是好奇了,“那继夫人是什么来历?不管是什么性子,让一个妾室只手遮天的她也能忍?”
“这个就不清楚了。”涉及到王寡妇没有听到的八卦内容,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些遗憾。
两人又聊上一些,王寡妇原本是想留着姚珠在家用膳的,但是姚珠身边还带着好些的人,再加上王寡妇现在腿上还有伤也不便多操劳,所以姚珠便先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告诉黄茅明天上府上来取药,黄茅本想着拒绝的但是耐不住姚珠的坚持,最后只能是点头应下。
一行人慢慢的往回走,严羽欢瞅着姚珠心情甚好的样子,忍不住的感慨,“今日跟你走来一遭,我倒是对于你的故事十分好奇,今晚我去你府上做客,你准备好你的故事如何?”
所谓的故事,在姚珠看来也不算事什么大事,不过她忍不住的回道:“故事可以有,但是你准备好拿你的故事来换了吗?”
严羽欢疑糊的看了她一眼,见姚珠面色正常,也不像是有什么特意指向,便干脆应下,“那你今晚等我,我晚上□□出来,你备上好酒好菜的,我们一起把酒言欢度春宵。”说完还朝着姚珠挤挤眼睛,本就是猥琐的动作,但是奈何严羽欢面貌较好,所以看起来只是有些滑稽罢了。
回去之后便分道扬镳,姚珠刚歇过一口气,想起今日王寡妇说的事情,姚珠突然间想起来当年姚世平交给自己的一本孤本,姐姐姚婉好像还说是要自己好好保管的,因为想着实在是重要,再加上许氏的性子,所以姚珠也没有放在那个院子里面,而是次日一清早偷偷溜出去藏到一个别人铁定猜不到的地方,果然后来她们姐妹两个便被许氏给卖了,这里面与孤本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那个东西姚珠曾经只是随意的翻了翻,好像是本乐谱,看着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也并未一探究竟。
在外面走的实在是累累,便先小憩一会儿,醒来时便吩咐丫鬟们开始准备,又找来如常细细问过府中人员的配置问题,姚珠是想把黄茅要进来的,不过前提也还是要黄茅同意才行,姚珠打算明日待人来了在做商量。
晚些时候严羽欢便到了,只是一身的装扮让人十分的不解,因为她之前来过宋府,宋府的人与她相识所以并未阻拦,若是放到外面去准保会被人分分钟扭送至衙门。
“你何故穿着一身的夜行衣?”姚珠本是想让着青兰带着严羽欢再去换上一身的,但是奈何严羽欢死活不同意。
“你这就不明白了吧,一身夜行衣我晚上走夜路安全。”说完就大摇大摆的坐在桌边,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喝的正欢,丝毫都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看过。
劝说不过,姚珠也便不再执着,酒过三巡,那些搁在肚子里面好些年的话才慢慢倒出来,屋子里面只有云袖一个人伺候着,其他人都已退至门外。
严羽欢酒量显然是不错的,喝了好些,只是脸颊透着点红,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非常清醒,反观姚珠眼神倒是有些涣散了,两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说的还不欢乐。
一旁的云袖听着两人醉酒的胡话,并不往心里面去,只是想到刚才夫人那一句‘想想不到我姚家三女都是妾。’的话时心中微涩,她跟了夫人这么长的时间里,夫人品行甚好,若是出身再高些,这世子妃也还是当得的,可是......
“砰”地一声,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云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已经醉倒在里桌子上,相互倚着已然是睡了过去。
唤来青兰她们,去将严姑娘安置妥当,又把姚珠收拾一番,一切动静在夜色的抚慰下归于无声。
有了这一遭,后来严羽欢便成了宋府里面的常客,但是白日里不见人影,一般都是晚间时候才来,有时会歇上一夜,有时还会匆匆赶回去,就像是一只蚂蚱,在宋府与严府之间横跳,不觉得疲累。
一晃宋珵走了有一月的时间,姚珠还记得当初宋珵还说是最多半月时间便会回来,可是这期限总是一拖再拖的,若不是之前收到书信说是会有耽搁,她都以为出事了呢,不过当着府中人的面表现的很轻松,但是心里也还是感觉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闷得慌。
夜里,下起了大雨,已然是七月尾上,这应该是平洲城夏日里最后的一场雨了,过后进入秋,慢慢的便会冷起来,甚至十月间都能看见天上飘落的雪花,这几十年里平洲城的天气总是如此。
姚珠近来晚上是有些不能安眠的,总是觉得入睡困难,府医也来看过,只是叮嘱她放宽心来,药膳也倒是吃过一些,不过姚珠却觉得这种情况并没有什么改观,渐渐的她会在夜里面喝上一两杯小酒,这样才觉得入睡容易些。
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人便沉入到了无尽的黑暗里面,感觉人一直往前走,但是还不能将黑暗抛到身后去,慢慢的有一束光依稀透来过来,踏进光里眼前一转又是另一个世界。
姚珠只感觉自己像是推开来一扇门,看见的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商人市民络绎不绝,各种叫卖声,各色的语言在空气当中撞来撞去,姚珠往前走来几步,同身边的人说话,但是没有人理会她,街上的人越走越快,姚珠跑着都追赶不上,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要去往哪里,眼看着热闹繁荣的街市不见,现在有的只是一条清冷大道。
天上落下一些细雨,雨飘向姚珠但是并未湿透她的衣裳,风一阵,送来来空气当中打斗的声音,姚珠悄悄走来过去,看见的便是躲在角落里面的一个黑衣人拉满一张弓箭,黑衣人并未发现姚珠,只看见黑衣人手一松,箭如闪电极摄出去。
顺着那个方向姚珠看见一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下意识的喊来一句小心,只见那人转过身来,那一张脸赫然是宋珵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