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的幽竹苑,羽汐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
“娘娘,太子殿下听说您身体不适,特意嘱咐下人们炖了鸡汤送来,您是不是亲自去感谢一下太子殿下的美意?”安姑姑进来,立在身后问羽汐。
“我为什么要去谢他?”羽汐眸子冰凉,愠怒之情溢于言表。
安姑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总觉得羽汐的眼睛透着彻骨的凉意,让她从头到脚都泛着冰冷。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原本以为经过一次颖州之行,太子殿下对羽汐已经有了根本地改观,恩宠一身是早晚的事。可是,为什么偏偏在太子殿下这块坚冰都要融化以后,她又这样。
“娘娘,太子殿下公务繁忙,极少关注哪个妃妾的饮食,此次能够对娘娘另眼相看,就说明在殿下心里,娘娘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娘娘为何不趁此机会与殿下修好。夫妻恩爱,琴瑟和谐不是一桩美事吗?”
“安姑姑,你不用说了,该怎么与殿下相处,我心中有数。没事的话,你退下吧!”羽汐显然很不耐烦,挥退了安姑姑。不是她心硬,也不是她不领安姑姑的情,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
“殿下,送去太子妃娘娘处的鸡汤,被退了回来。”木公公眼神犹疑,却还是将下人们禀报上来的情况告诉正在批阅文件的李承嗣。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木公公小心地看着李承嗣的脸色回答道。
“嗯,”李承嗣轻嗯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把那鸡汤送到柳昭训处,告诉她,晚上本宫去她那。还有,就说这鸡汤是给她补身子的。另外,到库房里支一些东西,一并送到她那里去,就说是本宫赏她的。”
“是。”木公公恭身后退着出了书房。
等书房的门再次合上,李承嗣啪的一声,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挥手扫在了地上。胸膛的急剧起伏,说明了他此刻内心难以平息的怒气。
南宫羽汐很好,我如此放下身段来哄你,你居然不领情。哼,别以为我李承嗣非你不可,东宫什么都不缺,更不会缺少女人。
东宫确实不缺女人,李承嗣这边的余怒还未平息,万良缓就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逶迤而来,紧跟在她身后的大宫女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妾身给爷请安,爷这是怎么啦?”万玲儿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幕,有些受了惊吓般的呆滞了许久。
“你来这里干什么?”李承嗣不看她,只冷冷的问道。此时,他的心头正郁着一股火,见到万玲儿心情并没有更好。
“妾身听宫人们说,爷从颖州回来了,便想着这一次去颖州路途辛苦,一路劳顿,特意炖了些补品给爷补身子。”万玲儿有些讨好地说道。
“拿回去,本宫不想吃。”李承嗣心绪烦乱,不想万玲儿在这里碍眼,便要打发她走。
“爷,这是玲儿亲手炖的,熬了一上午才有这么一盅,爷多少还是吃点吧!这是玲儿的一片心意,请爷成全。”
“既然如此,放下吧!本宫还有紧要公文要办,你退下吧!”
“爷,您趁热喝一点吧!就
喝一点点,不会耽搁爷的时间的。”万玲儿体贴地接过大宫女手里的汤盅轻轻地放到了李承嗣的面前,眼睛温柔地笑着,柔情蜜意,满是对李承嗣的爱慕之情。
“如此,本宫便喝了吧!也不枉玲儿一番心意。”李承嗣接过,搅动几下,便饮了下去。汤汁鲜美浓稠,确实花了很多功夫。“嗯,不错,玲儿手艺见长了。”李承嗣略赞了赞万玲儿。
万玲儿听后却满脸欣喜,娇笑道:“若爷爱喝,晚上玲儿再炖,爷晚上到玲珑居来,好不好?”
“唔,晚上恐怕不行。本宫已经答应了柳儿,晚上要到他那里去。”
“哦,这样啊!”万玲儿满脸的失望,自从嫁进东宫,已经快两年了,从未得到过李承嗣的特别恩宠,原本以为自己是没有出头之日的,所以巴着周媚儿,以期在东宫站稳脚跟。可周媚儿这人心高气傲,总在她面前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恨着周媚儿的。眼见着这一次周媚儿被发配到碧水冷宫,太子妃又与太子有间隙,柳昭训刚失子,身子正弱,佳慧又因其父的问题被禁足在自己院子里。原本以为这是自己一个绝好的机会,心想着趁此时机,讨得李承嗣的欢心,能够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得到宠幸,以为在东宫也可以扬眉吐气了。谁知,李承嗣还是看她不上眼,只惦记着那个柳昭训。
她心里充满恨意,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柳妹妹此番痛失爱子,心里必定难过至极,爷确实应该多给她一些温暖与安慰。如此,倒是玲儿不懂事了。虑事不周,恐怕还让爷以为玲儿想要争宠。爷放心,玲儿绝没有争宠之意,只是心里想着若有一天,爷也能够记起玲儿,玲儿便心满意足了。”万玲儿心中愤恨,化到脸上却成了一个守着深闺只等丈夫回心转意的楚楚可怜的怨妇,看着别人眼中分外情深。
“玲儿放心,等过两天本宫有空了,一定到玲珑居去看你。”李承嗣揽着她的肩承诺着。
“真的,那好,玲儿回去等着爷。”万玲儿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就离开了书房。
若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万玲儿般安份守己,李承嗣觉得自己倒是可以省不少心。
他殊不知,那万玲儿也只是在他面前装的如此通情达理吧!出了那书房,便现出了那副晚娘面孔。
“丁柳儿那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生不如死。”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那狰狞的表情,让她身边的大宫女都吓得瑟缩了下来。
当晚,李承嗣宠幸了柳昭训,柳昭训第二天便被晋了承徽。据说太子是准确把她晋封为良缓的,无奈皇后不允,说是丁柳儿怀了龙嗣却没有尽到保护之责,若晋得太快恐惹非议。总之,非议不非议的,谁又知道呢?总之,那柳承徽在东宫虽然份位最低,却是最受宠的人,只凭着太子爷对她的那份恩宠,她便足以扬毛眉气,尊享荣华,即便佳良缓和万良缓见着她,也只有心中存着嫉恨,脸上却带着笑容。
东宫的一切热闹,几家欢喜几家愁绪的,也只有那些关心的人罢了。若是不关心或者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的人,看到了也像没有看到,听到
了也仿若未闻罢了。
幽竹院便是如此,那面吵得翻天覆地,这里依然安静如昔。不过,这天上午,幽竹苑却来了一位,初次上门的客人。那人便是昔日的周良娣,今日的周奉仪的乳母桂嬷嬷。
“不知桂嬷嬷到幽竹苑来,有什么事?”安姑姑客气地请她进来,奉了茶后,便询问道。
“老身是有事想要求见娘娘。”桂嬷嬷客客气气地谢过安姑姑,有些羞赧地说道。以前周媚儿还是良娣的时候,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就连羽汐这个正妃,她也未曾看在眼里,请安侍奉这一切礼仪都能免则免了。没想到,现在她出了事,能够想到会帮她们的,也唯有太子妃了。
“别怪我多嘴问一句,周奉仪若有什么事,该去求太子爷,求皇后娘娘,怎么的,反而到我们娘娘这儿来了?”安姑姑语气倒也温和,没有讽刺挖苦什么的,似乎真的只是很疑惑,随口那么一问。
“唉,何曾没有去求过啊!只是皇后娘娘不愿见我家主子,太子殿下更是恨主子入骨,怎么肯见?如今,奴才只有厚着这张老脸来求娘娘了。”
“周奉仪到底出了什么事?需要老姐姐如此着急忙慌的去求人。”
“您也知道的,碧水宫乃冷宫,终年湿气萦绕,不见天日,阴气又重。我家主子何曾在这种地方呆过啊,自然是受不了。加之心口郁结,浊气上升,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这段时间来,开始只是有点伤心咳嗽,后来竟至渐渐加重。前几天,太子爷回来,主子好不容易求着他得已见了一面。太子却当着众多宫女太监和两位良媛和柳承徽的面训斥她心肠歹毒,残害无辜皇嗣,还把她的位份降到奉仪。我家小姐气不过,当天便气倒了,至今还未从床上起来。她是有口难言啊!柳承徽孩子流产一事,我家主子有错,但若没有人陷害,何至于此。她心头气愤难平,又无人申诉,闷气都憋在胸中,苦苦地支撑着,不敢倒下。但是,像她那般娇生贵养的人儿,又能支撑多久,昨天便生生地吐了几口血,躺在床上更是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桂嬷嬷说着说着,便泪水涟涟起来。周媚儿由她一手带大,看着她长大成人,越长越美丽动人,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嫁进东宫,谁成想,她会有这么的一天。
“唉,嬷嬷也莫伤心。吉人自有天相,周奉仪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周奉仪身上不好,请御医便是,找我们家主子干什么呀?”
“也不知是谁从中作梗,请来的御医是一个不如一个。拿出的方子,一看便不是治病救人的。没有法子,老奴只能来请娘娘帮忙想法子了。”
“这地方就是那么现实,没有办法的。可是,老姐姐你知道的,我家主子不管事,说了也不一定顶用。我建议您啊,还是去求柳承徽。现在,东宫里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她在拿主意?”
“唉,我怎么会不知道啊?若是求她有用,我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老脸来您这儿啊!”
“怎么,柳承徽不管。”安姑姑吃惊道,“她看着不像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桂嬷嬷颤颤地擦着眼泪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