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服是量身定做的,颜色也是羽汐最喜欢的天青色,为了彰显太子妃高贵的身份,前后各绣了腾飞的金凤,袖上则绣以大朵的牡丹,大气雍容,沉稳中不失娇贵,娇贵里沉淀着气蕴。
“李承嗣倒是挺舍得,让人花了那么多心思在这礼服上。由此可见,他对这个三弟还真是另眼相看啊!”
“奴婢到觉得太子殿下其实是顾及着主子您的。”绿竹有时候就是那么口无遮拦,她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在此刻显露无疑。
“绿竹说什么呢?吃里扒外,怎么可以帮着李承嗣说好话?”阿俏对绿竹这种有些“吃里扒外”的行为很不满,其实她应该想清楚一点,她这样说绿竹实在是不妥当。你看,她们现在住在东宫吃在东宫,一具用度还是最好的,而且,如果她还有记忆就应该知道绿竹实在不能算是她们的人,严格来说,绿竹应该是李承嗣的人。因为,绿竹原本就是宫里的宫女,而且还是东宫的宫女。不过,显然,现在三个女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本质问题,矛头都是一致对外,所以你看,绿竹此刻像是犯了一个大错的孩子般,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其实绿竹说得没有错,李承嗣还是挺为我着想的。”羽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化着淡装,眉眼的轮廓都很轻柔,淡如远烟,螓首蛾眉,在天青色的烘托下,特别的清丽。
“有没有觉得我们主子越来越漂亮了。”看着镜中的羽汐,绿竹惊叹。
“喂,你拍马屁能不能想一个新鲜的啊!小姐本来就长得漂亮,还用你说啊!”阿俏很不以然地敲了绿竹的头一下,对她没有创意地拍马方式很是鄙视。
“你干嘛啊,不知道会痛啊!”绿竹捂着脑袋,扁着嘴,一脸委屈,“我说得是实话,又没有拍马屁,你干嘛打我。”
“切,小姐又不是现在才开始长得漂亮的,小姐本来就很漂亮。你现在来夸小姐漂亮不是拍马屁是什么?”阿俏反问。
羽汐透过镜子看着她们笑,说实在如此细看,会发现她的整个脸上洋溢着一股说不出的柔和气质,比起以前棱角没有那么分明,脸上多了一层圣洁的光,皮肤也呈现出更加莹洁的光辉,细腻红润了许多,不似以前那么苍白。真的,比以前更漂亮的多了。
看到阿俏还是一副很鄙夷的样子,绿竹拉过她,指着镜中的羽汐要她看:“你看,你看,你看仔细了,那眉,那眼,还是那肤色,你仔细瞅瞅,主子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经过绿竹的指点,阿俏再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才发现,许是自己太过于熟悉羽汐,她身上那种细微的变化,她以前并没有觉察出来,现在经绿竹一说,才注意到,羽汐真的与以前有了很多的不同。
“真的呀,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跟以前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羽汐抿唇一笑,脸上的恬淡显露无疑,美得让人窒息。
“不行了,不行了,主子你千万别对着别人甜笑,别人会受不了的。”绿竹有些夸张地拍着胸口说道。
“你这个丫头。”
“娘娘,吉时快到了,殿下遣奴才来问,娘娘准备好了没有?”门外
传来太监的尖细噪音,是来催促羽汐前往涵王府的。
“马上就好,你再等等。”绿竹看了一眼羽汐,看到她用眼睛示意自己可以了,便这样冲外面喊道。
“是。”门面应了一声。羽汐听出来,那传话的太监居然是李承嗣的贴身随侍李全。
“走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羽汐从凳上起来,再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含笑着便向外走。
天气阴沉,没有半分想要晴朗的迹象。
这并不是一个好日子,羽汐无端地如此想。心头压抑的一丝烦闷,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主子,我的右眼皮怎么跳得如此厉害啊!是不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绿竹跟在羽汐身后,不停地用手去揉自己的眼睛。
“你别揉了,等下眼睛揉坏了就不好了。别人大婚,你跟着瞎紧张什么?”阿俏拽下她的手,不让她揉,怕她把脏东西弄进眼睛里,把眼睛弄坏。
“是啊,别人结婚,我跟着瞎紧张干什么?”绿竹吐吐舌头,改揉自己的脸,左捏捏右捏捏,脸上又呈现出一派自然天真的样子。
门外已经停了一辆大马车,车帘已经垂下,看不出里面的动静。
小太监恭着身子打着千等候在车旁,看到羽汐来了,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曲起了手。绿竹搀着羽汐踏上车踏,羽汐虚扶了那小太监的手一把,便登上马车。绿竹正要上去,却被小太监拦住了。
“阿俏姑娘,绿竹姑娘,你们的马车在后面。”小太监说话的样子很恭敬,态度却有些强硬。绿竹和阿俏面面相觑,颇有些担心地看了羽汐一眼。
羽汐无奈,只能自己挑了帘子走了进去。
李承嗣正坐在宽大的毡子上,惬意地品着茶。茶炉上的火,烧得正旺,李承嗣放下茶杯正兴趣盎然地研究着那个碳炉。羽汐走过去,撩起自己那身华丽的裙子,坐在另一边的毡子上,并顺手用小钳子夹了一块碳放进炉子里,拿起小扇扇了扇,炉火被烧得更旺了,炉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你还会生炉子?”李承嗣有些意外。
“有什么奇怪吗?”羽汐反问。
“你出身皇宫,身份尊贵,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动手,怎么会生炉子?”李承嗣慵懒地靠在狐皮软垫上,说道。
羽汐偏头想了想,自有记忆已来,她似乎真的没有动手生过炉子。在水月山庄,她过得依然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小姐的日子,怎么可能会亲自去生炉子呢?现在自己能够把炉子生得那么好,一定是在到水月山庄之前学会的。可是,那段记忆,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为何,什么都忘记了。”羽汐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膀说道。
“你放心,承涵即便娶了霍敏,也会对怜心好的。”李承嗣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羽汐有些愕然,但很快便明白了,便有些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李承嗣。”
“夫妻之间,不用说谢谢。”李承嗣略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他在怨责羽汐把自己和他撇得那些清楚。
“呵……”羽汐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她和他不会有交集,撇开仇恨不说,她的心里没有位置能够装
下他,何况,他也不可能给她爱与自由。
“只要你不走,我可以答应你,太子妃之位谁也不能夺走,如果你要,皇后之位也永远都是你的。”
“这算是你的妥协吗?如果这样,你怎么和媚儿交代。为了你,她甚至连周家都背叛了吧?”
李承嗣惊讶于羽汐的睿智,只要她愿意,任何一个人在她面前都只能是透明的,容不得一点点秘密。
确实,他即位之时便是大皇子党和周家倒台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没有了外戚支持的周媚儿,也可以做一个称职的皇后,并且能够成为一个一心一意只为他的皇后。比起南宫羽汐来,周媚儿无疑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只要你愿意,媚儿会听我的。”李承嗣沉声说道。
“李承嗣别把一个女人对你的爱,当作你索取无度的资本。媚儿爱你,别辜负了他。”羽汐看着那冒出来的腾腾热气,说道。
“南宫羽汐,别以为本宫容忍你,你更可以为所欲为了。”李承嗣愤怒地把几上的茶杯扫在地上。
“臣妾不敢。”羽汐垂眉看着地下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李承嗣看不惯她那种低眉顺眼的样子,她如此做便是一种无言的抵抗,李承嗣很生气,手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殿下为何不放我离去?”
“离去,你以为你能够走得了吗?现在江南一带涌起了一个势力,领头之人,本宫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你不想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不想,这些事情和我无关。”
“和你无关,爱妃可别忘了,你还是柔然国的七公主呢?”李承嗣冷笑,拿着冰锋一般的话语去刺羽汐的心脏,“带头之人叫江同,副将名杜苑,近日,他们还多了一个军师,叫范增。怎么,这些名字,爱妃不熟悉吗?那么江湖上一个叫飞羽门的,相信爱妃应当听过了。她们的门主叫水泠月,据说,是爱妃的朋友。”
羽汐依然垂眉,脸上平静,心内实则早已翻江倒海。这些名字,说她不熟悉,怎么可能。他们都是柔然国的子民,现在还在为光复柔然国战斗着,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他们?
“他们现在正在壮大力量,和大风时刻准备着一战。不过,以他们的力量想要和大风一战,实在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知道爱妃这个柔然国的七公主,是不是愿意看着他们一个一个为柔然殉国呢?”李承嗣嘴角挂着残酷的笑,说得轻描淡写,柔然残余的几万力量,在他眼中仿佛就一群蝼蚁,随便捏捏便是一死。
“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虽然你们都说我是柔然国的七公主,但我却未必尽信。”
“信与不信,爱妃心里有数。”李承嗣狡然一笑,也不争辩,那种了然于胸的笃定,却让人看了很生气。
羽汐败下阵来,有些莫可奈何,李承嗣是打算利用一切能够牵制她的手段,把她留在东宫了。她不明白,自己于他毫无益处,为何不要死抓着不放呢?这大概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崇吧!可是,自己真得不能再等了。羽汐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