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送走古安平后心情不太好,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回到了宫奴院中。宫奴院里人人看到红鸾都过来道谢:从此以后宫奴院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被人看不起。
招娣还悄悄的对二丫说:“如果我们娘娘做了皇后,宫奴院就会立时身份百倍,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史挤破了头想来宫奴院当差呢。”宫奴们的地位之低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痛,虽然有红鸾的费心经营,众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她们的地位却不是红鸾能改变的。
直到听说红鸾被封为昭容后,她们才真得明白她们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红鸾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不过看到大家如此高兴也不好太过扫兴,勉强应会了几杯才回房里去;离大典不足二十天了,她能住在宫奴院的日子也屈指可数了。
连着过了五天后,太子妃才好转起来,红鸾马上过去给她请安,因为她有事相求于太子妃,当然不是因为她的住处,皇帝这几天忙得听说晚上睡不了两个时辰,而太皇太后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而两位太贵妃因为已经不理宫事所以话也不会多说一句,再加上太子妃凤体不安,成为昭容的红鸾居然连个正经的居处也没有,依然还在宫奴院中。
但是红鸾并没有因此而去寻谁得麻烦,默不作声在宫奴院里忙碌着,就好像完全忘记她已经是名有位份的妃子;像良太妃等人倒是打发人过来问她,要不要过去和她们做个伴儿——当然是给鸾台阶下,但是红鸾婉拒了。
太子妃看到红鸾后笑笑:“是不是因为你的住处?本宫这几天病得不轻倒是没有顾得上,要不要先来本宫......”她以为猜到了红鸾的心思。因为红鸾为她出力使得她保住即将到手的皇后之位,且还把那个最有威胁的元华弄到清净居去了,她现在看红鸾是越看越顺眼。
щшш¤ ttk an¤ ℃O 红鸾摇头:“娘娘凤体欠安妾怎么敢拿那等琐事来烦您?不过是小事儿,等到哪天娘娘身体大好时再说不迟,妾今日来是有事儿要禀娘娘。”她自称为妾还真是不习惯,但是宫规如此也莫可奈何。
太子妃闻言抬头看红鸾:“什么事儿?”她倒没有想到红鸾不是为住处而来,心中生出的疑惑来。
“娘娘可还记得御膳房送来的饭菜?”红鸾对她陈清利害,让她明白应该把御膳房握在自己人手中的重要:“娘娘可有什么可信的失,让他去御膳房做个重要位置上的掌领就成,不需要非要他去做御膳房的总管。”
太子妃没有想到红鸾会为她如此设想,当即点头应允可是她却拿不定主意让谁去最好,和红鸾商量半日才决定用谁,而这个名叫有福的太监感激的人里当然有红鸾,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因为谁才有他的平步青云。
闲杂事说完趁着太子妃高兴她又道:“浣衣院能在娘娘的手上极好的,还请娘娘着人多多查看那边的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她今天的目的是为浣衣院而来。
太子妃眼皮都懒得抬:“是啊,本宫也听人说过想如此做的,可是那么多人本宫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她看看红鸾:“咦,你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儿,以后做个昭容整日无事了无聊的紧,你不如就代本宫把浣衣院的人都理一理如何?”
求之不得的好事儿,红鸾连忙答应下来:“娘娘,妾有几个旧友在里面想......”她要斩草除根,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她们重新入宫的机会。
“旧友?”太子妃看看她脸上闲过些不好意思:“早在一个月前就被人要走了。”一人换两件古董加十两黄金,她没有理由不换的是不是?而且那个时候她虽然和红鸾联手,但是却并没有把红鸾当作是自己人,不介意有人想要找红鸾的麻烦。
红鸾听得眼皮直跳:“谁要走的?”
“慈安宫里的一女官来的,不过那几个人并不在慈安宫里。”太子妃说完摆手:“你不用怕,以后本宫就是皇后,在这里宫里有本宫在不会人有敢动你一根汗毛。”
红鸾真想给太子妃两个耳光看她会不会有些自知之明,只得吸气后平静的道:“换出来的人是谁?”她想,不会是全被人弄出来了吧?
太子妃让人查过后知道是大妞、春儿等人,凡是因她而去浣衣院的人都被换出来了,红鸾的心中一片冰凉:“慈安宫的哪位女官?”她绝不能就此放过她们,与其等她们来谋害自己,不如先下手为强。
“很生的面孔,如果不是有慈安宫的腰牌,本宫还真得不识得她,后来在太皇太后那里也没有见过那人,而且你说奇怪后,那几个被赎买出来的宫人也没有听人提起,本宫也没有看到。”太子妃忽然想起奇怪的地方来:“不会是和她们有仇的人,把她们弄出来害死了吧。”
猪脑子的太子妃实在不是红鸾能长久相处的人,她匆匆应付几句找个借口离开,现在她要查清楚大妞、春儿等人到底去了哪里才成,真是要命啊,按下葫芦就起瓢,而且这次还不同于原来,要知道大妞这些人应该是恨不得她死啊。
红鸾匆匆打发杏儿等去安排,让宫奴们注意外还要她们去浣衣局去查查,有了太子妃给的腰牌,现在浣衣院也在红鸾的手上了,而她要去寻尚宫拿个主意,看看有没有法子把大妞她们再弄回浣衣院,或是直接丢出宫去。
急匆匆的而行,红鸾转过墙角时差点撞到在人身上,不过此人的衣饰与气味让她无比的熟悉,一个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匆匆抬头看到此人的脸,果然是大妞。
“娘娘这么急匆匆的要去那里,不会是急着想寻奴婢叙旧吧?”大妞看着红鸾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好久不见了,看来娘娘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红鸾没有后退抬头静静看着她:“你还有脸来见我?”对恶人如果有半丝退让,她都会逼得你退无可退:“宫规不用我提醒你吧,不要挡了我的路。”
大妞笑子笑向旁边退开:“娘娘的脾气见涨啊,这么久不见娘娘就不想奴婢?要知道奴婢可是天天都在想着娘娘,不管是吃饭、洗衣,就连在睡梦当中奴婢都没有忘记娘娘,当真是刻骨铭心一时也不能忘也。”
648章 出宫了?
大妞的笑容很完美,全是却和红鸾认识她的时候笑得完全不同,嗯,那个时候的大妞几乎是不笑得;后来和红鸾成为姐妹有了笑容,无论是哪一种笑都和眼下的笑不同。笑得那么完美,笑容掩盖了她的恨,笑容也抹去了她的良知。
字里行间透出的彻骨恨意冷得能让人发抖,在浣衣院能活下来她就是凭着对红鸾的恨:把那一件又一件的衣裙都当作是红鸾,狠狠的捶打着坚持到她活着离开。
红鸾看着她淡淡的道:“就如你所说我日子过得不错,每天和姐妹们欢声笑语的过,真得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唉,实在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情,吃能吃得下、睡也睡得香,就算偶尔有个梦也是阳光蓝天、欢声笑语的——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对于那些伤害我的人与事忘得都很快。”
大妞的笑容不变;“真希望娘娘长此以往,奴婢能看到娘娘长命百岁。”说完她轻轻的施了一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戏鸾有些不解,难道大妞偶遇她就为说几句含恨的话?可是大妞离开浣衣院有一个月之久,她却根本不知道此事更是没有见过大妞;不过见过大妞后,她更想赶快的去见尚宫大人,问问大妞她们离开浣衣院是不是合规矩的。
她再看一眼大妞的背影,然后转过墙角继续匆匆行路,行得额头上都冒出细小的汗珠儿;就在她又转过一个墙角时——她着急走近路,所经之地多是各宫各院之外,所以假山大树倒并不是很多,墙角是转过一个又一个。
又行了很长一段路,红鸾真想歇歇脚的,缓缓的转过墙角时几乎又差点撞到人;不过这个是不认识的,也很谦卑的行礼只是正好拦在路当中使得红鸾无法过去;红鸾无奈让她起身,看她退到一旁急急的继续向前行去。
就在她行到弯腰宫人的身前时,眼前一花那宫人把帕子捂到她口鼻间,而她想要挣扎才发现此宫人的手劲很大;她也没有挣几下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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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的时候,脑中还残留着她晕过去时的想法:此事和大妞有没有关系?头很晕,她轻轻的晃着头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脚——很好,她这次并没有被绑起来,而且她的手还摸到了光滑的丝被,身子也是极暖和的,并没有冰冷的感觉。
缓缓坐起来,身上的丝被滑下去,屋里光线很暗,但也能勉强看清楚屋里的情形:屋子不是很大,摆设都是精美不是残破的家什,更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身上的丝被、床边的帐幔都是上好的丝绸之物。
想到晕倒前看到的宫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是有人要害她,也应该是把她扔到承露殿那种地方去,不应该是手脚自由的把她关在这么一间屋子里吧?
窗外有光线透过来,她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便起身想向外看看确定身在何处,又大约是什么时辰,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脱身;谁知她刚穿上鞋子屋门打开,进来两个俊俏的丫头,只是两个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善。
两个丫头都梳着丫角辫,身上所穿的衣饰也并不相同,不过都是绫罗之物;头上所戴非金即银,怎么看都完全是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而不是宫里的宫女;红鸾盯着她们愣在当场,一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生出来:她难道已经离开了皇宫不成?
“吃饭!”其中一个着翠服的丫头把手上的托盘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瞪着红鸾的眼睛就好像要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另外一个着粉的丫头的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看着红鸾冷冷的道:“洗手洗脸了。”两只胳膊环抱胸前看着红鸾,有点像要把红鸾按在盆子里淹死的样子。
红鸾看得心惊胆颤,而门打开又关上的霎间让她看到外面已经挂起灯笼来,显然是晚上;而她看到饭菜时肚子的反应,好像不是一顿饭没有吃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下肚。
“两位姐姐……”她努力显得和善些,就是想打听些事情。
着粉的丫头眼睛都要立起来:“哪个是你的姐姐,休要攀亲带故的!”她一面说一面逼向红鸾,目光也变凶狠起来:“你具狐媚子,以为迷住了主子是不是?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就是给姑娘我提鞋也不配。”
红鸾不明白两个丫头的恶意,但是听出醋意来:“姐姐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更想知道是谁捉了她来;但是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你再喊声姐姐试试?”那丫头伸手就在红鸾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狐媚子,你也配姑娘们伺候?!乖巧些给姑娘们叩个头,姑娘们说不定还能让你好受些。”
红鸾没有想到丫头们会动手,她又何曾是那个吃亏的主儿?只不过是因为不知身在何处才处处忍让为先,当下吃痛强自按捺下:“姑娘们见谅,可以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忽然都扑上来拧红鸾;这次只管又是拧又是掐,却只往她身上招呼并不动她的脸与脖子之露在衣衫外面的地方。
红鸾却是恼了,向后仰躺在床上一脚一个就把两个丫头踢倒在地上,然后跃起后就重重的踹了两人各一脚;那个着翠的看不好想爬起来跑,却被红鸾一把拉住头发就赏了两个耳光:“不要动,哪个动我就打得她爹娘都认不出来。”
看得出为两个丫头很在意自己的脸,所以两个耳光加一句威胁马上就震慑住了两个丫头;红鸾由此看出两个丫头并没有多大的胆子,想来是没有出过大门、没有见识的大家大户养得娇俏丫头,当即更加恶狠狠的道:“说,这是哪里?”
她就是脂粉堆里的硬拳头,居然还打她那不是活腻了是什么;红鸾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着翠丫头的脸,意示威胁;这样的丫头不会有什么骨气的,她相信很快就能问出身在何处,又是何人绑了她来。
但是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丫头虽然怕得涕泪横流却就是咬紧牙关不开口;另外那个丫头也是如此,居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管红鸾如何恐吓就是不肯开口
649章 鸾鸣院
辣手摧花的事情红鸾也就是在嘴上说说还成,对方和她没有深仇大恨,现在也是她占了上风,尤其是她不认为和这两个丫头以后有什么纠葛:她是要逃走的,要赶快回去,以后永不相见实在没有必要做出狼辣之事来;能让红鸾下狠手的那都是后患。
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两丫头,红鸾还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看了她们一会儿无奈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总可以说吧?”总要想个法子旁敲侧击一番,想要逃走什么也不知道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柳绿,花红。”两个丫头这次答得很痛快,看着红鸾眼中除了惧意外那份恨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你想怎么样?”
红鸾摊摊手随意的坐在脚踏上:“我能怎么样?”看看门口淡淡的道:“当然是想离开了。”她看看柳绿;“你想个法子不用出屋子就把花红绑起来,快点,不然我就要在你们脸上弄朵花儿出来,保证永远都会在你们脸上是洗不掉的。”
柳绿和花红吓得不轻,只得把帐幔扯下来撕成条状;不过两个人一直在交换眼色,过了好一阵子她们道;“你真得想离开,舍得我们主子吗?”
红鸾听得哭笑不得:“我都不知道你们主子是谁,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话有毛病,她看向两个丫头认真的道:“我是真得要离开,因为我如果留在这里,马上就会有很多的人倒霉,其中有我最要好的姐妹;这里就算再好,也没有我姐妹的命重要。”
柳绿和花红闻言对视后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不肯相信红鸾的话;她们继续扯着长长的布条,不时的看红鸾一眼两个人完全没有把红鸾治服的念头:她们很明白,她们不是红鸾的对手。
红鸾看布条差不多了:“绑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时间一长宫门落钥,她就是想回宫奴院也不可能了;而且现在不比以前,她是昭容了——虽然皇帝还没有明发旨意,虽然她依然没有得到新住处,但她的确是皇帝的嫔妃,被人发现不在自己房里过夜,那事情真得可大可小了。
她不喜欢授人以柄,所以定要在落钥之前回到宫奴院;如果她真得已经离开了皇宫,事情可就棘手太多,但她也不能滞留在外不回去的。想到出事前遇到大妞一事,想到大妞脸上的笑意,她的手轻轻的握了起来;岂能让大妞那么开心如意?
柳绿过去把花红绑了起来,在红鸾的眼睛下她还真不能绑得太松,或是做点手脚什么的,只能把花红绑成了一个大粽子;她真有点怀疑眼前这位是宫里出来、或者说这人是处罚宫人之人?所以才会很清楚绳子怎么绑人能绑得紧,不容易脱开。
花红也没有挣扎,看到红鸾又把柳绿的外衣脱下来再绑人也不奇怪,只是道;“你逃不掉。”她不是在威胁红鸾,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红鸾头也不抬:“不试怎么知道?”她把柳绿绑好了,然后又撕下两团布来塞进了二人的嘴巴里:“两位,我们算是扯平了,谁也没有吃亏;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再也不见的好。”
拍拍手红鸾把绿柳的衣服换到身上,此时她才发现她丢了最重要的东西:她的宫牌!她又把绿柳嘴里的东西弄出来:“我的东西呢?”
“在我们主子那里。”绿柳倒是很老实的答了红鸾:“你是逃不出去的,也拿不回你得那点东西。”
红鸾恨恨跺脚后重新把绿柳的嘴巴封实了,然后检查全身上下的东西,发现脖子里的玉佩还在,可是胳膊上的那块已经不见了:那个掠了她的人还真是个强盗啊。不过她也微微放下心来,不管如何有脖子里的玉佩至少她是能见到皇帝的。
至于被人得知她有这样的一块玉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去烦恼,她还是先早早的溜走为上。轻轻的把门推开一条缝向外看了看,红鸾发现自己运气还真不错,外面居然没有人守着。
她回头看向绿柳二人眨眨眼又挥挥手,打开门走了出去;月亮是细小的一弯,所以今天晚上还真得很黑,真得很适合逃跑。她左右看看并没有人,便步下了台阶看着两条小径不知道要走哪一边的时候,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鸾儿,你就打算这样和我不告而别嘛;请你来我府里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多住几天吧?要知道,我可是个好客的主人。”
红鸾听到耳熟的声音不敢相信转身看过去,发现在廊上的美人靠上坐着一个人,正悠闲的看着她;他背靠在柱子上、又隐在暗影中所以刚刚红鸾步出门时才没有发现;此人正是让红鸾恼恨到极点的福王。
看着悠闲自得的福王,她忍不住看看天上的弯月,怀着一丝希望问道:“这里是你的王府?”她真得已经远离皇宫了嘛,我的天,那她要如何回去?问题是她身上连点金银也没有,要靠走得吗?她都不知道福王府距皇宫有多远,而她那块玉佩能不能让宫门的侍卫认出来回禀皇帝,她也没有把握。
福王轻轻的点头:“对,就是我的王府。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这院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看着人布置的,为得就是有一天它迎来它的主人时,能得到它主人的喜欢。”
“这里已经不是皇宫了?你把我自宫里弄晕带出了宫?”红鸾依然看着福王,语气里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那可是皇宫,可不是菜市场。
福王点头:“这里不是皇宫,此处名为鸾鸣院。你喜欢吗?”他伏在美人靠看着她:“那些人不会做事,让你晕了一天一夜还要多——你离开宫里已经一整天,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嗯,本王想做得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把你弄出宫虽然很费了些力气,但是你现在不是在本王面前了。”
“那几个人你也不必生他们气了,让你饿这么久又没有解药只能等,他们已经被打折了腿;”看着红鸾又问一句:“你还没有答我的话,喜欢鸾鸣院吗?”
650章 你去死
红鸾终于确定福王的话是真的,她现在不但离开了皇宫而且时间还不短了;就如福王所说,把她弄出宫想来是费了很多的心思,现在回想她当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大妞等人离开浣衣院的事情是不是和福王有关不知道,但是他拿此事来谋算红鸾是确定无疑的;春儿是红鸾放不下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对太子妃开口,好不容易立下大功的她,当然要去找太子妃开口要浣衣院的掌理权。
福王就借太子妃的嘴巴让红鸾知道大妞等人都已经离开了浣衣院,那些人和红鸾都是死仇了,定会不择手段的对付红鸾而红鸾却不知道她们的新主子是谁;所以红鸾着急之下当然要打发开身边的人去宫奴院还有浣衣院,然后她自己要去寻尚宫问问此事——不知道福王是不是知道尚宫和她的关系,还是认为红鸾此时去寻尚宫是极正常的事情。
因为太子妃指不上,太皇太后红鸾是不会去求救的,大妞等人的事情当然就要去找尚宫来问问;现在的红鸾和尚宫的品阶已经不相上下去找尚宫倒也很合乎情理。
然后由大妞出现引起红鸾的惊讶,就更加的焦急且走路心神不属,想尽快到尚宫局而走极近的路线,就正好被人捉到了:环环相扣,没有哪一步是福王没有想到的,而蒙在鼓里的红鸾就这样被弄晕了。
红鸾在发生此事前真得没有想过,会有人能把宫中的贵人偷偷弄出宫去;现在她相信了。
福王见红鸾没有作声便又问了一句:“鸾儿,你见到我就不高兴吗?我知道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发现红鸾的目光变得凶狠异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红鸾咬着牙:“见到王爷你,我真是太高兴,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向王爷打招呼。”说完她忽然就一手提裙一手握拳跑向福王,然后狠狠的一拳就打在了惊愕当中的福王鼻子上:“我要好好的报答王爷一番才成。”
随着她的话,第二拳就又招呼过来,这次倒是被福王躲开了;只是福王忘掉他坐在美人靠上,只顾着躲红鸾的拳头而摔倒在地上,摔得仰面朝天屁股很痛很痛。
他还没有在地上缓过一口气来,红鸾已经攀着美人靠,自石基下直接爬了上来;不顾她的裙子、也不顾石阶,就那么像个男孩子样攀着美人靠爬了上来,而且脸上还是一副 “要你好看”的神色,实在是把他吓了一跳;直接后果就是他慢了一步才想要爬起来逃走。
红鸾现在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暴打福王那真得是她努力控制后的结果,因为她现在最想做得就是把福王剥皮拆骨,才能稍解她的心头之恨;所以什么裙子、什么女子的形像统统抛到了脑后,爬上来的时候抬腿因为裙子碍事,被她一把给扯坏了。
爬上来后她并没有自美人靠上慢慢的下来,而是直接恶狠狠的扑向正想起身的福王:今天不打福王,她就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死去的父母和父老乡亲,对不起在宫里的杏儿,柳儿等人,对不起古安平和孟统领,对不起……;总之她被气得完全没有了理智,现在除了打人之外还是想打人。
福王当真被吓到了,要知道他可是仔细的装扮后才过来,也展开了他认为最亲切的笑容,就是为了把要逃走的红鸾捉个正着,然后嘛两个人一起用点酒菜、赏赏月什么的;要知道,他可是有很多话要对红鸾讲得,可是没有酒他又怕讲得辞不达意。
看到红鸾自美人靠上直接扑下来,他不在想逃走了,“小心!”如果这样直接摔在地上,非得把红鸾摔个七晕八素不可,所以他想接住红鸾。
他这个想法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他刚刚举直的胳膊被红鸾重重的压倒在身侧,然后他的眼睛就挨了一个拳头,接着就又是一个拳头打过来;偏红鸾现在只是运拳如风,半句话也不肯说,瞪着的一双溜圆眼睛里喷出来的是炽热的怒火。
福王呼痛可是挡又挡不了、躲又躲不开,只得用力把身上的红鸾掀翻在地上;可是他看着红鸾摔倒一面爬起来一面担心的问道:“鸾儿,你没有事……”话没有说完,他手脚并用的向前跑去——因为他还没有完全爬起来:“你听我说,鸾儿,你听我说啊。”
红鸾哪里肯听他废话,摔在地上了不觉得疼,当然也的确不是很疼,她翻身就又去捉福王,心心念念所想的就是要把福王打个半死不可;看他还有力气来害她不?实在是太气人,太气人了。
当然,她还记得福王是王爷,所以并没有生出要把福王打死的念头。
福王的衣带被红鸾扯住了,他用务挣脱衣带就到了红鸾的手里,他也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跑:一面跑一面不停的对红鸾解释:“你听我说啊,鸾儿,我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宫里做个宫妃的。”
红鸾呀牙瞪眼回他一句:“你去死!”紧追不舍,只要被她捉到绝对就是一顿好打。
福王只得换个解释:“鸾儿,宫里那么多人害你,你还是在我这里安全。”他从来就没有如此狼狈过,很可怜的看着红鸾:“鸾儿,你不要再追了,我实在是有些累。”
“你去死!”红鸾还是同样的一句回他,累了才好啊,累了才能让她捉到打个痛快;不过,她其实也累了还饿;刚刚着急要逃走,只记得装了两碟子点心却没有来得及吃几口东西,但她还是要坚持打完福王再吃东西。
福王跑得已经越来越慢,就靠着柱子啊什么的躲红鸾,不停的解释却只得到红鸾同一句回答:他终于在红鸾又一次扯住自己的衣角时喊一句:“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做皇兄的妃子,我要你做我的侧妃,我最最心爱的侧妃!”
红鸾猛得站在那里看着福王,仿佛眼前的福王已经变马了怪兽:“你说什么?!”
福王气喘吁吁扶着柱子喘气,一只眼眶周围乌青乌青的,却看着红鸾笑道:“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侧妃。”
红鸾盯着他半晌发觉他不是在说谎,经过皇帝说过同样的话后,福王的话显然很快就让她适应过来;她恶狠狠的盯着福王:“就算如此又如何?你给我去死!”打完再和这个可恶的王爷理论,不打他实在就是对不起自己,她还是扑向了福王就算是脚步有些摇晃。
651章 生死之痛
福王看到红鸾又扑了过来,怪叫一声又继续跑,只是跑得实在不比走得快多少:“鸾儿,你先饶我一会儿,让我们都歇歇长些力气再追好不好?”他此时居然还说这样的话,当然是火上浇油啊,红鸾的脚步又紧了几分。
“鸾儿,我真得跑不动了,休战休战;两军交战还有免战牌可以挂,你总要让我喘口气吧?”福王的气真得不匀了,很可怜的看红鸾一眼:“休战,一会儿再来再来,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他摆着手坐下:“鸾儿,我们好好谈谈吧,我真得没有恶意。”
红鸾站住了,好像同意了福王的休战提议:“谈什么?”
福王松了一口气倚在美人靠上笑道:“鸾儿,今天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时候,就算你打了我,我也不生气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真得很开心,非常开心,就算是以后不做皇帝,能有你相伴在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红鸾瞪着他:“大逆不道的话。”话音没有落她就扑了过去:“我说过让你助我出宫吗?我说过要跟着你过一辈子吗?我说过我不喜欢在宫里吗?你总是害我,为什么总要害我?今天我要打死你。”
她这次捉到了福王,在他的身上、头上、脸上,不分是哪里用力的招呼着:“你高兴了?你高兴了可是知道宫里有多少人要受责罚,多少人要掉脑袋?你个害人精,你知道不知道我此时是万万不能离开皇宫的。”
福王很狼狈的抵抗着红鸾的拳头:“你喜欢和皇帝在一起?”他有些不舒服:“我哪里不好?我长得不够英俊,还是我对你不够好?我可是很温柔的人,女孩子向来都是喜欢我这样的人,我……”
红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呼呼喘着气盯着福王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她打累了还是受不住福王的话。
福王看着红鸾,抿了几次唇后道:“地上凉。”可是他看看身边空余,还是决定和红鸾保持距离为好,于是向旁边移去、再移、又移,直到靠上另一边的柱子;他看看站起来的红鸾,终究还是转到了柱子那边坐下,探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的道:“地上真得很凉,你还是快起来吧。”
红鸾还真是被凉到了,现在的夜晚,青石板那不是一般的冰;她爬起来坐在美人靠上,看也没有看福王,想到她不在宫中杏儿等人受到的责难,那些会趁此落井下石的人:很可能宫奴院会血流成河的。
泪水就这样不期然的落下来,然后她屈起双膝抱起来,把头抵在膝盖上无声的落泪:福王那个大坏蛋,就算她再无助、再担心、再害怕,也不会让他看到她的泪。
她真得很担心很担心,她不见就连皇帝也要责罚杏儿等人吧?说不定现在杏儿等人已经遭了毒手,她怎么对得起那些个死心踏地跟着她的人,都是这个该死的福王。
她打累了、跑累了,所有的愤怒发泄完后只有满心满腹的伤心,无助以及绝望。此时,她倒是没有想到家仇,因为活着的人总是比死了的人要重要的:不关利益,只因为历过生死的她知道生命的可贵。
那么多人会因她而死,由不得她不把福王恨入骨髓。
福王看着红鸾,过了好一会儿他确定的道:“鸾儿,你、你哭了?”他见过红鸾怒、看过红鸾大笑……,在他的印像中,红鸾是绝不可能落泪的;不管什么情形,红鸾都不可能如此无助的哭泣,就仿佛成了一个娇弱的女子。
红鸾不理会他,现在她没有半丝的力气做其它的事情,只是抱着自己想着杏儿等人的音容笑貌;想到从此以后那些鲜活的性命和她在人永隔,失去父母时的那种绝望与痛苦重新占满了她的心。
她以为她已经忘掉那些痛苦,今天她才发现那些痛苦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被她强压到心的的某一个角落里不去看,也不敢碰;现在痛苦全部冒了出来,红鸾坐在美人靠上有种要被大水吞掉的感觉;但,她不想动,想着就这样死掉吧,然后就能再见到杏儿等人,还能见到她的父母乡亲。
福王扶着柱子站起来,慢慢的转过柱子背靠在柱子上,时刻都准备跑:“鸾儿,你真得哭了?”看到红鸾还是没有反应,他进一步恨不得退三步的慢慢接近着红鸾:“鸾儿,你不是真得哭了吧?”
走到红鸾的近前,他看不出红鸾是不是在哭泣,想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抚红鸾的头发:“鸾儿?!”可是他的手被红鸾狠狠的拍掉了,伴着还有一声明显鼻塞的轻斥。
他的心莫名的一痛,马上蹲下身子:“鸾儿,鸾儿。”他真得不想红鸾伤心的,他只是想让红鸾高兴:“到底怎么了,你说,只要你说我就会答应你的。”
红鸾却狠狠的推开他:“你走开,你能做什么,你能做什么?!”杏儿等人的生死不是福王能左右的,而且现在杏儿等人说不定已经死了,福王就算是做了皇帝了也不能让杏儿等人复生的;她完全不想见到福王:“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福王依然上前轻抚红鸾的后背:“到底为什么,你真得想回宫吗?”他的眼中出现了痛苦之色,那句让红鸾回宫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在皇帝表明对红鸾的心意后就已经有了要把红鸾抢出宫的念头,并着手安排;在得知太皇太后册封红鸾为昭容后,他真得一天也不想等了;他很后悔没有早早把红鸾弄出宫,因为红鸾有了位份,那他在成为皇帝之前是不能给红鸾一个名份的,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红鸾抬起了泪眼来:“福王爷,我说我想回宫你怎么做?会不会送我回去?”她直直盯着福王的眼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怎么可能会送我回去,即使是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你也是要做你喜欢做得事情。”
652章 性命之誓
福王被红鸾的话质问的哑口无言,看着红鸾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红鸾却不肯就此住口,她已经开口当然要骂个痛快:“王爷你为的就是因为你喜欢,只要你喜欢,侍从可以抢别人的,衣饰可以抢别人的,皇位也可以抢别人的;反正只要王爷你喜欢你高兴,害死多少人你也无所谓的,只要王爷能开心就好——我不就是王爷你抢来的?”
“不,不是你说得……”福王张口结舌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真得对红鸾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红鸾大怒:“你敢说不是。你不是抢来的,你问过皇帝了嘛,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嫔妃;你不是抢来的,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思,问过我喜欢不喜欢和你走?反正你是王爷,你是福王,皇位都敢抢,抢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得。”
福王忽然大喊一声:“不是,真得不是;我是真得喜欢你。”他看着红鸾眼中痛苦之色更深:“我更没有因此而害死人,不要说得我那么嗜杀,就连把你迷晕的人用药过重,我很生气也只是打断他们的腿而已;我真得没有害死谁啊,鸾儿。”
红鸾盯着他的眼睛:“你敢说你没有害死人?那你想过没有,我不见了宫里会是个什么情形,我身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杏儿等人死也是被活活打死的,你还敢说没有害死人!”她说着话一扬手就对着福王打了过去。
为杏儿、为柳儿,为小平子……为了那些因她而冤死的人,为了那些为她而受过的人,她这一掌满含怒气。
福王没有躲,连眼也没有眨任由红鸾的手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他才轻轻的道:“谁说杏儿等人死了?宫奴院的人安危无恙,有皇帝的旨意现在就算是太皇太后想动宫奴院、或是你身边的人,也是不可能的;因为那几乎就算是和皇帝撕破了脸,皇帝下得可是严旨。你的人,半个没有受伤,更没有一个死掉。”
红鸾愕然的看着他,看了他半晌才缓缓的道:“真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因为她担心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说是福王在哄她。
福王点头:“当然是真得,只是我原本不想对你说得,你懂得。”他不想让红鸾知道皇帝在她消失后做了什么而心生感动,他想让红鸾以后眼中、心中只有他;但他更见不得红鸾伤心。
红鸾是冲动的,红鸾是易怒的,红鸾是开朗的,红鸾是爱笑:什么样的红鸾他都喜欢,可是他当真不能看到伤心绝望的红鸾,那种痛苦能把他生生的撕裂——不止是他的心,还是他的身。因此,他说出了宫中的实情,就是为了让红鸾放心。
看着福王半晌红鸾终于确信福王所言属实,她大大的吐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至少暂时杏儿等人是安全的,而她当然不会安稳的呆在福王府里,她定会逃回皇宫的;有她在,谁也不要想动她的人半根指头。
忽然她又跳了起来,指着福王的鼻子大骂中气十足:“你个坏人害死我,害死我了,害死我了!”她一面叫一面跳,急得看样子都想上房了。
福王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鸾儿,你说出来啊。”他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把红鸾弄出宫是不是对得,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就没有得个好;也许就如红鸾所说,他在掠红鸾出宫之前应该问问她的心意。
但,他微微垂下眼睑:他不是没有想去问,可是怕问了之后自己承受不住;他的眼睛不瞎,耳朵更不聋,至少他能确定红鸾对皇帝并无恶感。反倒是他,利用过红鸾于红鸾而言对她要有好感才有鬼。
他想,只要好好的对红鸾,人心都是肉做得,红鸾终究会明白他的心,到时也就会原谅他了。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做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件错事与蠢事。
红鸾一把扯过福王的衣服来,喊道:“我要被你害死了,太皇太后定会杀我而后快的。”她骗太皇太后的事情,并没有重新做过布置,因为事情太多连对皇帝说都没有机会;而她没有告诉杏儿等人,也是怕给她们招祸。
此时她在宫中失踪,就是相当于死掉了;太皇太后很快就会知道她的话是假的;她根本没有安排其它人告密,可是她知道先皇后的死和太皇太后有关——这两点的任何一点,就足以让太皇太后要她的命了。
福王看她如此着急了担心起来:“倒底是什么事儿,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太皇太后和红鸾的恩怨他是知道一些的,就凭红鸾和太子妃联手把元华废掉,太皇太后和上官家都恨不得食其肉才对;他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你在我府上无人知道,你不用那么担心,上官家和太皇太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害死你的。”
红鸾气得真想再给福王一拳,不过刚刚那个耳光打错了,让她心中有点点的不自在现在才没有出手:“就是你把我掠出宫来,我才会要被太皇太后害死了,真正的不死不休;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认为你能抵得住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压力吗?”
她当然不能把实情告诉给福王,所以也只能是对着他发发脾气,并没有奢望他会放自己离开,所以她也没有提出这种要求来;要离开,只能是靠她自己才成。
看着红鸾上窜下跳的着急,却偏就是不告诉他实情,让福王很受打击;他知道这是红鸾不相信他:“鸾儿,不管你做过什么,也不管是什么人要害你,自此以后你都可以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我会以我的性命来保护你。”他看着红鸾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倒让红鸾勉强静下来。
她不是信不信福王的原因,只是她是皇帝的人,注定和福王是敌非友;所以福王的话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653章 凤华
红鸾打定主意不肯告诉福王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太皇太后和上官家要杀掉她而后快:事情并不是多复杂,但事关皇帝她当然要慎之又慎;可是福王担心红鸾的安危,追问个不休,他也有他的理由——不问清楚原委如何应对呢?解决事情要自根本上入手才成,不然他挡得了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出手一次,却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护得红鸾周全。
他见红鸾就是不肯说,顿了一会儿道:“鸾儿,你已经出宫,以后就会生活在这里,我会对得你好得。”他说完看看红鸾:“你不告诉我是不成的,因为上官家和我的关系就要变得紧密相连,而以后你也可能也会面对上官家的人,为了你的安危你还是把因果告诉我吧。”
红鸾抱膝坐在美人靠上:“你和上官家?你们不打起来都是奇怪了,还能和你有什么亲密的关系?骗我是三岁小孩子嘛,我说不会说就是不会说得,你真得担心我安危就放我回去,不然就不用问了。”她伸个懒腰:“我饿了,饿得很;你堂堂王府不是只有这么几个小菜吧?让人备下像样的酒菜,我要好好的吃顿饭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我很累了你知道的。”
她对着福王呲牙一笑:“不要问我爱吃什么,把你们府上厨娘拿手的东西都弄上来就是;你不让我走我也没有办法,看看能不能吃穷你,让你把我送回去。”
福王笑了:“尽管吃,你如果真能把我吃穷,我就真把你送回去。”他大声吩咐让人备饭菜,然后看向红鸾:“ 上官家,嗯,说起来呢我有两件事儿要告诉你。”他低下了头不敢看红鸾的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过上几天,也就是大典之后我就要迎娶侧妃,是朝中韩将军的掌上明珠。”
红鸾点头:“第二件应该是和上官家有关,是不是?”福王说他会和上官家有所来往,又在此时说出有两件事,那当然没有说出来的就是上官家的事情了——她也很好奇,不知道福王到底能和上官家有什么交往,除了为敌之外。
“那个,母妃已经向太皇太后请旨,想在来年为我迎娶正妃。”福王说到这里看看红鸾,好像在担心红鸾不快。
红鸾翻了个白眼给他,不管他是要娶侧妃还是正妃,就算是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弄到他府里来,她也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他娶他的妻,不必看她的脸色的。
就算他说喜欢自己那也是他的事情,喜欢着自己又娶旁人,难受的人也应该是他不是自己。
“那又如何,听着和上官家……”红鸾说到这里忽然抬头:“你、你不会是想说,你要娶的正妃是上官家的姑娘吧?!”这就真得出乎她意料,瞪着福王眼睛一眨不眨。
福王偏开脸:“你懂得,上官家势大,有他们在我想登上皇位是极难的,所以我早就准备好这一步,用来拉拢上官家;至少让他们能坐壁上观,不会去死保……”
“够了。”红鸾自美人靠上跳下来:“这么卑鄙无耻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她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前几天皇帝刚刚对她说过,元华一去上官家还会送姑娘入宫的,如果福王真和上官家联姻,加上皇帝现在的态度强硬,上官家会不会真得倒向福王呢。
福王闻言露出尴尬之色喃喃的分辨道:“这也算不上是卑鄙无耻吧?而且我做不上那张龙椅就无法给你个名份,岂能如此委屈了你。”
红鸾马上竖起手掌来:“停。你想要抢那把龙椅请随便,反正那是你们兄弟的事情,就算是手足相残、打个头破血流也是你们皇家的事儿;记住,不要牵扯上我,你自己清楚有没有我,你都会去抢那把龙椅的。”笑话,她可不想以后也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女子,要知道凭她长得样子,还真得不好意思让人骂一句祸国殃民的。
“上官家的姑娘很多嘛?元华有几个姐妹,”她骂完福王就转开话题:“我是说,她有几个到了嫁人年纪的人姐妹,应该不多吧?”
“多啊,上官元华的亲叔伯姐妹们到了适婚年纪的就有五六人之多,而嫡亲的姐妹只有一个,不过她庶出姐妹里也有六七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福王看红鸾:“你问这个做什么?哦,母妃相中的是上官元华嫡亲妹妹,只比她小一岁,闺名为上官凤华。”
红鸾闻言撇嘴:“上官家的人还真是心大啊,每个女儿的名字都是那么非凡;那上官家答应你了?”她心中微有些紧张,不知道上官家真得会应下这门亲事吗?
福王叹气:“哪那么容易?如果是求其它的女孩子倒还罢了,所求是上官家一族之长的嫡女,哪会那么轻易许诺?不过上官家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还在等消息罢了。”
红鸾听完转过身去慢慢踱步:如果上官家还是一力保皇帝,那么送入宫中的人不用说定是上官凤华无疑;否则送入宫中的不管是哪个姑娘,都表明上官家已经生出异心来——现在其实已经有了想法,不然就会拒绝福王的提亲了。
她回过头看看福王,想到皇帝还真是为他捏一把汗,当真没有想到福王会如此做,用朕姻的方式想把上官家绑住:皇帝应该还不知道吧?她要赶快想法子离开才成,不能让福王提亲成功。
“对了,你不是说大典之后就要成亲嘛,那韩将军得知你向上官家提亲,不会不高兴吗?”她没有看福王而是看向廊下的灯笼。
福王长叹:“你如果是想问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皇帝还不知道我向上官家提亲的事情;至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能瞒皇帝多久我却不清楚了,你也知道我们的皇上的精明厉害,而且上官家现在也是举棋未定,说不定今天晚上,也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禀明皇帝;这些,都是变数。”
红鸾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闻言点头:“你说得对,我实在是不必太过担心皇上的。”
654章 恶客
福王无奈的轻轻碰触自己嘴角,疼痛让他吸了一口气:“你也不必说这种话来气我,我既然已经把你请到府上,就会好好的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回去皇兄身边。”他说到这里看着红鸾:“因为你现在对皇兄还没有动真情,就算是没有大典、没有册封,我也不会再留你在宫里;现在,一切都不晚。”
红鸾看着福王叹气坐下:“你就不能笨些,或者是装得笨些也可以,用得着这么直接说出来嘛;人家到底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相让几分?”她指责的理直气壮。
福王苦笑:“这个时节外面已经很冷了,我们到屋里去说话好不好?”他知道红鸾开始的时候会很生气,所以耐心倒是极好;只是却不知道如此却失了他一惯的潇洒。
红鸾摇头很肯定的道:“不好。你是男人我是女子,古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共处一室?难道王爷不知道要避瓜田李下之嫌?”她是摆明不想让福王好受,句句话都带着刺,毫不留情的刺到福王的身上。
福王看看不远处的屋门只得道:“那你回房吧。”停顿一下又道:“的确是有没有你我都会做,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非那么做不可的原因罢了。”
红鸾闻言指着福王喝道:“站住!”她走到福王近前盯着他的眼睛:“我再说一遍,不要说你夺那把椅子和我有关,也不要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就要娶侧妃,就要迎正妃的人,居然把我自宫里掠出来,对我说什么喜欢,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我也不说没有自由,不能踏出王府半步的,如同囚徒的日子多么难过,你只说你所谓的喜欢,你能保证你喜欢我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你能让我有儿有女吗,我的儿女又能被皇家承认吗?到你不理会我的时候,那就是我的死期,你知道不知道。不要说话,不要分辨,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真喜欢就不会舍得我过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红鸾骂完转身回屋,“嘭”一声把门关上:“给我滚得远远得,不要忘了我的饭菜;你们王府的厨娘是不是太老了,这都多久了还没有把饭菜送上来,你明天给我换厨娘,不然我就一口饭也不吃。”
柳绿看着红鸾不敢相信她会如此对自家的主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之极;可是屋外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几乎把眼珠子滚出来:“知道了,我马上就让人把饭菜送上来,厨娘……”
“换!”红鸾一脚踢翻了椅子,她有一肚皮的气无处可撒:“不换姑娘我就不吃饭了。”嗯,她是不抗饿的,要先藏起点心才成,还要藏得多多的。
福王无奈的答应着走掉了,他发现自己请了一尊祖宗回来;不过他摇摇头并没有着恼,深知红鸾性子的他知道,红鸾气消后就不会如此不讲道理了:让她发泄发泄吧,总之是他做得不对,也不能怪红鸾生这么大的气。
红鸾坐了好一阵子听到有人敲门才道:“滚进来。”看也不看来人是谁:“把她们给我解开,让她们伺候姑娘我用饭。还有,给姑娘我备热水,不能太凉了也不能太热,我喜欢花香却不能太浓;还有,要用奶、牛奶,也是热得泡一泡……”
她就这样吩咐下去,其实所说得根本就是她在宫中听来的,因为从来没有近身伺候过贵人,她所说的那些自己连看都没有看到过;但是她就是为了折腾人,当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至于会不会用就不一定了:问题在于,她只用热水和澡豆洗过澡罢了,那些繁复的东西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洗的。
进来的人是王府大总管,他亲自带着人给红鸾送饭,却不想话还没有说一句,就听到一大堆的吩咐;他是自幼就跟在福王身边的人,也是认识红鸾的福王府人之一,当下含着笑连连答应,没有半分的为难。
柳绿和花红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富贵中人,她们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一个人洗澡要这么多的花样儿;而且被打过后也“知书达礼”起来,不用红鸾吩咐老实的把饭菜摆上,碗碟放好后,就过来请红鸾。
红鸾吩咐完洗澡水后,坐到饭桌前一面让柳绿等人见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什么叫蝗虫过境,一面含混不清的吩咐明天的早饭:她把她所知的所有的早上能吃的东西都说了一遍,只粥品就有十几种之多。
总管的眼皮跳了跳:这足够明天半个府的人吃得饱饱的;不过神色未动的答应下来;他在红鸾住口后,以为红鸾终于没有事情了就开口告退,实在是不能再多留半刻。
可是红鸾皱眉转头看他:“大总管,你我也算是老相……”
“姑娘,是我的错,是小人的错,您还有吩咐,小人在这里听着呢。”总管马上打断了红鸾的话,笑得脸上全是诚意啊。
红鸾这才点头称善:“衣服,我只有这么一套衣服,而且还不合身;你明天叫人来给我做四季的衣服,我要……”她把自己所知的所有衣料都做了两套衣服,大毛的衣服要得足够她穿一辈子。
总管这次学乖了:“姑娘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人去做得?”
红鸾吃得终于肚里见食,放下筷子拿起汤来吃,吃相文雅的又让花红的下巴掉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她听到红鸾张口吐出那些贵重的衣料,精致的吃食,她定以为红鸾是饿疯了的叫花子;不过看惯她不顾脸面的大吃大喝的样子,猛然看到文雅的如同是大家出身的千金举止,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嗯,当然还有,鞋子啊,四季的鞋子;”她噼哩啪啦说了一大段后:“还有首饰……”最后刀子又要换房子,换个房子住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要求屋里屋外的一切都要像她叮嘱的一般无二才成;当然是全换得新得,不是贵重的东西她是绝“看不上眼”。
吃不穷你?哼,看现在你头疼不头疼;红鸾恶狠狠在心里说:让你敢请姐姐来做客。
655章 变数
当然了,红鸾并不认为她所要的一切就能让福王穷了,她这样做除了出口恶气还有她的深意在;在看到老总管脑门上的汗水滚落后,红鸾终于摆手:“好了,先这样吧,明天我想起来再给你说;对了,明儿还是你来给我送饭菜吧?”
老总管诺诺而去,他是真得见识到什么叫做恶客;而他见到福王之后一说,写字的福王笑了起来:“就是这样?由着她,反正就是她要什么就给什么,最后她无趣了也就不会再要了。”看到老总管还有话要说,他摇头:“我自有计较,你不必说了。”
而此时的红鸾也把屋里柳绿和花红赶了出去,然后所有能当作干粮的东西,都被她取了一些;并没有全部留下只每样是取了一两块包起来也不少,藏到床里面:这个时节已经很冷了,不必担心东西会坏掉。
对,她正准备要逃走。
再唤花红二人进来,把剩下的东西都赏给了她们以及院子里的人:她知道院子里有人在的,就算是没有出现在她和福王面前;倒不是她好心,只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藏起了干粮来。
接下来的日子红鸾每天想着法子刁难老总管,要得东西那是千奇百怪而且很费银钱,却并没有要什么直接可以拿来做银钱的东西:免得被福王等人有所疑心啊;不过首饰之物,无非就是金银玉石之类的罢了,有这些也足够了。
只是拿到手后她才发现那些首饰之上都有福王府的印记,便知道这些东西她是不能用得了;关于银钱的事情只能另外想法子,反正所需也不多倒也不是很着急。
至于厨娘嘛,福王府已经换了四个了,每一个也就做个一天左右就会被红鸾一句:“丢出府去,换新得”,赶出了福王府。她倒不是为难厨娘,只想让人对福王换厨娘的事情生出疑心来,以便能有人来救她。
逃走当然不如有人来救的好,但是也有可能引来追命的人,所以她也是极小心的。
就在红鸾在福王府折腾的时候,宫里也闹得人仰马翻;这些倒是意料中的事情,让红鸾也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她有了新得危险。
黑暗之中两个人靠在树上低声交谈;个子高的道:“属下已经能确定他们的确是大甜井幸存下来的人;那个红鸾,她还姓武,不过因为当地人几乎死绝,是不是和……,就不得而知了。”
个子矮些的人沉吟了一会儿道:“还真是没有想到,我原本还真得很奇怪她为什么那么多事儿,掺和那些后妃之间,予她可真得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真要脱身,离开宫也不是太难得事儿,可她就是硬生生的爬到昭容的位子上。”
“原来她是来报仇的,啧,这可真是新鲜,你说是不是?”他语气里带出一丝阴寒之意来:“你们当得好差事啊。”
高个子立时弯腰:“属下该死。所查到的不多,但属下也认为他们入宫是为了报仇;因为那个古安平曾经在府里闹过,之后无果被人毒打后就消失不见了;没有想到他却入宫了,怎么想就应该和那场大水有关。”
他看一眼矮个子:“那个丫头现在不知去向,要不要属下找人把古安平先做了?”他说得自然至极,杀人就好像是天天都要吃饭一样必做的事情之一。
“你个笨蛋!”矮个子斥了高个子一句:“那个古安平能做得事情有限,且并不知道太多内情,要杀当然是杀那个丫头——那可是个极聪明的,很可能会坏事在她身上;再说,你看不出来现在是以她为首吗?”
“还有,杀掉两个人的话,两个人家世什么的立时被皇帝知道,到时皇帝万一疑心他们的死和当年的大水有关,你这不是想要让皇帝下旨赐死于我?!只要杀掉那个丫头就可以,古安平嘛,至少也要等上几年再动手;如此,皇帝就会以为是宫妃或是宫妃的娘家人害死了那丫头,绝不会想到他处去。”
“要知道,和她结冤的人都是后宫之人,要查她死的事情当然不会疑心到我们身上;她现在不在宫里更容易下手,能掠她的人有限,好好的查一查不难查出来。”他说到这里听到几声鸟叫:“有人来了,酒菜也应该上得差不多,我们都不可以离席太久的,回去吧。还是老规矩,你先走一步自西而回。”
那人答应一声迈开步子正想走又回头:“万一皇帝先找到她怎么办?毕竟掠走她的人很有限的。”
矮个子真想给那人一个大耳利子:“他是皇帝不假,就因为如此有很多事情做得时候不能没有顾忌;比如,二皇兄那里他能明目张胆的叫人去查吗?我们就不同了,让你的夫人和姑娘们多去王府走动走动,不算什么事情吧?如果真让皇帝抢先一步,你就可以去撞死了。”
这么笨不如死了的好,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那人终于不再说话离开了。
此时慈安宫里静的很,因为太皇太后心情极为不好,没有人敢在此时触霉头的,人人都小心翼翼的做事,连呼吸都恨不得是数好次数的。
太皇太后的确是不开心,她独自坐在寝殿中看到妆镜里的自己,一只手握着梳子手背上青筋暴起;她眼着镜中的自己,终于轻轻的的道:“哀家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她扬声唤人:“来人,去皇帝那里请上官司徒大人过来,就说哀家有几句话要吩咐他。”
尚仪在帐幔外答应着,近些日子没有人敢不经允许就进到帐幔里面去,因为太皇太后已经打死了两个人;她不敢多问,现在的太皇太后让她有陌生感。
“等一等;”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传哀家的旨意,着上官家在大典第二日把上官凤华送入宫中,封为华嫔;赐上官朱华为福王妃,次年择吉日完婚。”
尚仪闻言心头一惊嘴上也不敢迟疑半分,马上恭敬的答应着又重复一遍,得到太皇太后允许后才离开。
656章 采花贼?
尚仪在离开慈安宫后并没有着急去见皇帝,只带着两个小宫人向御花园行去,中途打发了小宫人离开去给自己取衣服;而她向不远处的亭子走去,亭子两人合抱的中间柱子后转出一人来,和尚仪匆匆两句后自藏于柱子后面;而尚仪离开继续向前行去,走得不紧不慢。
皇帝在红鸾消失后的确是大大的发作了一番,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却好像无事人一样,连着两三天都在晚上设宴,叫他的兄弟或是叔伯们话家常;当然,也要请些陪客的;今天晚上他的所有兄弟几乎都到了,连年纪幼小的也坐了一张桌子。
说是宴也不过是些清淡之物,因为现在还在国丧当中;而且除了王爷外,相陪的大臣们都是和皇家有姻亲之人,说是家宴毫不为过且没有歌舞之类就是言官也说不出其它来;外朝当中也有人听说内廷平空丢了一名宫妃,只是这等密事是不会有谁去问得。
皇帝反应大出人的意料,就算是福王也没有料到皇帝居然没有乱了分寸,一时间倒没有敢做什么,还在观望中。
尚仪求见皇帝把太皇太后的旨意传达,就退到了一旁;而皇帝的反应极为平淡,轻轻的点头:“嗯,朕知道了。既然是太皇太后相召,那外公还是去一趟的好。”他对上官家的家主很是客气,向来都以外公相称的。
司徒大人站起来:“臣遵旨。”他单名为宏,对皇帝平常倒也没有轻慢之心,尤其是在元华出事后,他更是对皇帝恭谨有加;他离开时,对儿子们使了个眼色,才随尚仪步出大殿。
宫中的变故红鸾并不知晓,随着大典之日的临近,福王府张灯结彩的也开始准备迎亲拜堂之事;胡闹的日子过得轻松,不知不觉大典就到了眼前,而红鸾那天很安静的什么麻烦也没有找,只是谁也没有见。
大典之时有什么样的精彩,或者是不是有什么变故,红鸾一概不知;不过在晚上听到柳绿说福王回来后喝了不少的酒,心情不太好后她的胃口猛得大开:知道皇帝平安过了这一关。但她心中也生出一些疑惑来,按说能掠走她的人不多,为什么皇帝到现在没有让人来救她呢?连她认为一定会出现的孟统领也没有出现。
终于不再抱希望,也不能再等下去的红鸾,准备好了一切想逃走了;她挑得日子是福王成亲那天,迎娶侧妃当然要全府上下忙乱不堪,那是她最有机会离开的时候。
数着手指头的红鸾,盼到了福王成亲的时候,在前一晚她还是诚心诚意的祝贺了福王,却让福王带着不快离开;今天一大早她就开始找麻烦,把柳绿和花红累得几乎折了腰,在天黑之后看红鸾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她们忙溜到一旁去歇口气,不敢到红鸾面前去招她的气再来使唤她们。
天色黑下来了,不过福王府大宴群臣,而且皇帝亲自到贺,福王府忙得人仰马翻;尤其是在皇帝到了后,红鸾院子外的侍卫们终于离开,不再在暗处守卫着这里。
红鸾等这一刻很久了,她把柳绿和花红先后叫到屋里绑了,然后等到送饭菜的人来了后,把两个小太监打发走,留下了那个婢女:当然绑起来塞住了嘴,让她和柳绿二人去做伴了;换过王府婢女的衣衫,把一个不小的包袱放在提盒内,她就这样大摇大的摆的走出关了她十几天的院子。
她没有左顾右盼,拎着提盒就走;倒也不用担心会走错路,现在府里最忙的就是厨房,来来往往全是去厨房的人;只是她不能真得去厨房,所以终于借着人少的时候闪到一旁假山后,刚刚蹲下还没有打开食盒,就有人过来喝道:“做什么的?”
红鸾当即吓得额头冒汗:“给鸾鸣院送饭,现在有点肚子疼。”
“哦,也不能在这里啊,府里今天有多少贵客?”那人走开了,看样子好像是管事娘子之类的:“快些走,忍一忍吧。”
红鸾答应一声,飞快的把包袱抱出抱在怀中,左右看看专拣着黑暗的地方走,就是想找到王府花园墙上的狗洞:那是她唯一能逃出去的地方;虽然整座王府灯光通明的地方很多,但是黑暗的地方也不少,尤其是靠近墙边的地方、或是树林里。
她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找到园子的外墙,正在按经验找狗洞,想用一株大树掩藏自己的身子时,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那人和她不分先后的都要站到树后去,只是她来得方向正和红鸾相反,且因为有树木在,红鸾并没有事先发现她。
显然,那人也没有发现她。
红鸾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那人的嘴巴,一手拎着包袱撞向对方的胸口,一手对着她脸的地方按过去:黑暗中她也看不清楚对方的嘴在哪里。
然后,她的手肘落在对方的手中,并有被扭到了身后,至于她的嘴巴却被人捂住了:几乎是霎间就被人制住,红鸾吓得不轻;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看对方有些鬼祟的样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来路。
感觉着自己嘴巴上的手有些粗糙,难道是个男人?红鸾心头一惊:不会是杀**手刺客之类的吧?接下来她发觉对方的手并不大,应该是个男孩子才对,她又稍稍放下心来,认为孩子应该不会做刺客或是杀**手的。
她静下来后仔细一听,发现对方也很紧张的样子,呼吸很急促且不匀;两个人就维持着奇怪的姿式不动,红鸾是动不了而至于对方为什么不动她正在猜测中。
那人耐心不佳终于忍不住伸手,却是极慢轻慢的向红鸾胸前探来,因此他的身体也弯下来就要伏在红鸾的背上;而红鸾此时大惊失色,不会吧,她遇到的是个采花贼?这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
静待受辱是不可能的,红鸾也没有敢轻动,因为明显对方身上有功夫,她积蓄力量打算在那人的手到胸前时,她就拼上一把:就算是被福王府的人捉回去,也强过被人所污。
657章 一起吧
那人不知道是在享受红鸾的惊惧,还是因为警惕红鸾是不是有后手,总之他的手慢得让人发指,恨得红鸾牙根都疼:这么不干不脆的男人,当真是投错了胎。
在红鸾全神贯注下那人的手终于落在红鸾胸前的包袱上,而且还在上面轻轻拍了两下就收回了手去,让红鸾可以很清晰得听到吐气的声音,让她生出一种那人比她还要紧张害怕的感觉来,霎间让红鸾多出一分底气来。
那人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在红鸾耳边道:“小偷?”说着话他把红鸾放开:“看来你的收获还不小嘛,江湖规矩见面分一半,结个善缘嘛。”他说得极为流利,做这样的事情至少不是一两次的模样。
红鸾听到真想骂人,不过想想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经过福王的允许,再说她的身份也不能说破,将错就错的点点头承认了她“小偷”的身份;倒底心里有些不服气回敬一句:“你也是三只手,只是走空了吧?偌大的王府你随便拿点什么不能值二钱银子。”大大鄙视了一番捉她的人。
那人轻轻推一把红鸾细碎的笑声传来:“女小贼还真是少见呢,但我可不是贼;”听得红鸾一愣,此时她才听出来原来对方不是个男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子:“不过你说得对,这么大的王府我居然走空了,也足够笨了。不过我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嘛,也有情可愿。你得些什么好东西?”听她的话大有此时就要分脏的意思。
红鸾听得翻个白眼,不是小贼还会有走空一说?这世道真是没法讲理了,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和眼前的女孩子多做纠缠,她要马上离开才成:“青山不改,流水常流,我们后会有期了。”她说得没有半分诚意,摆明是不想和那女孩子后会有期的。
“喂,你也太没有诚意了。你是不是正想离开,在找墙上的那个什么洞吧,正好,一起一起吧。”她很自来熟的扶上红鸾的肩:“只是我要提醒你,要快点哦,不然王府的侍卫、仆从们找过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红鸾真得懒得理她:“江湖规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要跟着我好不好?”全府的人都会来还真有可能的,她的确要快些再快些才成;当下也不理会那女孩子,继续向前去找那个狗洞,今天如果逃不掉她也就不用想再逃掉了。
为了今天她在福王府里可是大闹了十几天,每天王府的人都是鸡飞狗跳,但是却没有要逃走的半分意思,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起防心,并且讨厌和她在一起,累得他们恨不得躲一会儿懒;不然就算今天是福王成亲她也很难走出鸾鸣院的。
那人跟在红鸾身后:“你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我说得是真得,你再不快一点府里的人都会找过来,你和我都会很惨的;”她微犹豫一下:“我是今天的新娘子。”
天上不常打雷,就是打雷也并不常落到人身上;只是这次却不一样,虽然天上没有打雷,但红鸾依然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你说——,你是谁?”她转身盯着女孩子要问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新娘子回视红鸾:“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反正你也要逃走、我也要逃走,上天让我们有这个缘份遇上罢了;你不要再看了,先逃出王府是正经,你不会想等王府的来人捉你吧。”
红鸾依然没有看到新娘子的穿戴,不过刚刚和她交过手还真没有注意她所穿的是什么:“你干嘛要逃?”她再次回身恨不得马上能找到狗洞。
她离开已经足够福王府的人马尽出,现在多了一个逃走的新娘子,只怕福王府会把京都都翻底朝天: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居然能遇上如此稀奇的事情。
新娘子随口就答:“我干嘛不逃?”
问得红鸾答不上话来,最终她耸耸肩没有再追问下去,反正和她也没有关系;她现在只想把这个麻烦敢快甩掉,能早些赶回皇宫见到皇帝——她却不知道此时的皇帝就在福王府;当然,皇帝会来的事情福王府的人是绝对不会对红鸾说得,不然她此时不但不会带着新娘子去找什么狗洞,一定会想法子带着新娘子接近前厅再大喊大叫的。
新娘子见红鸾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接着说:“我不想做什么王妃啊,有什么好?哪有带兵打仗来得痛快——有哪个敌国胆敢来犯,我提马上前把那敌将的脑袋砍下来,那是何等的快意?坐在房里绣花,还要生什么孩子,你说烦不烦?”
红鸾直接翻了个白眼:“我的大姐,你是女人。”倒不是她瞧不起女人,而是女子上阵杀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军营之中有的女子只有一种,那就是营妓!
“女人怎么了?巾帼英雄听过没有,自古至今有多少巾帼不让须眉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成?”新娘子很不服气:“我偏要去边关,偏要当兵,偏要建功立业。”
红鸾叹气:“好,好,很好;然后呢,要不要也娶几个老婆?”她倒是放下心来,知道新娘子不会在离开王府后跟着她,至于新娘子要做什么也论不到她来烦恼,不过是无聊随便应她两句,说几句实话罢了。
新娘子闻言一掌击在她的背上:“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她很兴奋:“等我建功立业了就娶丈夫回家传宗接代,也让父亲知道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你叫什么,我要是早认识你就好了;你是不是混这片的,要是混我那边的,我们早成好兄弟了。”
红鸾这次白眼都翻不动了,心中对韩将军有了丝好奇:是什么样的父亲才能生养出如此的女儿?而那个福王还真是眼光独到啊,居然会看上这样的女孩子:“嗯,不错不错,以后你成亲我定会送贺礼的。”
新娘子倒是爽快:“成,你如果看上哪个男人告诉我,他不从我帮你摆平;我叫韩帼英,你呢?”她的这句话听得红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很怀疑韩将军的出身是个大盗、或是占山为王的匪类。
658章 姐罩你
红鸾不想韩帼英大小姐再讨论她的终身大事:“大家都叫我红儿;你果然是巾帼英雄,名字好——不知道你想抢几个男人回来?可有意中人?”她现在已经恨不得马上和韩大小姐分开了,只是那个该死的狗洞倒底在哪里。
韩帼英马上推一把红鸾:“什么几个,一个就好了;我们女子也不像那些臭男人们朝三暮四的,只要一个足够了;他对我好、我对他好,两个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妻妾争风吃醋,才会当真的家宅安宁,也才会真正的子孙昌盛。”
红鸾倒没有想到韩大小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对她有些改观:“说得好。”她忽然看到前面墙上有些不同,马上紧走两步:“找到了,快看,真得找到了。”那个不大不小的狗洞就开在墙上,当然了还是有门儿的,只是在里面栓上而已并没有锁。
把小门打开,红鸾知道她们爬出去不成问题,于是转身看向韩帼英:“韩大小姐,你先请吧。”
韩帼英却推推红鸾:“快,这个时候礼让个什么劲儿,你先爬出去我来望风;我有功夫的,万一真来个人什么的,我还能抵挡一两下子。”
红鸾听得心下感动,没有想到韩大小姐是如此性子的人:“无妨的,你先来也一样,一时半刻也不会……”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透过那些树木的树干看到远远的有灯光晃动,看那样子人绝对不在少数儿。
韩帼英一把扯下红鸾的包袱来:“还不快走,你是贼你忘了?我怎么也是新娘子被捉回去也没有什么,你却不成了;”她说着话连连用力推红鸾:“快啊,你动作快些,说不定我还能逃走。”
红鸾想再说什么却被韩帼英按倒就推进了狗洞,看她那样子没有在红鸾的屁股上补上一脚就已经很万幸;红鸾也知道此时再争执只会误事,便手脚并用的赶快爬出去,然后对着狗洞轻喊:“快,快。”她都没有来得及看看四周。
好在这里是王府的后街,也是王府的地盘,因为福王成亲府里人手紧缺所以这些婢仆所居之地,除了老人和孩子外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天气冷这个时辰也没有人在外面,不然红鸾就算是爬出狗洞也难说能逃得掉。
但在狗洞里出来的却不韩帼英,而是红鸾的包袱;把红鸾急得:“你过不过来,不过来我就爬进去了。”她已经略知道韩帼英的性子,知道这样的话绝对可以让她飞快的爬出来。
果然不过几个眨眼间灰头土脸的韩国英出现在红鸾的眼前,她抬头看看那高高的墙:“真不知道造这么高的墙做什么,害我根本跃不上去,平生第一次爬狗窝。”然后贴在墙上听了听:“好像有人知道我逃走了,我又看到几处灯火,我们还是快跑吧。”
也不等红鸾开口,抓起红鸾的包袱背起就拉着红鸾飞奔;此时借着偶尔有人家透出来的灯光,看到韩帼英所穿的居然是男人衣衫;她也没有挣扎,总要出了福王府的范围才算安全。
韩帼英带着红鸾七拐八拐的居然真得跑了出来,然后继续带着她穿巷,虽然有时候会停下来看看左右,但是显然她对街道很熟悉,不像是红鸾根本是两眼瞎,辩不清东西南北:她被捉到刘大家后从来没有走出过刘大的家,后来就直接坐牛车入宫了,哪里识得京都的道路。
跑得时间不短了,红鸾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扯了韩帼英几次袖子才让她停下来;可是红鸾却只剩喘气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实在是跑得太急了些:她可谓是跑得极多的人,不成想在韩帼英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啊,我又忘了,你不要紧吧?”韩大小姐很有些有好意思:“有次我带着丫头出来,拉着她跑得吐起来,她还是练过的呢;你没有事儿吧?”她的关心是真诚的。
红鸾扶着墙喘了好一阵子终于好过些:“嗯,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她伸手要她的包袱,天知道这么晚了也不可能能回到宫里,唯有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再设法;要住下来、要吃东西,没有她的包袱可不成。
韩大小姐把包袱递给她:“你要去哪里?”
红鸾抬眼辩认了一番,皇宫是很好认的,就算是在夜里它也是那么的雄伟:“那里。”她指着皇宫的方向:“我要去那边。”
韩大小姐一掌拍在红鸾的头上,险些把红鸾拍出满眼的金星:“你傻了!知道不知道那边是哪里啊,你一个当贼的不是去送死嘛;啊,我知道了,可不能那样,王府你能进能出来只是你运气好,皇宫的东西可不是好偷的,你没有进去就被人射成刺猬了。”
“你还是跟我走吧,当个小贼有什么好的?姐看你很顺眼,怎么看你也不像是个坏胚子,以后跟着姐吧,有姐罩着你;不要再当贼了——有姐吃得就有你吃的,有姐穿得有你穿得,而且姐还会给你备嫁妆,给你抢新郎倌;总之,你把一辈子交给姐,你就放心等着吃香喝辣过舒服小日子就好了。”韩大小姐开口就是“噼哩啪啦”的教训,握住红鸾的手腕还真用了几分力。
她显然是真得不想让红鸾走向“不归路”,其心当然是为红鸾好;却把红鸾急坏了,她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要尽快回到宫里才成。
“韩姐姐;”她叫得很顺口,因为发自内心:“你听我说,我是真得有要紧的事儿,你就不要管我了,以后……”
韩大小姐却不听:“没有以后,你现在就跟姐走;跟姐去边关见识见识,让天下人看看我们姐妹的雄风!”她很是意气风发。
红鸾欲哭无泪几次开口都被韩大小姐打断,根本就不容她开口把话说完;而她还不能把皇上或是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被韩大千金拉着小跑,和皇宫越走越远了。
659章 手足
韩大小姐并没有带着红鸾去客栈,她带着红鸾穿过小半个京城,在一条胡同里带着红鸾打开一户人家的大门;她回头:“我们先歇一歇,等风声松了我们就去边关。”
红鸾认命的点头,倒不是真得要和韩大小姐去边关,而是她今天晚上总要找个住处的;显然,韩大小姐找得这个地方要比客栈安全多了,就先住一晚明天早上或者和韩大小姐讲讲道理离开,或是来个不告而别什么的:到时看情形再定吧。
小院里是三间正房带着东西共四间厢房,再加上倒座房,虽然破败些却并不是很小了;屋里灯烛被褥等等一应俱全,而且很洁净;红鸾看着韩大小姐进耳房去烧水,终于问道:“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会有这么一处院子?”问完她才感觉自己问错了,因为韩大姑娘从来没有自己是大姑娘家的自觉。
韩大千金头也没有头:“这里是我处理帮会事务的地方。”
红鸾听得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在家里无聊啊,时常偷偷溜出来找乐子,看到街上的混混们欺负人,我也弄了一个帮会,专门欺负混混。”抬头看到红鸾瞪大的眼睛,她咧开嘴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玉牙:“当然,他们都以为我是个男人,是我爹在外面生的儿子。”
红鸾听得头有些发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跑得太久累坏了,还是饿了;摇摇头不准备再问韩大姑娘的事情,因为每一件事情都和她的认知有太大的不同:“你饿不饿,我有些点心,洗澡前要不要吃点?”
“要,要。”韩帼英的眼睛猛得亮起来,扑到红鸾身边抱住她的胳膊,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一脸的讨好:“你还偷了点心?果然是神偷,我认为你是天下第一神偷——那些个只知道偷些金银俗物的人,是无法和你相提并论的。”
看到韩大小姐快流出口水的样子,红鸾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好像饿了三天没有吃饭了,真不敢相信你是将门虎女,还是福王妃,天下间还会有挨饿的大小姐贵夫人?”
“人家是新娘子啊,累了一天才吃两块点心,你知道我平常一顿吃多少吗?”她用极为可怜的目光看着红鸾:“人家早就要饿死了。”
红鸾被她看得发毛:“全在包袱里,快……”话没有说完,韩大小姐一阵风样在她身边消失了,扑向了正房。等到红鸾赶到的时候,发现韩大小姐双手都抓着点心,正往嘴巴里塞,噎得伸长了脖子。
让她忽然间看到了那些乞儿伙伴们,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取了茶过去递给她并轻拍她的后背:“慢慢吃,没有人和你抢。”
韩帼英吞下嘴里的点心:“真好吃,比我在新房里吃到的点心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你在哪里偷来的?居然能找到这样上好的点心,你不止是神偷啊是神偷中的神偷。”
红鸾笑了笑没有答她,引开了话题;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韩帼英吃点心的时候,皇帝和福王正在福王府花园里对峙,而不远处就是鸾鸣院。
福王看着皇帝:“皇上,这是臣的私宅,里面自然是臣的妾室,还请皇上移驾。”
皇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波澜:“如果我不移驾呢?二弟,不必说那些废话,我知道那里面住得是什么人,不然你也不会阻我;现在让我神不知鬼觉的带走她,我便不追究你的过错,如何?”
福王眯起眼睛:“皇上,不要逼臣弟。”他岂能把红鸾双手送还。
他真得没有想到皇帝会在他成亲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听到皇帝的话知道皇帝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而且就是在今晚知道的。
“逼你又如何,是你先逼得朕。”皇帝的眼睛幽黑起来,穿过福王看向鸾鸣院。
福王吸气:“皇上,大典刚过而已,上官家也已经允了我的提亲;你我都知道我所要迎娶的那位是上官家长女,虽然不是长子所出却一样是嫡长房的人。”他在威胁皇帝。
皇帝笑了,温和的笑着向前踏出一步,接着又是一步:“二弟,我今天既然已经来给你亲自道贺,岂能就此两手空空回去?上官家,二弟我劝你一句话,不要指望着狐狸会付出,如果它们真得会助你,那它们拿出来的每一分都计算着要在来日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之。”
福王没有想到皇帝当真不惜撕破脸皮,而且此时他和皇帝谁也不能算是占理:皇帝要见他的“家人”也不是说不过去,但他可以拒绝;而他就这样阻皇帝的去路,已经不是臣子所为。
剑拔弩张,就在皇帝走到福王面前时,两兄弟的目光相撞,刀光剑影闪过皇帝依然向前走,福王后退再次拦下皇帝;如此几次距鸾鸣院越来越近,近到皇帝看到了院子的名字,他的脸色微变看向福王:“你还想阻朕不成?”
福王咬牙抬头:“臣弟不得不为之。”他不想把红鸾双手奉还有一个原因,而最大的原因就是皇帝当真在他的府中见到红鸾,那今天就是他的灭顶之灾;不必动用兵马,只皇帝带来的侍卫和御林军就可以拿下他福王府的人,一个也走脱不掉。
皇帝看着他:“我说过了,只要那人毫发无伤,我就不会追究你的过错;只是你以后不得在宫内随意走动。”他说着话脚下却走得更紧。
福王再次拦下他,抬头看着皇帝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皇上,皇兄,请不要逼臣弟,不要逼你的二弟了。”他双手握成拳却还垂在身边,以身子挡在皇帝身前。
远处的侍卫们都静立不动,古安平和孟统领紧紧的盯着皇帝和福王:他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却没有找到半分;只余上这福王府,今天他们就是要见到红鸾——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孟统领的手按在剑柄上,站在夜风中身形挺拔,他在等拔剑救人的那一刻。
皇帝再次走向福王的身侧:“二弟,向来是你在逼皇兄我,不是吗?你真得还当我是你的皇兄,现在就让开。”
660章 馅饼不是人人爱
福王的拳头动了动依然没有举起,他知道早晚会和他的皇兄刀兵相见,也不知道在心中默想过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形,可是当真要面对时他才知道有多么难的:眼前的人是他一同长大的兄长,曾经他们一起调皮一起挨罚,曾经他们一起笑一起哭,曾经兄长轻轻的抱住他、安慰他……,所有的那些过去的事情,他以为已经忘掉的事情霎间涌到他的脑中。
让他根本无力举起他的拳头,他真得做不到对他的兄长挥拳;他再次挡在皇帝身前抬头,眼中已经带上几分恳求:“皇上,求您就成全二弟吧;”他咬牙:“如果您成全二弟,二弟我、我……”他合上眼睛:“愿意永远做你的好二弟,就像原来一样;有谁想要伤害你,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他等于是放弃了争夺,等于是在向皇帝真正的称臣,只要皇帝肯答应他;因为在很久之前他就对那把椅子不是那么热衷了,只因为身后的人他不得不为之;现在,面对他骨血相连的兄长,想到那把龙椅还有红鸾时,除了红鸾外他发现他真得不舍得他的兄长。
倒底是血浓于水,还是他的枭雄之心不足?这些他不再在意,他只想用放弃的留住他最爱的两个人:相信他的母妃,最终会明白的。抬头他两只眼睛诚恳的看着皇帝,等着皇帝的回答。
皇帝闻言看着福王良久后长长叹息:“二弟,为什么你总是会给我出最难解的题?幼时如此,现在依然如此。”他看向鸾鸣院眼中有光会闪动:“你如此说我真得很高兴,因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兄长,在心里放不下手足亲情。”
他抬头合上了眼睛,皇位、天下的安宁、还有红鸾,他再次叹气:“二弟,我很疼爱你和三弟,原来如此现在依然如此;你们想要什么,我也会相让的,原来只有一样不成;现在却有两样不成了,红鸾予我不同,其它女子甚至是凤华都可以,只有红鸾不可以;兄长也请二弟成全我。”
福王的声音干涩起来:“皇上,您真要如此相逼吗?您拥有了天下还不足?”
皇帝苦笑:“人心不足,你就当我是贪心吧;自幼到大都是我相让,这次二弟你就成全兄长如何?朕也可以许你为摄政王。”
福王身子一震看看皇帝再次拦下他的去路:“皇上,您不能再走一步。”鸾鸣院就在眼前。
皇帝看着他:“你知道答案的,二弟;就看你肯不肯成全于朕了。”他说着话又踏出一步,这一步就要迈过鸾鸣院的门槛。
福王握紧的的拳头猛得击向皇帝:“皇上,留步!”他合上了眼睛,因为他真得不想动手打自己的哥哥;可是他真得不能让皇帝踏进这个院子,不能让他见到红鸾的。
皇帝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双手背负身子动也没有动,看向福王的目光也平静至极,他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福王的拳头在要打到皇帝脸上时终于硬生生的停住了,只要再接近几寸他就会打到皇帝,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不管他是不是想得到那把龙椅,不管他是不是想留下红鸾,这些都无法成为他向自己哥哥挥拳头的借口。
皇帝看着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下不得手。”
福王盯着皇帝:“我知道你会武,你还认为我第二拳也打不下来吗?”
皇帝偏了偏头好像是想了一下:“你知道了?我想也瞒不了你很久的,我还是断定你下不得手,因为你认我这个兄长。”
福王恨恨的收拳:“你不要如此天真!”他很恼怒:“你就是这样,看上去虽然用出来的手段狠辣,可是却总是有舍不得的东西,你这样如何能成一位真正的人君!”他的话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带着他这些年来的怨恨。
如果太子是位好皇帝的话,那他也就不必去想要不要去抢那把椅子;现在已经成为皇帝了,他却还是有着他明显的弱点:凭什么他就这样认定了,手足兄弟不死不休有得是,不用看其它,看他们的先祖们就知道了。
皇帝看着他温和的道:“因为我也不会对你下得去手,朕无法想像你被朕弄得全身是伤、一身是血的样子;朕,真得下不去手,所以我想你也同样下不去手。”
福王愣住看着皇帝默然无语,忽然间好像才认识皇帝一样。
远处的孟统领把拔出一截的剑又重重推回去,很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耐心不多了,如果皇帝和福王再如此折腾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还会站在这里——他不相信皇帝所说,福王不会伤害红鸾的;只有见到红鸾他才会真得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远处有人飞奔而来,孟统领的一肚子不痛快终于找到了人,他一跃到了那人近前,大手就掐到那人的脖子上:“御驾在此,惊驾死罪!”只要那人有一言半句不对,立时就会丧命在他的手中。
在他的眼中,福王府的人就没有好人,因为福王掠了红鸾来;虽然此事没有证实,可是在其它地方找不到半点踪迹,他已经认定是福王所为:就算是翻遍福王府不见红鸾,他也会怀疑福王是把红鸾藏到了他处。
来人是福王府的大总管,他被孟统领的凶恶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说实话原来在宫中时他和孟统领可是相熟的,这个笑嘻嘻的侍卫统领从来没有让老总管有太危险的感觉,现在他知道原来他错得有多么的厉害。
他不敢迟疑半分,永居宫中的他早已经能很快的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马上开口大声道:“王妃、新王妃不见了;”他看孟统领不为所动,急道:“新王妃,新王妃她跑了!”
石破天惊,连皇帝和福王都转过了头来,显然是不相信他们隐约听到的话;这天下间还没有听说有谁敢逃皇家的婚,那显然是不想要她娘家一族人的性命了。
福王扬声:“放他过来说话。”他比皇帝更不敢相信他的新王妃会跑了,那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婆,能做他的侧妃还不是因为她父亲手中的兵马?他肯迎娶她为侧妃于她来说真得就是天上掉陷饼,要对他感恩戴德才对——她敢跑?!她会跑?!
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韩帼英姑娘不但真得敢跑,还顺便夹带了红鸾且要拐着红鸾去边关。
661章 眼睛不好使
福王府的大总管把话说完后,福王的脸色已经铁青,他这张脸丢大发了!堂堂的亲王第一次成亲,居然新娘子跑了——他不嫌弃那个男人婆,那个男人婆居然还对他挑三拣四起来,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了。
要说玉树临风,他绝对比皇兄要强三分;要说英俊潇洒,这天朝有几个男人能摸到他的鞋边;要说温柔体贴,他更自问是个最知道怜香惜玉之人。他这么一个上佳的、上好的男人,居然被那个过十八岁依然没有一个媒人上过门的女人给嫌弃了,这是他福王活到现在最大的侮辱;他马上瞪眼吩咐:“搜,给我好好的搜,一定要找到本王最宠爱的王妃。”
“还有,不要忘了给本王的岳丈家送个信儿,让两位老人家不必担心,本王定会把王妃找到的。”他的脸有些狰狞,此时看上去绝无半点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之感。
皇帝听明白了,他施施然走进鸾鸣院,一面走一面对福王道:“你去找王妃吧,朕会给你照顾好王府的;嗯,如果一会儿在府里找不到王妃的话,那朕也会派人去找的,只是朕认为还是王府内找到比较好。”
他说着话用轻功已经落在了正房门前,回头看看追过来的福王,伸手推开了房门。
福王怒发如狂,完全忘了皇帝还在身边,直到听皇帝开口还想要去拦皇帝时,皇帝已经站在正房门前;他此时才后悔万分自己为什么要点破皇帝身怀功夫的事情,不然皇帝定不会在他面前用轻功的。
他急急的跑可是也拦不住皇帝只能大喊:“花红、柳绿,关——”门字还没有说出来,门已经被皇帝推开,而且皇帝的人也进屋里;他大吼一声:“皇上,臣妾内室请留步。”
等他跟进屋里发现皇帝在内室门前立着,正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他声音低缓:“这、是怎么回事儿,鸾儿呢?”他身子侧开让福王看到了内室的情形。
内室里的人很多,只不过个个都被绑得结结实实,连嘴巴也塞得很紧,正看着福王和皇帝脸色发白、全身发抖;而福王关心的不是他府里的这些人,而是他的鸾儿呢?他马上扑进屋里转了一圈,连桌子底下都看过了——人真得不见了。
他没有想到今天他的府中会连丢两人,相比皇帝的宫中丢了红鸾而言,他的脸丢得更大;他马上看向已经被解开的柳绿等人:“姑娘呢?”
“走、走了。”柳绿颤着声音把红鸾的所为说了一遍:“姑娘走出这间屋子后,奴婢便不知道了。”她是真够倒霉的,才会被选来伺候这么位主子,如果不是命硬的人死上个三五次还真已经小菜一碟。
皇帝脸沉如水看看福王一甩袖子急步而出,吩咐孟统领:“马上让人去搜,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没有说完看一眼孟统领,然后摇头:“不,你带人亲自去找,不要惊动人,明白吗?”他深知红鸾招惹得仇家,只为元华一事上官家就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只是这样一来也有弊端,找到红鸾的时间越久红鸾就越危险;皇帝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捏出水来。
就在此时有人来报,花园狗洞大开,周围以及狗洞那里也明显留有两个女子的脚印等:新五妃已经带着人逃出王府。
福王听完后忽然道:“皇上,让人全力去搜寻吧,不然拖得久了只怕更难寻到人。”看到皇帝不同意的目光他微微摇头:“我知道她无意中开罪的人不少,但是只要不要说是找她,就说是找我的新王妃就不会引来什么人的注意了。”
“再说,她在宫中消失的事情,相信几个大世家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再小心也会被他们嗅到味道,不如尽快找到人才能确保她的安危。”为了红鸾的安危,他的名声也顾不得了。
皇帝看看他点点头:“那就委屈你了。”男人成亲当天新婚妻子逃路,不要说是皇家人就是平常百姓那也是奇耻大辱了;所以福王如此做上皇帝很感动。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鸾儿。”福王直言不讳;事情已经挑明,实在也不必再避着掩着得了。
皇帝没有说话直接吩咐下去,誓必要在今天晚上找到红鸾不可。
福王府里闹翻天的时候,红鸾和韩大姑娘双双泡在热水里,舒服得直叹气:“跑得一身汗泡个热水澡真是太好了;”韩大姑娘对红鸾道:“对了,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告诉姐,姐一并罩了。”
红鸾低下头:“没有了,我们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她不想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用手轻轻的拍水面:“其实,你应该回去说一声的,你要知道你这一走,韩将军只怕要担全部的罪责了。”
韩大姑娘不在意的摇头:“不要紧,我爹是不擅钻营但却是真有本事的人;现在边关并不是那么安宁,新帝登基谁也不知道那些虎狼之辈什么时候会犯边,到时候你指望那些大老爷们退敌吗?他们还不是要指望我爹?所以我跑了我爹是会被责备,不过不会有什么大事儿的。”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看着红鸾:“你怎么知道我爹是将军,我没有对你说过。”
红鸾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以为韩大姑娘粗枝大叶的没有想到她是粗中有细,而且听她说到父亲的安危也不是无知无识的女子,实在是她太不小心了:“我在王府里听人说得,你还是应该回去的,孝道啊,你这样走了有点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韩大姑娘没有再追问红鸾:“原本就是我和我爹商量好的,因为我爹说福王非良人,可是皇家下旨的赐婚那是强娶啊,我爹也没有法子护我,所以就出此下策了。”她看向红鸾:“我看你越来越不像是个小贼,倒像是福王家的家贼。”
红鸾差点滑倒桶底,这个韩大姑娘还真不能掉以轻心:“我是被福王掠到府里的人,趁着他成亲府里正乱所以逃跑,不想遇上了姐姐。”
韩大姑娘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红鸾:“福王抢你?他眼睛看来有点不好使。”有时候真话实在是伤人的。
662章 小夫妻
韩大姑娘分明就是有些不相信红鸾,因为她到福王府多半天才逃出来,当然见过了福王府的美婢们:那小模样儿,那浑身的气质,个顶个的都能让人赞声美;比起她自己的姿色来也差不到哪里去,面对这些美人儿的福王,脑子被门夹了也不可能干出抢红鸾这样一个中等姿色的女子之事。
她不是认为福王干不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于她来看福王就没有什么干不出来得事儿,但人家好歹是个亲王啊,眼光不可能这么平常的;如果说是个土财主强抢了红鸾去,她马上点头相信且会为红鸾去讨个公道的。
红鸾瞪了韩帼英一眼:“姐姐,话可以说得委婉点是不是?再说了,我哪里知道福王是哪根筋不对了,在事发前打死我我也不相信福王会掠了我回府的。这世道,真是没有地方说理去。”她也懒得多解释,两句话起身披衣:“你还不出来,泡得时间不短了,小心头晕哦。”
韩大姑娘对红鸾是不是福王的家贼兴趣也不是很大,和红鸾一起回房去睡,打个哈欠道:“我们睡一起吧,其它那些被褥都有人用过;你和我盖我的被子吧,明儿一早再去买床被褥来,如果你会做的话我们买棉花来自己做也成。”
她说完刚一推房门,就听到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她惊得转身看去不多时院门的缝隙处透出来灯光,细长的灯光在院子里的一闪而逝,映出她和红鸾同样变得有些发白的脸色。
红鸾看向韩大姑娘:“你没有夹带福王府的重要东西吧?”以她对福王的了解,像新娘子不见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公之于众的;但是现在外面分明就是在搜寻人,不用问那当然是福王府的人;说不定还上报了朝廷。
想到这里她挑眉心中闪过暗喜,如果朝廷有人来搜寻那岂不是正好,她只要表明身份很快就能见到皇帝了;要小心福王的人,不能让福王的人知道就好了,其它的人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跑了出来,还会和皇帝的人见面。
她衡量了一下利害感觉可以试一试,但也要小心才成;毕竟上官家的势力非同小可,皇帝派出来的人里是不是有上官家的人,她还真得不能肯定;所以她不能冒然的见到朝廷的人就上前表露身份的。
韩帼英摇头:“我又不是去做贼的,稀罕他们家的东西嘛;真没有想到他连脸也不要了。”她抚抚自己的脸看向红鸾:“我真得有那么美?闭花羞月沉鱼落雁?”
红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她:“我的姐姐,家里父母不在只有我们姐妹二人,深更半夜的当然是早早睡下,大门屋门都紧闭才正常吧?不想被捉回去的话,现在就回去好好睡觉。”让她犹豫着要不要冒险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韩大姑娘了,就是极不愿意嫁给福王才逃出来,如果她表明身份会不会连累到韩大姑娘呢。
真被福王找到韩大姑娘,只怕不是请韩大姑娘回去做她的王妃那么简单,至少让福王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她在福王府一辈子也不用想出头了;让红鸾看着韩大姑娘在王府里受苦一辈子,还真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红鸾轻轻叹气,眼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有人叫门到时也只能见机行事了;好在那队人过去后再无声息,她也就没有再纠结此事拉着韩大姑娘去睡了。
韩大姑娘强笑:“错了,我们可是一对恩家的小夫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的确要早些去睡才对。”她知道以她或是父亲的力量,不足以对抗福王的;如果福王当真不放过她,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里呢?
红鸾看出她眼中的忧色,没有多话拉起她两人进屋了;只是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得很实,不时莫名的就会惊醒过来,仔细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如此折腾到天色微亮,红鸾在韩大姑娘的脸上依然能看到担心与惊惧,显然她很怕被捉回去的。
虽然韩大姑娘是有家的人,可是红鸾却无法让她回去找爹娘想办法:因为韩帼英已经嫁到王府里,此时真要大闹起来,韩将军大可以找福王要女儿的;就是因此韩大姑娘绝不能去找自己的父亲帮忙,不然韩府就真得没有半点道理,而且还有欺君重罪。
红鸾轻轻拍她的后背:“不用太过担心,你今天看看能不能出城吧。”虽然去边关红鸾不是不赞成,但她认为韩大姑娘出去避一避风头却是极好的。
韩大姑娘闻言看向红鸾:“你不同我一起走?”
红鸾想了想:“我真得有事儿这是其一,再者两个人出城目标太大了;我不会武,真有什么事儿反倒是个累赘,你一个人倒是更易走脱。”
韩大姑娘盯着红鸾:“你给我个理由,不要对我说你有事儿,你的事儿我们都清楚是什么——做个小贼真有那么好吗?我们两个人出城目标才不大呢,要知道现在他们要找得是一个女人,我单独出城反而更容易让人怀疑。”
红鸾被韩大姑娘的话堵上了,她迟疑了一下:“福王要找的人应该不是一个是两个,他现在当然知道我也逃走了,所以还是你一个人出城比较安全。还有,我不是小贼,留下来是真得有事儿,不得不去做得。”
韩大姑娘闻言没有接她的话:“做饭,吃完饭再说吧;对了,你会做饭吧?我只会烧个火,还是和人打赌才学会的,往常我并不在这里过夜,偶尔吃饭也是在外面吃;现在我们不便出去买东西吃的。”
红鸾穿好了衣服:“我会做饭,只是这里有米面之类的吗?”
“有,我和爹爹商量好当然备下了吃食,足不出户也足够我们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菜没有那么多,如果不吃菜只吃饭的话,二三个月我们不出去也可以的。”
红鸾挠头:“你父亲对你真好。”她微有些伤感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父亲来,很快她笑出来:“那我们走吧,看看能弄点什么吃的。”
663章 姓什么
红鸾和韩大姑娘煮了些肉粥,香气扑鼻勾得两人肚子都叫了起来;韩帼英抱住红鸾:“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不如真得嫁给我吧。”
红鸾正要回答,传来拍门声,拍得山响且伴着“开门”的喊声;两个人吓得脸色都是一白,对视一眼后由红鸾答道:“是谁?这大清早的,哪有人这样拍门的。”
院门外的人嗓门很大:“奉圣旨搜寻人,还麻烦娘子打开门。”倒还算是客气,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联想到昨天晚上的马骑声,红鸾和韩大姑娘都知道能等到天亮才挨家挨户的搜,已经很是皇帝的仁慈了。
红鸾轻轻一推韩大姑娘,示意她到屋里嘴里却应道:“就来就来,不知道是老爷们叫门,民妇实在是得罪了。”她把头发散开随便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如此看上去辩不清她是女孩子还是妇人了——原本她的母亲早上起来的时候,也会这样随便一挽,收拾完后才会认真的梳洗。
到了门边她先向外看了看,门外有一小队人而且听到不远处也传来拍门叫门声,心知来得不只是自己门前这些人;外面人是两个军人装扮,身后有几个衙役跟着,正在门外等得有些不耐烦。
虽然门前的人不算很多,但是人人都腰带兵器,就算是韩大姑娘武功了得——其实红鸾并不看好她,因为她连翻出福王府的高墙都办不到;让她对上门外的这些人,就算是能赢了这几个人,可是还有其它的人在;况且现在全城只怕都在搜寻,韩大姑娘是绝跑不掉得。
她拢拢额前的碎发,把大门打开低头微微一礼:“我们当家一会就过来了。”
门外的人并没有横冲直撞,几个人进院子里到处看看,留下两个人和红鸾说话;所问不过是在这里住了多久,家里有什么人,左邻右舍又是些什么人之类的;但这些简单至极的问题,却真得把红鸾难到了。
好在此时韩大姑娘出来了,一面出来一面系身上书生袍的带子:“军爷、官爷,小生这里有礼了。”她抱了抱拳立到红鸾身前把她挡到了身后,一脸微笑的道:“我们住了有半年多吧,成亲后买得这宅子,只是拙荆不颤言词害羞的紧,不怎么出门的;左领是张……”她倒是对答如流。
接着她又引人在屋里转了一圈,衙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再者他们要找得是两个女子,当然对小夫妻不感兴趣,便和韩大姑娘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红鸾的目光一直盯在两个军人的腰间,那上面有两个字:御林;她知道那是皇帝的人,如果不是身边有韩大姑娘在,她就要试探几句就表明身份了;看到他们离开她倒底有些不舍,最终为韩大姑娘所想没有妄动。
那些人走后,红鸾和韩大姑娘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把院门关紧后回去在灶房坐了良久才拿起碗来盛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侧耳听着远远近近的拍门声:这些人一时没有离开这里,她们便一时不能放下心来。
闹到快晌午才听不到那些人的拍门叫门声,红鸾和韩大姑娘却坐得腰背酸痛,对视苦笑一番;谁也没有提出城的事情,因为她们清楚现在是绝出不了城的。到了下午红鸾向韩大姑娘告辞,她要回宫不能再耽搁了。
韩大姑娘却不肯放她走,不论她怎么说韩大姑娘就是认准了她要去做贼,硬拉着她不放;红鸾又不能对她说宫中之事,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却拿韩大姑娘没有办法;最终她只能要在晚些时候悄悄走了。
到了晚上红鸾和韩大姑娘刚把饭吃完,屋门就被人踹破了;门外立着的是两个黑衣人,两把雪白的长剑带着尖锐的风声,就向红鸾的面门刺来:他们看也没有看韩大姑娘一眼,显然他们此来就是为了要杀红鸾。
韩帼英的反应极快,一脚踹倒红鸾的椅子同时她拿起桌上的东西,不论什么就向两个黑衣人丢了过去:“你们是何人?!”她是又惊又怒,担惊受怕一整天刚刚心安些就被人刺杀,真是不能让她好过半分。
两个黑衣人了不答话,分出一人来对付韩帼英另一个再挽剑依然刺向地上的红鸾;红鸾摔在地上的同时已经准备要滚开了,感觉到风声的时候她已经滚向一旁:差一点就让人在身上刺个明晃晃的洞。
她滚开后马上翻身就躲到了柱子后面,而长剑也断掉了她耳边飘起的头发;如果她慢上一丝丝现在就会是个死人了;这两个黑衣人的剑术相当了得,红鸾一滚一翻间已经额头出汗,呼呼喘气根本不可能躲得开第四剑了。
韩帼英的剑术当真不错,居然把那个黑衣人逼得后退半步,便得她终于挡在了红鸾的身前;她头也不回:“你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还给他们吧?不过,你选得地方不错,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后背了。”
红鸾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你专心应敌吧,我来叫援手。”她扯开嗓子喊起了救命来。
两个黑衣人终于开口了:“你就算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他们说话手上却并不慢;虽然他们单挑韩帼英不成,可是两个人加一起却略略占了上风;且女子力弱,只要再坚持一会儿,相信这两个女娃儿定会倒在他们剑下。
红鸾叫了半晌后也不见一个人前来,终于不再白费力气只是冷冷的道:“你们是姓上官的吧?”她想叫破两个黑衣人身份使得他们一惊,能让韩帼英得个机会收拾掉一人,她们才能有条生路。
黑衣人冷冷一哼却没有作答,根本就不为红鸾的话所动。
“你猜错了,我们才是姓上官的;”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同样也是黑衣蒙面:“你倒是知趣,也知道自己是该死在我们上官剑下的。”
红鸾闻言一惊看向和韩帼英相斗两人:“你们姓什么?”除了上官家还会有谁欲除她而后快?在宫里她是有不少的仇家,但是能有能力指使刺客灭口的也唯有太皇太后和元华而已,其它结下死仇的人没有这份本事的。
664章 三拨了
和韩帼英相斗许久拿不下她已经让两个黑衣人有些焦急,看到后来进来的黑衣人也吓一跳,听到他们的话后才放下心来;对于红鸾的话他们并不屑于回答,倒是对后来的黑衣人招呼道:“我们目的相同,兄弟不介意你们来帮个忙;这个小娘子还真是个辣手货,正让兄弟头疼不已。”
上官家的人看着两个黑衣人,过了一会儿道:“你们姓胡吧?”他们是在黑衣人的剑招上看出了什么,但也不是十成十的确定。
两个黑衣人闻言剑招一顿,被韩帼英一剑伤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他们有些恼怒的跳到一旁:“我们是来执行任务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有必要通报姓名吗?久闻上官家的死士人人艺高胆大,今日一见胆大倒真是不虚啊。”他们是在讥讽上官家的人自露身份。
上官家的人笑了:“久闻胡家的死士剑术高超性子谨慎,今日一观果然是性子谨慎至极。”他们不说其武功高强只说剑术高超,当然是讥讽他们两个人拿不下一个女子来。
红鸾和韩帼英紧紧盯着四个黑衣人,嘴巴同样没有闲着;红鸾轻声道:“好机会,你快走!”她知道以韩帼英的武功而言,逃走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她就算是想逃也不能和韩帼英一起逃,因为这些黑衣人都是来寻她的。
她把脖子里的玉佩扯下来偷偷塞给韩帼英:“他日带着此玉佩去见皇上,我是说现在的皇上,让他为我报仇雪恨;除了杀我之人的仇,你对皇帝说还有一宗大仇就要问古安平了。”
韩帼英本来就在摇头,听到皇帝两个字后脖子猛得僵住盯了红鸾一眼,然后长剑一指和她相斗的两个黑衣人:“你们是胡丽太妃的娘家人、福王外公家的死士?”又用长剑一点上官家的人:“你们就是京城第一世家了?”
红鸾一掌拍在她的身上,眼中的泪水差点流出来;这个该死的韩帼英,不过就是和自己刚刚认识罢了,为此搭上性命值得吗?可是现在就算是韩帼英要走,被她这么一问胡家和上官家的人也不会放过她了。
四个黑衣人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韩帼英:“看来你就是福王的侧王妃了,可惜了。”
胡家的人看向上官家的人:“谁先动手,第一世家的人,要不兄弟们歇一歇看看上官家的厉害吧。”他们又后退了一步。
韩帼英此时把玉佩给红鸾重新塞回:“我们要活着不能死,只要坚持下去,时间久了自然会招来人的注意;这里可是京城,四城兵马司可不是摆设。”她咬牙把裙子下摆用力撕下来:“我要活着,你也要活着;咱姐们还没有去边关,怎么能死到这些人的手里。”
红鸾真想大叫,这个时候还提什么边关,那不是女人应该去的地方;可是最终她点点头微笑:“对,我们要活下去。”她说着话左右看看想找个什么东西防身。
上官家的人看也不看红鸾和韩帼英:“你们胡家付出的代价大了些,韩大将军的独女一死,你们王爷岂不是少了个臂助?要知道现在天下兵马有三成握在皇帝手上,五成在我们上官家的手上,啧啧,这代价真是太大了些。”
话音一落他们忽然出剑狠狠的刺了出去,却不是刺向红鸾也不是刺向韩帼英,而是刺向了胡家的人:他们刚刚敢自露身份当然是准备不留一个活口了。
剑光化成白练急奔胡家二人的要害,逼得他们一退再退吼声连连;显然这些胡家人并不是上官家的对手,剑术相比要差很多,一动手就是手忙脚乱,不时就会有血花溅出。
韩帼英看了两眼,忽然对红鸾道:“那个,我认为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总要有个逃出去才能为我们报仇血恨的;嗯,你听我说这屋里的床底下……”她知道自己不是上官家死士的对手,所以想让红鸾逃走。
红鸾摇头:“要走你走。”她手无缚鸡之力,逃脱的希望太小了;而正如韩大姑娘所说,她们两个人不能都死在这儿的。
胡家两个人惨叫着倒地抽搐了几下后不再动,显然已经死在了上官家死士的手里;而上官家的人回头看向红鸾和韩帼英:“不用让了,你们两个人都得死;要逃?要不要出去看看,你们两个不会是以为我们只来了两个人吧?”
闻言脸色大变的红鸾和韩帼英听到院子里传来怪叫声,两个黑衣人冲出去一个看情形,另外一个已经举起了上剑来:“我要送两位姑娘上路了;不过我和胡家的人不同,杀你们之前要说清楚,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奉命行事姑娘们到了阎罗那里不要记错了仇家。”
他说完举起了长剑就向韩帼英刺了过去,他有信心十招之内就杀掉韩帼英,而红鸾他只要用一招就足够了;就在他剑势要用老的时候,背后传来破空之声,他想也不想回首把手中的长剑就刺向了来人。
来人一样也是黑衣人,包得比他还要严实:像他和胡家的人只是有黑巾蒙面而已,可是现在进来的黑衣人整颗头都包在黑色的布袋中,只在眼睛处留了两个洞;让人无法知道他的头发、额头以及眼睛眉毛是什么样子的。
世上还有比上官家的更小心的人很正常,因为太多怀有别样心思的人却没有上官家的势力;而上官家不需要那么的谨慎,只要事后收拾利落不留活口,谁也无法指证上官家如何:这么多年来,何曾听过有关上官家做过暗杀人的勾当——当然,上官家很少如此做,应该说是极少会暗杀某人,尤其是朝中官员。
韩帼英看看和上官家的人对峙的黑衣人,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得罪这么多人的?这已经是第三拨了刺客了,你说会不会再来第四拨?”她有些牙痛的吸口气:“我向来没有佩服过女子,你是我佩服的第一个女子,这闯祸的本事比我大太多了,回头定要让我父亲认识你一下,他才能知道我是多么乖的一个大家闺秀。”
红鸾真接丢了白眼过去:“你也能算得上是大家闺秀?”这狗咬狗的戏码不错,只是她也很奇怪,她哪里得罪过这么多有权有势的人,会让人如此的大动干戈。
665上官家平叛
上官家会想置她于死地她明白原委,元华当然想杀她以泄愤而太皇太后更是要杀她灭口,这个原本她就料到了;只是没有料到上官家的人来得这么快——胡家的人来得比上官家还要快,也是红鸾没有想到的。
不过现在她已经想通了,胡家的人当然不想福王和她有所纠葛,无论是丽太贵妃还是胡氏一族都不能看着她“毁掉”福王,尤其是丽太贵妃也容不下她在福王心里有位置;原因很简单,哪个母亲不是看自家的儿子天下无双,人家的女儿就是河边土渣呢,尤其她还是宫奴出身。
但就是因为福王对她有点特别,所以胡家的人行事定然不能让福王知道,所以他们才只来了两个人且坚不吐口;不像是上官家的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因为上官一族和太皇太后、元华等人意见一致啊。
这两拨人要想杀她,红鸾能理解:当然不是能接受的;可是这第三拨人是什么人?她真得把宫里的贵人们在脑中细细想过,却就是找不到能使出第三拨刺客的人,而且还能和上官家斗得旗鼓相当:眼前的旗鼓相当不代表真有人和上官家能平起平坐,但是能有这些死士也绝不是平常人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惨叫与兵刃相击之声,显然两拨人已经打了起来;不知道后来者是不是占了上风,但是上官家这次明显没有占到便宜是真得。
屋里的两个黑衣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没有先动手,让红鸾和韩帼英等得那个焦急:打啊,快打啊,你们不打我们怎么有机会逃路?面对如狼似虎的刺客,红鸾和韩帼英都很明智的选择:好女不和男斗;打定主意要寻机会逃跑,三十六计之中当然跑是最好用的一计。
韩帼英此时也不想女子凭什么不如男了,眼下没有比保命更要紧的事情,姐俩儿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默契很好,只需要一眼她们就懂了各自的心思,四只眼睛是分别盯着门外和两个黑衣人,可是她们谁也没有看卧室一眼。
在这些刺客们眼皮底下逃走只有一次机会,就是要出其不意才成;只要被刺客们发觉她们的意图,她们就真得难以逃出生天。
上官家的人紧了紧握剑的手,眼中的凶光一闪显然他是想要动手了;这让红鸾二人心里也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屏住只为等他出剑而对面的黑衣人回击的霎间:打起来,打得难分难舍才最好。
正在这个时候窗户忽然被人踢破,有人翻窗进来,落在了上官家和那个黑衣人不远的地方:三个人成了犄角,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长剑都又紧了紧,事情变得让上官家的人感到棘手。
红鸾看得眼都直了,她喃喃的道:“又、又来了一拨人。”
韩帼英想答一句:“是啊,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五拨人。”倒底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怕自己乌鸦嘴再次说中;她呻吟一声:“红儿,你倒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就算是我父亲奉命去边关,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刺客阵仗等着他的。”
红鸾苦笑搓搓手:“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她要怎么说,告诉韩帼英她是后妃被福王掠出了宫?不管是皇帝的脸还是福王的脸都不能打,就算这事儿天下人人尽知,她相信也不会有哪个敢宣之于口的。
翻窗进来的人也是黑衣,只是脸上带的是个笑娃娃的面具并不是蒙得黑巾;听到红鸾的话他回头看一眼才怪声怪调的道:“你们下手还真慢,害得我们等不及要在兵马司赶来前收拾完;说起来她们一个是将军独女又是王妃,另外一个还是昭容娘娘,怎么也要些人护送走黄泉路才对,那就麻烦你们送一送吧。”
他居然要把上官家和后来进来的黑衣人等都杀掉,说得极为轻松。
红鸾和韩帼英却没有半点高兴,就连听到红鸾是宫中的昭容娘娘韩大姑娘都没有吃惊的看红鸾一眼:带面具的人好像是最强的一拨人,他的话表明原本他们是不想动手,只是想在外围看看事情能不能解决;只是因为上官家等人太慢,他怕京城兵马司的人前来才会现身的。
她们想要逃走还真是有点太难了,真要这么死在此地吗?
后来的黑衣人看向上官家,沙哑的道:“联手?”
上官家的人也不答话,举剑就刺向那带面具的人,此时此地他并没有其它的选择;刺客是收割人命的,并不是要搭上自己性命。
沙哑嗓子的黑衣人忽然看了一眼红鸾和韩帼英,然后身形展开居然是种很奇怪的身法,正好挡住了上官家和面具人的视线;而他手中的长剑同样刺向面具人,好像身形的展动只是为了给剑势助威而已。
红鸾和韩帼英都没有去想为什么,没有时间去想这个;两个人转身就向门外跑去:卧室她们并没有去,因为那里只有个藏身之处却没有通向外面的出路;现在三拨人打成一团,她们也许能逃得一命。
跑到门前时红鸾看到远处有灯火一路飞奔而来,相信不多就能赶到小院;她心知这三拨人马上就有可能逃走,;她忽然扯着嗓子用尽力气的大声喊道:“上官家带人查到有人造**反,捉拿贼人平逆却被贼人所围;兵马司的将士们快来救人啊。”
寂静的夜中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就算兵马司的人没有听到,附近至少上百户人家都听到了。
韩帼英听得那个急,这个时候喊什么喊还是赶快逃命要紧,拉紧红鸾的手腕,不停的抵挡砍过来的刀剑向院门外跑去;只要跑出这里,她们便能暂时安全了。
上官家的人听到红鸾大声叫出他们的身份,兵马司的急奔而来的蹄声他们当然也听得到,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并不是他们不想走,在红鸾看到兵马司的人之前他们就想走,但面具人如此难缠,他们不敢先停手怕会被人所乘。
上官家为首的人咬咬牙,扯下了脸上的黑巾扔出一个烟火消息,让它在天空炸开通知上官家来人,也就等于是认下了身份:如此也就不怕见兵马司的人;事已到此他们又怎么肯过那些面具人。
666章 入猫窝
现在不除掉面具人以后他们说不定还会来捣蛋,他们这些黑衣人和面具人并不像是胡家人,他们是知道一些的,这伙人就好像是自天上忽然掉下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查觉到京城中还有这么两股势力存在。
就像他们出来身上不会有任何的标记,所以让人怀疑到上官家一样,相信这两拨人也同样是如此;唯一可级就是捉到活口;只要死士在事败被围后没有立时自尽的,就有可能会吐露实情;而且不管死士吐不吐实情,但丹活捉住人的消息散播出去,其背后的主子当然会心急如焚,寻到些蛛丝马迹推断是何人所为也就不难了。
上官家的人想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霎间的事情;而红鸾的话落入带面具等人耳中却是大惊失色,原本他们的功夫最高,就算是兵马司的人来了他们逃出去的可能性也最大——他们几乎是肯定上官家和另外一拨人不会死战,只要兵马司的人再靠前,他们三拨人会不约而同的逃走。
可是却没有想到红鸾在逃走的时候还要阴他们一把,让他们马上陷入死战,被上官家的人死死缠住不放;仅凭上官家的人并不能缠住他们,可是上官家的为首之人却对黑袋人说:“你们都是江湖义士,帮上官家做事上官家定有重谢。”不能见兵马司的人反而只有面具人一伙了。
黑衣人是不是相信了上官家的话现在还为时过早,但是他们相助上官家却是实实在在的,两边的人当却就杀作一团短时间内是无法分出胜负的。
带面具的人不知是出于恼恨红鸾的出言,还是真得任务胜过他们的性命,每个人都拼了性命不要的要杀红鸾;如果没有韩大姑娘,现在红鸾早变成几截了。
刀剑不时就会飞快的刺来,就算韩大姑娘只要撑过一招就不用再担心追杀而至的面具人,可已经这一招也足以让韩帼英应对了,不多的十几步就已经汗出如桨湿透了衣衫。
红鸾看到韩帼英如此大叫:“上官家的人还不来所驾,你们是如何平叛的?”门外的蹄声如雷,兵马司的人真得不远了;而这声大喝更是用尽了红鸾的力气,听得左邻右舍不少人在吓得哆嗦中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护驾?!
上官家的人不得已只得拼命的阻拦那些面具人,使得韩帼英轻松很多;红鸾这才微微松一口气:三拨人要留给兵马司的人处置,可是她们一样要赶快逃出院门才成;要知道上官家的本意是要杀了她而不是护住她。
尤其是在上官家的人表现的如此拼命时,更让红鸾心里生出极大的不安来,当下也来不及细想拉起韩帼英就向门外急急的跑去;先逃出去再说,刀剑无眼的留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经过红鸾两次开口后,她和韩帼英所面对刀剑就少了很多,逃跑也就不是那么难了。
上官家的人当然不是真得要救红鸾,只是认为先放过红鸾也不妨,反正她一个弱女子也逃不出他们的手心;尤其是,他们还有后手并不担心红鸾就此就能回到宫里去。
有了上官家和黑袋人的有意“放水”,红鸾和韩大姑娘终于逃出小院,她有力拉住韩大姑娘:“走这边。”她指得方向和兵马司来得方向相反。
韩大姑娘一愣:“我们现在应该去寻兵马司的人,这样才能佑你平安。”她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刀光剑影,明白她是无法护得住红鸾的安危。
红鸾挑眉:“你能保证兵马司的人会保护我们,而不会成为我们的索命阎罗?”兵马司虽然是握在了皇帝的手中,可是兵马司绝对不都是皇帝的人,而来的是谁的人怎么确定?她不能冒险,尤其是上官家的人并没有阻拦她离开小院,使得她更不敢相信兵马司的人。
韩大姑娘并不傻,马上不再说话拉起红鸾就跑,她逃跑的路线很让红鸾大开眼界,专挑一些绝路而逃;眼看都会前头高墙拦路,可是偏就在不起眼的墙角有个洞;眼看着尽头是户穷苦人家的院子,可是转过堆积的杂物就有条不能称之为路却能勉强过人的小径。
如此之下倒也没有什么人跟上来,两个人跑到一条胡同里终于停下来大口喘气,话都来不及说一声;这番死里逃生的后怕正要显威力,两个人的脸色都有点点的发白。
忽然胡同尽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让红鸾和韩帼英大惊,长剑马上就拔了出来发出一声清吟;那流水声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男人的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知道不知道这样吓人会吓出大毛病的,我还没有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红鸾听得张大眼睛,脸上一红眼底闪过笑意知道那水声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的笑意刚浮上来,手一紧就被韩帼英拉起来不出声的扭头就跑;此时的红鸾还真是没有多少力气,但也没有多问尽力的跟上韩大姑娘。
她们刚跑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大喝:“韩小子,你既然敢来老子的地盘就这么走了,当我大虎是什么?兄弟们,不要睡给我追!捉到韩小子的人,老子请他吃翠云楼的花酒。”
红鸾听得清楚知道这些人是韩大姑娘的仇家,看着跑得同样不快的韩大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刚出虎穴就入狼窝,我们今天可真是够倒霉的。”
韩大姑娘呸了一声:“什么狼窝,只是个猫窝罢了。”她说得声音极大,当然是暗讽那个大虎不是猛虎是只猫;立时引来身后的一阵乱叫,追得人更加卖力了。
红鸾和韩帼英实在是跑不动了,而身后的人是越追越近,她看着韩大姑娘:“落到他们手里会怎么样?”总强过落到兵马司手里吧。
韩帼英回头看一眼:“先奸后卖,不远处已经花街,卖上几两银子就够他们吃几天花酒的。”
红鸾闻言全身上下猛得涌上来一股力气,拉起韩帼英撒腿就跑:真如此还不如去寻兵马司的人呢;她离了宫就这么和青楼有缘份——先有刘大后有大虎,都想把人卖到青楼去。
667章 习惯害人
韩国英笑了起来:“你不是跑不动了吗?”她居然还有心情笑,听得红鸾想翻白眼,可是她现在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就算是有她也不会翻白眼的,要留着力气逃路,因为身后追来的那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不要说巾帼英雄的韩大姑娘已经累得不轻,就算她不累也打赢那么多汉子的;可是这样跑下去也不是事儿,她一路跑一路看忽然拉着韩帼英就钻进了一个狗洞!
韩帼英进去之后发现是个没有人的宅子:“运气真好。”她却被红鸾拉着又跑,自院子侧门出来:汉子们都去后门堵她们了,前面反而没有一个人。又转了一条街后再钻了几个狗洞,那些汉子们早不知道所踪。
红鸾却并没有停下来休息,她和韩帼英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想找人送消息出去:她这样一个人在京里乱转,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仇敌的手中;要尽快让孟大人知道她在哪里,见到孟统领她也就安全了。
见皇帝难但是见孟大人并不难;这是她在飞奔逃跑时想到的;而她要找得送消息的人,就是城中最常见的,每个城里都会有的——乞儿。
破庙当中烧着一堆树枝火舌已经要没有了,乞儿们都快睡着的时候,破败的门被推开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众乞儿也不说话纷纷坐起来打量着他们;嗯,身上的衣服并不贵重,样子还有些狼狈,想来是落难之人。
众乞儿大多打着哈欠想再躺下继续睡时,就看到那个女子十根手指飞快的做了几个花样,让他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女子:这丐帮玩意儿,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的?
红鸾做完手势后道:“谁是这里的主事,我有事相求。”说着话她把头上的簪子拿下来放在手中,不用说那是给乞儿们的。
“你是什么人?”有个半大的乞儿站出来:“丐帮外围弟子传下来的东西,你怎么会?”
红鸾一笑:“因为我也是你们的兄弟。现在性命攸关,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她在入宫之后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会再和乞儿们混到一处,更没有想到会求他们救自己一救。
那乞儿看看红鸾手上的簪子:“行。”他眨了眨眼睛:“可是你以后发达了,能不能让我们年年都吃上红烧肉?不求吃饱,只要一人有一块就成。”
他们不是丐帮的人,因为丐帮不想要这些太小太弱的孩子,除非是有很好学武资质的人;但是他们却算是丐帮外围的人,多少和丐帮沾了那么点关系,也就认可天下乞儿是一家的说法——当然是在他们不会饿着肚子,不用把唯一救命的窝头给人时。
红鸾把簪子给了那个乞儿,然后把中衣的衣襟扯下来咬破手指写了几行字交给乞儿:“你们要小心些,离开的人这两天不要再回去这里,除非是我再来看你们。”
看着乞儿出去送信后,红鸾拉着韩帼英退出破庙,在庙后寻个背风的地方升了火堆坐下歇一歇;因为她知道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找到她也只是迟早的事儿,所以她不想连累那些乞儿:他们已经足够可怜了。
天色将明时,在快熄灭的火堆前出现了一个人,黑衣却没有蒙着脸;正是上官家的那个领头人,看到红鸾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你倒是让我好找,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种地方藏身。”
红鸾拉住韩帼英:“你不是一样找到了?你们没有见到我,我也换过了装扮就算是有画像,你们也不可能轻易认出我了;为什么我刚离开福王府不久你们就找到了我?”她很不解这一点。
那人把剑取在手中:“看在你送了桩功名给我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因为你挽得那发,那不是寻常百姓习惯挽得样式,只是宫中之人才会那样挽;所以你的身份在打开院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看破,只是消息的传递、还有刺杀的安排都要些时间,再者杀人嘛我们都喜欢在夜里做,所以到晚上才去寻你。”
他看看红鸾:“对,御林军里不只是皇帝的人;而且显然也不只是我们上官家在御林军里有人,像胡家还有另外两拨人,不也一样得到了消息;让我说,你还真能招祸,死了倒更好落个干净。”
红鸾没有想到百密一疏,随手挽得简单发式会让人看出破绽来,在宫中养成的习惯并不只有发式而已,想要寻她破绽还真得并不难;她长吸一口气:“你其实不应该说这么多话的,就如你所说,胡家还有其它人都不比你上官家得到消息慢多少。”她和韩帼英就地一滚避开了上官家死士的长剑,自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有拍看向上官家的人。
可惜,他没有死。
上官家的人一剑架住黑袋蒙头之人,以面具遮脸之人的长剑,怒喝:“又是你们!”三个人很快打成一团不辩敌我;终于面具人喝了一声:“就是我们非要置对方以死地,才会失败一次,难不成你们真想再看着她在我们眼前大摇大摆的离开?”
红鸾轻轻摇头:“我不会走的,你们继续就好,不用理会我。”
韩帼英真想一掌拍在红鸾头上但嘴上还是附和道:“我们真得不走。”其实她已经打定主意马上拉红鸾离开,刚刚她没有拉动红鸾但眼下不同,因为那些刺客们明显要先杀人再自残,她可不是三个刺客头领的对手。
红鸾闲闲的看向三名刺客:“你们杀了我能有多大的功劳?也不过就是有人要杀我泄愤罢了,可是能捉住对方问到些实情,那才当真是大功一件吧?”
这话很诱人,虽然三名刺客都知道红鸾的心思,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是千真万确;因此他们就算是想杀红鸾也要防备另外两人偷袭自己,一时间三人静静的立在原地不动。
红鸾心中是焦急的,因为她的话能拖得一时却不能拖得太久:还有什么法子呢?她眼珠子转了转看看上官家的人,转而看向面具人和黑袋蒙面的人:“势大不就是因为有太皇太后吗?我知道点事情……”
668章 识破
上官家的人不知道红鸾会说出什么来,但是他却知道要杀红鸾是太皇太后的意思,那红鸾当真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他当即就大喝一声:“看剑——”长剑直直的刺向红鸾的鼻尖。
红鸾的话说得并不快,应该说是故意放慢了一点等得就是上官家之人的大喝,没有他的大喝人怎么能取信于面具人和黑袋人呢?听到那声大声她想笑笑的,只是长剑带着疾风而来让她汗毛都站了起来,自然也就少了那份自得反而显出几分狼狈来。
韩帼英当即大喝出剑,却在心里骂了两句,其中一句是骂红鸾没有长脑子,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不知道跑;第二句就是骂自己了,骂她怎么就这么心软,红鸾要寻死就去寻死好了,她的脚可是在自己的身上想跑就能跑得动,偏要留下来保护这个傻大妞。
红鸾不知道韩帼英在骂自己,她只来得及尖叫出声心头闪过一个想法,不会当真死在这儿吧?其实她留下来就是为活命的,可不是为了送死;不会她的算计这么差劲,那两个刺客根本不想知道太皇太后的秘密吧?
刀剑相击的声音传来,那长剑距红鸾的胸前只有一掌的距离;而架住了上官家人手中长剑的正是面具人和黑袋人,他们看着上官家的人淡淡的道;“听她说完也不迟吧?反正她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了,你何必如此心急。”
而韩帼英的剑后发后至,面具人开口说话时她的剑才到人家胸前,直直的就刺了进去!能这么容易得手还真让她有些不敢相信,顿了顿看看上官家死士的脸才缓缓的把剑拔了出来。
剑并没有刺入要害,因为他的长剑被面具人和黑袋人架住,无法去抵挡韩帼英的剑招;而且他还要防备那两个刺客的下一招,所以只能避开要害生受了韩帼英的剑:这一剑能得手是她和其它两位刺客联手的结果,绝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得。
上官家的人受伤后依然故我,他注意的只有三个人:红鸾以及其它两名刺客;至于正在慢慢往回拉长剑的韩大姑娘,他是连看也没有看一眼,更没有看自己的伤口。
红鸾终于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另外两个刺客对太皇太后的秘密很感兴趣:“你们是谁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清楚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但是我清楚上官家的会动手的原因,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因为绝对是个惊天的大秘闻,只是我要有命才能说出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她想知道另外两拨人是不是非得杀她不可,如果不是很有可能杀她只是为了扰皇帝的心而已。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你说。”他们却没有答应饶过红鸾。
上官家的人怒道:“你敢说?!”他其实也好奇,只是为了身家性命着想,他不能让红鸾说出什么秘闻来:“你如果敢说一个字,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取你的性命。”
黑袋人开口却是对红鸾道:“我不会让你死。”他这也是在答上官家之人的话,说完后他看向面具人,显然是想知道面具人的意思。他对面具人所知也极少,想自短短话语中多知道些什么。
但是面具人没有说话,反而举起他的剑刺向上官家的死士——他用剑来回答了上官家的人,谁现在要杀红鸾,他就要杀掉谁;太皇太后的秘闻,让他感觉到那就是上官家的丧钟,他没有理由放过的。
上官家的人没有想到面具人手狠手辣,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要杀他;他连忙举剑相迎,就算明知道还有一个刺客在身边,他眼下也没有精力去做提防先在剑下救了自己再说其它。可是他却真得想错,当然就算是想对了他也没有法子做什么,因为他的功夫不如面具人。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刚刚在小院子里面具人根本没有用出全力,能轻松逃出来当真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的长剑架住面具人的剑时虎口崩开,身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而那个黑袋人只是把长剑转了个方向,只是用剑尖朝向他的后心——他就自己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你们,居然被一个妇人玩弄于股掌间……”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因为他伤得实在是太重,黑袋人的剑几乎要自他的前胸透出,且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多说话就把剑缓缓抽了出去。
红鸾还真没有想到上官家的人死得如此快,快得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忍不住心中生出怨念来:你就不能中用些,居然被人家一剑就杀了,这么没有用还做什么死士,还出来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面具人把长剑收回拄在地上看着红鸾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上官家的人死了,你没有任何顾忌了,说吧,我们听着呢。”黑袋人的长剑也拄在地上,看着红鸾的眼睛冒着寒光;他及面具人的话明白的告诉红鸾,他的心思他们懂,所以上官家的人死得那么快。
红鸾原本就是打算让三个人大打出手,也好为她多拖延些时间,却没有想到面具人和黑袋人看出她的心思,手起剑落就把上官家的人杀掉了,让她根本没有拖延的机会;现在,她要如何做?说出实情来,这两个刺客会放过她吗,那答案是问也不用问得。
她的目光在黑袋人和面具人脸上转了几转,其实能看到的只是他们的眼睛,且看得不是很清楚;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手上、剑上,最终缓缓的点头:“当然,现在就说给你们听,此事绝对是秘闻所牵涉之人都是宫中极有身份的人,甚至和先皇……”
她的话刚刚说了几句,就看到面具人挺剑就刺向黑袋人,其剑势比刚刚刺上官家死士时还要快三分;而黑袋人也没有闲着,他一手提剑后退另一手抖动几下腕间就射出了*****。
669章 不能说
红鸾原本以为没有希望逃出两个刺客的手掌了,就算是说出太皇太后的秘密来也拖不了多久的,但是当她看到面具人和黑袋人的眼睛后,忽然就明白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注视她,反而都在悄悄的注意着对方,这说明什么?再加上他们的拄剑的姿式,手可是紧握着剑柄的,她马上就安下心来。
果然在她刚刚开口还没有说到实质性的东西,那两个人就开始生死相争了:也是,能让上官家灰头土脸且有可能取而代之的秘闻,怎么可能会让其它人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势必要争个头破血流的。
弓 弩显然是机括发动的劲风不是长剑所能比拟的,虽然面具人先动手可是弓 弩却后发而先至,他只躲开了两支,一支深深的刺入他的胳膊,但是却没有半点疼痛的感觉,反而是麻麻痒痒的,让他立时变了脸色:有毒。
他的长剑也追上了黑袋人,却只是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刺伤,并没有真正伤到那人;他马上反手点了自己几次穴道,自身上拿出药丸倒出来就要吃,只是那个黑袋人岂会让他服药解毒,立时缠上来让他手中的药无法放入嘴巴。
红鸾看到他们如此拼命终于放下心来,拉韩大姑娘坐下看戏,见她脸色发白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伤人见血吧?听你非要去边关建功立业做巾帼英雄,我以为你怎么也杀过几个人了。”
韩大姑娘马上就跳起来:“我只是个女孩子,女孩子知道不知道?就算是平常出来玩玩也没有动过真格的,打人是打过,可是从来没有杀过人!从来没有,更没有把剑刺到人家身体里,再拔出来过吧;和大虎他们也只是打打架,连胳膊腿都没有打折过的;这种事儿你做过,你有没有做过?”她瞪大眼睛盯着红鸾:“你去刺一个就知道了,你去刺啊。”
红鸾指向那两个人:“你是说让我去跟他们比剑术?我们两个人没有深仇大恨吧,你不需要非让我去送死吧。”她拉韩帼英坐下:“好点没有?生死关头不是他亡就是我们死,你没有做错什么。”
韩帼英缓缓坐下过了一会儿才对红鸾不好意思的一笑:“对不起,是我有点……其实我胆子并不小,只是猛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她看看相斗的两个人:“你认为他们能两败俱伤?就算是如此,外面还有不少的人,我们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
红鸾点点头:“看老天的意思吧,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因为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不可能想要留下我的性命;你呢连个人也没有杀过,老天爷当然也会保佑你的。”她说得极为轻松,可是一双眼睛却不停的左右观看着,显然心里并没有多少底。
韩帼英扯嘴角笑笑:“也不知道我们是谁连累了谁,自幼也没有哪家的姑娘喜欢和我来往,好不容易遇上你了,没有想到还是没有活着做手帕交的缘份。”她长长一叹紧紧手中的剑:“死,咱也要拉几个垫底的,杀一双我们就不赔,多杀一个咱们就赚了。”
红鸾闻言:“现在倒真是有几分女将军的模样了。”
两个刺客拼了几招后各自跳开,看看红鸾和韩帼英二人眼底闪过寒光,同时发出暗哨招同伴过来相助:首先要把红鸾掳走,好慢慢的问太皇太后的秘密;其次也招同伴来助自己杀掉对方。
不过在同伴来之前,他们的目光同时落在红鸾和韩帼英的腿上;他们需要是红鸾开口,当然不能再让她们生龙活虎的跑来跑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都在心中生出恶毒的念头来,几乎是同时向红鸾和韩帼英的腿削了过去。
断了腿的人是无法逃跑的,到时候也会比较听话些。
雪白的剑光急奔红鸾和韩帼英而来,这是红鸾根本没有想到的:死士们异于常人,所思所想当然和正常人不一样,他们所能想到的法子都是极为歹毒的,以伤人为目的。
韩帼英飞快的出剑,就算是眼前两个刺客都已经带伤,但是其中任何一人都能和她斗个旗鼓相当;此时她不防备之下出剑完全是出于本能,所挡得当然是自己身前的剑,红鸾那边的长剑通行无阻的向着她的腿就削了过去。
红鸾大惊失色连大叫都来不及喊出,唯一能做得就是合上她的眼睛;她真得怕,因为束手无策。
她感觉腿上一凉,心中也凉了,吓得全身僵直动弹不得;同时听到的好像还有刀剑相击的声音,接着就是人的呼喝之声,她此时才自惊吓中醒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她的腿没有痛感,刚刚那道凉意现在也不见了。
睁开眼看到她身前有个挺拔的身影,正和削她腿的刺客战到一处;换招式的时候那人回过脸来,两道目光凉过她的眼,亮晶晶的带着极多的担忧与询问之意。就在两人目光相交的一刻,红鸾完全的放松下来几乎躺倒在地上,在心中喊了一声:皇上,您可算是来了。
皇帝身边并没有那个形影不离的刘总管,也不见常随在他身边的孟统领——她原本以为最先见到的人会是孟统领,没有想到是皇帝救了她;那么,那两个人到哪里去了?她侧耳细听,远处隐约间传来的喊杀声让她明白过来,也猜到皇帝是怎么出现得了。
心中忽然就是一软,皇帝如此以身犯险,红鸾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感觉,何况她还不是铁石心肠呢;看着皇帝她咬咬牙没有说话,因为皇帝穿着便装相信两个刺客谁也不知道皇帝的身份,如果她激动之下喊出来,那才真是居心叵测了:两个刺客会不要命的去攻击皇帝,嗯,她那么做纯粹就是想皇帝死。
咬着牙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盯着皇帝把心提得高高的,刺客的每一剑比刺向她自己还让她紧张起来:皇帝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大家就等着一起完蛋吧。
670章 苦头
皇帝应对那刺客本来也就是稍占上风,因为他分心看向红鸾差点被刺客刺中,惊得红鸾差点叫出来;他不敢再分心,把手中的长剑舞起来抵挡住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的;这倒让红鸾明白皇帝的功夫还真得不低,至少和韩帼英差不多。
红鸾现在只盼着刘大总管或是孟大统领能从天而降,盼得她眼睛都要直的时候,终于有几个人急奔而来,到了近前红鸾才发现那是福王和他的护卫,忍不住翻个白眼:不该来的总是会来得很快。
福王奔过来看到红鸾急急过来打量她,发现她没有受伤才恶狠狠的盯着她:“是不是很好玩,就算是想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吧?”他现在气得是红鸾差点丢掉性命,反倒原本生气她逃跑的念头早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在训斥红鸾的时候,他的护卫已经赶过去和皇帝共同迎敌;来了五个护卫,留下一个护在福王身边,三个去助皇帝只有一个去助韩帼英。
韩帼英原本就斗得累了,面对的这刺客全身上下不知道带着多少暗器,常常她刚要占上风就被对方的暗器又逼成了下风;看到福王一行人时喜还是大于惊的,怎么着福王不会杀掉她或是断她的腿,她还以为福王的人会过来助她。
不只是因为她处于下风很狼狈,还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啊;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护卫就好像眼睛瞎了,在她满头的头发已经散落怎么看也不像个男人的时候,居然大半的人去助后来的那个男人!
她真得很想学她父亲骂人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随后她就想明白了,这是福王故意在整她,谁让她做了个落跑的王妃?她让福王丢了那么大的脸面,福王现在当然要给她些难堪了;于是她咬牙坚持也不退到一旁休息——宁可战死也不要和那个小气王爷站到一处去。
皇帝又攻了一招后就退下来,把刺客交给了福王的护卫,过来就插入福王和红鸾中间,不客气的把福王挤到一边去,伸手拉起红鸾的手来又仔细打量:“没有受伤就好,真得让我担心坏了,这十几天就没有好好的睡一觉。”
他的这话倒真得不是夸大,因为距离近了红鸾看得清楚皇帝的眼睛四周发暗,且眼窝有些陷进去,就连脸也瘦了那么一小圈似的;她对着福王瞪眼:“我不跑等在那里做什么?我可不想做个笼中鸟。”
皇帝没有看福王,伸手捏捏红鸾的下巴:“等我去救你啊;只要慢走半个时辰,我们早在那个鸾鸣院里相见了。”
福王的脸色不太好,他转到红鸾的另一侧:“你实在是太过鲁莽,不要说陷你入危险之地,就连皇兄也因你而犯险,如果有个什么万一哪个能担得起?”
皇帝和红鸾都看着他,伸手都指向他,然后两个人相视大笑,完全不理会福王黑成锅底样的脸;他们牵手紧挨在一起就是做给福王看得,看到福王气得转过脸去,皇帝对着红鸾忽然做了个鬼脸,引得红鸾又是一阵大笑。
笑完红鸾忽然瞪圆了眼睛道:“你怎么能孤身犯险?知道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责任在你的肩膀上……”她真得很担心皇帝会出事,因为皇帝出了事她必死无疑且大仇再无报得可能。
皇帝看着她歪歪头:“我哪里想到那么多啊,因为猜你逃出来就会想法子回皇宫的,如果遇袭你定会想到孟统领;就是入宫不得其门时你也会想到孟统领的,所以我就去他府上等着,果然就等到你的信。”
“有了你的消息我就带着人让小乞儿引路过来,不过外面人还真不少,个个都是高手,倒把刘大总管、孟统领缠住了,他们要护着我嘛;可是我哪里等得及,于是找个空子我就进来找你,幸亏我来得及时对不对?”他挑眉:“如果我想一想的话,嗯,也许、可能就由刘大总管和孟统领护着我,一起来寻你。”
红鸾听得柳眉倒竖,可是皇帝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错是吧?至少皇帝也是在对她解释,只是听得她很有些了窝火,悄悄看一眼福王趁他不注意,用手肘狠狠的顶了皇帝胁下,这才心平气和很多,笑着应皇帝的话:“对,下次就要好好想清楚,不能孤身犯险才对。”
她的目光却在看福王,因为福王正盯着打斗的韩帼英猛瞧,于是她很好心的提醒他:“王爷,你不用怀疑那就是你的王妃;对了,我还要对你说,福王妃娘娘很中心为国的,居然想去边关保家卫国呢。”
福王的眼角狠狠的抽了抽,他看着那个明显和他护卫功夫差不多的女孩子,感觉自己后槽牙疼得这个厉害啊:“王妃?”他还真得没有看出来,也没有想到;当然,刚刚看到红鸾的时候他完全把其它人扔到了脑后。
皇帝看向韩大姑娘忽然笑了:“不错,二弟的眼光就是好,韩大姑娘真得是极有精神,非常好,非常好。”他也没有想到世上还有韩大姑娘这样的女子,不过想到韩大将军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就释然了;他可是听人说过,韩大将军可是极疼爱这个女儿的,那当真是女儿要星星他不敢给月亮。
他看看福王再看看韩大姑娘,轻轻的一扯红鸾的手:“天作之合,是不是?”他想到让福王永远不再打红鸾主意的好法子,眉毛高高的挑起看着红鸾:“嗯,你和她相处的怎么样?”韩大将军嘛也不能推出去给胡家,他有个更好的法子。
红鸾点头:“很好,韩姑娘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在小院里被胡家和上官家的刺客围住时,也幸亏是她极力相护我才没有伤到的;”她这是在为韩大姑娘求情,到底王妃落跑可是轻视皇家的大罪“我们,我们情同手足。”
皇帝闻言笑了,低声在红鸾的耳边道:“很好,我的意思是你和韩大姑娘就是没有情同手足,也定要情同手足,最好是比手足还要情深;哈哈。”他乐不可支,没有想到找到红鸾且红鸾毫发无伤,还让他找到了不必和福王因红鸾而反目的好法子。
当然,福王敢把他的人掳出皇宫,这个错儿虽然不能明着发作,但是总要让福王吃些苦头的;看着韩大姑娘他笑得眼也弯了、嘴也弯了:这苦头,嘿嘿,有得二弟吃得。
671章 吓吓你
刺客并没有挺很久,不多时刘大总管和孟大统领赶到,两个刺客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们是被生擒了,可是却几乎同时服下毒药而亡,让众人根本没有防备;自此,面具和黑袋人的来历成迷。
刺客并没有挺很久,不多时刘大总管和孟大统领赶到,两个刺客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们是被生擒了,可是却几乎同时服下毒药而亡,让众人根本没有防备;自此,面具和黑袋人的来历成迷。
那边韩大姑娘的眼里也是火气,她瞪着福王是寸步不让;福王被她瞪得反而有些心虚,不知怎么的避开了她的目光,又想起红鸾来转身就对皇帝说:“臣护送皇上回宫。”
他要和红鸾好好谈谈,定要把红鸾留在身边才可以;如果皇帝就是不肯相让,那他就算是翻脸相向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皇帝却摇头:“让鸾儿和她兄长说几句话,我呢也有几句话要对你的王妃说,处理这些刺客的事情就麻烦二弟了。”他三言两语就把红鸾和福王隔开,并且还把福王支去做苦差了;他笑得很有点得意,终于发现做皇帝的好处了。
福王就算是再不满也只能是答应着躬身行礼退开,因为皇帝并没有和红鸾在一起,他的心思也就全飘到韩大姑娘身上;怎么说韩大姑娘都是他的侧妃了,而她的父亲才是福王真正的目的;此时皇帝不去和红鸾说话,也不急着回宫反而要和他的新王妃谈谈——谈什么?他多少有些担心,不停的猜测着皇帝此举的用心。
当下他就免不了要时时看看皇帝和韩大姑娘,却发现这君臣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不多时他那个新王妃已经没有了拘谨,而且还不顾礼仪的大笑起来;笑完皇帝不知道和韩帼英说了什么,两个人都不在笑很认真的样子,可是却没有丁点声音传出,这让福王的心更痒了起来,更想知道皇帝到底在对韩大姑娘说些什么。
至于另一边红鸾和孟大统领却没有让福王去关心半分;孟大统领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在,他都要揪着红鸾的衣领把她拎起来:“你在宫里消失了不怪你,可是你逃出来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啊,这大街上和刺客玩是不是很有意思?你是不是感觉几天不吓我和古克就很无趣?”
他低下头盯着红鸾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笑:“鸾儿,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威信可言,以后我要好好的教教你才可以。”他说得森然至极,盯着红鸾的眼睛更向是剑光,让红鸾的头低到胸前不敢大声吱一个字。
“说话啊,你不是胆子很大,腿脚灵活吗?你以为我不会去救你,还是……”他看一眼那边的皇帝:“皇上不会去救你?你就等不得这一时半刻,非要自己亲身犯险才可以?你就这么信不过你的兄长我嘛,啊?!”
红鸾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他:“不是。”她努力的回想着小兔子的眼神,努力的模仿着,看能不能抚平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大男人。
好可怕,真得太可怕了,孟大统领笑得时候很好看,孟大统领几乎没有宫人看到过他发作——这样平常不发作的人发作起来,真得能把人吓得七八分死;红鸾哀叹着看看皇帝那边,埋怨他为什么不能快点,没有听到孟大统领在训她吗?
“不是?”孟大统领哼道:“我看你就是不相信我们,我看你就是喜欢在大街上和刺客捉迷藏……”噼哩啪啦又是一通,训得红鸾想挖坑埋了自己。
其实她不知道是孟大人看到她好端端时,想得是一把抱住她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可是有皇帝在,他什么也不能做;可是他对红鸾的担心,在见识过那些刺客的本事后达到了最高,所以此时他才会如此的吼红鸾:他真得担心再也不能看到红鸾的笑容,听到红鸾的轻语。
但是红鸾的可怜样子也很成功的抚平他的担心和焦虑,慢慢的他的声音小下来,话也不是那么又急又硬了;他狠不下心来待红鸾,吼上几句看到红鸾好像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哪里还能继续说出重话来。
于是最终是红鸾的声音大了起来,她很“委屈”的说自己有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想她的孟大哥、安平哥,所以才没有再等下去;然后再继续说她有多少次险些被人杀提,她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想回他们的身边等等。
虽然没有指责孟大人一句,可是孟大人自责的只剩下愧疚,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快一点去救红鸾呢,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还是皇帝走过来给孟统领解了围,他轻轻的一掌拍在红鸾的头顶:“你还在欺负你义兄?知道他和古安平都疼你是不是,你个坏丫头也不要太过份了,我看你偷笑很久了。”
红鸾被皇帝揭穿只得抬头,脸上并没有泪痕反而是笑容满面,对着孟统领扮个鬼脸:“谁让兄长他刚刚那么大声,当真把我吓到了。”她笑着行礼:“兄长不生鸾儿的气,鸾儿只是开个玩笑。”
孟统领看到红鸾的笑容无奈的摇头,退后向皇帝行礼请他启驾回宫;对于红鸾他哪里会生气,看到她那么开朗的笑知道她并没有真得被吓到,心里放下的同时也替她高兴,自然也就不会在意红鸾的小把戏。
不过在皇帝不注意的时候,他还是黑着脸瞪了红鸾两眼示意警告:我还没有和你算完帐呢;看到红鸾眼中闪过惊色他在心中乐了——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吓人。
福王看到皇帝忙完了,尽快的奔过来还没有说话耳朵就被韩帼英扭住了,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和红鸾的眼睛那么的相像,嗯,比红鸾还要多出了三分的英气来;不过这双眼中全是怒气,她的手上没有半分容情:“你居然当真把我红鸾妹子抢到府里去得,你居然一边抢人一边成亲,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对我爹说清楚。”
“退亲,你跟我爹去退亲,这可是你的不是;还有,日后我看上哪家公子,你一定要帮我讨个赐婚的旨意来,听到没有;敢抢我的妹子,你事先也不打听打听!”她扭着福王的耳朵就往外拉:“走,先去找我爹说清楚。”
大好的机会啊,这次可不是她的不是,也不是她韩家的不是,你看堂堂的福亲王居然抢人妻入府,她怎么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不行,一定要退亲。
672章 半熟的饭
福王从来没有被人扭过耳朵,原本也是要翻脸的,可是一对韩大姑娘的眼睛他的怒气就不翼而飞,全都消失不见了;再听到她的指责,他看看皇帝一本正经的脸,还有红鸾明显摆明不帮忙的样子,便知道刚刚皇帝和韩大姑娘说了什么。
此时他如果对韩大姑娘发作,皇帝定会帮韩大姑娘说话的而他原本的初衷是想要得到韩将军的相助,也不能和韩大姑娘以及韩家翻脸相向,所以他最终对着韩大姑娘一笑:“那个,我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成为夫妻,不能退亲了。”避重就轻嘛,他很拿手的。
韩大姑娘看着他的脸微微一愣,然后答道:“你长得还真不错,尤其这一笑真得很好看。”这句话当真是神来之笔,听得皇帝都没有转过弯来;但是韩帼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主儿,夸完福王的长相马上就凶神恶煞的瞪眼:“什么不能退亲,我说能就能!”
福王听得是接连两次呆了呆,第一次呆住总算那是句好话,只是因为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没有想到韩大姑娘会在这个时候夸他;第二次他却有些哭笑不得,此事还真不是他仗势欺人,是真得不能退亲了;如果韩大姑娘定不能做王妃的话,也只能是他休妻。
他可是亲王没有和离那一说,他的妻子如果想离开他当然就是做妻子的不对;只是他看了看韩大姑娘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说出休妻二字来,那只扭着他耳朵手能提醒他不会说错话。
红鸾看到福王如此强忍着笑,感觉在福王府的十几天所受的那丁点闷气也全不见了:反正她在福王府也没有做什么好事儿,折腾的福王不轻呢;再加上福王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好王妃,更让她感到神清气爽到不行。
想到皇帝的那句天作之合,她忍不住的露出笑意来,实在是太贴切不过了:如果不是韩大姑娘和福王有那个缘份,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夫妻呢;只是以后福王的日子,嗯,如果他不乖一点儿,这耳朵还真就遭罪了。
“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韩大姑娘见福王不说话,居然还把目光朝红鸾那边飘,毫不客气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敲了他两下;“还看,告诉你那是我的妹子,你以后再敢打什么坏主意,小心我拿剑……”她的目光很危险的朝福王的下体瞄了一眼,还外加一个冷哼。
福王合了合眼,自己这是娶侧王妃吗?分明就是请尊瘟神啊,他苦着脸道:“王妃,手下留情、手下留跟。”一面说去救自己的耳朵一面对护卫们使眼色,让他们来救自己这位主子。
往常不需要眼神都会护他周全的护卫们,这次却统统的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们才不会掺和王爷王妃的事儿,如果是个小妾他们过去把人制住是不是会被王爷责罚都不一定,何况是王妃?王妃也一样有权把他们的头砍下来。
福王挣不脱自己会武且还不低的王妃的手,护卫们也不理睬,皇帝和红鸾只是在看热闹,他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对韩大姑娘道:“王妃,不是我不同意,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到了福王府,你现在已经是我福王府的王妃了,你不信可以问皇帝、问问鸾……”耳朵巨痛让他不得不改口:“问问你的妹妹,此时我们真得已经是夫妻了。”
看到韩大姑娘神色不善,他马上开口:“当然,如果你真要离开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离开王府的那个文书可不叫退亲文书;如果我真给你一份退亲文书是丁点作用也没有的。”
休书二字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看韩大姑娘很机灵的样子应该能听得懂的。
韩大姑娘闻言看向红鸾:“他说得不对吧,我、我只是进了他王府坐坐就出来了,根本没有、没有和他做夫妻。”她的脸有些发红,但还是把意思说得很清楚。
红鸾点头:“拜过堂你们就是夫妻了,姐姐;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说,你要离开的话他可以给你一纸休书……”他把休书二字咬得极重,而且还拉长了声音好像生怕韩大姑娘听不懂一样。
韩大姑娘听以休书二字果然翻了脸,手上继续用力瞪着福王:“你居然敢休了我?我刚刚嫁进你们王府还不到一天,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让你休了我,啊?”她忽然想起好的确做了错事,但是向来吵架不能输场所以她开始倒打一耙:“就算我是落跑了,那也是因为你强抢人妻!就算是要休书也是我休了你!”
果然是女中豪杰,这话说得绝对不一样。
皇帝听得大笑抚掌:“有志气,好,福王妃朕支持你!如果真要立休书,你就休了朕得二弟,朕以后定会给你寻个如意郎君。”什么叫出口恶气,什么叫痛快?皇帝现在都很清楚的体会到了。
福王正在瞪红鸾,可是恼又恼不得、恨又恨不起,瞪着红鸾怪她说出休书二字,却又说不出能说得出口的话,正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时就听到了皇帝的调侃,让他恼得直想跳起来了,可是耳朵落在韩大姑娘的手里,他就是想跳也跳不动的。
“王妃,我不是那个意思,真得没有要给你休书的意思;”福王只能睁眼说瞎话了:“那个,再说这么大的事儿,总要问过泰山大人的是不是?”他终于找到一个救星。
韩大姑娘却不上当:“我的事情我做主,休想再把我父亲找来让他为你说话!”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生米煮成熟饭了——虽然还没有熟却已经把米下锅已经半熟了。
被休的名声可不好,她还要建功立业的岂能落个不光彩的名儿?她左思右想的最后看向红鸾:“鸾儿,你说我怎么办好?”
红鸾看向福王故意沉吟着没有开口,把福王急得额头冒汗,他知道红鸾在等什么:“红鸾大人,是我错了,我不该请你到我府上做客得,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他怎么认识了这么两个女孩子,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红鸾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姐姐,你们可是奉旨成亲且已经拜过了堂,如果姐姐要离开有皇上为你做主,你可以休了福亲王的;不然,就只能做夫妻了——对了,姐姐,福亲王过了年就要准备迎娶新妃了,你知道不知道?”
673章 铁了心
福王听到红鸾的话急得给红鸾使眼色,又是以目光恳求,可是依然没有阻住红鸾把话说完;他此时忽然间发现,红鸾待皇帝要比他好太多了,是因为皇帝的身份还是红鸾喜欢皇帝本人?如果是前者的话,红鸾还值不值得他如此待她;如果是后者那他是放手还是想法让红鸾转变看法?
当然霎间他就认为红鸾不会是因为皇帝的身份,嗯,他是这样确信的;至于后者他没有答案,只要稍一想就会让他心烦意乱;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韩大姑娘,手也伸出准备救助自己落入其手的耳朵:唉,这个男人婆听到后会如何发作?不喜欢是一回事,被人不放在心上、完全只是利用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这个道理他可是极为明白且清楚的。
红鸾也在等着韩大姑娘动手,总要给福王些苦头吃她才能顺过这次的气来;当然也没有忘记很快的对皇帝说了福王的第二步计划,对于上官家她是极为不放心的。不过,却也不用她烦恼了,回到宫里她只需要烦恼太皇太后及元华等人。
当然,她记下了丽太贵妃还有紫玄送给她的重礼,此次回去岂能不好好的还份大礼,那就是她太不知道礼尚往来的规矩;嗯,是应该好好的想想送个什么份给丽太贵妃,她的眉头皱起目光在福王的身上扫过。
韩帼英听完红鸾的话看看福王,忽然放开福王的耳朵拍了拍自己的手道:“你有看中的姑娘家啊,那很好,我会成人之美的。”她看向一旁的刘大总管:“能不能麻烦公公您老人家给我弄点笔墨过来,我现在就写封休书给王爷,从此以后我和他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她是干脆利落的很,根本没有发脾气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借此就要和福王一刀两断个干干净净;显然,我闪韩大姑娘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福王得了自由却头疼起来:“这些家务事儿,我们回去谈好不好?”
“有什么好谈的,你有意中人我也不想嫁到福王府做个泥雕木塑的王妃娘娘,我们现在一拍两散不是正好?而且皇上还在这里,我还能趁此机会请皇上做主为我另择良缘,我看不出有什么要商量的;你要商量就回府去自己慢慢商量吧,我现在是要写休书的。”她说完不再看福王,对着刘大总管弯腰一礼:“有劳公公了。”
刘大总管有些为难的样子,看看福王看看皇帝他叹气道;“王爷,您还是向王妃好好的赔个不是吧。”说完递个眼色过去,居然真得转身去让人准备文房四宝。
福王的脸都要绿了,在这破庙之外众人面前,真得让韩帼英给他写下什么休书来,他就真得不用活了,可以直接买块豆腐撞死;他马上正容看向韩帼英:“王妃,不要再闹了,我们送皇上回宫,有什么事儿回府再说。”他的目光看上去平静而有些危险。
这个样子的福王倒是让红鸾想到了她初入宫时的福王,不禁有些担心韩大姑娘会像自己原来一样,被福王的样子和气势吓到;但韩大姑娘和红鸾不同,她出身将门刚刚还和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实在是胆子大得不是平常男人可比得。
她看着福王冷冷一笑:“王爷,您是舍不得上官家,还是舍不得我韩家?这天下没有好处让一个人全占了得;说实话,只要王爷您一直看着上官家,那我还真就不敢嫁到王府里,要知道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虽然我不肖却也不想以后有个什么灾祸,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我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对吧?”
皇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几声抬头看向天上,拉起红鸾的小手来:“瞧,今天晚上的夜色真得不错。”他这纯粹是睁眼说瞎话,天上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这也算是不错的夜色,那可以天天出来赏夜饮酒还不得醉死几个人?
红鸾却偏过身子同样抬头看天上的几颗星子很专注:“是啊,当真是不错的夜色。”韩大姑娘的确是个直性子,可是她也没有想到韩大姑娘性子直到如此地步;除了假作没有听到外,她还有什么好法子?福王有反心此事朝里宫内有几人不知,可是却不宜宣之于口,就算是皇帝在众人面前也不会承认此事的。
孟大统领忽然亲手把两个刺客拖走,然后几个闪身就去收拾残局,看样子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而刘大总管弯下身子行礼居然来了个三急遁:几乎眨了眨眼睛,皇帝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福王真想把手塞进韩大姑娘的嘴巴里,可是也只能干笑向声:“王妃,女子嫁人后要三从四德的,不要说是本王就是平常百姓有余钱还要纳个妾室……”他再一次避重就轻,因为实在是不想被她一顶谋逆的大帽子,让他的皇兄在众人面前不得不拿他治罪。
韩大姑娘看看他再看看皇帝,最后似笑非笑的对福王道:“反正我的意思你听得懂,大家都听得懂;我写休书或是王爷退亲,您看着来吧,我一向是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家,由王爷你做决断我都听着。”
福王满嘴的苦涩,他真得没有想到韩大将军的女儿会是如此之人,现在他就是有心要退亲也是不成,何况他也不舍得韩将军手中的兵马;他不再理会韩大姑娘向皇帝行礼:“皇上,更深露重,臣弟送您回宫免得太皇太后等担忧您。”
皇帝微笑点头:“嗯,朕是要回宫的;不过弟妹这事儿,你确定不需要朕帮帮你?”
福王听得直想吐血,如果不是皇帝帮忙他能像现在这么惨吗?他连忙躬身退步:“臣弟的家事不敢拿来扰皇上。”
红鸾转身拉起韩大姑娘的手来:“我要回去了,要请你进宫去玩的话,到哪里去寻你?”
韩大姑娘闻言看了看福王对皇帝跪下:“皇上……”她可是不想去福王府的,因为福王这人可是个大大的祸星,那泼天的富贵的她和父亲不稀罕,所以就是想着离福王越远越好,说什么今天也要和福王把关系断个干净。
福王岂能如她所愿:“皇上,王妃和臣弟有些闹气,些许家务事……”他是定不能放韩大姑娘的;不止是为了韩将军的兵马,还有他的体面。
皇帝看看他再看向韩大姑娘摸下巴:“这事还真是让朕为难了,说起来你真得已经是朕的弟妹,可是你刚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好像是左右为难,但是福王明白皇帝偏向于让韩大姑娘“休夫”的,因为他迎娶韩大姑娘的目的皇帝当然是知道的。
只是当初皇帝没有正当的理由阻止此事,因为他和韩大姑娘的亲事可是先帝在时就议过的,当然也没有做出决定来;可他拿此事做理由请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帝能如何?而太皇太后也乐得让皇帝知道他的皇位不准,此事他借太皇太后之力而太皇太后何尝不是在借他的力。
此时韩大姑娘非要抗婚,而他掳了红鸾出宫一事已经败落在皇帝面前,此时皇帝如果真要为韩大姑娘做主,他还真是没有太好的法子;所以只能是紧紧扣着“家务事”三个字做文章,希望皇帝不要拆散他们这对新婚的夫妻。
“皇上,现在韩氏已经是臣弟之妻,虽然有些顽皮但极得臣弟之爱,还请皇上多多体谅。”他说着话跪倒在地上叩头,说什么也要留下韩大姑娘,不然明天他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红鸾闻言看看韩大姑娘有些不高兴:“福王爷,您要是看上了上官家的姑娘,就还韩姐姐的自由之身;如果紧捉住韩姐姐不放,那你就好好的一心待姐姐,不要再把那些男人的事情,谋算到女儿家身上!”
“男人有雄心壮志可以,可是不要把女子做为筹码;女孩子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棋子、不是工具,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一样和你们男人有着自己的所眼望的将来;是真男人,真英雄,看得自己也不会把其它人不当人看,尤其是你要放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们,那不是玩物。”
她对男人把女人当作是玩物,认为他们有权有势、或是英俊或是有钱,就可以让天下女人甘心伏在其脚下的想法烦透,甚至是生出恨意来;不能否认有那样的女子,但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是那样的人。
真正的英雄人物身边岂会有厌物,真正的男人眼界之宽之高,又岂会容得下那些只认钱、只认权的浅薄女子?大英雄、大丈夫的身边是足以匹配他们的女子,绝对是和其等量其极,绝对是自尊处重,对其丈夫有敬有爱却也不会失去自我的女人。
对这样的女人,真正大丈夫又怎么会看作是棋子呢?敬重是爱的第一步。所以红鸾在听到福王不肯放韩大姑娘自由后,是真得生出了心意来:你要天下也不要谋算一个女人终身幸福!
福王闻言一愣,看着红鸾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只是他的心意在皇帝和韩帼英面前无法说出来:“没有,本王是真得很喜欢王妃的性子。”
韩大姑娘闻言看看红鸾再看看福王:“看来王爷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那成,我们就回去慢慢的商量,姑娘我,还真就和你耗上了!”她是真得恼了。
674章 驯劣马
听完韩大姑娘的话,福王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可是心中却没放松或是高兴,反而瞅一眼韩帼英心底冒上来一丝凉气;但现在他能说什么,也只能微笑以对胡乱应上一句:“回家我们慢慢商量。”他猜想他所说得商量和韩大姑娘的商量绝对不同。
红鸾皱起眉头看看福王,再看看皇帝:“妾想和韩姐姐到那边去说两句话。”她看得出来韩帼英真得打算和福王回去,她怎么能够放心?不说韩帼英让福王丢的脸面,就凭福王所做得事情,只怕最后韩大姑娘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总之一句话,福王非良人啊,她不能看着刚交上的手帕交在将来会香消玉殒。
皇帝点头:“嗯,去吧;正好朕也要去瞧瞧那些刺客;回宫不忙,朕还要去你们住过的小院看看,听说那里还有一拨刺客,二弟,看来要辛苦你相陪,府里没有什么大事等着你料理吧?”这话说得怎么都有些阴森森的,听得福王心头一跳。
他当然知道了小院里还有一拨刺客,只不过还不知道那刺客和胡家是不是有关系而已;但是此时听到皇帝的话让他的心一突,目光在红鸾的身上转过心头叹息:是母妃还是紫玄?而且胡家能赞成此事也大有玄机,从头到尾就瞒了他一个人。
当他是死人吗?!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眼底有寒光闪过,真真是该死至极。
“臣弟当伴驾,只是皇上亲临险地实在是有些不妥的。”福王说着话抬头看向皇帝:“如此多的刺客,臣弟实在是很担心皇上的安危。”
皇帝一笑走向孟统领那边:“无防,是不是真命天子就看看今日老天保不保我了;二弟,你又何必太过担心?”他的笑有些意味深长,落到福王眼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吩咐人再去调一支御林军来护驾。
红鸾拉着韩帼英的手走到一旁:“姐姐,你是不愿意去王府的,又何必和他呕气?再怎么说,没有什么重过姐姐的终身大事,此事趁皇上在这里能为你做主,还是……”她是真心的为韩大姑娘好。
韩帼英笑笑,脸上有些落寞轻轻的叹气:“我们到底是女人家不是吗?就算是我再想去战场,就算是我有通天的本事,可是我也只能守在府里,用家事来打发时间的,不是吗?女子的名声重过性命,我有没有无所谓可是我韩氏一族的女儿们还是很在意的,在太皇太后下旨的那一刻就注定我是无处可逃得。”
红鸾默然,知道韩帼英所说为真,但:“只要有皇上的旨意……”她不认为福王可以托终身。
韩大姑娘挑眉:“那又如何?我逃婚的事情到时候一定会传出去,我那些堂姐妹们如何自处,还会有什么样的人上门提亲?说实在的,这些年来她们已经被我的名声所累,我又怎么能再害她们。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嘛,我,认了。”
红鸾想到福王所为的事情不得不再劝一声:“但是福亲王和胡家……”但她的话又被韩大姑娘打断。
“我自有办法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还想罩着你,看来你以后要多罩着我点才成,上官家的人,嘿,可不是好对付的;万一嫁过来,这王府里还真就不是过日子的地儿。”她挑挑眉看向红鸾:“不用再劝我,我能由着花轿把我抬进王府,就已经打算做福王府的人。”
“那姐姐为什么又要逃?”红鸾不解的问出来,霎间恍然指着韩大姑娘:“原来姐姐为得就是……”却也有些冒险了;如果不是遇上我,姐姐是不是真要去边关,把事情闹得天大惊动皇上或是太皇太后?到时候会是什么收场,还真得有点难说。
韩大姑娘笑着拍拍红鸾的肩膀:“你比我聪明。
对,我不逃如何对皇上明志,让皇上不见疑于我父亲,不过事有凑巧,真得没有想到会得你相助如此容易的上达天听,我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当然要找个坡下的。”
红鸾看向韩大姑娘依然有些不放心:“就算如此……”天家无情,谁知道福王事败后皇帝会如何发落他及他的家人?
“不是还有你吗?”韩大姑娘挤挤眼:“我可是打定主意要认下你这个妹妹,还会让父亲认下你这个女儿,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在宫里,定不会看着姐姐我还有你的义父、我的父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吧?”说到这里她伏下身子吹了一口气:“你也需要有个娘家的,虽然我们家弱点,但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对不对?”
红鸾一把推开她:“没有正形,和你说正经事儿呢。”她不是不心动的,只是她真心想认下韩大姑娘这个姐姐,被她如此功利的一说心里忽然满不是滋味儿,眼前就闪过大妞的那张脸。
韩帼英笑嘻嘻的拉起红鸾的手来:“不是你,就是皇后娘娘你认为我会认下吗?我们韩家可是从来没有掺和过边关以外的事情。”她说到这里招眼看看远处的福王,把头倚在了红鸾的肩膀上:“妹妹,你说我能不能驯得服这么一匹劣马?”
红鸾“啊”了一声,看向福王忍不住笑起来:“他听到的话定会跳起来。”
韩大姑娘挑眉:“跳?既然嫁鸡随鸡了,我怎么能看着他送死,且要带着那么多的人送死呢,你说是不是?人道妻贤夫祸少,我就算得不到一个贤字,也不能让他惹祸是不是?”
红鸾歪头想了想:“你有把握,姐姐?我还是认为给你另择良缘较好。”
“不用了,反正都是盲婚哑嫁的,就这个吧;”韩大姑娘伸出自己的手来看看:“我当然有把握,不听话我可是准备了马鞭的。”她看着红鸾呲牙一笑。
远处的福王忽然打了个冷颤,他回头看时正好看到韩大姑娘向他走过来,没有来由的他心里又是一颤;好像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
675章 练兵
红鸾闻言看韩帼英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看福王:其实他们夫妻还真是很般配,如果忽略福五的野心;看韩大姑娘是个什么心里都有数儿的,她也就没有再往下劝,只是想到上官家也会有姑娘嫁过来,便再次提醒一句:“那上官家的姑娘可都是七窍的心肝。”
韩大姑娘笑顾红鸾:“那与我何干?”她半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红鸾正想再开口提醒她时,她笑着轻轻握红鸾的手:“你以为姐姐能容得下那座小小的王府可以有两个王妃?有了我,福王一定会很满意,不会再迎娶任何人,也不会再纳妾的。”她的眉毛动啊动的,调皮至极的样子。
红鸾笑起来:“也是,姐姐完全可以在王府弄支娘子军出来。”她的坏主意当然少不了,既然韩大姑娘定要去做她的福王妃,她没有理由不帮一把的:“不去边关也一样能做个将军,到时候还怕王府里会反了天嘛。不过,男人家好面子,姐姐你是懂得。”
韩大姑娘听得眉开眼笑:“我懂得,谁敢说福王爷惧内之类的话,我就带娘子军打上门去,打得他伏地求饶,打得他去给福亲王认错赔礼!”听得红鸾瞪大了眼睛,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但是韩帼英继续道:“唉,你说得那个娘子军是什么意思,我听着和我在府里带得十几丫环有点不同呢。”
红鸾现在终于明白韩大姑娘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却为什么嫁不出去,实在是她的想法和平常人不一样;她居然不想着在人前给福王留体面,而是要去收拾那些敢笑福王的人;她看看自己认下的这个姐姐,还是没有再劝下去——韩帼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可不是事事听人安排的柔性子。
“姐姐读过兵书吧,姐姐也知道治军之道吧?既然你为了王爷不能去边关建功立业,那在王府里操练起来不是正好?而且正好你有十几个丫环,以治军之道治家,以练兵之道管人,王府里那里女儿家可不少,只要姐姐肯下功夫,一支娘子军定会让姐姐练出来的。”红鸾把她想出的法子说出来,并且指点她要带些心腹之人进王府,不然她可能玩不转福王府。
韩大姑娘听得兴奋起来:“对,对,王府里有很多很多的人,正好可以练支兵出来;好妹妹,果然知道替姐姐着想,练出兵来后就算以后王爷娶妻纳妾,我又何惧?!”她抚掌大笑:“嗯,也许那个上官家的姑娘应该让她进门的,到时候让她知道我韩家军的厉害。”
红鸾笑道:“能不让他娶还是不要让娶的好,而且你现在回去府里就有不少的妾室通房让你收拾,何必舍近求远呢?好好的练兵,把王府打理得好好的,相信王爷到时候绝不会生出二意来。”她看着远处的福王微笑、轻笑,最终忍不住大笑——让你敢捉姐,看姐怎么收拾你。
你请姐做客十几日,姐请你王妃收拾你一辈子,比狠你能狠得过姐去;她笑得痛快之余还不忘再继续给韩大姑娘出主意,韩大姑娘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是有想法的;两个人说出来的法子都很合对方的心意,当真是越说越投契,都生出原来就应该是亲姐妹的想法来。
皇帝和福王回来的时候,看到红鸾和韩大姑娘笑得样子都全身一冷:“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古怪?”他们都生出些危机感来,看着红鸾二人目不转睛。
红鸾走过去挽起皇帝的手来:“没有什么,女孩子家的事儿了;皇上不是说要去小院瞧瞧嘛,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也能早些回宫;这两天还真是把我给累坏了,现在就有了睡意呢。”
皇上看看她牵着自己手的小手,再瞧瞧韩大姑娘:“好,我们现在就去瞧瞧。要不,我让孟统领送你先回宫?”他没有马上送红鸾回去是因为担心太皇太后,他不在宫中红鸾回去免不得要被刁难的。
他同时决定要厚赏韩大姑娘,谁说韩家的姑娘不好,他看着就很好,居然能劝得鸾儿主动牵起他的手来,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儿。
红鸾轻轻摇头,抬头看着皇帝温柔的道:“妾还是陪皇上吧。”
她要以柔克刚,已经成为昭容就要有个昭容的样子不是?反正皇帝对她每多一份心,她就在宫里多一份依仗是绝不假的。
皇帝回视红鸾忽然低下头伏耳道:“今天晚上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你是真得要好好的陪陪我才成。”他的话意有所指,倒让红鸾猛得红了脸微嗔皇帝一眼没有答话;可是她那一眼嗔意有,但是羞意更多却让皇帝龙心更悦,大笑着握着红鸾的小手向外行去。
福王这边却不是这样了,他看着皇帝和红鸾亲热的样子本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可是身边偏还有韩大姑娘瞪他:“听说,你有不少的妾室和通房是不是?”话里的好像有醋味似的,让他猛得回神应对:“只有几个而已,都是太皇太后和母妃们赐下的。”
他这是想保下他的美人们,想到自家王妃那身手,他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如果看着不高兴,我就送她们去别院好了。”不要被王妃寻个借口再一刀一个砍了,他到哪里哭去?
可是看他王妃的脸实在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娶了一个功夫高强的妻室已经很倒霉了,如果这个功夫高强的妻子还是精明厉害的,那他这日子还有法过吗?福王有点为将来的日子担心了,当然,他不是怕她只是想借助韩家的势力所以容让她三分罢了。
韩大姑娘看他忐忑不安的样子一笑,笑得温柔如水、笑得春风拂面,让福王看得呆了呆;接着他就听到他王妃柔声道:“不用送去别院了,我跟着过去没有人伺候王爷怎么成,都留在府里吧;我要练支家兵像在家里时一样,我还嫌她们人少些呢。”
福王猛然间没有听清楚:“你要练支兵,那可是要朝廷允许才……”
676章 引蛇
韩大姑娘笑得眯起眼睛来,也有样学样的握住福王的手:“只是用我们府里的人练兵,也主要以女孩子为主,说是练兵其实不过是我无聊闹着玩,用不着向兵部知会的;如果你不放心一会儿我自向皇上说一声好了。王爷,你不会反对吧?”她的眼睛很亮很亮,盯着福王的眼睛一眨不眨。
福王被她看得头皮有点发麻,而且他的耳朵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所以很识时务的道:“玩玩嘛,随便你随便你。”可是他心里却不太相信韩大姑娘只是想玩玩打发无聊的时光。
韩大姑娘的眼睛越发的亮了,眼睛也越发的弯了:“那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王府的事情以后你就不必操心,全交给我来打理,保管让王爷你回到府里就是舒舒服服的享受。”
“啊?这个,”福王一时间没有答话,因为韩大姑娘是侧妃啊,来年上官家的姑娘嫁过来就是正妃,王府当然要交给上官王妃打理才对的:“你练兵就要练个样子出来的,就不用理会府里的琐事儿,自有……”
韩大姑娘的眼睛马上睁大了,手上用力就把福王的胳膊拧到背后:“王爷,你是不是想把王府交给哪个狐狸精?嗯?”
福王看看前面的皇帝和红鸾,可是人家小两口蜜里调油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打算,而他左右看看护卫、侍卫、御林军那都是目不斜视,也没有一人想过来救他这个王爷一救,他就明白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想发作吧,抬头就看到和红鸾有几分相似气质的脸,让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骂不出口来;他想想,唉,为了大事忍她一忍,日后再让这个男人婆知道自己的厉害!如此安慰过了自己后,福王很识趣的道:“本王不是心疼你嘛,你既然不怕累当然交给王妃打理,现在全府上下的女人都交给你——哪里有什么狐狸精,你不肯相信本王吗?”
韩大姑娘马上放下福王的胳膊,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袍,不忘放了几把眼刀出去警告附近的侍卫等人:“倒是我误会王爷了,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王府就归我打理,王爷你就等着享福吧。”
福王闻言看看前面的皇帝和红鸾笑得那么甜蜜,再想想以后他“享福”的日子,差点是泪盈于眶:老天,你也太偏心了吧?但是母老虎在侧,他也只能是强颜欢笑,哪里还能抱怨半分。
至于迎娶了上官正妃之后, 王府打理之事要交给谁他以后再去烦恼:想到那支韩王妃要练的家兵,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只怕以后上官正妃嫁进府也不会过问府中之事了;想到这里他看一眼前面的红鸾,心中生出一丝疑心来——这么阴损的法子,不会是红鸾想出来教给自家王妃的吧?很有点像红鸾的手笔啊。
就好像听到了福王心中的话,红鸾此时回过头来对福王一笑,笑得福王心里那个毛啊,当即就知道自己王妃定是被红鸾教过了;只是他现在还并不清楚,他的王妃并不是个输于红鸾的人,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皇帝回过头来看一眼福王和韩王妃,忍着笑回转头悄声道:“我看福王他们夫妻还是很恩爱的嘛。”他已经知道韩大姑娘的心思,当然是高兴有人能替他把二弟的心思转过来,他们能做一辈子的手足而不必翻脸。
红鸾轻轻的点头:“就是,我看福王爷很高兴的样子。”她都要笑破肚皮了,看到福王那副有苦也不敢说得样子,在心里为韩王妃很是喝了几声彩。
“是你出得坏主意吧?”皇帝看着红鸾,眼里全是确定:“就知道你不会那么饶过二弟?”
红鸾“哼”了一声:“小小的报复而已,皇上不知道我是个很记仇的人吗?”她再看一眼韩王妃悄声道:“其实就算没有我出主意,福王的日子也会很有意思的。”
皇帝笑着捏捏红鸾的下巴:“和我骑一匹马。”一旁的孟统领刚想说不合礼仪,却被刘大总管用目光制止了。于是在众人面前,皇帝和红鸾共乘上御马向小院赶去,却没有人敢多嘴说一个字,反而不少人开始琢磨着如何走红鸾的门路了——皇帝的新宠,如果以后犯个什么错,相信只要一句话就能免了他们的活罪,怎么不让他们动心?他们可是常跟在皇帝身边的人,总要有备无患才好。
福王没有和韩王妃共乘,可是看着那个打马飞奔的倩影,心头忽然间生出点不同的滋味儿来:这个男人婆其实长得还真好看。
小院里已经被兵马司的人清理过,但还是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儿,皇帝挽着红鸾的手进屋转了转,然后道:“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红鸾和韩王妃闻言第一时间对视一眼,目光都在福王身上一转,不用商量她们也知道胡家的人不能说出来,不然定会想引出轩然大波,于红鸾回宫很不利:有些话只适合红鸾私下里对皇帝说,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
清了清嗓子红鸾先开口说起,才两句话忽然屋顶落下一些灰尘来,她顺势向屋顶看去嘴巴里还说着话;屋顶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刚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发现屋顶颤了几颤,然后在“轰”的一声里破开一个大洞,在尘土飞扬中一柄长剑指向皇帝!
红鸾在看屋顶颤了几颤时来不及出声示警,只来得用力推开皇帝;推开皇帝的时候用力过猛再加上皇帝拉着她的手,所以她向前跨出,却站到皇帝原来的位置:那柄长剑正正的奔着红鸾的背心而来!
孟统领、刘大总管的身形都暴起,可是来不及救下红鸾的,因为他们站得有些远;屋外的侍卫们更不用说了;而韩大姑娘直到屋顶破了之后才出手,又因为她现在是空手只能飞而起,想踢偏那把剑:但,也迟了些。
说话慢可是剑光快,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剑光直直的刺入、拨出,那动作是一气呵成,带出一片的血雨来;让屋里的众人惊呼未完已经怒吼成片。
677章 纵虎
刺客得手却没有大笑也没逃路,反而愣了一愣;其实他就是不愣也不用想逃了,孟统领如同一只猛虎扑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胸前;而对大总管的干枯的手指也划过他的脖子,韩大姑娘的脚最后来到,也踢飞了他手中的长剑。
这些还不算,明晃晃了十几把长剑了都指着他的要害让他动弹不得;他愣住不是因为身陷险境而是因为他刺伤的人:不是皇帝!他那么全力的一刺居然没有杀掉皇帝,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伤在他剑下的人是福王,自右肩膀刺入的剑穿透了他的身子,又划破了皇帝衣衫,伤也伤到了,只是划开皇帝的皮肤而已,根本就没有重伤于皇帝;而他剑上的毒也留在了福王的体内,就算剑尖上还有余毒只怕也不会要了皇帝的性命。
他自屋顶落下来时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众人互救他还是看到了,只是剑式用老身处半空他已经无法换剑,所以只能继续刺下:红鸾推开皇帝取而代之他看到了,也恨极红鸾把她刺个对穿也不能解他的心头恨。
但是不过那个念头也就一霎,然后皇帝抱住红鸾转身以后背对着他的剑——他居然为救那个女人而不惜以身犯险!这让他几乎喜得大叫出声,可是高兴连半霎也没有就让他想骂娘,因为有个人几乎是和皇帝同时动作,可是比皇帝的动作慢,分明是个不会武的,却拼了命的扑过来以身体来挡他的剑。
疯子他自谓也见得多了,可是像今天一剑刺出之际能见到这么多的疯子,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也恼得不成:最终他是功败垂成,只是伤到了扑过来的那个完全不会武的福王;而皇帝只是伤了一点点,倒是那个女子却毫发无伤。
电光火石,就是那么霎间的事情,众人的出手当然是没有想的;只要你稍稍一想就会错过救人的机会;不管是红鸾的出手,还是皇帝和福王的出手,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去想。
福王伏在皇帝背上,咳了两声:“皇兄,我只是不会武。”这句话极轻极轻,说完他就晕死过去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皇帝放开红鸾回身把福王抱在怀中:“二弟——!”他听得懂福王的话,当时那个刺客的长剑刺来时,福王发现后就扑了过来,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红鸾会救皇帝,也就是说他要救得那个是皇帝而不是红鸾。
当然,以福王的性子,如果是红鸾遇险他也会扑过来的;他要夺那个大位,不管做过什么事情,但他从来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他有情有义,他记得每个人的好,也能看到每个人的好;所以生死关头他会为皇帝而搏命,不是因为那是皇帝只为那是他的兄长,他血肉相连的兄弟。
皇帝看到福王伤口流出的血不是鲜红而发乌时,他大叫:“传御医——!福王中毒了。”他抱紧福王看向那个刺客:“拿出解药来,我就放你离开,半个时辰内绝不让人追捕于你。”御医在宫中赶来的话很有可能来不及,所以他的希望在刺客的身上。
刺客看着皇帝、静静的看着他不言不动,显然是不相信皇帝的话。
“你想杀得人是我不是他,而且你敢来刺杀我除了有人指使你,你也有你的理由吧?”皇帝看到刺客丝毫不慌的站在原地,便猜想此人要杀自己可能另有别情:“我不死,你死了,你可死得瞑目?”当然,一切只是猜测。
红鸾和韩王妃上前接过福王来,由韩王妃照顾福王而红鸾站到了皇帝身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现在,皇帝需要的是冷静;现在要做得是救福王而不是替他报仇。
“你是死士不怕死,可是那些死了的人你能让他们合上眼吗?你能就这样去九泉之下见他们?”红鸾听到皇帝的话马上想到自己要报仇的心情,开口句句逼问刺客:“你自问了你能过得你自己这一关吗?”
刺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红鸾:“你懂什么?!”
皇帝闻言知道刺客已经动心,让孟统领把长剑扔过去一把:“解药。凭你身手半个时辰足以逃走,朕贵 为天子一言九鼎,说半个时辰不追搏于你就绝不会让人跟踪你。”
刺客接住长剑后紧紧的盯了红鸾几眼,然后又看向皇帝哑声道:“父债子偿,你没有怨言的。”说完他自怀中掏出小瓷瓶掷向皇帝:“这次,因为你们兄弟情深就饶他一命;不过,你真不怕他有命和你这个天下吗?要知道,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已。”
皇帝淡淡的道:“你也知道身不由已又何必多话?这药怎么用?如果有用我马上放你走,绝不食言。”他不悔放过刺客,不为福王救他只为他们是自幼长大的兄弟。
红鸾接过药去,等到刺客开口后马上和韩王妃给福王救治,直到过小半个时辰御医们赶到,确认福王的毒已经不要紧,才让皇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刺客静静的立在原地,无视身周的长剑,也不追问皇帝是不是应该放了他。
皇帝摆手:“让他走。”君无戏言。
刘大总管和孟统领都有些不同意,但是情知此事皇帝也没有做错什么,只能命人收回长剑,看着刺客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朕说过不能跟踪他,可是没有说不在城中设伏,你们布置好了吧?”皇帝回身看向孟统领:“朕要知道是谁要取朕的性命。”他再次回到小屋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就是料定有人会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宫外刺杀他。
原本他以为可以捉到刺客,却没有想到刺客早就藏身屋脊中,让人防不胜防差点让他得手;不过也因此,他便要捉到那个幕后的黑手,像福王这样夺大位的人事事做到明处,他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他定要早早的找出来。
要找到那个主使的人,就要落在那个刺客的身上:他当然要回去找他的主子,而城中遍布官家的人,他往哪里去也不会逃过官家人的耳目;敢伤了他的二弟,险些伤了他的爱妃,此人他定要好好的整治一番才成。
678章 纯
刺客已经出现,证实的确是有人在暗处谋算皇位,不放过皇帝离宫的好机会而行刺;皇帝的心情很不好,好在福王已经有救而他中得那点小毒也解了,当即不再停留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宫了。
福王离开的时候还在昏迷中,福王妃拉着红鸾的手只道了句:“宫中之事,你千万小心行事;有什么事儿用得上我不用客气,知道吗?”她向皇帝行礼后没有等皇帝离开,带着福王府的人护着福王离开了——这是皇帝的特旨,因为福王需要静养。
皇帝看着渐行渐远的福王府的人,在心中轻轻叹息,二弟,你掳鸾儿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就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了,他回头看看红鸾柔声道:“累了吧,我们回宫吧。”
红鸾轻轻的回道:“我相信福王妃,而且因为今天,我更相信福王妃;皇上,你可以放心了。”她说完眨眨眼睛和皇帝相视一笑。
回到宫里已经很晚,可是宫里的后妃们都没有睡,都在等着皇帝回宫的消息,或者说是在等皇帝伤重不治的消息?各宫各殿都打发人在等着,看到皇帝那是跪了一地。
入宫后到处都是行礼口称昭容娘娘的声音,还真是让红鸾猛然间有点不大适应,直到看到柳儿、杏儿等人,才让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大家都好,她也就完全的放下心来:只是现在还不是叙话的时候,他们主仆等人只是眼眶微红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皇帝并没有理会其它人,略收拾一下拍拍红鸾的肩膀:“你歇着吧,受得惊吓不轻今天晚上就不必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红鸾闻言偏头想了想道:“也好。”此时不去见太皇太后让她担心去吧,一日她见不到自己她一日就睡不安稳:不过有件事情已经不能拖了,她轻轻的拉住皇帝的手:“皇上,妾有一事要回明,还请皇上答应妾静心听完后不要动怒。”
皇帝闻言看向红鸾:“你说。”他以为红鸾在福王府中看到或是听到了什么,并不以为意的道:“我绝不会再生气的。”他的二弟为他不惜性命,有些过错他岂能真动气?就算二弟再来夺皇位,大家就凭各自的真本事好了。
他不会伤及二弟的性命,就如福王也不会伤他这个兄长的性命一样;至少他知道为太子时,那次真正有人行刺的事情和福王是真正不相干的。
红鸾还是拉皇帝坐下,又给他递上热茶才缓缓的把先皇后的死因有疑说出来;她时时注意着皇帝的脸色,说得极为小心在意生怕皇帝一个受不住把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摔碎;当她说到先皇后的死可能和太皇太后有关时,皇帝终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有些白中透青,眼中也有隐约的怒气但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看着手中红鸾递给他的热茶静默半晌,然后仰脖一饮而尽:“也就是说,上官家的人会追杀你,不止是因为元华的事情,最大的原因是太皇太后要杀人灭口?”
红鸾谨慎的道:“妾并不能确定,但是有这种可能的;因为奴婢并没有什么凭证可以证实当年先皇后的死有疑点,且和太皇太后有关。”她看看皇帝:“太皇太后所思所想并不是妾能看透的。”
皇帝把茶盏轻轻的放下拉过红鸾拥她在怀中紧紧的抱了一会儿才道:“还要什么凭证?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看太皇太后扔下年幼的我而去修佛,任我由丽太妃照顾而失去了依仗。鸾儿,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应该如何做;你知道我之前忍了多少年吗?现在,我当然不会冲动,因为上官家现在还 是我们能拿掉的时候。”
他轻轻的拍拍红鸾的后背:“你放心,我去去就来;太皇太后那里我总要去的,那可是孝道。”他说到“孝道”时有些冷,然后轻轻整理红鸾的散发:“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对了,朕给你挑了一个字,不知道你喜欢嘛——‘纯’。”
红鸾听到福身行礼:“谢皇上。”小小的昭容能有号那是极大的尊荣,她当然感受到了皇帝的好意。
皇帝并没有马上走伸手扶起红鸾拉着她的手,“当时我在‘纯’与‘毅’为难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用‘纯’字;你喜欢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不喜欢。”
红鸾闻言看向皇帝想问为什么会有这两个字做封号,但是话到嘴边她咽了回去:皇帝还是比较知道她的,这两个字的意思她并不是真得完全不懂;再说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轻轻的依偎在皇帝身边:“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呢,你还记得我们赏月那天我说过的话吗?”
皇帝转头看过去,窗子外面的星子都晶亮晶亮的:他静默了一会儿轻轻在红鸾发间落下一吻:“谢谢你,我现在可以去了。”
红鸾放开他福下身去行礼:“妾等皇上回来。”她知道皇帝此时是没有心思说她的封号,但是偏今世就是说了起来只能是因为皇帝的心已乱,所以他才会找些其它的话来说,想平静自己。
皇帝是个很能自制的人,所以红鸾知道他静不下来不能去见太皇太后,才特意提起那次谈起先皇后的事情,那次他曾对皇帝说,先皇后一直陪在他身边——皇帝听懂了她的话、她明白了她的心思,才会对她说谢谢。
目送皇帝离开后,红鸾才和奔进来的柳儿,杏儿等人抱作一团,泪水终究还是留了出来;生死离别后,她才知道杏儿、柳儿、小顺子等人早已经成为她的家人,血脉相连那是割舍不下的。
当然他们并没有说多少感伤的话,柳儿几乎马上就说起现在宫中的情形;他们见到红鸾,亲眼看到她完好无损,那么他们要做得就是帮红鸾在宫中站得更稳;说那些伤感的话有得是时间,但眼下绝不是好时机。
宫中有些变化就算是红鸾不在也能料到的,比如太子妃成为了皇后,元华还只是个才人,元华的妹妹要入宫等等,但是宫中情形的变化有很多她并不知道的,比如紫玄和纤纤现在如何,是不是依然还是和皇后走在一起。
还有,太妃们又有什么变化呢?
679章 意外的册封
皇后现在已经志得意满,只是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因为皇帝不是天天在她那里留宿;而纤纤和紫玄明显得皇帝欢心要比皇后多,就算皇帝到她们那里去的次数加一起也不如去皇后那里的多,但是宫里有得是明眼人。
柳儿说到这眉头一动:“明眼人不少呢,像两位太贵妃还有太皇贵妃等;太贵妃对两位新进位为妃的娘娘很是不满,只是现在却有点拿她们没有办法;而太皇贵妃却对两位新娘娘很是照顾呢,现在走动得极亲势。”
红鸾点头淡淡一笑:“纤纤的封号为‘娴’,紫玄的封号为‘惠’,还真是人如其号叱。”她没有就宫中现在的情形说什么。
小顺子道:“娴妃赐居清平宫,惠妃赐居清乐宫,玉婉仪也就是冷玉赐居明德宫的德元殿,宁才人住得远在延禧宫的兰心阁;只是因为娘娘你不在宫中,虽然皇帝执意明发旨意册封了你,还给了封号却没有给住处,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他对没有给红鸾住处的事情显然很在意:“总不能现在还让娘娘回宫奴院中。”
“那也没有什么;”红鸾笑笑:“她们不怕难堪你们又气什么?要知道我可是皇家正经的妃嫔,有名份有封号,让我去住宫奴院我就去住宫奴院,反正丢得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脸面。”她看看小顺子和柳儿:“你们少说了两个人吧?杏儿,你们几个怎么成了哑巴?”
杏儿和招娣、二丫看看红鸾轻轻的揉揉衣角,“没有什么,看到娘娘高兴忘了说话。”
红鸾在柳儿等人的脸上也看到强颜欢笑的痕迹,轻轻的摆了摆衣袖:“现在我已经回宫了,哪个欺负了你们,你们说就是以前,我只是个宫奴尚且不怕,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吗?”
柳儿连忙笑道:“娘娘说到那里去,只是我们,我们见到娘娘太高兴了;那个,华嫔已经入宫,皇帝宠幸之后直接进了妃位,现在她已经是华妃娘娘了,赐居清华宫——那个宫名也是以她的名号所命名,是现在宫中最得宠的人。”
红鸾倒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上官家的凤华姑娘已经进位为妃了,她想到上官家的势力和皇帝难为之处,轻轻一笑:“她做个妃已经是委屈了她。”这没有什么好奇怪或是不满的,实在是在意料之中。
皇帝没有把她封为贵妃已经算是没有给全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面子,说不定上官凤华现在也极为不满呢;人家可是来做皇后的,谁知道连个贵妃也没有得到。
“冰儿呢?”红鸾看向柳儿笑笑:“她现在是在皇后那里住,还是已经另居其它宫中?”
柳儿咧咧嘴:“附住于皇后宫中,以昭容之尊天天近身伺候皇后,说起来除了那个名份外,她好像还是皇后的贴身宫女:而且听人说皇帝到了皇后那里,皇后也从来没有让她侍过寝:现在宫人们都在猜,赶上皇后月信的时候,不知道她是让皇帝去其它妃嫔处,还是让冰儿昭容侍寝。”
红鸾闻言点头:“冰儿昭容没有封号,那她现在也没有恢复她的原姓吗?”
“恢复了,大家平常都以齐昭容相称。”柳儿说到这里看看红鸾:“在娘娘不在的时候,齐昭容倒是对我们颇有些照顾;除她之外,就是玉婉仪对我们多有照顾,皇后娘娘也过得去吧,反正有皇帝的旨意奴婢们也没有吃什么苦头。”
“说起来冷玉份位倒是不低呢,居然是从四品呢,改天我要亲去相贺才成;”红鸾笑顾柳儿等人:“没有吃苦头,我怎么看你们都有些难言之隐似的?有什么说出来吧,我们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
柳儿低低头:“春芳这些日子去玉婉仪和太皇贵妃那里走动很勤,常常一天都看不到她个人;我们为娘娘急得不行,可是春芳却好像是在为自己打算后路;”她抬头:“娘娘,不如把春芳借这个机会送出去吧。”
红鸾摇头:“送给谁?玉婉仪吧?我看玉婉仪对春芳没有太大的好感,而且她又是太皇贵妃赏给我的人,岂能在我受封后就打发出去?还是留下来吧,像原来一样不让她做什么要紧的事情也就是了。”
“娘娘,只怕是不成了。”小平子急了:“她可是被太皇贵妃封为了女史,”看一眼柳儿他更急了:“你们不说我说了,我可是忍不住得;你们前怕虎后怕狼的,可是早晚娘娘不也要知道?再说了,就这样让人欺到娘娘头上来,你们肯我也是不肯的!”
红鸾听到这里确定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叫过小平子来:“你说,不要理会她们;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到底是谁要欺负你们?”欺负她的人就是欺她,打她的人就是打她的脸了——不只是因为她护犊子而且这本就是宫里隐在暗中的规矩。
柳儿喝道:“小平子!”
杏儿也瞪眼:“你胡说些什么让娘娘担心,娘娘有皇上护着有谁敢欺到她头上,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红鸾放下脸来:“我是不是主子了?你们心中还当不当我是你们的姐妹了?!有什么事,小平子,你给我说。”她看柳儿和杏儿的样子断定事情小不了。
小平子跪倒在地上:“柳大人被要走了,杏儿、二丫和招娣都成了宫女,可是也被要走了,就连小顺子还有翠环和香梅也被要走了:娘娘,现在你身边留下的人只有小的我,还有那个春芳了!”
红鸾听得站了起来:“谁?!”居然敢打她身边的人主意,实在是欺人太甚,当她真死在外面了吗?她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到底是谁能让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柳大人被太皇太后指给了华妃娘娘,而杏儿去伺候宁才人了,二丫和招娣一个去惠妃那里,一个去娴妃那里;小顺子要去伺候齐昭容,翠环要去伺候李丽人,香梅要去伺候刘美人了。”小平子跪在地上大哭:“娘娘,太皇太后的旨意把那个李大妞册封为丽人,把一个叫刘春的册封为美人。”
680章 再联手
红鸾猛得转身看向柳儿:“此事当真?!”她不能相信听到的这一切,有人夺她身边的人可以理解,可是大妞和春儿怎么可能成为宫妃,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柳儿躬身:“奴婢听到李丽人和刘美人的册封时也不敢相信,但的确是如此;她们身家清白,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当然是水到渠成,而且她们都已经有了官名;”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红鸾:“刘美人名千红,李丽人名李幼娘。”
红鸾看着柳儿的眼睛缓缓的坐下:“皇上不知道她们原本是谁,对不对?”就算是用原来的名字,皇帝又如何会知道大妞和春儿是谁?更何况太皇太后的旨意中是册封刘千红和李幼娘,更是让皇帝不会多想。
到时是什么样的情形红鸾不知道,但是可以猜测太皇太后定是轻描淡写或是趁着皇帝心神不宁、或是忙乱的时候开得口,又是不高的位份,宫中女人何其多,皇帝当然不会因为两个低位份的妃嫔而和太皇太后再起冲突。
原来她听老人讲故事,常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说法,她当时信与不信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疑惑还是有的:现在她当真知道此话的意思了:不过是离开皇宫几日,就居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猛然间就如同变了天般。
“好算计,相信浣衣院里出来的人不止是她们二人;”红鸾深吸一口气:“你们哪里也不用去,都留在我身边。”她岂能让太皇太后如意,又岂能眼看着她身边的人落入其它人手中成为棋子,或是被人折辱呢。
杏儿扑过来跪在地上:“娘娘,不可啊。您能有今天不容易,我们这些人已经跟着你过了些舒服的日子,足够了;现在您刚刚成为宫嫔,如果当真如此意气行事,就真真的中了太皇太后的计,与全宫的妃嫔们为敌了。”
柳儿对着红鸾缓缓点头:“娘娘,眼下最重要的是您,只要您在宫中站得稳,奴婢们才有日后;不过是一时的受辱罢了,我们原本就不是什么金贵的人,有什么不能受的?小平子想不通这里面的事儿,但是小顺子想得透,娘娘你就不必为我们担心了。”
小顺子叩头:“娘娘,小的等娘娘打发人来接小的那一天,在之前不管有多难、多苦,就算是被人打断了腿,小的也会拼命活下来的;小的相信,有娘娘为小的出气的那一天,但绝不是现在。”
二丫和招娣也跪下道:“娘娘,就听奴婢们的吧。”她们知道不能让红鸾开罪那么多的人,被孤立后就算是有皇帝的宠爱又如何——宫里又不是只有红鸾一个女子,皇帝也不是只有红鸾一个妃嫔。
红鸾恨恨的摇头:“不。你们当我是什么,还把我当姐妹的就给我站起来,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在宫奴院最艰难的时候说过,我们会是姐妹,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时你们让我舍下你们,想陷我于不义嘛。”她握紧了拳头:“你们能看透太皇太后的旨意,那些娘娘们岂会看不透?但是她们还不是要收下你们。”
“她们都不怕开罪了我,我还怕开罪于她们?要知道,她们在答应收下你们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对我下战书,站到了与我敌对的那一面,我可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人,你们是知道的。”她拉起柳儿和杏儿:“起来,我们大风大浪走了过来,现在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柳儿几乎急得落下泪来:“娘娘,现在才是真正的大风大浪,原来那些真得不算什么;眼下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娘娘你还是听我们的劝让我们去吧,以娘娘之能定会很快救奴婢出生天的。”
红鸾不肯退让,有些人她不能放弃,因为放弃了她会永远孤单一人;这些人为她肯牺牲,那她就不能让人折辱于这些人。
杏儿忽然道:“娘娘如果真得不许,奴婢就死在娘娘面前,也绝不会看娘娘为了奴婢们去犯险;说起来,不是因为娘娘,我们这些人早死在宫奴院里,现在活的每一天都是多出来的,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红鸾怒目而视:“杏儿——!”
杏儿倔强的看着红鸾不动,二丫和招娣也站到了她身后:她们,绝不能看着红鸾和满宫的妃嫔为敌,那绝对是死路;如果红鸾死了她们也绝无幸免,只有红鸾活着她们才能有一线生机;而且就如杏儿所说,能活到现在,能活出人样来已经是赚来得,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柳儿轻轻的站过去,小顺子也站了过去,香梅和翠环也站了过去,小平子最后看看,也站了过去。他们的心思相同,因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红鸾活着且活得很好才是他们所有人能有将来的保障:而且红鸾为他们所做得已经很多,他们实在是不想看红鸾再为他们而犯险。
红鸾看着眼前坚定的目光,合了合眼睛:“我,会很快把你们都弄回来身边的。”她看得出来柳儿等人不是在说笑,他们是真得会寻找死;她一个人阻得住几个人寻死?身边人的赤诚让她无言可对,只恨不得把太皇太后千刀万剐了。
小平子落下泪来:“娘娘,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小的留下来,是因为我太笨了。”他只是担心身边人的安危,倒是真得没有想到太皇太后此举的险恶用心。
红鸾轻轻摇头:“小平子,你很好的;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认为你笨,你以后要累些了,因为要看紧了,不能让我们的人有关点差错。”
小平子重重点头答应下来,迟疑了下他道:“太皇太后这么做好像和华妃有关,是有人听了宁才人骂华妃还没有进宫就巴结奉承什么的。”
红鸾闻言脸色一整,想了一会儿看向柳儿:“走吧,我们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今天晚上可以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却不能不去见皇后;因为她以后还是会站在皇后的身边,成为她得力的“狗腿子。”
原本她是不想再助皇后了,可是太皇太后和华妃,宁才人如此逼她,她只能和皇后联手以抗衡。
681章 不孤立
皇后并没有睡,她也猜到皇帝今天晚上要幸红鸾而不会到坤宁宫来,但她想着皇帝可能会过来坐坐,所以她在想怎么才能把皇帝留下:正烦恼的时候听到红鸾来请安她看看齐昭容:“她来做什么?倒真是奇怪了,此时她不应该是好好的梳洗准备伺候皇上嘛。”话里总有种酸酸的味儿,但是却没有了往日的刻薄。
经过那么多的事情,皇后终究还是有了长进,对皇帝已经不再痴心妄想于拘在她的身边了;但她总是对皇帝要宠幸的人看不顺眼,虽然不至于要因此而对嫔妃们如何,但冷脸子却绝对是免不了得。
齐昭容素淡的装扮并没有被皇后全身的金光遮掩住,反而成为一股清新之气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看不到的也只有皇后本人,且她对齐昭容的素装很满意,认为她很识趣,有时候也在想要不要让她侍寝呢,到底是自己人得了皇帝的宠幸总会帮着自己的,总强过那些妃嫔的——她的家人不止一次叮嘱她了,但是皇帝一来她总是想着下次吧下次吧。
“娘娘,纯昭容刚刚回宫就来给皇后请安,足见她的心了;不妨见见吧,说不定她回业,能让那个华妃稍稍收敛;皇上待纯昭容自有些不同,就算是她不肯助您,这两虎相争于娘娘您也是只有好处的。”齐昭容的话淡淡的,虽然很恭谨却已经和原本的宫人大有不同。
皇后听着很有道理,便让人把红鸾请进来回头对齐昭容道:“你累了吧?回去歇歇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齐昭容当然猜到了皇后的心思,不过对于皇后会以关心的话来逐人已经很感激了;红鸾来,而且拒皇帝回宫有些时候了,想必在这个时辰太皇太后也不会久留皇帝,很快皇帝就会尾随红鸾赶到,到时皇后当然不会放皇帝离开的,岂会留下她来碍事。
她当即起身行礼谢过皇后,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刚迈出殿门就看到了红鸾,她避到一旁福下身子行礼:“纯昭容。”
“姐姐多礼。”红鸾连忙还礼。她们位份相当但是因为经红鸾有封号,所以红鸾就比她高出那么一点点来:“姐姐这是要回去了,妹妹过几日摆酒还请姐姐要赏光。”有几个人她可尝试着好说好商量的要回来,比如被太皇太后给了齐昭容的小顺子。
齐昭容笑道:“姐姐才真是谦和有礼,妹妹哪里当得起姐姐的大礼;说起摆酒来妹妹和姐姐想到了一处去,却是妹妹想要明日摆酒给姐姐压惊,只是不知道姐姐明天晚上是否得闲?如若不得闲晚上几日也无妨。”
她很是亲切看着红鸾笑得眼睛都变成了月牙了,“对了,还有一事妹妹正要向姐姐道歉,前几日太皇太后以为姐姐不在宫中,便把姐姐的人给妹妹一个;其实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很多,妹妹根本不需要人,所以那个叫小顺子的公公,就请姐姐留下吧。”
红鸾闻言当然是高兴的,倒是没有想到齐昭容会如此知情识趣儿,连忙行礼致谢两个人越发的亲近起来;齐昭容上前两步道辞时飞快的道:“姐姐请完了安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听得红鸾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她是好意,担心的道:“太皇太后那里……”那可是太皇太后给齐昭容的人,如此就决定不要似乎不太好呢。
齐昭容微微一笑:“妹妹可是在慈安宫里住了不短的时间呢。”她说完拍拍红鸾的手:“不要让皇后娘娘等急了,我自有分寸的你不必为我担心。我们现今可是皇家的妃嫔,不再是原来的宫人了,不用事事都要前怕狼后怕虎得。”
红鸾也来不及多说,匆匆道谢的迈过门槛去见皇后了:而齐昭容在红鸾进去之后站了站才转身,她的眼中闪过深思,然后再回头看一眼好像是当真下了什么决心,带着人真得走了。
皇后看到红鸾笑着坐起来:“你还好吧,这么一消失可当真吓死人了。”
红鸾上前行大礼三跪九叩之后起身:“累皇后娘娘牵挂是妾的罪过,妾托娘娘的洪福有惊无险。”她并没有细述离宫的事情,皇后也没有细问。
“刚刚可是遇到了齐昭容?”皇后闲话起来:“倒是没有想到她也有多话的时候。嗯,她对你倒是有个心的,你离开之后她是劝本宫要多照顾你的人,连宫奴院和浣衣院也是她反对另外交给人打理的。”
“本宫也是相信你,那些人哪里和本宫一条心了?还不是个个想巴望着给皇上生个皇子什么的,想压本宫一头?你回来本宫就放心了,也免得那几个人天天来本宫这里罗嗦,想要去掌理宫奴院什么的——你打理的好好的,却有那想摘现成果子,本宫岂能如她的意?”皇后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让红鸾承她的情,所图嘛,嘿嘿。
红鸾当即拜倒对着皇后千恩万谢,却并没有提到齐昭容的半分好,只是满口谢皇后的成全,保全之恩。
皇后听得大喜亲手拉起红鸾来:“好了,好了,你和我可不是外人,不要总是跪来跪去的;以后有什么事儿,短什么少什么就给本宫直说;对了,你还没有住处……”她刚说到这里,殿外有人进来跪下。
“何事?”皇后的心情不错,所以看以人进来打断了她的话也没有着恼。
“皇上已经回来召纯昭容回去侍驾。”小太监跪在地上也不敢大声说话,他伺候这么久的皇后可是很知道皇后最不喜欢听到什么样的话了。
果然皇后的脸就沉了下来:“知道了,没有看到本宫正和昭容说话?”她没有想到皇帝就算是知道红鸾在她这里也不来,看来就是不想留在她宫中而就是红鸾侍寝;马上她看红鸾的目光就变了些,冷淡了不少。
红鸾当然看出皇后的变化来,没有立时起身告退而是等皇后开口;此时她如果告退就显得太迫不及待似的,于皇后而言无疑于火上浇油,天知道她恼怒记恨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后看红鸾恭谨的样子,心中的不快还真消失不少,知道皇帝的心意不能太过强求不然只会招来皇帝的不快,记起她父亲的叮嘱来便对红鸾摆手;“去吧,你也累了一天明天不必清早过来请安的,好好歇一歇养养;嗯,明天下午我们再来定你的住处也成。”
682章 家的味道
红鸾听到皇后的话起身拜了下去:“妾的事情还要皇后娘娘操心实在是让妾不忍心,住处的事情娘娘不必太放在心上,只要有个地方就可以,妾原本住在宫奴院——哪里不比宫奴院要好得多?”
皇后微微点头,她的心思不在红鸾的住处之上,眼下她所想的是红鸾和皇帝的事情,心底总有些不舒服,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反正今天晚上她要独守空房,红鸾反而有皇帝相伴,一个住处还真算不得大事儿。
红鸾看她如此再行礼一礼上前几步,轻轻的道:“皇后娘娘,妾以为你应该去熏香沐浴,把屋的香气换成兰花那种寡淡气味的,备下些酒菜相信一会儿皇上就要来和皇后您把盏了了;今天宫外发生的事情,妾以为皇上定会想对娘娘说上一说的。”
她说完抬眼看向皇后,很诚恳的看着她:“皇上喜欢的酒菜妾是不知道的,娘娘想必清楚,还是让人快些准备;吃上两杯酒这个时辰怎么也应该安寝了。”
皇后的眼中有着惊疑,但是看到红鸾眼中的诚意她马上激动起来,伸手一把握住红鸾:“你、你当真……”她真得不敢相信。
红鸾低下头恭谨的道:“娘娘,妾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娘娘所赐,妾一日不敢忘掉;而且妾原本就对娘娘说过,妾对皇上并没有其它妄想,现在有华服美食的享受、宫人环绕的尊荣,已经是妾不敢奢望的,就算是亲眼所见还疑在梦中。但是妾能回报娘娘什么呢?”
“娘娘贵为国母,四海都是娘娘和皇上共有,妾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能用来报答娘娘的厚恩;”她更加谦卑的退后一步:“唯一可做的也就是盼着娘娘早日诞下太子,能和皇上龙凤成祥,妾已无他愿。”
皇后不是原本的人,她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但转念想想红鸾此举可是和宫中诸人全不相同;舍了侍寝的机会,还能说她有二心吗?当然是没有,红鸾之心是真得不能再真了,如果她能一直如此的话。
但就算是一次,皇后也是极为高兴且真得有一丝丝的感动:“你果然是个赤子之心,早先却是本宫错怪了你;也罢,你的孝心本宫心领了,嗯,你很好,去吧。”她并没有许给红鸾什么,她现在学会诺不轻许,因为她是皇后宫中有太多的人想在她身上得到好处了,所以有好处也要慢慢的给,要能换来人十二分的感激才可以。
红鸾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当下行礼告退,步步倒退直到屏风处才再行一礼,转身出去了。迈过门槛的时候,她才长长的吐出气来,皇后稳住了却并不是万事大吉,不要说皇后不是太皇太后的对手,就连那个元华、凤华也不是皇后能对付的,皇后唯一的依仗就是她的后位。
这也是红鸾肯做出让步和皇后联手的原因之一,后位自然有后位的威仪,凭此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的是,那个后位在蠢笨如猪的皇后手中,让红鸾行事不得不小心谨慎:不只要防范太皇太后等人,还要时时注意不能让皇后打翻了醋坛子。
现在她要回去说服皇帝,这事儿还真不是那容易的:皇帝是个男人,原本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拒绝,但是现在他还可以吗?最要命的不是她要拒绝侍寝,而是安排皇帝要去“侍寝”皇后,不知道皇帝会不会恼了她。
事情再难也要如此,因为她需要皇后十成十的信任,需要在后宫里有帮手。
到了皇帝的奉元殿红鸾长吸一口气,推门进去屋里只有皇帝一人,桌子上是满满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其实并不多,而且也不是多精致的饭菜,都是些平常的粥品清淡小菜;但是这样的菜色、这样的香气却让红鸾的眼微微一湿。
看着皇帝她行礼:“皇上。”她没有吃一口饭心底已经饱得很,没有喝一口汤心已经暖得有些发烫;皇帝是真得懂她,也是真得为她很用了心思:不是真把她放在心上,绝不会让人准备这些饭菜的。
日理万机的皇帝会为她担心、奔波,甚至不惜出宫相救,已经让她很吃惊;现在,她已经不吃惊,只是眼里湿润了,看着皇帝也有些哽咽而说不出太多的话来。
皇帝过来扶起红鸾随便拥着她走到桌边:“饿了吧?我想你会喜欢这些饭菜,我闻着也香。”他给红鸾挟了菜过来:“吃吧,我看着你吃;十几天了,你不知道我每天看到床、看到饭菜时的难过——我会想你有没有饿到、冻到,能不能好好的睡一觉?现在,能看着你吃东西,我感觉真得别无所求了。”
红鸾听得心软软的,整个的心都要软化成水,她强笑了一下掩饰自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皇上就会哄人,别无所示了?不要忘了那么多刺客呢,您就是想放过他们,妾认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呢。”她是故意把话引开,不然她真得怕自己硬不下心肠来让皇帝走。
皇帝笑起来:“是,是,我一时口快,但刚刚就是那种感觉嘛;你真是能扫兴、煞风景,不管那些了,快吃吧。”他宠溺的看着红鸾,并没有丝毫的着恼;于他来说,能再看到红鸾的笑、红鸾的嗔,哪怕是红鸾的怒都是一种幸福。
红鸾笑笑把皇帝挟过来的菜吃了下去,然后呼出一口气;“很像我在家时吃过的东西,这些菜都有点家的味道。”她合了合眼,然后看向皇帝:“皇上,时辰已经不早了,妾要在哪里睡?要不,妾还是回宫奴院吧。”
皇帝把红鸾拉起来抱在怀中认真的看她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皇后对你说了什么?”
红鸾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皇后待妾很好;只是妾认为、认为,皇后为皇上担忧那么多天,您是不是今天晚上应该去陪陪皇后,安慰安慰她?”
683章 放手
皇帝听完红鸾的话把头微微向后仰去:“你是说,想让孤去陪皇后?”他的话里听不出喜怒来,却让红鸾更加的忐忑不安:“先不说可不可以,你能不能给朕个理由,你为什么要让朕去皇后那里,你知道不知道这些天朕有多担心你?现在,朕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在这里,留在你的身边。还有,不要说什么皇后担心我,给理由就要认真些。”
红鸾就知道皇帝没有那么好哄,她叹气接着又叹气:“皇上,你是不是想让妾在这宫里没有容身之地?或是想看着宫里再来一出宫外的追杀红码?”她想了想还是把她的事情都说出来,接受她的身份当然就要享受其中的好处,不然她还是做她的宫人好了:“皇上,妾原来带在身边的人,在妾离开的时候被太后送人了,只给妾留下了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
“人都给您的那些妃嫔,除了玉婉仪与皇后外人人有份;”她苦下脸来:“这还不算是什么事儿,妾也不想对您说得,因为妾也知道前廷的事情就足够您烦心了;除了把妾的人送人外,那两个被太皇太后抬举的宫人,一个是原本宫奴院里我的好姐妹,只是后来她想力争上游,借我做踏脚石不成有错被罚去了浣衣院。”
看到皇帝脸色不好,红鸾轻轻的摇头把手指放在皇帝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她也知道如此举止有些太不庄重,再说她和皇帝拥在一起她的举止也容易让人生出绮念来,但是她知道这样可以让皇帝把火气降一降,可以安抚皇帝。
“另外一个那就说起来话长,妾是良家子父母双亡会进宫为奴,就是因为被人所骗拐了妾去,本要卖做那种不干净、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好在妾得了老天的眷顾小小的用了点心机,顶替了进宫为奴才逃过一劫——妾是大罪。”红鸾说着话顺势就要跪下去:“欺君之罪也是迫不得已,请皇上责罚。”
春儿现在已经成为妃嫔,最大的威胁便在于她的身份要被揭穿,为宫人时她实在是有点怕的,做了妃嫔还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上当然是极不舒服,所以她当机立断对皇帝说出了实情;她现在相信皇上不会拿她治罪,原来她不敢实言是因为没有把握皇帝会不会怪她。
至于此事会不会以后被人利用,她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把握好皇帝对她的怜惜之意说出实情,免于日后被春儿利用来陷害于她。
皇帝闻言猛得皱起眉来怒道:“那个拐了你的人呢,朕要灭了他的九族!”居然要把他的鸾儿卖去青楼妓馆之地,他岂能轻饶了那人;想到如果不是红鸾机灵,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的鸾儿,他就怒得要把那人千刀万剐方能稍解心头之恨。
什么欺君之罪他根本想都没有想,只是想着红鸾曾经的遭遇:“你可受了苦,他们有没有打你?不用再怕,以后有朕在你什么也不用怕的。”他紧紧的抱了一下红鸾:“第二个被太皇太后封得人,和你被拐有关?”
红鸾楚楚可怜的依在皇帝的怀中,为了以后不会应景被皇帝清算往日的欺君之罪,她做出受惊的样子来;而且也不用刻意去装,在刘大家的一切在她事后想起来每每还是有后怕的,只要一步谋算出错她就被卖去青楼,永生永世受苦不说,还会让父母乡亲屈死九泉而不知道要尽孝道,为他们报仇雪恨。
她想了想春儿的事情斟酌道:“当初妾所顶替的那人就是太皇太后所封的刘美人;”她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有泪光闪过:“她是拐了妾的那人之长女,其父已经死在了同伙的手中了,而其继母待她很是苛薄,此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京中;她是如何进宫的,妾还真是不清楚。”
皇帝闻言呆了好一阵子:“就是为了朕的母后吧?太皇太后倒真得费劲了心机对付你,不用说现在就算朕要拿那个刘美人问罪,太皇太后那里也备好了她的出身,完全和你所说得不同,最后反而是你有妒忌之过要受罚。”
“拿走你信得过的人,再弄来你的仇家,很好;”他气得握起拳头来:“当真是欺朕是三岁小儿吗?杀母之仇,杀母之仇……”他忽然长叹一口气后忍下所有的气恼:“我们现在不能翻脸相向,因为朕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你,也不足以保护我。”
他长叹一声坐回椅子看着红鸾喃喃的道:“对不起,鸾儿;朕对你失言了。”他曾不止一次说过要护红鸾周全不被人欺的,可是太皇太后就在他眼皮下欺负红鸾,他却不能与太皇太后绝裂。
如果此时让太皇太后或是上官家的人察觉到,他知晓了先皇后的死同太皇太后有关的话,不用说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上官家定会翻脸相向,马上就会和胡家或是那个暗处的人勾结,他现在只有咬牙再忍上一忍。
能让红鸾忍?轻轻把红鸾抱在怀中,沉默了好久之后他道:“鸾儿,朕送你走吧;由孟统领带着人保护你,你以出家的名义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不要让人找到你。”
他不舍得红鸾受苦受辱,现在也不能保护红鸾,做为一个男人他认为自己至少可以把红鸾送出去,不惊动任何人的送出宫去,让她消失在这些争斗之中,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伤害了;他当然是极为舍不得红鸾离开,但他为了红鸾好认为红鸾离开是现在最好的法子。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的他能不能坐得稳那把龙椅;上官家的势有多大,他是了清楚的,而先皇后的死被红鸾知道太皇太后、及上官家的人怎么肯放过红鸾?原本他以为可以护得住红鸾;现在他清楚,太皇太后行事如此肆无忌惮也是一种试探,他能做得就是忍又如何能保得住红鸾?
放手让红鸾离开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他爱她,认为她比自己的性命更重,所以甘愿让她走出他的生命。
684章 交心
红鸾却连连摇头,她如果能离开皇宫的话也不会做什么昭容了,被福王掳走她干脆就跟韩大姑娘去边关了,哪里会想再回来?她看着皇帝:“皇上,妾不走,妾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
皇帝看着她:“鸾儿,你听我说,我真不舍得你走,但……”
“皇上,你听我说,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并不敢明着对妾如何,妾倒底是有位份的宫妃,明目张胆的来杀人那就等同于谋逆,现在天下人心都归于皇上,他们是万不敢如此做的;再说了,如果太皇太后真得没有顾忌,她一道旨意赐死我就好了,没有必要做那些安排的,对不对?”红鸾没有想到她说出实情来,会让皇帝想把她弄出宫去,她急急的想说服皇上。
“前廷的事情已经足够您烦恼了,而且那是立足之本不能出半点差错;而这后宫之中有太皇太后在,加上宁才人和华妃都是上官家的人,皇后岂是她们的对手?皇上您怎么能再分心应对后宫的事情呢,岂不是腹背受敌。”
“妾不才,愿意助皇后一臂之力让后宫的事情不至于太过烦扰皇上您,让您能把大半的精力和时间用于前廷。”她看着皇帝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在她说出春儿和大妞的身份时,也并没有指望着皇帝一道旨意就把她们送回浣衣院去。
不管她们在浣衣院出来合不合规矩,现在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宫妃,责罚她们还要顾虑到皇家的体面;而且太皇太后也不是死得啊,她岂能让皇帝如愿。红鸾只是想让皇帝支持她,因为没有皇帝的支持,只凭她和皇后与太皇太后等人斗个旗鼓相当有什么意思?她要得是除掉是那几个威胁着她的人。
皇帝轻轻抚她的头:“朕不能看你以身犯险,因为前廷事情多朕并不是时时在后宫中,万一有点什么就是你受点伤也是朕的不是;还是先出宫吧,如果真得舍不得朕,到时候你想再回来的话朕去接你。”
红鸾急得就差跳脚了,利害关系她说得不够清楚明白?皇帝那么一个聪明人怎么会这么认死理?瞪着皇帝半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知道她为什么不能说服皇帝了,她完全走错路当然不能让皇帝听她的。
她当下轻轻的扯扯皇帝的衣袖,然后看着皇帝长吸一口气:“都说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但是妾偏不,妾就是要留下来陪皇上,已经要尽自己的绵簿之力相助皇上,您就是让人把妾送出去,妾自己有腿也会自己走回来的。”
皇帝闻言看向红鸾,四目相对间他轻轻叹息,把红鸾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合上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红鸾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真是急得不成却还不敢乱动,因此倒忘了被皇帝抱得如此紧而生出羞意来。
皇帝总是在没有人的时候轻拥她,这让她也慢慢习惯过来,可是现在皇帝的呼吸都吹在她的耳边,如此紧紧的相拥还是并不多的;只是红鸾现在心不在这里,自然也就忽略了皇帝的男人气息。
直到皇帝轻轻放开她,为她轻轻的把发抹到耳后去,红鸾盯着他的眼睛:“妾绝不会走,皇上执意送走妾,妾也会走回来的——只怕到时候会更危险。”这就是要要挟吧,只是在拿她的性命要挟皇帝。
“处在这么大的危险当中,真得怕护不住你的周全。”
红鸾只是倔强的看着他:“夫妻一体,皇上在哪里妾就在哪里。”她忽然发现语病微低下头:“妾失语,但是妾就是这个意思。”她和皇帝算不得夫妻,能和皇帝在一起被称为夫妻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
皇帝看着她终于重重的点头:“好,你留下陪我;我就不相信对付不了那些叛逆之人,宫中之事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管你惹下多大的麻烦、闯下多大的祸事,自有朕保你平安无事——没有我的话,看哪个敢动你一根汗毛。”
他握起红鸾的手来:“我定不会负你今日之情意。”轻轻的话,只是一双眼睛明亮的惊人。
红鸾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妾谢皇上成全。”是真得要谢皇上的。
皇帝微笑着捏捏她的脸:“妾谢皇上成全。”是真得要谢皇上的。
皇帝微笑着捏捏她的脸:“你还谢我?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得你如此对我当真此生无撼。皇后不是可托之人,你也要小心万分;我现在不便和太皇太后明明白白的对着干,不止是因为孝道还不能让她知道朕已经知晓此事,只是却要让你……”他眼睛合了合:“是我欠你的,鸾儿。”
红鸾摇头:“妾愿意的,妾也认为妾能应付,皇上放心就是;”微一顿她忽然笑笑:“皇上是人中之龙,如果妾只是手无缚鸡之力、凡事自然会全力依靠皇上。”
皇帝闻言笑起来,他不得不承认红鸾的话正中他的心思,于他来说是当真是如此,只是却又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哪个男人不希望能保护自己中意的女子呢?他轻轻一指点在红鸾的鼻子上:“你还真是自视甚高,只是如此能干的女子实在是让我有些,嗯,脸上无光呢;会不会以后像二弟那般,真得很让我担心。”
红鸾笑了笑并没有说话,韩大姑娘敢对福王那个样子,是因为她有依仗:一来她有个将军父亲,二来她是福王的妻而不是妾;但她凭什么?而且皇帝不是福王,岂能让个女子爬到头上去?
她轻轻起来给皇帝整理衣袍:“时辰不早了,皇上。”现在不需要多说,皇帝也知道今天他势必要去皇后那里,为了她,也是为了他们两个人。
皇帝无奈的叹气;“好吧,朕依你的,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情,朕才会去。”
红鸾微笑:“请皇上吩咐。”她可以不答应吗?皇帝的话那就是圣旨,抗旨不遵的结果是会被砍头的,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皇帝双手放在红鸾的肩膀上:“答应朕,你做事会行照顾好自己的安危。”
685章 上下之分
红鸾听完皇帝的话后再次感动,她发现今天晚上皇帝给了她很多次的感动:“妾,谢皇上的关爱;妾为了皇上定会保全自己。”
皇帝点点头大手在红鸾的头顶抚了抚,向门外行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我猜你还没有准备好吧?就算没有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安排,今天晚上你也会让朕离开的是不是?”
红鸾先是一愣霎间懂了皇帝的话俏脸飞红,“皇上——!”她也只能娇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得已经准备好了;听到皇帝的话后,她才发现自己心底真得有些发慌,真得是因为握侍寝才会把皇帝推给皇后吗?她真得不知道。
皇帝笑了笑:“我本就料到了,也没有打算,嗯,今天晚上就让你侍寝;我会等你的,如果你准备好可不可以告诉我?”他说完对红鸾挤了挤眼睛,带笑离开了。
红鸾在皇帝走后转身对着桌上的饭菜发了半晌的呆,眼眶中慢慢的有微微的湿润,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长长的吸一口气后坐下,没有拿手帕去拭泪;反而拿起筷子来时看了一眼皇帝离开时关上的门,唇边绽现出笑意:也许,做他的宫妃并不是很糟糕的事情。
她吃得很饱、睡得也很香,因为她知道明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人要见,她要精神充足才可以;还因为,今天晚上的感动,让她的心很暖,不再是空落落的,让她在梦中没有看到水,没有回到儿时的村庄,只见到了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第二天一早红鸾醒来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看到进来的宫人一愣:“杏儿、柳儿,二丫和招娣她们呢?”来的宫人她并不认识。
宫人笑着行礼:“奴婢是这殿里女史,特来伺候娘娘。昨天晚上娘娘带来的人今天已经各去忙了,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或是,奴婢为娘娘召人来伺候也可以。”
红鸾想起杏儿等人的话心中一片冰凉,下床淡淡的道:“那就麻烦女史了,女史高姓?打发人去宫奴院叫春芳过来伺候吧,实在是不好劳烦女史动手。”她对女史很客气,因为她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
女史笑着行礼:“娘娘这不是折杀奴婢,是奴婢的错,奴婢姓陈,伺候娘娘是奴婢份内的事儿。”她把红鸾的话传下去让人去寻春芳过来,接着又转过身来道:“皇上对娘娘很是体贴呢,上朝前打发人来吩咐要让娘娘多睡一会儿,不要奴婢们吵醒了娘娘呢。”
红鸾一听想起给皇后请安的事情来,当即惊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她不能回宫第一天早晨就误了给皇后请安的,像皇后那种人是不可以在她面前有半点怠慢。
陈女史马上给红鸾取来衣服:“刚到用早饭时候,并不是很晚,娘娘睡得很警醒呢。这是皇帝早让人备好的,都是按着您留在宫中的衣服所制,应该合身的。”昭容有昭容的服饰,红鸾当然不能再穿她原来的衣服。
红鸾也顾不得太多,只得麻烦陈女史帮忙穿衣:春芳赶来的时候,红鸾已经净完了面,正由陈女史带着两个宫人给红鸾梳妆。红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春芳帮忙。
收拾停当也用了不短的时间,红鸾也顾不得吃早点,就着春芳的手喝了一碗粥,又命小平子取来东西赏了陈女史等人,就匆匆的赶往坤宁宫;因为身份不同有了车驾,路上倒也不必赶得气喘吁吁。
到了坤宁宫外红鸾下了车,扶着春芳的手向坤宁宫走,随意的问了一句:“太皇贵妃一切安好?这两天我应该去给太皇贵妃请安的,你说要备些什么东西过去才好?”
春芳的目光闪了闪:“太皇贵妃很好,只是平常请安娘娘带些亲手做得点心什么就可以吧?如果娘娘想弄点心的话,奴婢知道太皇贵妃喜欢的一样点心怎么做,虽然有些繁复但是味道却是上佳的。”
红鸾不置可否的笑笑:“嗯,回去再说吧。”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回去哪里为好,因为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居处的的人。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姐姐来得好早,原以为姐姐受了惊要调养几天的,还想着一会儿去探姐姐的,没有想到姐姐得天相佑居然这么快就大好了;给姐姐道福道喜了。”
红鸾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在说话,她连头也懒得回:“多半个月不见,倒没有想到当年的大妞成为李丽人;这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受那点惊吓一夜之间好转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了。只是不知道李丽人可还记得,当初惶惶然天天只想着如何多活几天的日子?”
大妞已经行到红鸾身侧,闻言脸上闪过了不快,她显然是不想被人提当年做过宫奴的事情:“姐姐记得,妹妹就不敢忘呢。”她提醒红鸾同为宫奴出身,不要出言讥讽她的出身。
红鸾看着她一笑:“我当然记得,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情,心里无愧也不发虚,自然无事的时候就会想想;宫奴院,那可是我入宫的地方,岂会忘记呢?我是身洁心洁,没有什么不可能对人言的,出身宫奴院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只是不知道妹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是安稳。”
大妞脸上的笑隐去:“你莫要太过得意!”她是真得看不懂红鸾现在的样子,而且她在宫里天天都祈祷上天让红鸾死在宫外,最好让红鸾落个死无全尸才好;却没有想到她又回来了。
春芳看看红鸾瞧瞧大妞,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红鸾也没有指望她什么,只是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大妞冷下脸来:“退后!你也配走到我身边,不懂得上下之分吗?在坤宁宫前你也敢失仪,当真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中啊。”
大妞脸上猛得一红,坤宁宫外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宫妃带着人都赶过来给皇后请安,她就这么被红鸾斥到脸上,使得她霎间失去了呼吸:她丢脸丢大了。
686章 终于倚靠
红鸾平静看着她,也没有大声也没有发作,只是立在原地等着大妞退后,等着她行礼告罪,却显得越发高高在上。
她斥大妞一句引得坤宁宫外的二三宫妃看过来,虽然没有走过来但是远远的瞧热闹,也让大妞有承受不住的感觉;可是她能怎么做?丽人的品阶不低,但还是低了红鸾半品;如果两人私交不错谁也不会在意这半品,就算是平常的交情也不会为了走个齐头而喝斥于她。
但自宫规来说大妞的确是做错了,她辩无可辩;看看四周的人她咬牙退后一步行礼:“是妹妹造次了,还请姐姐莫怪。”她只低了半品,只半品就要向红鸾低头伏低做小。
红鸾却很大度的摆手:“没有什么,如果是在其它地方也就罢了,自家姐妹用不着如此的;但是坤宁宫是什么地方,相当于前廷的乾元殿,岂能乱半点规矩——那可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姐姐说你也是为你好。”她可谓是语重心长啊。
听得几位宫妃纷纷点头,转身带着人按着品阶前后鱼贯进入坤宁宫,没有再看下去;对红鸾当然没有生出什么恶感来。
大妞却不得不再欠身行礼,就在红鸾带笑的注视下她再次低头福下去:“谢姐姐教诲。”这句谢几乎让她把牙咬碎才说了出来。
红鸾微笑不变:“无妨,我以后会更多教教你得;姐妹一场,妹妹你也不必太过感激我,只要知道姐姐所为都是为了你好就成。”她说完轻盈转身向坤宁宫而去。
大妞脸色有点发青却没有立时跟上去,已经受辱实在是不必再跟上去现眼了;正在此时春儿刘美人到了,她一把拉起大妞来急走几步:“你不会是忘了如何入得宫吧?如果你不忘了,我不介意到皇后娘娘面前提点你几分。”
红鸾回头看春儿:“请便。”说完扶着春芳的手就迈进坤宁宫,多看一眼春儿都嫌脏了她的眼睛般。
春儿和大妞对视一眼惊疑不定,不知道为什么红鸾回来之后会如此平静的对待她们,也全然不惧她们的威胁了;越是如此她们惊疑之下怕把祸事招惹到自己身上,越是不敢轻易对人说出来——尤其红鸾的心计和手段她们都是见识过的人,所以只会越发的小心;因为没有人比她们更了解红鸾。
皇后还没有用完饭,来得早都是些低位份的宫妃,红鸾和她们每个人都微笑着见过礼后了,就想坐到一旁去;却不想齐昭容出来唤她:“娘娘猜你还没有用早膳,召你进去陪娘娘一起用膳。”
红鸾微微一愕后起身拉起齐昭容的手随她进去,只是在握手间她把手中的银票塞给齐昭容:“还要劳姐姐出来一趟。”齐昭容最缺的应该就是银子,上下打点非银子不可的,可是皇后不是个待下亲厚之人,想来不会给齐昭容多少财物。
看齐昭空的素淡装扮,除了为突出自己的姿色之外也有其它的原因才对;因为衣饰方面实在是有些过于寒酸了;送东西嘛要送人心头所好,要么就要送人急需之物。
齐昭容当着众人也不敢和红鸾有什么推让,只得把银票收起笑应一句:“哪里,姐姐实在是客气了;”她的目光正看到大妞和春儿进来,便又加上一句:“娘娘还特意让人备了姐姐喜欢的汤羹,莫要凉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红鸾回头看一眼大妞,扬着头和齐昭容进去见皇后。
皇后正在桌边用饭,看到红鸾二人招手:“过来坐吧,今天早上的东西还真得不错,你们要多用些;尤其是红鸾,你在外面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正要多补补。”她心情看来极好,所以就算是对齐昭容也展现出了难得的亲厚之意。
红鸾不用多想也知道皇后如此定和昨天晚上皇帝过来有关,看来皇帝不但是过来陪皇后了,而且还把皇后哄得不错:应该是皇帝说过她的什么好话,或是让皇后误会了什么,才会使得皇后待她如此不同寻常的亲热。
不管如何不是坏事儿,她向齐昭容递个眼色过去,两个更是使尽解数的哄皇后开心,一顿早膳足足吃了近一个时辰,才在皇后的大笑声中撤下去。
趁着齐昭容离开,皇后握住红鸾的手:“你的心本宫懂了,孩子是我们的依靠,而且宫中也不可能只有本宫一个诞下了皇家的血脉,与其便宜那些人还不如让你有个依靠呢;本宫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只是那些人太过可恶和让本宫生恼,你放心你不会的。”
红鸾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道皇帝这是给皇后灌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让皇后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当然要感激涕零的推让一番,然后才再三谢过皇后的大恩。
皇后拍拍她的手,看着进来的齐昭容:“其实偌大的宫院里,只有你们两个是对本宫真好的人,本宫知道的;不过本宫是皇后,她们就是再有狐媚手段又如何?”
红鸾马上应和:“皇后娘娘说得是,有齐昭容和妾相助皇后,她们就算是有点狐媚手段,也不会让皇上多看她们几眼;她们只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岂能和娘娘的内秀外美相比?”
齐昭容没有想到红鸾拍马屁的功夫如此高,当即也开口奉承了皇后两句,更是让皇后开心不已:“你们两个坐在本宫的两侧吧,一个就假装给本宫递递茶水,一个就假作给本宫剥个水果什么的,也就不必坐到下面去看她们冷眼。”
皇后能知道有人给红鸾冷眼还真得让人惊奇,不过想到皇帝都让皇后说出那么一番惊人的话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红鸾也就恭敬不如从命的坐了下来,她还真不愿意第一天就被人压一头以作示威。
看来皇帝早料到了,才会把个皇后哄得如此,使得她今天早上能高倨群妃之上;红鸾在感受皇帝的细心时,心里也不免泛起了丝丝的甜意。
自古都是左为上,所以在齐昭容的坚持下,还有皇后的暗示中,红鸾坐到了皇后的左侧;而齐昭容也没有什么不满,如果不是因为红鸾她怎么能有这个座位呢?所以她倒是很感激红鸾的。
687章 不示弱
皇后今天早上因为和红鸾还有齐昭容说得极为开心,一顿早膳用了近一个时辰,自然就让外面等待的妃嫔多等了些时候;她们是不是怨恨皇后不得而知,也不是不敢怨恨皇后的,因皇后实在是没有多少的威信,但她们其中有几个人对红鸾极为不满。
听到一声请字沉不住的妃嫔马上就站起来,但是看到华妃、惠妃以及娴妃都没有动,才有些尴尬的立在那里坐回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的看着华妃三人;这些站起来的妃嫔自然全落到了门外立着的小平子和小顺子的眼中。
惠妃和娴妃都坐得四平八稳,看样子让她们坐到晚上也不会让她们现出不耐来;她们不动是因为华妃没有动,虽然华妃入宫晚、册封的也晚,论前来后到应该是华妃尊她们为上才对,但是她们两个现在做事都要先看看华妃,绝不会抢到她前面去。
华妃扶着宫人的人站了起来,微笑着看向惠妃和娴妃:“姐姐们,我们和众姐妹一起给皇后娘娘请安吧。”她的话很柔和,长相得偏于甜美,尤其是唇角的酒窝使她看上去仿佛全无心机的小姑娘般;但是她说到请安二字稍稍咬重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娴妃二人的耳朵去,她们当然知道华妃可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可爱天真,还知道她很看不上皇后。
惠妃站起来:“华妃姐姐先请。”她退让一步请娴妃相随,却被娴妃推了一把跟上华妃;她们三人鱼贯而入,其它妃嫔才按着品阶依次相随,虽然加上伺候的宫人实在是不少人,却并没有多少嘈杂之音。
红鸾一眼就看到当前进来的那个华贵也难掩其甜美可爱、长相偏和宁才人有六七分相像的女子,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现在宫中风头最劲的华妃了;她坐着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茶,轻轻的放在皇后的面前,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华妃在红鸾看到她时,她也一眼就认出了从未谋面的红鸾;就算上面坐着三人,但是她的目光就是落在了红鸾的身上;她打量着红鸾时嘴巴里对皇后说道:“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说极慢,声音清脆好听还带着笑意,没有对皇后半分不敬的意思,但是她的身子立得挺直,膝盖更是不曾屈下去一分。
皇后再怎么让她看不起,可是她坐在那个位子上所以她必须天天来大礼参拜,倒也拜得心安理得:因为她拜得不是那个叫月容的女子,而是拜得皇后之位;他日,等到她坐到那个位子,也会接受宫中所有妃嫔的大礼相拜,这是极为正常的、应该的。
但是她堂堂上官家的嫡小姐,宫中二品的妃子,岂能向一个宫奴出身不过是区区五品的昭容大礼相见?她在等红鸾和齐昭容离座避开,相信她们也会避开的——两个贱民出身的人,如何敢当她堂堂二品妃子的大礼?岂不是折了她们的寿。
但是她的话慢慢说完,红鸾依然坐得稳如泰山,给皇后剥蜜桔的手指没有一丝颤动,更是不曾再看一眼进殿来的众妃嫔,也仿佛也没有听到华妃的话,悠然自得的做着她手上的事情;完完全全的旁若无人,完完全全的没有把眼前的华妃放在眼中。
而齐昭容就不同了,她第一次在皇后面前有座位可以坐下,但是在华妃笑吟吟的开口后,她几乎马上就要站起来避让;在看到红鸾的镇定后她才勉强自己低下头不再去看华妃,但是她也没有心思去做什么事情;到底是聪明人知道藏拙,现在她去剥水果只会让人发现她的胆怯,所以她干脆笼了双手来了个眼观鼻、鼻观心静坐不动。
皇后直直的看着华妃,目光里带着几分威严——至少皇后娘娘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她虽然不是极为聪明的人,但也很清楚华妃对她的轻视,只是却一直捉不到华妃的把柄,也想不出好点子来给华妃一个下马威;今天,她终于有了机会岂能就这样放过华妃:“嗯,本宫等你们倒是有些时候了。”
惠妃和娴妃等人都很尴尬,因为最前面的华妃说了要请安的,连千岁的话也说完了却就是不拜下去:那她们是站着好还是跪下去的好?两人对视一眼后,只得给后面的妃嫔使个眼色,由她们出声带头道:“妾等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早上起来这次请安可是宫中极大的礼仪,就等同于皇帝的早朝接受百官朝拜,虽然只有那么千年不变的两句话加上三跪九叩,但是却容不得错半分,否则就是大罪;不拜皇后的人不止是眼不无皇后,那根本就是眼中无皇家,几乎是罪同谋逆。
娴妃等人说得话也极慢,她们也抬头看向了红鸾,没有人忽略掉红鸾的存在,虽然她只是坐在客位上,虽然她坐得椅子只是寻常的宫椅,虽然她要比皇后坐得靠后些,但是众人第一眼看到的人绝不是皇后,而是红鸾。
娴妃和惠妃都是识得红鸾的,而且还一起联手应付过难关,当下免不了给红鸾个眼色,让她起身避让一下:现在宫中已经不是红鸾离开前的那个情形,虽然只有多半个月的时光,但是几乎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下避一下华妃方好,也才是上策。
但是红鸾依然沉静的剥着她的桔子,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当然不会看到娴妃等人的眼色,就算是看到了她也不会照做的,因为她不同于娴妃等人;她已经和太皇太后、上官家的人撕破了脸皮,现在的退让就会让她在气势上输给华妃,就是她怕了上官家、怕了太皇太后的表示——她岂肯示弱?
因为示弱也不会让上官家和太皇太后放过她,已经是鱼死网破之局,她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助长上官凤华的气馅;相反,她就是要给上官凤华些难看,让太皇太后知道有所收敛,不要逼得她太紧。
688章 清白
红鸾剥完了手上的桔子放在小碟子上轻轻的推到皇后面,取了身边宫女奉上来的微湿的干净棉巾擦拭了手指;而此时娴妃等人也把“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了,众妃都以为红鸾此时会避让,所以大半的妃嫔都微微的屈下了膝盖准备着向皇后行大礼。
惠妃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红鸾,她实在不知道红鸾自哪里来得好运气,居然可以逃过那些刺客的追杀;但是此时红鸾的沉静却让她心头上多出些不痛快来,但至少眼睛她还不想和红鸾撕破脸为敌,因为华妃要远比红鸾更有威胁。
她看到红鸾把棉巾放下后,双手收拢在一起也准备要行大礼了。不管如何到目前为止红鸾已经给了华妃难堪,见好就收正是时候,换作是谁也没有理由继续下去,那就不是给华妃个教训,而是表明要和华妃势不两立了。
宫中讲究的是平和,不管有多大的仇,表面上还是要和和气气的,谁也不会把冤仇摆到桌面上,也不会把怨恨放在脸上。大家都是皇家人了,自然要讲究城府,要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背后的勾当是一回事儿,碰面还是要亲亲热热的姐俩好。
皇后微微向后倚在椅子背上,她用余光看向红鸾就是不希望她此时避让,能看到华妃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得不容易,她不想这么快就放华妃过去。
红鸾就在众人的注视与盼望下,整了整她的衣袖后微微抬身:华妃的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不管如何还是她上官家赢了,她就算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太过份。但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在了眼中,因为红鸾抬身并不是要起来,她取了一串葡萄到面前坐好,气定神闲的开始剥起葡萄来。
她所取葡萄是盘中最大的一串,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让娴妃和惠妃等人都微感意外,但却并没有太大的表示;因为所有的妃嫔都明白,红鸾要针对的那人是华妃而不是她们。
当中微有些尴尬的也只有惠妃而已,胡家出杀**手的事情福王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同时也是她促成的;丽太贵妃当时并没有下定决定,是她加了两句话而让胡家用了死士,只可惜是功亏一篑让红鸾又逃得性命。
她想要除掉红鸾的心思很复杂的,复杂到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福王掳走红鸾让她嫉恨得发疯,还是因为红鸾的存在威胁到她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得不想再看到红鸾。
红鸾还是回来了,惠妃相信红鸾和福王都不会疑心到她和胡家的死士有关,因为她在胡家只是枚准备将来弃掉的棋子,所以看到红鸾时她还是很坦然的。且,红鸾在宫中和不在宫中,她有着完全不同的对策。
现在让红鸾为她扫除华妃也不错,不然她是动不得华妃一丝;胡家赞成与否都不会给她任何的保护与支持。
惠妃轻轻的垂下眼帘,膝盖轻轻的曲起向皇后开始行礼;就在霎间她有了决定,她相信红鸾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红鸾压上去的是她自己的性命,断没有把自己送到绝路上的道理。
比惠妃还要早一步行礼的人是娴妃,她微垂头屈膝向皇后行大礼,行动如行云流水十分的赏心悦目,没有丝毫的滞碍。她甚至连看向惠妃也不曾,就对皇后行了大礼。
惠妃和娴妃一同行礼,众嫔妃当然也就跟着行礼,殿上跪满了人而站着的唯有华妃。
皇后依然不说话的看着华妃,下巴微微扬起,目光也有些泛冷;不用说,只要华妃再不拜她就要发作了。
华妃没有理会皇后看着红鸾开了口,声音依然是清脆好听:“纯昭容,本宫要向皇后请安,请你先避让。”既然红鸾装傻她就挑明了开口,不管是自出身还是现在的身份,红鸾都没有可以反驳她的余地,只能乖乖的从命。
她要得就是红鸾从命,只要红鸾从命那她就占了上风。小小的宫奴而已,也想骑到她头上去?真不知道她那个自命聪明的姐姐,怎么会被宫奴欺,但她不是上官元华。
红鸾手里捏着一粒葡萄抬头,看着华妃微微的欠身笑容满面:“华妃娘娘的话妾听到了,只是这是在坤宁宫,皇后娘娘不说话妾不敢从命的。”她的话一出,满殿跪着的妃嫔装傻她就挑明抬起头来,都想看看红鸾是不是当真吃过熊心豹子胆了。
华妃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看着红鸾的目光也冰冷如刀:“纯昭容,你在宫外受了惊吓神志不清本宫不同你计较;唉,说起来你也是可怜,还没有等到册封之日就身在宫外了,半个多月过去你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她忽然关心起红鸾来:“宫外什么人没有,你孤身一个女子实在是艰难,名节的事情也就不必太在意了。”这话当真是诛心!
皇后的脸色也微变的看向红鸾,她此时才想起如此重大的问题:是啊,红鸾离宫半月有余她在何处落脚、又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孤身一个女子在外名声能不毁。
满殿的嫔妃都低下了头,都知道华妃的反击犀利至极,不管红鸾在宫外经历了什么,不可能没有见过男子的,就算身子没有破可是和其它男子见过面、说过话,那已经说不清楚了;谁能证实你的小手没有被人握住?
而且红鸾神秘消失在宫中,怎么出得宫?她的身子是不是已经被男人抱住、碰过也是无法说清楚的事情。总之,红鸾的清白在华妃开口之后就已经毁掉了。
天下的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而宫妃的名节就更要重要了,像红鸾被人掳出宫外就等同于失去清白;只是因为她是皇帝亲自接回来的,才没有人开口过问此事由着红鸾重回宫中。
红鸾看一眼华妃并没有急着答话,把手中的葡萄剥好放在盘中,然后又取过微湿的棉巾仔细擦拭过手指,才抬眼看向华妃:“华妃娘娘这话岂不是说满宫之中全无清白可言了?你没有在宫外停留过,还是哪位姐妹不是在宫外长大的?”
689章 忠孝难两全
“大家都是在宫外长大,岂不是和妾一样没有了清白?”红鸾说完微微一笑:“华妃娘娘说话还要仔细些才成,事关皇家的体面这样的话岂能轻易出口?”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妾是皇上亲自带回宫中的。”
皇后闻言明白过来,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昭容宽心,些许谣言而已,自有本宫给你做主。”不管红鸾是不是真得清白有辱,她是皇帝带回宫的还是自己的人,岂能让华妃欺负了去:“华妃,你今儿可是来给本宫请安的?口出如此狂言可是当宫中没有责罚吗?”
华妃淡然一笑:“娘娘息怒,昭容话中有误且以如此污水泼众姐妹,依妾来看娘娘当治纯昭容之罪才对;我们姐妹的确是在宫外长大成人,但是却不能和纯昭容莫名消失在宫中,出现在宫外且还流连十几日才回相比。”
“我们自幼除父兄之外有谁见过外人?纯昭容在独自流落在宫外,身边没有伴着一个人,唉,有些事情不是众姐妹愿意看到的但实是……”她说到这里看向红鸾:“或者昭容你可以为众姐妹解惑。”
她是知道红鸾是被福王掳走的人之一,所以才会在名节二字上做文章;只要红鸾不能证实自己的清白那么她只有一死,如果是红鸾自尽以明其志还能有个好名声留在身后,不然就要被赐死皇帝也救不得她。
宫妃失了名节就是辱了整个皇族,皇帝就算是有心相护也难犯众怒,因此红鸾在华妃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原本华妃是想给皇后请过安再对红鸾发难的,可是没有想到小小宫奴居然敢在她面前放肆,所以才会早早发难给红鸾、也是给众妃嫔们一个教训,让她们明白她上官凤华、她上官家的人是不能轻辱的。
红鸾不紧不慢的道:“华妃娘娘刚刚不是说只要在宫外就是宫妃名节有失嘛,原来是你们在宫外不算,只有我在宫外才算是名节有失。倒是我误会了华妃娘娘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她自称为我不再称妾,连表面的一点客套也抹杀了。
因为华妃娘娘摆明是要弄死她,她再客套那不是太过轻贱自己?她取了一粒葡萄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看着华妃没有任何的惊慌失色,更没有要打发人向皇帝求救的意思。
华妃笑笑:“当然是纯昭容误会了本宫的话,不过本宫并不怪你,你出身于宫奴院有什么不懂的、听不明白的也是正常,我们姐妹都是在宫外的家中长大,但是入了宫可不曾再离开过,但纯昭容入宫后忽然十几天不在宫中难不成也是回家了?不然就真得要好好的说个清楚,免得日后有什么流言而伤到昭容、也伤了皇家的体面。”
红鸾把葡萄中的籽吐出,自有宫人用小碟子接住了,她用帕子轻拭了下嘴角对皇后道;“娘娘可以用了。”她又取了一瓣桔子放入嘴巴里,此时众人都明白她这是在亲自试毒,皇家众人所吃的东西装傻她就挑明不是第一口。
皇后轻轻点头开始吃葡萄,看着华妃道了一句:“华妃,你说话要小心些。纯昭容可是皇上亲自带回来的,本宫这是说第二次了,你口口声声的说纯昭容的名节如何如何,本宫是不是可以当成你在质疑皇上,认为皇上昏庸到哪此地步才会把名声有损的宫妃再接回宫中?”
红鸾没有想到皇后也有如此犀利的时候,忍不住看过去见她得意的眼色心中暗笑一声,猜到了这应该是有人教给她的;回过去她看向华妃很有些委屈的样子:“华妃娘娘是不是说只要入宫再离开在宫外逗留,于我们姐妹而言就是名节有损?”
华妃看着她:“当然是如此。”宫妃入宫后可不像那些宫人宫奴还有可以离开的时候,她们是终生无望踏出宫门的一步的。
红鸾看看殿上的众人再看看皇后:“原来是这样,看来皇后娘娘也不如华妃娘娘如此清楚啊。”皇后闻言看向红鸾有些惊疑,但因为相信红鸾才没有开口质询,而红鸾迎着皇后的目光接着道:“娘娘,那您和妾向皇上所奏看来没有希望了,让姐妹们可以回去省亲见见家人会失了名节,那娘娘和妾不是在做善事而是在害人性命啊。”
皇后刚想摇头红鸾对她使个眼色,暗示她看看宫妃们再开口。此时的宫妃们全部惊呆般的看向皇后,脸上的神色当真是激动莫名,对于此时的她们来说还有什么比再聚天伦更幸福的?她们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看清楚宫妃们的目光马上明白,这是极好的笼络宫妃们的机会,马上轻轻的点头长叹:“看来是本宫所虑不周啊,本宫只是体谅众妃在深宫之中想念父母,却没有再深想到名节一事,倒是本宫所虑不周差点害了众妃。”
红鸾叹气:“是啊,原本皇上就要答应的,看来娘娘还要上奏千万莫要毁掉众姐妹的名节。娘娘本来认为孝为大道,天下儿女都伺奉父母只有我们姐妹不能承欢膝下,因为君臣有道但娘娘想上体天心,以省亲可以稍慰父母思女之心,也能让姐妹在父母跟前稍尽孝道,唉——,却是想左了,幸得华妃娘娘提醒才免以铸成大错。”
想让宫中妃嫔都与她为敌?那就让华妃也尝尝这种滋味吧。看着众妃看向华妃吃人般的目光,红鸾在心中冷笑连连:名节?那你现在就要好好的论一论名节了。
看向华妃她嘴角带笑:“自古忠孝难两全,娘娘和我以为可以让皇上成就一段忠孝两全的佳话,唉,岂知是个大错。华妃娘娘大义不是我能比的,众姐妹要谢谢华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她火上浇油浇得很勤。
华妃没有想到红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在胡说些什么,自古以来宫妃入宫后便要断天伦,专心伺奉皇上、太皇太后……”她的话说出口才省悟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众妃看向她的目光都要变成刀子了。
690章 可以不答
华妃不是不够聪明,只是红鸾所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根本就没有过先例,让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就如她讥讽红鸾所说得那般,众妃嫔大多自幼就接受教导,尤其是上官家更是教女儿尤严过儿子,也因此有太多的教条在华妃的心中那就是理所应当,是不可更改的“天条”。
红鸾却不同,她只是来自于民间并且没有经过宫中姑姑们的教导,自宫奴做起在艰苦中求生存,只问如何做有利而从来没有认为什么是不可以的、不可能的。因此她才说出省亲的话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深宫女子们最渴望的是什么,相信此事定能让宫中几乎所有的宫妃赞成而站到她和身边来。
皇后不要说原来就不是那么聪明,再者他家的对女儿的教养与上官家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她在听到红鸾的话本来想反对,可是看到众妃眼中的渴望时马上就改了主意,默认了这主意是她出得。
反正红鸾也说明此事不会再做下去,而错却不在她和红鸾的身上,是因为华妃的阻挠要恨就恨华妃去吧,好处她还是一样不少得;如果万一皇帝听到真得允了,那当然是她的德政,不要说是在史书上会有一笔,宫中上下的妃嫔也定会对她感恩几分。
皇后看看红鸾打心里喜欢,因为向来红鸾想出来的主意都很合她的心思,要么很痛快要么对她而言没有半分的坏处。
华妃长吸一口气:“忠孝难两全,皇后娘娘和昭容所想是好的,此事等本宫向太皇太后回禀过再议吧,现在说清楚昭容的名节为重,要知道这可关系着皇家的体面、以及纯昭容你的性命呢。”说完全高高在上的口气让皇后很不爽。
红鸾可是把功劳全推到了她的头上,这个华妃张口就要把好事揽到她和太皇太后的头上,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当即她冷哼一声:“此事华妃不是反对嘛,名节事大还是不要回太皇太后了。就算是要回太皇太后,也自有本宫去回,用不着麻烦华妃吧?怎么说本宫才是皇后,华妃你还是少操些心为好。”
华妃并在意皇后的话,因为口舌上皇后从来就占不了便宜,难得的是皇后从来就学不乖,她正要再给皇后次教训时,就听到红鸾道:“说我的事儿,华妃娘娘真是看得起我。”
红鸾此时出口当然是为替皇后解围,免得华妃开口说出什么话让皇后难堪,看到皇后对她点头意示嘉许便知道皇后没有少在华妃手中吃亏,她笑吟吟的对华妃加了一句:“不过尊卑上下有别,华妃娘娘你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吧?还是等你给皇后娘娘请了安,也不要让众姐妹再一直跪着,你想说多久关于我名节的事情都成。”
她轻轻的弹弹长长的指甲:“我今天有得是空闲,正想着是不是请姐妹们聚聚,有华妃娘娘陪我倒也替我省了酒菜银子,只是要害皇后娘娘破费了。”
皇后淡淡的道:“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正好今天人全中午设宴大家都在我这里玩玩吧。”
华妃不想再和红鸾东拉西扯,知道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名节的事情扯得没有了影儿,想必这就是宫奴的诡计:“本宫出一份,众姐妹难得聚一聚嘛。好了,纯昭容你出宫这十几天在哪里落脚,身边又有什么人陪着?只要说清楚了,相信众姐妹疑云尽去再不会有什么谣言传出来。”
红鸾看一眼华妃:“华妃娘娘,您还不请安吗?”她瞟一眼窗外的日头:“您再不请安,就要用午膳了。”
皇后也看着华妃因为她的怠慢已经十分着恼,红鸾的话正正说到她心里去。
华妃看看皇后看看红鸾:“依礼昭容你们应该避开。”她就是不要向宫奴弯腰。
红鸾反唇相讥:“依礼华妃娘娘你进来就应该向皇后叩拜,依礼华妃娘娘你没有得皇后允可不能开口说话,更何况是对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娘娘的安排再三指责,依礼华妃娘娘你现在应该向皇后娘娘请罪了。”
皇后听得心头痛快:“华妃,你不要以为本宫好性儿。”
华妃盯着红鸾半晌终于缓缓的对着皇后拜了下去,她不拜皇后到了太皇太后面前也是她的错儿;至于皇后要做什么,她一个二品的妃子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皇后看着华妃跪倒地上叩完了头她才点头:“华妃多礼了;众妃免礼平身,赐座。”
惠妃和娴妃终于可以自地上爬起来,人人跪得膝盖生疼,这笔帐当然要算到华妃的头上。只是此时的情形没有人愿意搅和进去,众妃都谢过皇后的赐座后坐下不言不语。
华妃却没有坐下依然立在原处看向红鸾:“现在昭容可以答本宫了,你离宫的十几天在何处落脚,又有何人陪在你的身边?”她握紧了双拳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自小到大她就是连父母也没有跪过,现在居然跪倒在一个小宫奴的脚下,怎么不让她感觉到屈辱?她是恨不得把红鸾撕成碎片。
“不知道华妃娘娘你这话是代谁问得?是皇上让你问的,还是太皇太后的旨意?皇后娘娘要问不会麻烦华妃娘娘你的,或者是你自己要问?”
华妃咽下一口气道:“本宫关心纯昭容有什么不对吗?你在宫外流连十几日回来不应该向太皇太后禀明的吗?”
“那就是华妃娘娘你自己要问我的了,是不是?”红鸾抬眼看着她渐渐收了笑容:“太皇太后那里要回明自有我亲去,不必劳烦华妃娘娘你代劳;你即没有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也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你要问可以。”
华妃盯着红鸾真想在她身上烫上几个窟窿,看她还敢不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但红鸾最后一句话明显软下来,也让她心中的平了不少,到底上官家不是这个小宫奴能招惹的,她还算是识时务。
红鸾此时却对着她一笑让她心生不安,有些紧张的盯着红鸾以防她出什么诡计。
红鸾接下来并没有理会华妃反而接过茶来给皇后,做完手头上的事情才平平静静的道:“华妃娘娘的关心我很感激,问我的去处等等也可以,但,你可以问我也可以不答的。”
691章 答是可以
话说完红鸾若无其事的回头看向皇后:“今儿的葡萄还是很不错的,甜中有点点的酸头儿,多吃些葡萄听说对女人家很有些好处,娘娘还要不要再用些?”完完全全的不把华妃放在眼中。
红鸾没有对华妃大声喝斥,或是冷笑讥讽,但是她的那句“可以不答”再加上无视华妃的举止,就是给了华妃最大的折侮。清楚华妃自视甚高,清楚华妃以为上官家无所不能,人人都会因为上官家对她礼敬有加,所以无视是对华妃最大的反击。
华妃气得脸色终于变了,自入宫以来她虽然傲慢却脸上从来没有失去过笑容,看着红鸾恨恨的道:“你是心虚才不作答的吧?你是不敢答是不是?十几天一个女子在宫外,就是你不说以为众姐妹不知道你做过些什么吗?”
红鸾没有看华妃继续无视她只是看向惠妃道:“娘娘知道我十几天在宫外做过什么事情?”她问得极为认真,倒把惠妃给吓了一跳。
惠妃紫玄连忙摇头:“纯昭容说笑了,本宫哪里会知道宫外的事情?”开玩笑,这个华妃要害人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她想连累死大家吗?她的确是知道红鸾落脚在何处,也知道红鸾都做过些什么,但是打死她也不会承认的。
“纯昭容向来聪明智计无双,在宫外十几天而已又得皇上带回宫中,当然没有什么可以说得。”惠妃向红鸾示好,她首先要保得始终是她自己,原来是现在也是;所以之前她会和皇后、红鸾联手保皇帝而弃胡家、谋算元华,现在华妃容不得她,她当然也不会因为太皇太后就乖乖的关起门来,成为第二个太皇贵妃。
她不是太皇贵妃,如果她不争,如果她不能在宫中占上一席之地,胡家马上就会弃她而去,等着她的当然只有冷宫岁月。她要争,不但要争还要争得胡家的全力支持,让胡家最终弃丽太贵妃而取她。
红鸾点头:“谢惠妃娘娘的关爱。”接着她看向娴妃:“娘娘知道……”
娴妃笑了起来:“纯昭容惯会玩笑,本宫哪里能知道宫外的事情;不过能看到昭容平安归来,本宫实在是高兴,相信以昭容之能在宫外只有人家吃亏的份儿,纯昭容怎么可能吃亏呢?你们说是不是?”
众妃连连点头称是,不必红鸾问过来了。
但并不是所有的妃嫔如此,也有人和惠妃、娴妃的意思相左,比如李丽人。
“宫外不比宫里,虽然纯昭容智计无双但到底是个女子,遇上孔武有力的人就算你再聪明又有何用?人家伸手就能手到擒来,有些事情就如华妃娘娘所言,纯昭容不审说清楚为好,免得真有什么谣言伤了皇家的名声,就真是纯昭容的大错了。”李丽人大妞看着红鸾一脸的诚恳。
刘美人春儿马上附合:“就是就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纯昭容就是百死也难赎其罪过啊,自古有言,事无不可对人言。当然,如果纯昭容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另当别论当真是毒辣异常,分明就是意有所指,配上大妞话里那句“孔武有力”,已经算是明说红鸾的清白已经被其它男人所污;但巧妙就在她们并没有真得明白说出来,所以很难让人捉到把柄。
红鸾听到她们开口没有怒,反而看着她们笑了笑,笑得意味深长:她们可是自己撞上来的,不收拾实在是对不起她们。
皇后此时听得大怒,不止是这两个小小的美人丽人敢污红鸾,更多是因为她们居然不经她允许就开口说话;真得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啊,不狠狠的教训两个人这些宫妃们不知道皇后的威仪所在。
“给本宫自己掌嘴!”她指向李丽人和刘美人:“大殿之上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余地?你们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后在。”她这一发作,春儿和大妞就只有跪下的份儿,但是并没有多少的惧意。
华妃那里已经淡淡的道:“慢着。皇后娘娘息怒,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皇后娘娘如此责罚她们,只怕众姐妹不服呢。”
红鸾跟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姐妹不服?”像华妃那种话只是点明,真要问到众妃脸上没有谁会承认她不服皇后的处置;如此说也不是一次了,只是华妃从来没有遇上红鸾。
众妃都避开了红鸾的目光,她们实在是不想趟这种混水的。
皇后微笑起来,很是雍容华贵:“看起来不服本宫处置的只有华妃你一人呢,你有什么话要说?有理由就要说个明白,不然本宫可就责罚这两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宫嫔!”被华妃压了这么久,红鸾刚回宫就让她占尽上风实在是痛快啊。
华妃瞪着红鸾却也无法再深究宫妃们哪个不服:“皇后娘娘责罚李丽人二人,是因为她们无端开口之故;但是她们不是无端,而是因娴妃所问她们才作答,皇后娘娘岂能责罚她们?”
娴妃面色微变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华妃,注视了她一会儿后笑笑道:“华妃姐姐误会小妹的意思了,小妹那话的意思是想让她们答是,而不是答不是。这个意思,很多姐妹都听明白了都应了是。”她和华妃翻脸了。
她也是枚弃棋,只是和惠妃不同的是她要较为隐忍,不是迫不得已的话不想和任何人结下死仇;但是华妃开口就把事情扣到她头上,使得她避无可避当即也就不再避。
华妃听完脸色一变,没有想到娴妃有这样硬的性子,心知有些不妙的她刚想开口挽回娴妃,却听娴妃道:“至于刘美人和李丽人的开口,绝对不是本宫的意思。”
娴妃说完对着皇后微微欠身后坐好,看也不看华妃一眼。上官家势大,上官凤华的锋芒她不是没有避,但是避让是有底线的。
皇后看着华妃挑起眉毛来:“李丽人、刘美人,你们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还不掌嘴。”
华妃使个眼色过去让李、刘二人不动手,因为宫妃可不是宫人,有哪个敢动手掌宫妃的嘴巴?她淡淡的劝皇后一句:“皇后娘娘息怒,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今天晚上她们要侍寝的,打伤了脸被皇上问起于皇后娘娘可不太好。”
692章 降为采女
春儿和大妞自己不动手,宫人们是不能动手打她们的,而皇后自恃身份当然不能过来对她们拳打脚踢,至于红鸾嘛,只要她敢过来动手,华妃就有法子对付她,正盼着红鸾能如人所说的那般冲上来打人呢。
红鸾却没有要动的意思,今天的她很坐得住也很沉得住气,不焦不燥的,很有些昭容娘娘的样子;这个样子的纯昭容只能让华妃失望了,怎么看红鸾也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样子。
听到刘美人两个要侍寝,皇后更怒越发喝春儿和大妞自掌嘴。
但大妞二人依然不动手,只是叩头求饶说不是故意所为之类的,其实摆明就是不肯奉命,有华妃也就是有太皇太后撑腰,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她们当然把皇后气得不轻,她都要拿起桌上东西来砸人时,却被红鸾拦下了。
红鸾认为皇后总要有个皇后的样子,怎么能动不动就砸茶盏、盘子呢?再说那些茶碗、盘子什么的可都是银子啊,弄出宫去哪个不卖个十几、几十两银子的?皇后舍得她还舍不得皇后如此败家呢。
她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让皇后息了满腔的怒火:“皇后娘娘,您何必和两个不懂规矩的宫妃生这么大的气,她们如此顶撞皇后娘娘,不奉皇后娘娘之命,您罚她们回去抄经禁足也就是了;至于她们的不敬,没有规矩,降她们几品让她们好好去学规矩,下次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皇后听完那真是大合她的心意,怎么之前只顾着生气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当即她冷喝一声:“刘千红和李幼娘目无尊卑不知悔改,降为采女罚抄经书三卷。”她把大妞二人直接降为采女了,如果再降那她们就算不得是宫妃了。
大妞二人没有想到红鸾如此恶毒,居然给皇后出这等主意,一时间两人忘了谢恩叩头呆在那里只管瞪红鸾。
红鸾看着她们淡淡的道:“你们还不谢恩?”她在想大妞二人侍寝的事情,依着皇上的性子几乎是不可能宠幸春儿两人,但是华妃此时说出的话应该不假,那太皇太后又使了什么诡计不成,能让皇帝做出违心之举那事情肯定不小了。
华妃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不管皇后是不是处置失当,但人家皇后有直接责罚宫妃之权,降上几品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再次的弄巧成拙,看着红鸾,眼睛里全是仇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给她这么大的难堪。
这也是她第一次保人没有保下来,把大妞她们二人再封回美人和丽人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太皇太后一道旨意就可以,但是她今天丢掉的脸面却不是太皇太后的旨意能补回的。
“皇后娘娘,请三思。”华妃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都生出种揪着皇后要她收回成命的念头:“她们二人今天晚上可是要侍寝的。”
皇后没有理会华妃,她要做什么不必华妃同意,除了皇帝她连太皇太后都不买帐;因为她的父母说了,和太皇太后对着干只会让皇帝高兴,但是要注意莫要把太皇太后招惹得太过生气就好,毕竟上官家势大啊。
大妞和春儿终于回神叩头却不是谢恩,而是求皇后收回旨意。同时她们也不断的看向华妃,想知道华妃有什么好主意或是下一步她们应该如何做,才能扳回眼前这一局;但是华妃却没有看她们,只是盯住了红鸾不放。
皇后被大妞和春儿闹得心烦:“住口!给我拖出去,拖出去。”有宫人和太监过来相请,但是春儿和大妞不起身赖在地上不走,宫人和太监又不能生拉硬扯,当然是畏惧华妃和太皇太后。
华妃依然坚持让皇后收回旨意,不能降大妞二人的位份,一时间殿上热闹非凡。倒是没有人再提红鸾的名节,这不是解决的法子,就算是此时不提华妃也不会放过这一点的,红鸾极为清楚,她必须要解决此事才能在宫中站得稳,不然说不定就会因贞节二字死在太皇太后的手里。
红鸾看向殿外眉头微微的挑起,怎么来得这么慢?念头刚生出来就看到小顺子进殿来跪下叩头:“启禀皇后娘娘,福王侧妃求见。”
皇后微皱起眉头来,她不喜欢福王当然恶屋及乌不喜欢福王的王妃了,但是有红鸾的眼色使过来,才勉强的点头道:“请她进来。”她看向红鸾不明白这个时候把福王妃弄进来有什么好处。而且关于红鸾名节的事情,她并不想让外命妃们知道,因为到底关系着皇家的脸面。
红鸾没有说话,只是暗示皇后放心福王妃绝对是自己人。
皇后看到红鸾眼中的信任依然很糊涂,因为怎么也想不明白,和皇上不和的福王的王妃怎么会是自己人,应该是她们要防备的人才对。
福王的侧妃韩氏进来行礼,却见她一头一身的汗水,王妃的衣饰也有些七零八落的,倒让众宫妃看得出奇,不明白韩氏王妃为什么如此狼狈。
“皇后娘娘,臣妾接到纯昭容的相请今天进宫来探她,却不想被几个宫人太监拦下百般刁难,臣妾一怒之下把他们都打了一通,绑起来就在殿外。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并为臣妾做主。”韩氏说话很爽快,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完了,站起来环顾一下殿上众人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一皱。
皇后闻言看看红鸾道:“带人上来本宫问个清楚。”
“皇后不用问了,那几个人说是收了某位娘娘的银子,这几天不让人进宫来见纯昭容,是什么人也不成。”韩氏王妃说完目光在华妃身上一转收回:“臣妾在殿外听到皇后娘娘震怒,到底谁这么大胆子敢惹皇后娘娘生气?”
皇后哼了一声:“这两名小小宫妃,本宫让她们滚出去她们居然动也不动,一再违抗本宫之命着实让本宫生气。”
韩氏王妃闻言一笑:“臣妾家贫没有给皇后娘娘备什么礼,那就由臣妾遵娘娘之命平息娘娘的怒火。”她说着话对红鸾微微一笑,上前一脚一个把大妞和春儿踢了出去,如果不是在门槛拦着就真得滚出了大殿去。
693章 小媳妇
春儿和大妞痛呼,她们哪里抵得住韩氏王妃的一脚?再加上头先后狠狠的撞在玉石的门槛上,差点没有痛得晕过去,但是眼泪却都疼得流了出来,躺在地上半晌都没有爬起来是因为眼前金光不散,头晕的不辩方向当然也就忘了要起身一事。
华妃没有想到福王的侧妃会如此做事,就算是大妞和春儿位份低于福王的侧妃,但是内外有别,从来就没有过外命妇敢对内命妇动手的;她大喝一声:“福王妃,你做什么?!”
韩氏看向华妃平静至极的答道:“遵皇后的旨意做事啊,这位娘娘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怨气?”她看向红鸾指着华妃大咧咧的道:“她谁啊?”
红鸾瞪大眼睛:“姐姐,你怎么能对华妃娘娘无礼?还不快给华妃娘娘赔礼道歉,请娘娘不要降罪于你?”她分明是故意如此说,因为韩氏是福亲王的侧妃,侧妃虽然不是正妃,但也不是亲王的妾室,品阶等于贵妃。
如果是福王的正妃的话,那宫中所有的妃嫔都要不可能大过人家去,王爷正妃只对皇后称臣,就如同亲王那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听到红鸾的话华妃脸上更是挂不住,可是她还没有开口那边韩氏已经道:“华妃?那品阶和我差不多凭什么降;罪于我?就算是内命妇同阶比外命妃高,她也大不过我去,我眼中只有皇后,只认皇后,因为这里可是坤宁宫。”
“我遵皇后之命行事有什么错,华妃娘娘有什么不满自该向皇后禀明,对着我大小声真是成何体统!皇后娘娘说了,让她们滚出去。”她说完对着皇后一礼:“我奉命让她们滚有错吗?”
皇后听得几乎要笑出来,连连摆手叫人给福王妃,“看座,上茶!快些,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
韩氏王妃谢过皇后以后坐下,小声嘟囔一句:“那么大的声音、那么大的气派、那么大的架子,我还以为她是皇后呢。”
华妃气得几乎要七窃生烟:“你——!”她指向韩氏王妃的鼻子,却被韩氏一掌拍到旁边去。
“不要指着我的鼻子,我是习武练兵之人,你这个样子就是想和我单挑了——我无所谓,华妃娘娘可想好了,是不是真得要和我比划比划。”韩氏看着华妃丝毫不惧。
皇后听得当真是心头大畅,看向红鸾连连点头,甚至还伸手拍拍红鸾那意思就是说:你找得人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福王是什么人现在已经不重要,因为福王妃实在是太合皇手的心,这当然就是自己人啊。
华妃瞪着韩氏王妃,过了半晌她只能自己转过头去,因为她是听说过韩将军的独女,那刀马功夫可是连战场老将那点头说过得去的人:这个韩氏分明就是来给那个死宫奴撑腰的,听听那声姐姐叫得亲哦。
她被红鸾和韩氏王妃一喝一和气得不轻,却偏生拿了韩氏没有办法。
宫妃里最注意韩氏的人不是华妃也不是皇后,更不是红鸾,而是惠妃;她自听说是福王的侧妃后,目光或明或暗就没有离开过韩氏王妃的身子,仔仔细细的把韩氏从头看到脚,然后她很不屑在心中笑了,这样的人也能配得上福王?
华妃被气得要命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她决定不再理会大妞她们,今天说什么也要把红鸾整治一番才成,就算是不能取其性命也要让她去半条命,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她对着皇后行礼,不想再被红鸾和韩氏捉把柄再顾左右而言他的扯到旁处去:“皇后娘娘,还是让纯昭容说明白她流连在宫外的落脚处、还有和什么人在一起吧,终究关系着皇家的名声兹事体大啊。”
她说完还看了一眼韩氏王妃,阴阴的笑了笑,这天下的傻子再傻也傻不过韩氏王妃去,居然会帮自己的情敌,当她知道福亲王心上的女子是该死的宫奴时,不知道她脸上的神色会有多么的精彩。
韩氏听到后看向皇后及红鸾:“什么事儿?什么纯昭容在宫外的落脚,还关系着皇家的名声?”
红鸾长长一叹:“姐姐,华妃是说我十几天在宫外是失了名节的人。”她说完很哀怨的再叹气:“说不清楚的话,说不得,说不得,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哪个放得屁!”韩氏说完马上就恼了,一掌拍在身前的小几上,那小几就摇摇欲坠看上去只要再轻轻一碰就会散开:不用说其它只一掌之威就把宫妃们镇住了,就连大妞和春儿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说话。
如此粗鲁的话,殿上大半的人都自出生没有听过,不堪入耳之极;但是却没有一人敢指责韩氏王妃,而皇后根本不在意,还示意人给韩氏王妃换茶换点心换桌几;拍吧,她宫里这样的小桌几还是有那么十几二十几张的,只看华妃一脸惊吓到的神色她认为那要散掉的桌几也很值了。
红鸾继续她的哀哀之声:“姐姐,你也听到了就是华妃娘娘了,妹妹、妹妹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才打发人请姐姐过来为妹妹做主。”听得皇后都忍不住看了一眼红鸾,打心底不相信红鸾还用请什么姐姐来做主。
皇后倒是很相信娴妃的那句话,红鸾她不欺负人就是好得了,还用得着谁给她做主?她看到红鸾一脸的煞有介事很想笑连忙扭过头去,却正对上齐昭容不敢置信的眼睛,主仆二人只得齐齐吃茶以掩饰要笑出来的样子。
殿上的宫妃,像惠妃和娴妃,玉婉仪等人早就相识红鸾的,不是低咳了几声就是用袖子遮着脸用极古怪极文雅的方式吃茶,当然,看那抽动的肩膀却不像在吃茶。
韩氏王妃却大怒的对红鸾道:“那你还坐着?啊?还不给我过来!”她自己也忍得有点辛苦,不过这么好玩的事儿她当然不能弄砸了,再辛苦也只能忍着了。
红鸾如同是受气的小媳妇般走到了韩氏王妃的身边,居然还揪起韩氏的衣袖一角来,如果不知道她的为人的,还真当她是个没有主见,只会逆来顺受的人;看得如皇后、惠妃等人再交咳起来。
华妃吓得不轻以为韩氏要对她用粗,几乎想拔腿就跑的时候,却听韩氏道:“皇后,这茶水桌几不用了,赏给我们姐妹几尺绳子吧。”
694章 死给你看
听到韩氏的话,华妃是真得忍不住退了几步,到底是上官家的人,胆色不是寻常人能比的,也是因为她感觉不能过于示弱,所以华妃终究不审站定身子没有再后退。但华妃的脸色已经和刚刚不同,既不是开始时恬淡,也不是刚刚的微有恼意,而是带着一点白,不太正常的白。
她盯着韩氏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宫里、她是皇妃,韩氏王妃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敢对她用粗的;因为那样一来韩氏就是在打皇室的脸,不用说皇帝就是皇族的人都会为她撑腰出气的。就算如此安慰自己,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宫中。”
只一句话就让人知道她其实还是怕得,让众妃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华妃也只是个凡人俗子。
红鸾还是那个受惊吓过度的小媳妇样,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华妃:“娘娘,你就不要和姐姐一般见识了,她生起气来总是这个样子的。一会儿姐姐气消了我就让她给娘娘赔不是,娘娘千万不要动怒,仔细凤体。”
皇后那里已经让人把绳子取了来,听到红鸾的话看看华妃丁点也不同情,现在哪个人都知道是韩氏王妃要拿华妃如何,而不是华妃想拿韩氏王妃如何?红鸾的话哪里是求情,分明就是在气人啊。眼下她只是很奇怪,韩氏王妃真想绑了华妃不成,嗯,要是真如此她这个皇后是管呢还是看热闹?或者是事后不痛不痒的说韩氏王妃两句?
韩氏王妃接过绳子看了看,抬头道:“谢谢皇后。”随即把绳子向红鸾一扔:“拿好。今儿我们姐妹就要讨个公道,让人还我们个清白才成。做女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名节更是比我们的性命重要,有人说我们名节有污岂不是想要往死里逼我们?”
红鸾以袖遮面:“就是啊,姐姐,妹妹实在是不想活了,好端端的被人横加指责,当真不如一死明志的好。”她哭得很像那么回事儿,只是有袖子挡着也不知道她是真得哭了,还是假装哭泣。
小顺子和小平子已经赶了过来,把春芳挤到一旁去又是下跪又是恳求,让红鸾千万不要那么想:“皇后娘娘在这里,还有太皇太后、还有皇上,娘娘你的清白不是人想污就能污的,您可一定要想开些啊。”
劝了两句小平子到皇后那里跪下行了大礼,讨了一杯茶过来给红鸾:“娘娘,您先吃杯茶顺顺气儿。”
红鸾把茶接过以袖子遮着要喝时,却被韩氏王妃抬手就把茶水弄翻了,淋了红鸾一脸的水:现在红鸾哭没有哭过,看上去都有够狼狈的。
“哭什么哭,哭有用吗?还喝茶,你还真是有心思,人家都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喝茶。”韩氏王妃的嗓门不是一般的高啊,叫得众妃都有点想捂耳朵;韩氏王妃骂完了红鸾上前两步一指点向华妃:“是不是你说我妹妹纯昭容在宫外住了十几天,就污了名节应该以死谢罪的?”
华妃看看韩氏手中晃来晃去的绳子,听着红鸾口口声声的寻死,也辩不清现在心里的滋味儿,但是这话却是定要回答的:“纯昭容做为宫妃离宫十几天,孤身一人在外本宫也是关心她才问上两句。如果她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有什么不可以对人说得?只是在宫外无论住在哪里,都有男人的吧?更何况没有宫人相陪,谁能说得清楚她这十几天都做了什么事?”
她盯着韩氏王妃:“本宫可有说错一句?本宫是为了皇家的名声,是为了纯昭容的名节,本宫可有做错!”
韩氏王妃闻言大叫一声:“当真是气死人!你口口声声说得那、那么好听,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想逼死我妹子纯昭容嘛,原因就是因为妒忌之心,你容不得我妹妹罢了,所以找借口除去我妹妹而已。”
“你不就是依仗上官家势大嘛,你不就是因为太皇太后是你的姑祖母嘛;好,你厉害,我们姐妹招惹不起行不行?”听到韩氏王妃最后这句泄气至极的话,连皇后都看了过来——难不成韩氏王妃是外强中干,最终还是怕了上官家和华妃不成?
红鸾此时跪下对着皇后行大礼:“皇后娘娘明錾,妾能回宫皇上那里当然是相信妾的,妾的名节妾岂能不当成一回事儿?只是华妃娘娘如此咄咄相逼,妾实在是、实在是委屈莫名,还请皇后娘娘代妾向皇上禀明,向太皇太后禀明,妾的的确确是清清白白的。”
她说完郑重叩头:“华妃娘娘威仪妾不敢相逆,华妃娘娘想让妾死,妾、妾就只有死了!临死之前只有一言,这皇宫不是华妃娘娘的皇宫,这天下也还是皇上的天下吧?今日有妾之祸,他日、他日……,皇后娘娘、众位姐妹们,你们以后也要小心,不要重蹈妾今日之辙。”
韩氏王妃一把拉起她来:“你就是个话多的,死就死,活就活,哪来那么多话!现在,你跟我走!”她瞪向华妃:“你不是想我们姐妹死嘛,我们姐妹现在就死给你们看。”她一把推开小平子和小顺子:“带路,我们姐妹现在就要去华妃娘娘的居所。”
华妃原本为红鸾的话气到了,正想着分辨时听到韩氏王妃的轻喝:“你到我那里去做什么?本宫可没有允你们……”她以为韩氏王妃和红鸾要去她那里大闹:“这是宫里要讲体统的!”
韩氏王妃回以冷笑:“体统,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失仪,还敢对我们姐妹说什么体统,可笑不可笑?我们当然要去你华妃的住处,是你华妃娘娘定要我们姐妹死,我们姐妹就到你那里悬梁,免得你再疑我们姐妹只是装死。”
说完也不理会华妃拉着红鸾对皇后一礼,大步就向殿外行去;殿门前还有两个躺在地上的人,是春儿和大妞;她们刚刚缓过一口气来,只是没有华妃的眼色她们正在想要不要起身呢。而韩氏王妃就如同没有看到她们般,一脚就踏在了春儿的胸口,踩着她就又踏在大妞的肚子上,把她们当作是石阶般走了过去。
红鸾不是练过功夫的人,走得也就不是那么平平稳稳,一脚深差点踩着春儿的嘴巴,一脚浅就踩到了大妞的手指头。
在春儿和大妞的痛呼声中,她和韩氏王妃在小平子和小顺子的引路下向华妃所居的清华宫而去。
695章 非死不可
这下子可就热闹了。惠妃和娴妃惊得都站了起来齐齐开口:“皇后娘娘……”事情真闹大了,如果纯昭容和福王妃真得要吊死在清平宫,会发生什么还真得很难说。反正到时候就不是太皇太后和皇后想如何的事情了,朝臣们绝对会借此大闹特闹一回。
皇后已经起身:“快,快拦……”她身边的齐昭容拉了皇后娘娘一把,代她高喊:“皇后娘娘有旨,大家快些跟上莫要让纯昭容和福王妃当真做出傻事来。”此时怎么能拦下呢?事情还没有闹大,拦住的话纯昭容和福王妃不是白做了半晌的戏?总要等到惊动了太皇太后,惊动了皇上,惊动了前廷的大人们才能勉强拦下执意寻死的两个人啊。
齐昭容的话很合惠妃和娴妃的心思,她们二人双双上前扶住皇后娘娘:“不能让纯昭容和福王妃做出傻事来,不说其它我们要怎么向福亲王交待,他刚刚新娶的王妃被逼死在皇宫里啊。”她们扶着皇后也向殿外急急而去,经过华妃的时候没有忘瞪她一眼——看你做得好事儿!
华妃完全的呆在了当场,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就几乎全是女人,各种的争斗虽然不比宫里但也时有精彩之处,耳濡目染她入宫后手段用得很漂亮,看着各人在她面前雌伏让她颇有点志得意满。但,也就到今天为止。
不管是在她府里,还是在宫中所有的争斗绝大部分都是在暗中的就算是闹到明处、闹到男人们跟前,每个人也会照顾着自己的体面,照顾着整个家里或是宫里的体面;可是今天她遇上了红鸾和福王妃,她们完全没有顾忌的大闹起来,弄得她灰头土脸不说而且事情也越来越像是她的错了。
尤其是红鸾的那几句话简直可以说是要了她的命,会让宫妃怎么想?再加上韩氏王妃的话,明晃晃的指着她鼻子骂她妒,是因为皇帝对红鸾的宠信而生出来的杀心——这种事情在宫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人会宣诸于口!
她听到红鸾和福王妃要去她的清华宫寻死,立时就怒上心头:那两个人哪里是要寻死,分明就是想给她难堪罢了。
怎么也要跟在皇后身后,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惠妃和娴妃抢在她前头开了口,还扶着皇后急冲冲得跟上去:这些人分明就是去看热闹兼添乱的,绝不可能是为了拦下那可恶的宫奴和什么王妃。
皇后恼了她,惠妃恼了她,娴妃也恼了她,一众妃嫔大多都恼了她。这些原本是不放在堂堂华妃的眼中:她是上官家的嫡女,而那些人算什么,不要当她不知道惠妃和娴妃只是两家准备要弃掉的弃子而已,其余的那些人更是无法和她相比。
现在她才知道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这些人恼了在眼下于她来说绝不是好事儿。她想开口对皇后说什么,可是哪里有人要理她?没有什么比要去“拦”红鸾和韩氏王妃寻死更重要的事情,不但是皇后和二妃走得急,一众的妃嫔也如同是一阵风样在华妃面前刮过。
现在感觉到自心里发苦,苦到嘴巴的人不止是华妃自己,殿门前的两个人要苦的更多一些;因为皇后等人谁也没有避开春儿和大妞,人人都是踏在她们身上过去的。
皇后是故意的,二妃不介意踩她们一脚,后面的妃嫔们当然也不会特意绕开她们,十几个人几十只脚踏过后,春儿和大妞已经是叫不出声来,鼻青脸肿的并不算是惨得;如果只是皮外伤春儿两人就要大声念佛了,但现在她们都很怀疑自己有了很重的内伤。
因为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先帝驾崩时间太短所以妃嫔们不多,不然春儿她们现在肯定会是进气少出气多,躺在地上等死就可以了;现在虽然不会死,却也没有人理会她们——除了她们自己的宫人之外。
“叫御、御医。”大妞疼得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整个儿的了。
宫人有些为难的道:“已经的打发人去请了,但是皇后娘娘刚刚让人把御医院的人都叫去清华宫,不知道会不会有御医过来;主子,你们能起来吗?这里没有人理会我们,没有春凳只能劳烦主子们慢慢走回去。”
春儿咬牙:“武红鸾——!”她的眼角几乎要撑裂了,可见是恨极红鸾。
此时的红鸾可没有时间去理会春儿和大妞,她正和韩氏王妃二人打绳结。绳子是韩王妃抛上的,练过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宫门那么高她依然是扬手就把绳子挂到高高的宫门上。
宫门是很高但是绳子也很长,所以用于自尽的话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门前很开阔,不但方便宫中的宫人太监们远远看热闹,也有足够地方留给太皇太后,不用担心她老人家赶到没有地方站得住。
视野也很好,四周只是矮树丛并没有高大的假山或是大树,不管是红鸾要看旁人,还是旁人要看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会被什么拦住视线。
华妃在那里大叫着让人上去拦红鸾和韩氏王妃,这里可是她的地方,当然是人人听命;只过了片刻她就知道为什么红鸾不一个人胡闹,而请了韩氏王妃来。她的人根本不能进前,韩氏王妃只有多余的绳头就把她的人抽飞在地,没有一个还能爬得起来。
皇后当然也让人去拦,但是她们的人反而更会添乱,倒是“误伤”不少清华宫的人,同时只是大叫大嚷却没有人近前真得去拉人;也没有人真敢凑得太近,韩氏王妃手中绳子天知道是不是长着眼睛,万一伤到自己这个不应该伤得人也只能受着。
以至于清华宫门前围了很多的人,哭叫什么的全了可是却没有拦得下红鸾和韩氏王妃要寻死;也不能说没有拦下来,如果不是有宫人和太监要去救人,现在只怕红鸾和韩氏王妃已经把头套进了绳子里。
皇后和惠妃、娴妃等人是苦苦相劝,可是红鸾是垂泪相对,韩氏王妃却是性子烈得非要死给华妃和上官家看不可:谁也劝不动。
红鸾和韩氏王妃其实也等急了,两个不时的向远处看去都在暗骂:太皇太后那个死老太婆怎么这么慢?再不来姐就换去慈安宫门前寻死,看她还躲不躲了。
696章 如何是好
皇后也盼太皇太后,可是左盼右盼就是没有动静,好像慈安宫可以在宫里如此热闹是半点不知道的样子。那分明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后明明看到华妃打发几拨人去慈安宫了。
红鸾在注意慈安宫的动静时,也没有忘了留意众妃嫔的反应;像玉婉仪和她四目相对时的暗笑与三分担心,让她心头微暖知道这是真关心自己的;而最奇怪的人非宁才人莫属,她可是华妃的亲姐姐,但自坤宁宫开始就不见她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现在可谓是最热闹的时候,宁才人却一个独自立在那里依然只是静观。
她没有要相帮华妃的丁点意思,就算是红鸾闹到了华妃的宫门前,她依然是老神在在;最奇怪的是她看红鸾的目光,平和的很完全不像原来那种恨不得红鸾死的凶狠眼神。
宁才人和华妃好像不和啊。红鸾倒真得没有想到,因为她听说元华和凤华可是嫡亲的姐妹,同父同母;按说现在凤华得势于失宠的元华来说是有好处的,亲姐妹还有不相帮的道理?但是观华妃根本看也不看元华的样子,姐妹们好像已经翻脸了。
红鸾看着宁才人玩味的在心中一笑,这倒真是意外,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而此时绳结完全打好,可是慈安宫那时依然没有动静,太皇太后好像是打定主意要装聋作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红鸾见面。
皇上现在来不了很正常,因为她正在前廷处理朝事,等到他知道脱身前来恐怕还要再用少半个时辰吧?红鸾和韩氏王妃对视一眼,看来还要火上再浇点油才成啊。
皇后和娴妃等人心中也没有少骂太皇太后,此时她不来明显是想躲清静的;就算万一红鸾和福王妃死了,那也有皇后抗着正好给她个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这让皇后更是心中发狠,恨不得对红鸾吼一句,红鸾你给本宫狠狠的折腾,不把那个死老妖婆折腾个半死你就不用收手。
韩氏王妃和红鸾盯着华妃:“你想我们死,我们就死!名节不是能被人轻侮的,今天我们就在你宫门前以死明志。”说完两个人也不理会华妃铁青的脸,先由韩氏王妃把红鸾抱起套到绳套里,然后她自己一跳就把自己也吊了起来。
华妃那个恨啊,没有想到红鸾和韩氏王妃居然这么狠,说吊真吊起来了;真死在她宫门前,她就等着去和自己的姐姐做伴儿吧,弄不好还不如她姐姐的下场,直接就被皇帝扔到冷宫去了,她自己提裙冲了上去:“救人,快救人啊!”
她现在也顾不得身份了,带着人冲上去想救人;只是如她这样的大上姐哪里会救人,根本就只是添乱罢了。她焦急之下也就没有想那么多,总之就是不能让红鸾二人死在她宫门前——就算不会被皇上问罪,这宫门前死了两个人她还怎么住?
因为福王妃死在她宫门前的麻烦要大得多,所以她去抱福王妃的腿想把她绳子上弄上来;可是晃来晃去却不得要领,而把同来救人的宫人还弄倒了两个。
绳套上红鸾和韩氏王妃对视一眼,双双用手一拉那个绳索,两个人就直直的掉了下来。绳套开了人自然会掉下来,人掉下来当然也就把她们身下的人压倒了。
红鸾还好些,她身材属于比较娇小的那类,砸倒了几个宫人并没有让人受伤;而韩氏王妃在掉下来的时候双腿张开动了动,可是人们正在闹哄哄的救人,不管是皇后还是华妃谁也没有注意到韩氏的小动作。
韩氏并不比红鸾落下来的慢,甚至比红鸾还早一步掉在地上,而她身下压着的人正正是华妃。不偏不倚的她正砸在华妃的腰上,她还没有起来那华妃杀猪般的惨叫声已经响起:“我的腰,我的腰断了。”
玉婉仪扶起红鸾来眼底有着笑意可是嘴里却惊呼:“伤到没有?你怎么做这样的傻事,有什么不能向太皇太后说清楚的?”她算是看清楚了,红鸾和韩大王妃结得绳套是活扣,只是结得巧妙一般人解不开,可是在她们手中却是想开就开得,根本就不可能会吊死她们两个。
皇后、惠妃和娴妃也抢过来,有人扶起了韩大王妃来,当然华妃也被扶了起来,当即就有御医给诊治;那是皇后给红鸾和韩大王妃准备的,可是最终她们自尽一次后毫毛无伤用不上,却被华妃用上了。
如果知道是这个样子,皇后荣誉什么也不会招御医来,让华妃疼个半死才等来御医更让她解气。她拉着韩大王妃的手痛心疾首的道:“本宫的好弟妹,你有什么委屈不能对本宫说呢?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傻事儿,如果伤到你岂不是要疼死本宫。”
老天作证,皇后娘娘今天可是第一次见福王妃,原本成亲后要进宫谢恩的韩大王妃,因为福王受伤所以并没有进宫叩头;真不知道皇后和她的妯娌感情是什么时候培养的,且还如此的深厚。
娴妃马上跟上一句:“我的王妃娘娘,您就是有什么不能对皇后娘娘说得,还有太皇太后嘛,怎么也用不着走这一步嘛。看把华妃急得,唉,有话慢慢说,总能说清楚的不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你总要相信吧。”
皇后马上明白过来:“就是就是,有太皇太后在呢,弟妹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也让华妃为难不是,看她为你们着急弄得腰都伤到了。”老不死的,看你这次还能躲到哪里去——皇后在心里狠狠的咬牙。
红鸾此时大哭着扑过来,拉着韩大王妃的袖子:“姐姐啊,华妃娘娘不想我们死在她这里,怕是嫌我们污了她这高贵的地方吧?姐姐,我们连求死也不能吗?”
韩大王妃豪气的挽一挽袖子:“她不让我们死在这里?好,好,我们惹不起上官家我们躲得起,是不是?现在我们换个地方去寻死,也在死后让太皇太后给我们姐妹做主。”她说完拿住绳子一抖,把绳子取下来:“让开了,让开了,绳子可是不长眼的。”
围在她们身周的人潮水般退下去,让她很轻松的取下来第二根绳子递给红鸾。
而华妃疼得要死要活却还要顾着这边:“拦下她们,快拦下她们啊。”
惠妃回头:“姐姐,我们这不是正在拦嘛;唉,你没有看到那绳子嘛,闪慢点吧一会儿就会花了脸的,这可如何是好。”
697章 全无关系
华妃瞪惠妃却也拿她没有法子,眼睁睁看着红鸾和韩大王妃引着一大票的人向慈安宫而去;她额头上的冷汗马上流了下来,心知这次的事情真得大了。闹到慈安宫去,太皇太后肯定会生她的气啊,以为她要解自己之围而不顾慈安宫的安危。
她顾不得腰疼扶着宫人就追,一面追一面大喊:“福王妃、纯昭容,是本宫错,是本宫错了还不行吗?你们停下来容本宫向你们赔个礼,本宫实在是没有恶意的,你们误会本宫了。”她现在不认错成吗?太皇太后今天摆明是不想掺和此事的,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祸水流进慈安宫啊。
她生怕红鸾和福王妃听不到,连喊了几遍;今天她的脸面是丢尽了,可是想要算帐也只能等他日,眼下还是让红鸾和福王妃不要再胡闹,把太皇太后惹恼不说再引来朝臣的非议,那可对她上官家没有半分好处。
她很清楚自己能在宫中呼风唤雨是因为什么,所以保上官家就是保她自己,保全太皇太后就是保全她自己;为此一时之辱她认了,咬牙忍这一次才能有日后可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今天红鸾是安心要大闹,要图谋的人根本不是她华妃,应该说谋算她只是开始,最终是算计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的。可恼的是,她居然一无所觉的任红鸾闹将起来。但是,只要现在能拦下红鸾和福王妃,亡羊补牢犹为晚也。
只是她明白红鸾最终想要对付的人是太皇太后和上官家,此时又怎么肯听她两句好话就停下来?如果是在坤宁宫中她就对红鸾服软,不给红鸾发作的机会也就罢了,此时却已经拦不住了。
红鸾和福王妃的耳朵都很好使,听到华妃的叫喊她们一面跑一面回头,穿过重重人头和华妃的目光相撞,她们对着华妃微微的一笑。笑得极轻极轻,如果不注意绝对看不到,就算是注意的人也可能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们无声的回绝了华妃,刚刚可是让你华妃威风的很,现在是她们稍占上风的时候岂能说算了就算了?当她们是傻子嘛。
就凭太皇太后和华妃等人,趁红鸾不在宫中而动得那些手脚,今天红鸾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风水轮流转的,很不好意思,现在轮到自家发威当然要好好的给她们些教训。因为红鸾和福王妃都是极识礼的人,尤其是在还礼时很大方的了;再说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手扫了大家的兴啊。
红鸾微微仰起下巴又看一眼华妃,回头继续飞奔;她和福王妃全力一跑就是太监们也跟不上啊,更不要说是华妃那个伤了腰,走路痛得呲牙咧嘴的人了。
很快慈安宫的宫门就出现在众人的眼里,看得皇后那叫一个激动!今天她要看看太皇太后这个老妖婆如何收拾善后,上官家的女儿是厉害,但是她却有红鸾和福王妃——正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活该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倒霉了。
红鸾和福王妃飞奔过来把慈安宫的人吓了一跳,已经有人马上去报给太皇太后知晓,也有人过来要拦下红鸾和韩王妃。不用说,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马上飞到一旁去歇着了。
韩王妃和红鸾并没有直接奔进去,也没有马上就把绳子挂到慈安宫的宫门上,她们反而跪倒在宫门前用力的叩了几个头。看到她们如此自然也有人报给太皇太后知晓,同时让慈安宫的人也大在的松了一口气。
由红鸾开口把坤宁宫里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说到伤心处是闻者流泪,她自己更是哭成一人泪人儿;她并没有说太久的时间,说到最后当然不免还是那句以死明志,也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当然也没有忘了给上官家拨几盆污水,说他们势大云云,宫里之大也没有她容身之所之类的,也只有一死作罢。只求太皇太后能还她个清白之名,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听得慈安宫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胡乱上前拦人了。
韩大王妃也不惧他们过来拦人,绳子一抛重演在清华宫门的一幕,她们姐妹又开始结绳结了。这次慈安宫的人比哪次跑得都快,再慢点生怕这两个真得死在自己宫门前。
宁才人看到这里居然笑了笑,转身看看走到一旁拣了个干净点的石头,把自己的皮裘大氅垫在上面坐下了。她知道,今天真正的好戏要在慈安宫门前上演,不好好看个清楚真得对不住自己。
红鸾和韩大王妃把绳套结好后,华妃也赶到了。此时的华妃脸色并没有因为赶过来着急而脸飞红霞,反而是白中透青瞪向宫门前的二人;她一掌拍提身边宫人相扶的手,也不理会皇后径自越过皇后厉声道:“你们还想做什么,装神弄鬼的以为这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你们那绳套根本就是活的,吊不死人!”
她是恼怒到极点了,因为认错也不成真被她们闹到慈安宫门前,她自然要力挽狂澜,不能再让红鸾二人闹下去。刚刚红鸾她们掉下来时的情形她看到了,自然懂得那绳套只是吓人用的,此时指出来就是为了让慈安宫的人听明白,一会儿太皇太后出来也好应付。
红鸾闻言:“华妃娘娘果然是恨不得我死啊,居然还嫌这个绳套勒不死人。要不,麻烦您向太皇太后讨杯毒酒,我喝完再吊去你就完全放心了。你去求毒酒,拿来我绝不皱一下眉头全倒进肚里。”
韩大王妃却说得另外一句话:“你说这个强套不会吊死人,要不你先来试试如何?不必担心你走不远时我们姐妹就会在黄泉路上赶到,和你同赴阎罗殿辩个是非黑白出来。你们上官家在地府,没有那么大的势,阎罗王不会给你们上官家面子吧?”
华妃被她们两个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是纯昭容名节有损,你们不要句句扯到上官家,此事和上官家没有半点关系。”
698章 偏好
华妃的话刚落,红鸾就听到背后传来骚动,不用回头算时间也知道应该是太皇太后出来了,她唇角闪过冷笑反唇相讥华妃:“是,此事和上官家全无干系,就如华妃你不是仗了上官家的势,就在宫中横行无忌,皇后娘娘面前失仪无状、目无尊卑上下。”
“当然和上官家全无干系,华妃娘娘你自己一人已经气势如虹,不把皇上放在眼中、不理会皇后娘娘的喝止,无凭无据就污我清名,以名节有损而要逼死我这个从五品的昭容。满宫之中的嫔妃,敢如此做得只有您华妃娘娘一人,为什么?当然是和上官家全无干系,你一定这样说,是不是?”
红鸾指着华妃字字如刀就劈到她的脸上,听得皇后抬头挺胸怒目而视华妃。
华妃的脸终于红了,血气上涌、气血翻腾的她指着红鸾大喝:“你给本宫闭嘴!”
红鸾不惧淡然回一句:“遵华妃娘娘之命,你让妾闭嘴妾这就闭嘴,而且遵娘娘之命永远的闭上嘴,再也不会说出什么实情来。只是真相如何却不是华妃娘娘你靠着上官家势大,就可以一手遮住的!”她说完猛得转身:“姐姐,我们上路吧。”她看到了太皇太后却根本视而不见,也不行礼只是准备着寻死。
韩大王妃点头:“华妃和上官家的人要我们姐妹死我们姐妹就死,我们的小胳膊拧不过人家上官家的大腿。臣妾只请皇后娘娘转告我家王爷,上官家势大,人家姑娘还没有嫁入福王府就容不得我这个侧妃,咱小小的一介将军之女如何敢和人家上官家的姑娘相争?倒真不如一死落个干净!”说完她抱起红鸾就把她的头挂在绳索上,然后她一跳也把自己吊起来。
此时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怒喝:“住手,住手!”可是红鸾和韩氏王妃直挺挺的吊在她面前的宫门上,她叫住手那两个人也不会自己跳下来。
“还不给哀家把她们放下来,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太皇太后气得身子都发抖了,原本是想躲在慈安宫里不出来,现在她是悔青了肠子。早应该想到是躲不过去的,依着红鸾的胆子有什么是不敢的?闹到她宫门前是很正常的事情,真得只能怪她自己给红鸾闹到门前来的机会,早早赶到清华宫去也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出了。
听着人在她面前左一句上官家如何,右一句上官家如何,她是真得很恼怒、非常的恼怒;但是当着这么多人她能做什么,还是能说什么?要知道她早已经不是上官家的人,而是皇家的媳妇,如果此时她怒而为上官家开口分辨,让人如何看她。
所以她只能由着人在她面前大骂上官家而假装没有听到,且同时恼了凤华,认为她实在是不如她的姐姐元华多矣;如果是元华绝不可能让人闹到她的宫门前来,还让人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上官家势大不是东西。
红鸾和韩大王妃救了下来,但是两个人却还是拼死拼活的就是要自尽不可。太皇太后的威仪在此时不管用了,因为红鸾和韩氏王妃根本不听她的,而那些宫人太监也按不住红鸾和韩氏王妃;有福王妃一个人就能让这些宫人进不了身。
于是就成了眼下看上去可笑却让太皇太后嘴唇都有些发青的情形,把红鸾和韩大王妃救下来,韩大王妃一记扫堂腿或是几下老拳,就把一众宫人和太监打得东倒西歪。然后韩大王妃再抱起红鸾来让她的头挂在绳套里,她再自己吊上去;周而复始,不管太皇太后是怒喝、还是好言,韩大王妃和红鸾就是非要求死。
闹了好久,皇后看着太皇太后提醒了一句,难得她也能提醒太皇太后,使得她有点眉飞色舞:“一心求死当然是连死都不怕了,她们还会怕什么?此时太皇太后不如给她们做主,说不定事情还能有点转机。”
太皇太后正被红鸾和韩错王妃弄得头上火大,当下就回头喝皇后道:“还不是你的错,你位居中宫居然发生如此事情,还有脸到哀家面前来说话!”她显然是被红鸾和韩氏王妃气得失了理智,要不然断不会在此时喝斥皇后。
皇后听到马上就不干了:“太皇太后,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岂能遇事都是旁人的错,甚至连我这个皇后都要担上错,偏就上官家的女儿就没有错!今日之事众人有目共睹,本宫哪里处置失当了?如果不是华妃一意孤行,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不听本宫的良言相劝,岂会有眼前之事?”
她说完甩了一下袖子冷冷的道:“太皇太后,纯昭容死了本宫如何向皇上交待还是小事儿,这福亲王的王妃也被华妃逼到自尽的地步,啧啧,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总会向太皇太后要个说法的。”说完转身不退开了,摆明是懒得理太皇太后。
如果不是知道一会儿皇上会来的话,她就走人了。你太皇太后厉害、能耐,那你自己收拾残局吧,我看,你要如何让这两个寻死的人停下来不寻死。宫里好像没有什么人是福王妃的对手,嗯,皇帝身边的那个刘公公倒是高手,可惜人家只听皇帝的。
侍卫们一拥而入也成,可是不要忘了那一个是从五品的昭容、一个是亲王的侧妃;是那些侍卫能近身的人吗?那简直就是皇家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
皇后连装作着急的样子也免了,站到一旁吩咐人给自己安坐:又是跑又是站得,她可是累坏了。中间她还不忘给红鸾和福王妃使眼色,让她们放心有她在谁也不要想碰她们一根汗毛,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成。
要知道,皇后最大的一个偏好就是和太皇太后对着干。
看着红鸾和福王妃在自己的怒喝下,再一次轻轻把自己挂在绳套中后,太皇太拍终于知道皇后的话说对了一半;这两个人是不是真寻死她不清楚,但分明是借着“死”字不把她放在眼中。而她再这样怒喝下去不但没有用,而且还会让人诟病她不顾孙媳和官妃的死活,只为偏心上官家的女儿华妃。
699章 彪悍的韩老夫人
太皇太后终究不是华妃这等初出茅庐的上官家新人可比,她深吸一口气后吩咐让人继叫救人后,叫了她宫中的大总管过来:“你马上去传哀家口谕招韩将军和韩夫人来见哀家。”她治不了韩大王妃就让那韩家老的来治。
红鸾听得清楚有些担心,在绳套上悄声道:“怎么办?惊动两位老人家了,实在是……”她可不想给人家的爹娘添麻烦的,而且也怕韩帼英因此被父母教训。
韩大王妃却对红鸾使个放心的眼色:“你看我还不知道我父母吗?我这么好的人,那当然是有天下最好的父母了。本来我还可惜不能把我娘弄进来宫里来,现在可是太皇太后自己去请的。唉,太皇太后常诵经的人,没有听说过请佛容易送佛难嘛,说实话,我很同情太皇太后。”她说完再一次被人弄下去。
不过她一面和红鸾说悄悄话,一面继续已经做得很熟练的自尽之事;再次成功的把红鸾和她挂到绳套里后,就听到有人的大吼:“鸾儿——!”她眼前一花身边的红鸾不见了,只余下她还在绳子上摇来晃去的。
好在那绳套的结法是出自她亲亲母亲之手,看上去很吓人可是挂上去后根本不会勒到她们,不然她和红鸾怎么能说得出话来?但就算如此没有红鸾陪着她,一个人吊着吹风还真是寂寞啊。
终于她再被人抱了下来。看清楚那救下红鸾的人是皇帝,这次被救下来也就懒得动了,任由宫人扶着着她、抱着她,乖得就好像要睡着了。
然后一个黑影扑过来抱住她大哭起来:“帼英,帼英,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这么傻?”居然是福亲王。
没有等韩大王妃开口告诉福亲王她没有事儿,那福王就抱着她咆哮起来:“是谁,是谁害死了我的王妃?是谁?本王定要把她千刀万剐,本王定要夷她九族!”
皇帝抱着红鸾已经平稳下心神,发现红鸾毫发无伤听到福王的咆哮他吓得不轻,以为韩大王妃真得死掉了。不用说,韩大王妃当然是因为要保护红鸾而死,而且看到他二弟伤心至死的样子他心一痛,双眼瞪得通红:“二弟,皇兄定助你灭了她九族,不管是谁!”
这兄弟二人一发疯所有的人都噤声了,谁也没有看到过笑得玩世不恭的福亲王会如此可怕,谁也没有见过皇帝如此发狂。几乎下意识的所有人都看向华妃。
福亲王伤痛却不是变傻,他马上盯上华妃:“是你?!”冰冷的两个字几乎把华妃冻死在当场。
红鸾挣扎起来扯韩大王妃的袖子悄悄问了一句:“姐姐,你不会是太累睡着了吧?”这句话只有福王和皇帝听到了,两兄弟同时低头各自看向怀里的人。
皇帝的眼中全是探究,他想知道红鸾到底在想些什么:而福王则是有怀疑有惊喜有期盼,低下头就看到韩大王妃的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然后福王猛得泄气坐倒在地上,心中却涌上来很多的欢喜,很好,她没有死。
然后他忽然又跳了起来,把韩大王妃也就推倒在地上,他看向皇帝的怀中已经还没有起身的红鸾:“鸾儿没有事儿吧?是不是受伤了?”看样子如果皇帝和红鸾不答他,他就会伸手去抱红鸾的。
皇帝马上抱着红鸾退后一步瞪福王:“朕饶过了你一次。”那意思就是威胁他,我可不会饶你第二次。
福王撇嘴,吓谁?我都下不去手杀你,你倒狠下心来杀我看看啊。如果真能杀掉我,算你狠,算你是个真正的帝王之才。他还是看向红鸾想确定她是不是安然无恙时,忽然耳朵一阵巨痛,韩大王妃那里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把人摔在地上会摔得很痛,知不知道现在地上很凉,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冰冷的东西?”韩大王妃揪着福王的耳朵做茶壶状,一指一指点在福亲王的额头上。
福亲王看上去恼火了可是却没有发作,他只是尴尬的看看周围的人小声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居然让眼尖的惠妃、娴妃等人看到他好像带着一点点的讨好!当下就让惠妃和娴妃石化,立在那里不敢相信眼睛所见。
“什么麻烦,小麻烦而已;”韩大王妃却摆了摆闲着的一只手:“我嫁给你了,我惹了麻烦你当然负责给我善后,不然我嫁人做什么?!”理直气壮的让皇帝都回头看了一眼。
红鸾看向福王有点同情他,不过却偷笑着问韩氏王妃,“这也是……”
韩大王妃点头:“我娘常挂在嘴边上的话。”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看:“我爹来了。”看一眼皇帝又拉了拉福王的耳朵,“你看人家来得多快,我真等你来救就变死尸了,明儿开始你要给我学武。”
福王的脸苦得都能拧出水来时,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怒道:“够了,够了!你们眼中还有哀家吗,你们在哀家面前演得什么戏?……”她话没有说完,红鸾和韩大王妃都不干了。
红鸾推开了皇帝、韩大王妃推开了福王,两个人跪倒在太皇太后面前:“妾(臣妾)知错!”
叩完了头两个人马上又去寻死了,这次还是真得不死不成,比刚刚还要坚决。
皇帝和福王过去相救,却被两个人梨花带雨的哭得肠子差点断掉:“上官家的人不容我们活,我们还是早死早好。”不管是谁也劝不了,劝不住了。
皇后等人过来也添油加醋一番,皇帝和福王的脸都黑了,盯着华妃的眼光都很危险。
正在此时韩夫人到了。
韩将军到得比他夫从早,不过他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亲生女儿上吊,和孟统领还客气了两句。
太皇太后看到韩夫人夫妻喝道:“你们是怎么教女儿的,如此的目无君上……”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韩夫人上前扭了一把韩将军的耳朵,然后就扑到她脚下跪下:“臣妾的女儿有错都是我这个娘亲不好,请太皇太后赐条绳子给臣妾,让臣妾今天跟女儿一起去了吧。”
霎间周围静得只余风声,大家都知道韩大姑娘的性子是如何来得了。
700章 真是绝了
红鸾听到韩夫人的话身子都僵了僵,她如果不是正在寻死觅活中,真得很想回头看一眼韩夫人。不只是因为好奇,更多的是因为佩服,很想能向韩夫人请教请教。
韩氏王妃给她一个眼神:瞧,一山更比一山高吧?我们韩家那才当真是姜越老越辣,她这两下子在父母面前实在是不够看。她继续着寻死的大业,头也没有回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正她的父母她最清楚,就算她是闯了祸只要不是祸害平民百姓之类的,父母绝对是先保她然后回家算帐——你怎么这么笨?都教过你了为什么还会被人家揪住小辫子?
她被骂也是因为父母对她闯祸的本事不满,认为她应该有骂完人、打完人后,还让人找不到把柄的本事才对。至于眼前父母二人可不是她请来的,而且这次的祸事想必不会被骂得太惨吧?她可是很小心的不让人捉到把柄了。
至于太皇太后,红鸾和韩氏王妃都悄悄的看了好几眼,她们都没有去看韩夫人,但是太皇太后不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现在太皇太后的脸上才当真精彩,有怒气但分明在竭力忍着,看得出来她很想一脚把韩夫人踢出去,再拿掉韩夫人的诰命,最后把韩夫人打上十几板子方能让自己缓一口心中的恶气。
但红鸾并不担心,她和韩氏王妃都知道,就算现在太皇太后气得要死也不能拿韩夫人如何的。不说韩夫人是二品的诰命,没有什么错就发落人会引来朝臣的不满,而她的夫婿可是朝中有数几个能带兵能打仗的好将军,军功不说现在边关那边也不是那么安静的,打了韩夫人就是打了韩将军啊。
打了韩将军朝中的武将们干不干?三十万的将士们干不干?因此韩夫人不能打,一指头都不能加在她身上的。
红鸾和韩氏王妃又把自己挂了上去,皇帝和福王那里怒气冲冲的又是救人又是吼:“到底是谁,非把她夷了九族不可。”原本不晓得是谁时,这么说得倒也无妨,但是此时兄弟二人的话落到太皇太后的耳中,就很不中听了。
再不中听太皇太后也只能听着。因为刚刚华妃并没有回皇帝和福王的话,她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倔强刚刚连向皇帝跪下都不曾。也就是说现在的皇帝和福王并没有认定是华妃所为,那么夷九族的说法太皇太后不能硬扯到上官家头上去的。
皇帝和福王那里不能发作,韩夫人也不能发作,太皇太后的脸涨得有些发紫,盯着韩夫人不知道如何应对了。有多少年了,她没有过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给韩夫人绳子当然是不行的,怒喝的话依着韩夫人的话说不定她当真来个触柱什么的,她的慈安宫大门上染了为朝廷、为国家出生入死的将士妻房之血,实在是有辱她的名声。
太皇太后的眼角抽动着,因为她被脚下的韩夫人哭得头痛起来。不管是红鸾和韩氏王妃玩得把戏,还是眼前伏在她脚下韩夫人用得心计,她不是看不穿的,因为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不过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宫中会有人当真用这种粗鄙的村妇手段,要吊死在她慈安宫的大门前。
太皇太后揉揉额头,她总是要体面的也不想被人要胁,于是看向了韩将军;不过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再喝斥韩将军只是看过去没有开口,但是意思还是很明白的:一个是你女儿,一个是你妻子,你就不管一管?君前失仪啊,罪过也不小了。
韩将军慢吞吞的走了两步跪倒:“臣管教女儿无方,又畏妻如虎,实在是愧见太皇太后、皇上,臣惶恐、臣有罪、臣……”他张口一句“我畏妻如虎”现次让周围静得人声不闻。
惧内的男人并不少,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但是大男人要面子没有人会在出了家门后承认此事,所以一般而言满朝上下都是大男人、大丈夫,个个都是一家之主、顶天立地到让家中妇人伏在脚下的存在。
其实谁惧内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这种事情还是要假作不知的好,没有谁会去揭人家的老底。就如韩将军的惧内满朝之中无人不知,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清清楚楚的告诉皇帝、告诉太皇太后:我怕老婆,我管不了我老婆。
太皇太后倒吸一口气,气得险些坐倒在地上:这韩家都是些什么人!
红鸾看一眼韩氏明白她原来无人去提亲,也不只是她的好名声在外,只怕和她的父母也颇有些关系。这样的父母,真得绝了。
皇帝咳了两声看着韩将军很有些无奈,这位大将军不要说是在战场上如何,就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不战而退;现在边关那里有些敌军蠢蠢欲动,可是却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来犯,和韩将军之威名有莫大的关系。
谁能说这样一位将军不是真男儿大丈夫?可就是这位威镇敌军的大将军,血染战袍笑傲疆场的大丈夫,居然对他说:我惧内我怕老婆——真真是让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此事在朝中不是秘密,但是韩大将军你也不必说出来吧?
太皇太后瞪着韩将军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韩夫人还在哭求赐她条绳子,这次她给自己的罪名又加了一条:悍妇嘛。现在更是让太皇太后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了,她瞪着韩将军真想开口夺了他的将军之位,但是她不能开这个口。
韩将军听到妻子的话也不再“臣惶恐”了,居然来了一句:“老妻死,臣万万不能活得。”众宫妃马上绝倒,福王连咳了好几声才没有笑出来,对他这位岳丈猛然间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当真是服了,他对韩将军服得五体投地。
红鸾差点笑出来,看向太皇太后看她如何收场,逼死有功之臣一家人的罪名,就算是贵为太皇太后也是担不起的。
701章 忠心
韩将军的意思很明白,太皇太后你要杀了我女儿,我老妻我就不活了;我老妻不活了,我也就不活了——反正,您老人家看着办吧,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全交给你了。
皇帝看一眼太皇太后回身继续去救人,认为眼下还只管救人的好,其它事情少掺和免得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福王也不会去招惹麻烦,跟在皇帝身边忙得是不亦乐乎,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岳父岳母大人。
红鸾再次被救下时对皇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起韩夫人来。接下来她当然又被韩氏王妃抢过去,继续挂宫门的大业。
皇后马上反应过来,是啊,现在可不就是交好韩家的大好机会?她马上过去亲手去扶韩夫人:“夫人,你误会太皇太后的意思,她老人家只是想救纯昭容和福王妃,有些太过着急罢了,到底是人命关天对不对?”
韩夫人谢过皇后再次对着太皇太后跪下,声言就是要替女儿去死;她身后不远处的韩将军依然还是那句话,妻在他在妻亡他死。
太皇太后瞪了一眼皇后,胸口更是气得发痛,可是再这样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说,而且予她也没有半分好处;不得已她只得让尚仪去扶韩夫人;“哀家只是想让你劝劝福王妃罢了,如此闹实在是有失皇家之仪。”她是太皇太后,她高高在上惯了,此时就算是退一步却还是不甘心的,话里依然有怪罪福王妃胡闹的意思。
韩夫人岂能听不出来,再次跪倒地上以头触地:“是臣妾教女无方,世妾该死不敢求太皇太后赐绳子,臣妾现在就代女儿向太皇太后赎罪。”她叩完头这次爬起来就跑到红鸾和福王妃的身边抢着要先死不可。
红鸾倒没有想到韩夫人的身手居然比韩氏王妃还要好,抢了个绳套韩夫人就把自己吊了起来;那边的韩将军一看也急了,对着皇帝叩头:“臣不能再侍奉皇上,臣先走一步去侍奉先帝了。”跳起来就向一旁的大石上撞去。
霎间惊叫声响起,众宫妃吓得花容失色,谁也没有想到韩将军会来真得。
只是她们距韩将军太远,所以没有看到他在撞石之前嘴唇动了动,更加没有听到韩将军说了些什么也。但就在韩将军身边的孟统领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拦住我啊,我的命就交给你孟大人了。”
孟统领真得有点哭笑不得,终于知道向来不喜欢和宫里人攀交情的韩将军,刚刚为什么对他那么热情了,敢情打一开始他大将军就在准备让自己救命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为国、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一代名将死在自己面前吧?他只能从命去救人了。
太皇太后的脸不紫涨了现在是苍白的吓人,宫门前是乱作一团,她握住尚仪的手冰凉冰凉的;自她入宫以来今天是她最难堪的一天,如果韩将军和韩夫人当真死在她慈安宫门前,就算没有死成只要伤到,她百年之后的谥号会是什么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孟统领很好,太皇太后看到孟统领救下了韩将军,且没有让韩将军受伤,让她有了再封赏孟统领的念头。但是韩将军救下了,那边的韩夫人怎么办?她不肯乖乖的在一旁待着,那韩将军就有可能再死第二次啊。
太皇太后不得不开口:“韩夫人,哀家没有责怪福王妃的意思。”此事不可能追究福王妃和红鸾的罪责了,她就算是贵为太皇太后今儿也不得不认栽。
韩夫人却依然要寻死,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臣妾就这么两个女儿;”她已经自女儿那里听说了红鸾,只是他们夫妻还没有来得及把红鸾认作女儿罢了;听到太皇太后说不怪罪她的女儿,以为要降罪于红鸾,所以她才开口就是两女儿:“她们虽然有些顽皮但是却是极良善之人,又是纯孝之人,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会走这条路?”
红鸾听得真想竖起大拇指,韩夫人不止是“勇武”过人而且极为聪慧。
“臣妾无能为女儿讨公道,哪里有脸做她们的母亲,不如一死落个干净啊。”韩夫人哭得花了一脸的妆:“臣妾这里拜别太皇太后了。”说完又去把自己挂到了慈安宫的门下。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再次转青,韩氏你要寻死干嘛非要吊死在慈安宫的门前,不就是指责哀家不给你女儿们做主嘛。她气得瞧一眼华妃,再看看吊在慈安宫门下的韩夫人、还有非要抢着要先死去伺候母亲的红鸾、福王妃,她咬牙再咬牙——今天看来是不能善了。
她这里迟迟不开口,那边韩将军又要撞石头了,万般的不得已啊她还能如何?想以红鸾和福王妃失义、胡闹而掩过去华妃之失的主意,根本就行不通的。终究她还是开了尊口:“韩夫人说得哪里话,有哀家在这里,福王妃和纯昭容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也自有哀家为她们做主。”
红鸾等得已经太皇太后这一句话,马上和福王妃还有韩夫人跪在地下,母女三人是抱头痛哭;华妃那里却已经是双腿发软,看向太皇太后跪下:“太皇太后,妾只是关心纯昭容……”
此时红鸾还能容她再开口分辨,她大哭不断以头触地:“妾不能活,妾不能活啊,华妃娘娘说妾离宫在外就是名节有失;妾除了一死以明清白别无他法,请太皇太后赐妾三尺白绫。”
皇帝闻言大怒:“朕亲自接了纯昭容回宫,你指昭容名节有失是什么用心?是不是认为朕糊涂到如此地步,还要你华妃为朕操心才成!你果然是好大的心啊,是不是以后朕的朝事也要请教华妃才不会出错?!还是要请你华妃的父兄出来做个辅政大臣,才能保证朕不会亡国!”
太皇太后见皇帝如此震怒,最后还把上官家扯了出来,她连忙开口:“华妃的确是不对,但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心才对,怎么说也是出自一片对皇家的赤诚之心,到底纯昭容离宫在外也是事实。
只是此事怎么和福王妃扯上关系的?”她的话明着是维护华妃,其实是在维护上官家,在向皇帝暗示上官家对皇帝可是赤胆忠心的。
702章 最大的果子
韩氏王妃在太皇太后的话说完后,马上泪流满面的道:“臣妾原本有些顽劣但是依然是冰清玉洁,可是没有想到华妃娘娘却指责我们姐妹名节有污——臣妾和福王大婚,所以才请皇上允许妹妹来陪臣妾几日,现在华妃指妹妹名节不保,那岂不也在说臣妾名节不保?”
“臣妾刚刚嫁人不久,这等话如何能受得?不就是上官家的姑娘要嫁入王府为正妃嘛,也不必用如此手段心计非要逼死臣妾,让王爷给臣妾一纸休书也就是了……”韩氏王妃不想皇帝答太皇太后的问话,因为那种骗人的话不要说是皇帝了,就算是她听着也恶心。
韩夫人开口打断了女儿的话:“孩子,你受苦了。有些话不能乱说得,你这孩子就是直肠子,哪里能指责上官家的女儿?太皇太后,臣妾的女儿实在是年幼不懂事,还请太皇太后不要降罪于她。”
太皇太后现在就算想降罪也没有办法降罪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过来,红鸾打从开始要谋算就不是华妃、不是她太皇太后而是上官家!只能怪华妃那个没有用得,打发人来居然没有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以致她现在才知道。
她轻轻的咳了两声:“福王妃多虑了,上官家的人不会如此做的。”这话很苍白无力,可是她不得不说出来,不管众人相不相信她也要代上官家表明立场、澄清事实。
福王妃却直接反问道:“那华妃娘娘明知道臣妾的妹妹是皇上接回宫中的,居然还非要说她名节有失——她和臣妾一直在一起,如果她的名节有失岂不是臣妾的名节也有失?臣妾自问我们姐妹和华妃娘娘从不认识,更是和上官家的没有什么来往,华妃娘娘把污水拨到我们姐妹身上是为了什么?”
红鸾却哭着拉扯韩氏:“姐姐,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姐妹认了吧,我们斗不过得的。”她没有提到上官家,可是话中所指人人都听得明白。
皇帝脸色铁青看向华妃:“华妃,你不给朕一个交待吗?”
福王过去扶韩氏时却被韩夫人推开:“你要迎娶上官家的女儿就去,亲王府我们高攀不起,还请王爷给我们纸休书,让我们一家人能得个平安保得住性命。”上官家和福王府的婚事就这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华妃看着太皇太后,她不知道要如何答皇帝的话,生怕再说错什么连累家人;而且她也不敢看皇帝的那双眼睛,到了今日她才发现皇帝并不是她能握在手掌里玩弄的男人。
红鸾哭着给看好戏的皇后使眼色:你不要闲着啊,多好的机会你还不开口?
皇后马上想到自己父母的话,和上官家,和太皇太后对着干只会让皇帝开心,相应她的后位也会稳如泰山:“华妃,皇上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这算不算是君前失仪,或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哦,本宫一时忘了,在你华妃的眼中当然只有太皇太后,此时看不到皇上也是情有可原的。”
太皇太后怒目而视:“皇后,你给哀家慎言!”此时皇后会来添乱真是让她烦不胜烦。
皇后淡淡的道:“本宫只是说实话而已,有什么不对吗?皇上问华妃的话,她到现在也没有回只是看着太皇太后——如果这算是眼中有皇上,本宫和众妃待皇上又算什么?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事事以皇上为先的,反而是对皇上不忠的吗?”
太皇太后盯着她,很后悔当初没有把皇后送到冷宫去,现如今这个皇后分明是旁人手中的棋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用的棋子。不得不承认,皇后的身份是她最好的保护,只要皇帝不想废后,她又没有大错她今后想废掉此人更棘手——皇后不难对付,可是把她做为棋子来用得人却不好对付。
她很清楚皇后身后可不只是有红鸾、惠妃等人,最主要的是有皇帝。
今天的事情已经成定局,闹到现在不管她如何处置:是强硬的真逼死眼前这几个该死之人,还是退一步让华妃认错,予上官家都已经不利了。
她看向皇帝再看看红鸾,心里在琢磨的事情就是:针对上官家的主意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纯粹只是宫中的纷争?但是有一点她不能不承认,红鸾这个小宫奴实在是厉害,现如今不过是小小昭容,居然就敢打上官家的主意。
容不得她,万万容不得她。其实就算是红鸾不打上官家的主意,她就能容得下红鸾吗?此时她也不过是更想除掉红鸾罢了,自红鸾回宫的那刻起,她和红鸾之间就是生死之争,不死不休的。
红鸾再次跳起来:“华妃娘娘既然容不得妾,那妾就一死以谢君恩。”她说完继续去寻死。她要死,韩氏当然要相帮且要相伴,再加上韩夫人,慈安宫前再次热闹起来。
皇帝看着红鸾眼底全是心疼,因为明白红鸾所为不只是对太皇太后和华妃的反击,还是为他着想:上官家势大,他早想削弱其势,可是依附于上官家的人不少,他不能没有名头而动。
但是上官家的把柄不是那么容易抓得,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勉强的压制住上官家而已;不过经过今天之后就不同,上官家当然不会因此就动了根本,但是它的名声会受到沉重的打击,会成为众臣所指,不少官员会因此而离开上官家;此事会长久的、慢慢的、一点点的削弱上官家的势力。
实在是绝妙的主意。而且红鸾还为他拉来了韩家的支持,以及逼得福王做出选择来——他相信他的二弟不会舍下那个韩氏,如此女子如果错过二弟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如他和红鸾。
红鸾说要助他她做到了,而他说要护她是不是还要看着她被人所欺?皇帝过去抱下红鸾来:不,他今后就要成为红鸾最大的倚靠。
看着怀中的红鸾他的目光坚定,可是红鸾却轻轻的摇头:“皇上,不,我要得不是你的封赏,你真要封赏我的话;”她笑着眨了眨眼:“封我做皇后时由你来下旨了我会很高兴的。”这只是句玩笑话,所以她说得全无负担:“现在,我就要让太皇太后开口,今天的果子要摘到手了,我想要摘最大的果子。”
703章 又是承露殿
皇帝看着红鸾终于轻轻叹气做出让步,把她放下后任她再去折腾;他的眼中全是宠溺,看得福王心头一动。
宁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皇后不远的地方,此时轻轻的开口:“看皇上多宠纯昭容,这个时候两个人还不忘亲亲我我的。”她最知皇后的性子,所以开口就有把握让皇后和红鸾立时翻脸。
皇后看一眼皇帝和红鸾:“很好啊,本宫昨天晚上还劝皇上要待纯昭容更好些才对,因为纯昭容不像有些人,她可是诚心诚意的待皇帝和本宫的。”她经过昨天晚上红鸾和皇帝的安抚,现在可不会认为皇帝救红鸾会是在亲亲我我。
再说了,就算是亲亲我我,她认为皇帝和红鸾在一起也比同宁才人和华妃在一起为好:自己人嘛。她斜斜看宁才人一眼:“不过,本宫认为你现在不该来本宫这里,你应该去太皇太后那里,怎么说上官家不可能短时间再送个女儿进宫,此时华妃犯了错不正好是你可以抬头的时候?”
宁才人闻言一愣,看看皇后再看看太皇太后感觉那话有些道理,而且连笨皇后都知道的事情她现在才想起来,实在是反应有些慢啊。但她现在很多疑:“皇后娘娘这么好心?”
皇后微笑:“本宫向来好心。”
宁才人不相信皇后的话,并没有过去太皇太后那边,不过却站到了太皇太后能看到她的地方:是不是有机会,看太皇太后的目光就能知道。
太皇太后没有心思理会身边宫妃们的小算盘,看向红鸾和福王妃:“的确是华妃的不是。”一句话就救下了红鸾和福王妃,两人重新跪倒在地上对着太皇太后是感激涕零。
“华妃降为华嫔,还是暂居在清华宫吧。”太皇太后并没有说华妃错在哪里,连她错得是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就把她降为嫔算是给红鸾和福王妃一个交待;她认为如此应该已经足够了。
可是红鸾却还是哭着伏在地上:“请太皇太后赐妾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反正妾也是活不成得。”她说完连连叩头依然还是要寻死。
太皇太后看着她额头青筋粗得惊人,以为红鸾要胁她要说出先皇后的事情,看一眼皇帝她不得不道:“以后有哀家在,绝不敢有人动你一根汗毛的,你放心好了。”她是做出承诺不会动红鸾了。
红鸾却继续大哭可是字字都能让人听得清楚:“太皇太后容禀,妾孤身在宫中,虽然外有义父义母相待,但也不算是名门望族,就如今天之事还差点累及妾之姐姐的名节;妾想过,妾一个人位卑力弱,不如早早死掉干净,也免得日后再被人谋害,还要连累义父一家人。”
太皇太后听得怒火翻涌,没有想到这个红鸾心倒真是不小,今天晚上她已经占尽先机却不肯就此收手,居然还想要再得些好处:“有哀家,哪个也不敢动你。”
红鸾却答她:“妾有皇上和皇后相佑,今天还险些命丧宫门,请太皇太后慈悲赏妾一个痛快吧。”就算太皇太后再尊贵无双也不能当众说,皇帝和皇后不如她——太皇太后是上官家的靠山,可是无人不知的。红鸾就是吃定这一点,定要把这个大大的“耳光”甩到太皇太后的脸上,还要太皇太后自己伸出脸来让她打。
敢欺她?太皇太后就很不不起吗,华妃就了不起吗,有上官家撑腰就了不起吗?她就是要告诉世人,上官家没有什么大不了,而太皇太后和华妃照样也不过是只纸老虎。
太皇太后盯着红鸾,瞪得双眼通红也只能点头道:“你说得道理理,哀家还是要出宫去侍奉佛祖的,皇帝和皇后也不能时时让你跟在身边;嗯,你今天实在是受天大的委屈,而侍奉哀家和皇帝很有心也是有功的,传哀家旨意,封纯昭容为纯嫔,赐居——”
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都要炸开了,她居然要亲口抬红鸾的位份实在是让她在众宫妃面前丢尽了脸面:“赐居承露宫承露殿!”她如果不发泄一下下真会被活活气死,说出承露殿后她才感觉好受一点点。
皇帝的脸色马上变了:“太皇太后,承露……”他岂能让红鸾住到那种地方去。
太皇太后却打断皇帝的话:“那是宫中最大最好的院子,让人好好的收拾一番,布置的时候按着妃位来,也算是给纯嫔压惊吧。名字的确是要改一改的,就更名为清露宫承露殿吧。”她把宫名改过了,却保留下了殿名。
红鸾没有再让皇帝开口,她叩头谢恩;不过是一处住所,她做乞儿时什么地方没有住过?又哪个地方没有死过人,承露殿旁人怕她却是不怕的。且那里倒很清静,距宫奴院相比其它宫院要近些,正合她的心意。
“不行。朕看清绣宫就很好。”皇帝看着太皇太后平平静静的道。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皇帝会当众和她起争执,抿着嘴唇一时没有开口;她是气坏了,只是现在不好发作而已。
红鸾向皇帝叩头:“皇上,承露殿就很好。”她是真得认为很好,并不是纯为安抚皇帝。
皇帝看看红鸾终于看向太皇太后:“清露宫就清露宫吧,纯字太少,再加一个贵字好了,太皇太后认为如何?”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皇帝就是国为红鸾出头,退一步后还要她也退一步,不过贵嫔和嫔也差不了多少,便答应下来。
皇帝看看韩将军一家人:“纯贵嫔的家人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太皇太后猛得盯向皇帝却在皇帝脸上只看到了平静,她心知此事不能免了强压下怒火:“韩将军哀家做不得主,韩夫人自今日起封为一品护国夫人。”
皇帝点头:“韩将军就封为护国大将军吧。”一家人都高升了。上官家倒霉,可是韩家却是步步青云,看得华嫔和宁才人都是双眼通红。
红鸾看向韩氏:“姐姐,你要何去何从?”她的话其实是在问福王,你要哪个做你的王妃?
太皇太后闻言终于轻轻吐了口气,看向福王重新考虑他和皇帝两人,然后对着福王和声道:“你的家事还是回去说吧,赐婚的事情也足够你忙得,有侧妃帮你哀家还是要叮嘱你不要太累了。”她这是在向福王暗示!皇帝已经和上官家离心离德了,她当然要为上官家另谋出路。
704章 州官放火
韩氏王妃却不再哭了,向太皇太后叩头后起身瞪福王:“太皇太后说了,要让我们回去商量家务事儿,还要给娃娃亲准备明年成亲的事儿,走吧,事情这么多真不能太过耽搁。”她的目光凶狠的异常,瞪得福王转过头去。
福王听出了太皇太后话中的意思,的确是很心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看一眼皇帝,感觉此时和太皇太后站一起实在是有些混蛋,就算是要夺皇位、就算是要和上官家联手,此时也不必让皇帝很难堪吧?
因为太皇太的的话很让他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管是他还是皇帝都不是那种甘心被人所制之人,皇家血液里的骄傲容不得他们向上官家的人低头。尤其是事关皇位,坐在那个位置上可不是为了享受,更不是贪个虚名。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福王妃了。福王溜一眼自家王妃,发现她这样怒目而视的时候更漂亮,咳咳,此时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给自己一个白眼后,在心中叹气:她的性子那么倔那么直,可不是能受委屈的人啊,如果上官家的姑娘入了门,那她肯定是要受委屈的,到时候怎么办?
福王的伤口刚刚合上口子,而这两天来福王妃衣不解带的伺候他可是真心真意的,而且嗯,那个他也很喜欢抱着她睡的感觉:虽然醒来后差点被踢下床去;不过他可是福王,很好的利用了他受伤的事情,成功的让福王妃收住脚反而嗑到了自己的头。
说起来他和福王妃的相处真得不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狠不下那个心来,而且刚刚以为福王妃死了时的心痛,现在还有余威;他再看一眼自家王妃,呃,还真得很漂亮——福王差点给自己一拳,怎么总想这个,眼前可是要决定大事的时候。
福王妃看他不答话终究等不及,绕到另一边揪起他的耳朵来:“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众目睽睽啊。霎间宫妃们齐齐扭头看向他处,有看向脚下的,有看向天空的,还有左边瞧右边看的,总之除了上官姓的两位宫妃,就连皇后也去瞧蚂蚁了。
“听到了。”福王瞪她:“体统,放手,放手。”当着太皇太后和满宫的宫妃实在是太不雅了。
韩氏王妃瞪着他,可是眼圈红了,然后泪水浮上来手上也没有力道了,却还是倔强的看着他不动,那泪水在眼里打着转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你,你没有良心!”她忽然放下手流着泪就扑向韩夫人怀里:“娘,我要回家,我要和离,不,我要休了他。”
福王心软了,嗯,还有点点的心痛,说实话怒目而视的王妃很好看,可是哭得梨花带雨就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了;他搓搓手正在想如何开口,才能不坠了他大男人的威来,还能把娇妻哄回家。
太皇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福王,侧王妃如此有失体统,夫为妻纲你没有听先生教过吗?这样的悍妇岂能做皇家的儿媳,哀家……”可让她捉到把柄了,终于可以大大的出口气。
你不说上官家的女儿容不得你吗,那还真就容不得你!现在哀家就把你赶出福王府,看你能有什么法子。太皇太后终于感觉能出一口恶气了,她说得又快又急,恨不得把韩氏王妃现在就休掉赶回娘家去。
红鸾看着太皇太后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却让太皇太后眼中的一丝得意凝住了;她是笑上官家的人都自视过高,认为他们上官家无所不能,天下人无不抢着想要和上官家搭上关系;韩家可是兵马在手,而且是精兵强将又在距京师不过二三天路的地方驻扎,比起你上官家来,人家也是有很大的底气。
真把上官家太当成一盘菜了,以为人人都少不了它似得。
福王马上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是儿臣待王妃有些冷漠,不磁王妃的事儿,这等家事儿臣不敢劳太皇太后操心。”他过去对韩夫人行礼:“小王的不是,还请岳母大人勿怪。”
他深知侧王妃待他的心意很诚,伤口的毒回家清洗时,那些平日里张嘴闭嘴甘心为他死的通房们,个个都抢着做;但是伤口深处的毒处要用嘴吸出来才可以,如此能好得快些,因为那解药本不多,只有彻底清洗伤口才是最好的法子,但是通房们人人变色的躲开了。
她们的性命到底还是重过了他的,可是当时的侧王妃却二话不说就把毒给他吸了出来,直到吸出红色的鲜血来,却因此而干呕了少半个时辰;女孩子都爱干净,可是她却肯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怎不让他心生感动?
自幼长在皇宫之中,人情的冷暖、人心的难测他看得太多也经得太多,除了在红鸾身上看到了率真、看到了人性外,他又在自己侧妃的身上看到了。
之后照顾他吃喝,虽然又是瞪眼又是揪耳朵的,逼他吃不喜欢吃的东西,但是那份关心却是真实的触手可及;直到她在天快亮时累得伏在他床前睡着了,他才让人把她轻轻的搬到床上,而他就倚在她的身边也睡熟了。
他睡得从来没有如此的安稳踏实过,不必担心身边人是不是另有心思,能很确定她除了想逃跑外没有其它别的心思;而他握着她的小手,也不怕她再跑掉。
福王知道他的王妃待他如何,所以在太皇太后喝斥韩氏时他终究还是一怒开口。当然,这不表示他不生自家王妃的气——怎么也要给他留点面子是不是?但是他能发作自己妻子,不表示其它人也可以随便责骂。
他也只是小小的斥两句,要知道他可是打不过自家王妃的,不想回家以后讨苦头吃;可是太皇太后居然想降罪,还想着让他休妻;他做不出那种狼心狗肺的事儿,至少人家待他好他就要待人家同样好。这个王妃,他是不会休掉的。
韩氏,以后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只能是他来骂,其它人是骂不得的。
红鸾看着福王皱皱鼻子悄声道:“放火的州官儿。”她看透了福王的心思,所以取笑他。
705章 亲如父子
福王偏就是听到了,耳朵还在自家王妃的手中还是瞪了一眼红鸾回敬她:“本王做事只要自己高兴就成,我高兴我愿意,我就州官儿放火了。”而且刚刚他的王妃绕到他这一侧来拧耳朵,就是为了避开他的伤口,这样的体贴是旁人不知道的,他才懒得说给人家听呢。
至于红鸾嘛,加一起繁体过多久没有见到?连两天也不到吧,可是他忽然发现红鸾不再那么吸引他了;也不是说他看着红鸾不好了,他还是很喜欢红鸾,像原来一样就是喜欢欺负红鸾。
当然他可以欺负,不代表人人可以欺负;福亲王嘛就是那个只许自已放火,不许其它人点灯的州官。不服?那你要看看能不能打得过人家王妃,再想想能不能对付得了人家的岳母岳父,你再考虑动手。
就像现在的太皇太后不要说是脸,连嘴唇都要绿了,却也没有发作出来。她实在是招惹不起韩家的人,因为韩夫人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了,十足的泼妇,却把他克制得死死的——和皇后差不多,但韩夫人明显比皇后聪明。
人家福王说了,那是他的错,而且还过去向他的岳母大人请罪,然后人家小两口就腻到一块去了,她还能怎么办?说让福王休妻?那她的慈安宫门外马上能再挂上两个人!她只得把这口气咽回去。
红鸾看太皇太后的那脸色暗笑在心,以为一个承露殿就能给我添堵?今天姐就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不要想动姐半个手指头;没有气死你,就当是姐日行一善吧。
当然不是她在发慈悲要放过太皇太后,她是巴不得能把太皇太后气死当场,但是人家太皇太后就是气不死,她也就只能再另外想法子再接再厉不是?也就大大方方的想今天放过太皇太后了。
因为要留出时间为给皇帝,好让他有时间去训斥上官家的人,还要给朝臣们时间让他们得知此事:嘿嘿,不知道上官家披着的那一层好名声被揭掉后,太皇太后是不是还能忍得住、稳得住。
太皇太后不相信福王不动心,只是霎间她就知道福王是看中了韩家手中的兵马:想来也是想将来让上官家独大。不过她自有法子让福王明白的,也不急在这一时便也有心收拾残局回去吃汤顺顺气。
终于一场闹剧结束,太皇太后自回宫中,而红鸾和福王妃因为受惊不小,所以还请了御医过来诊脉,把华嫔的脸都气得变了形,却也无可奈何。
红鸾看到宁才人迟迟没有告退杂在众妃之中,便知道她可能有心要和华嫔联手,故意叫宁才人过去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后,才示意皇后可以让众妃散。
果然不久齐昭容就笑着进来:“宁才人被华嫔打了耳光,怒冲冲的走掉了。”
皇后大笑起来:“清露宫那边很快就能收拾好,这几天你不如就住在……”她正想着要红鸾和谁住到一处宫里去,主要是不想因为红鸾而让某个妃嫔受了皇帝的青眼。
红鸾笑着接话:“不知道妾可不可这几天就侍奉在皇后身边?”正好利用这几天坚定皇后的心思,免得他日皇后再被人所利用。
皇后当即答应下来,带着红鸾和韩氏等人回到坤宁宫中,让人收拾一处给红鸾安身,所用都是给得极好的东西。
等到皇后走掉,红鸾才向韩夫人跪倒行礼:“义女向母亲叩头。”宫妃没有娘家是不成的,就如华妃因为上官家的缘故在宫中横行也无人敢和她为难;但是红鸾这种宫外无一人的,只要是有人生出坏心思来,要害她时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
韩夫人扶起她来没有同她说什么客气话,先把她和韩氏训了一通,自然是认为她们行事还是不够好,完全还可以更上一层楼的:“还有,记住一句话,你们嫁人了,不管闯了多大的祸事,到时只要男人到了就要抛给男人,你们呢只要负责落落泪,看准时机加点油添把火就成。”
听得红鸾和韩氏连连点头,娘仨儿是越说越投机,当真就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尤其对于红鸾而言,能再得到一个娘亲是极为高兴的事儿,虽然也勾起她的心酸来,可是韩夫人待她的真诚依然让她暖了心肺。
红鸾娘仨儿打得火热时,福王正和韩将军在马车上说话。
“您不怕太皇太后一怒……”福王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岳父。
韩将军斜他一眼:“王爷,我身边有个天下最可怕的妇人,其它妇人当然不会再被我放在眼中。”他眯了眯眼睛忽然一笑,笑容有点古怪,有些痛但是更多的好像甜蜜:“嗯,其实吧,我家那个很知道疼人的,是个好人。而且,你知道不知道……”他挤挤眼没有再说下去。
福王却马上明白过来,带着同样古怪的笑容还摸摸自己的耳朵:“生起气来特别的漂亮,那双眼睛亮得真得是,很漂亮。”他就找不到其它的话来形容,因为实在是太过漂亮了。
韩将军一掌拍到福王的后背后:“好,果然是我女婿!你这个女婿我认下了,走,陪我喝一杯。”豪放完一收大笑苦了苦脸:“不能吃太多酒,不然回家就有苦头吃了。”
福王连连点头,翁婿二人对视一眼大的相见恨晚之感,就此他们是亲如父子,绝不是平常的翁婿可比,倒让所有的人都想不透其中的原因。
接下来红鸾过了几天的清净日子,平平安安的般到了清露宫中。
而她伺候的人虽然不全却也定下了几个,比如掌殿的太监是小顺子,宫中掌事女史是春芳等;虽然人手有些不足,她也没有急想要新人。
刚安顿好就有人说尚宫局那边安排的嬷嬷来了,看到人后红鸾猛得站了起来:“宫嬷嬷?!”
宫嬷嬷笑着见礼:“向娘娘报喜,奴婢刚自坤宁宫过来,皇后娘娘的口谕,皇上今天晚上定会过来的,请娘娘准备接驾侍寝;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给娘娘说,今儿她月信来了,就算是没有月信也不许你再把皇上请到坤宁宫去了。”她的眉头挑动:“娘娘,接驾的事情奴婢会安排妥当的,娘娘还是好好梳洗一番吧。”
706章 只要
红鸾刚到嘴边的那句“怎么会是嬷嬷你呢,”被宫嬷嬷一下都堵了回去,听到要侍寝吓了一跳:“侍寝?今天晚上?”她的脸显得很无措:“怎么会?”她昨天和皇后说话时,皇后还在和她核计着什么时候能生养——皇后后来当然知道,她早早就中了宁才人的招服过不孕的药,自然对红鸾让她再报一次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皇后眼下别无所忧,所担心只有一件事情,她、娴妃和惠妃以及玉婉仪等人都是服过药的,但华嫔没有,还有刘采女二人同样也没有:她们有孕的机会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宁才人现在不得皇帝的欢心,但是有上官家在皇帝也不可能一次不去,她也是个没有服药的人。
按着皇后的想法,她真得很想再给这些人偷偷下药,好在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只能作罢,倒也省得红鸾再动心思——红鸾也是没有服过药的人啊,她当然不想为了忠心二字而喝那种药下肚。
就是因为宫里有许多人可能会有孕,皇后想来想去也只有红鸾和齐昭容两人可以信得过,尤其是红鸾她认为比齐昭容更有用些,用她父母的话来说,反正她是皇后,只要是皇帝的孩子就都是她的,不妨先把嫔妃生下来的儿子认到自己名下,之后有自己的儿子再做打算。所以,皇后对齐昭容和红鸾都有过暗示了,指望着她们能比其它人抢先一步有子。
红鸾知道皇后的心思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不是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眼下却绝不是有孩子的好时候;众妃都没有生养第一个孩子和第一个儿子绝对是众矢之的,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天天处在危险当中;她认为孩子还是要在她有足够能力能保护它时再生养。
齐昭容所想和红鸾不同,她曾向红鸾露出过些许的不满来:皇后说得好听,可是天天霸着皇帝,她就是想生养孩子凭她一个人也不能让肚子鼓起来啊。红鸾听过当然是一笑了之,自此齐昭容便不如原本那样亲厚了。
就在昨天红鸾还没有想过要轮到她来侍寝,怎么着也会是齐昭容先吧?等皇后月信过去当然不会放皇帝去其它妃嫔那里,使得她以为自己要侍寝那会是很久远久远的事情。
宫嬷嬷抬头看一眼红鸾,过去扶了她坐下:“娘娘还没有准备好?宫中妃嫔哪个不是天天望眼欲穿的,娘娘你实在早就应该想到的。”她把茶水放到红鸾的水中:“您已经是贵嫔,想在宫中立足皇上是您唯一的依仗,您只有走下去。”
红鸾抬头看着她半晌后吃了口茶放下:“怎么会是嬷嬷?”她没有再提侍寝的事情,就如宫嬷嬷所说,那是必然的不可逃避的,她愿意不愿意还重要吗?再说,这条路是她选得,此时又哪里有说“不”的余地。
宫嬷嬷微笑坐在脚踏上:“当然会是我,娘娘以为会是谁?来了其它嬷嬷,娘娘身边岂不是多出一双眼睛来?我来了,娘娘可以放心,且有很多事情那些丫头不能做得、做不到的,我都可以为娘娘做。”
红鸾斜倚在身边的靠枕上,眯起眼睛来:“那嬷嬷又有何求?”像宫嬷嬷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助人,更何况是亲自过来委身为奴呢?虽然她是宫中的嬷嬷,但原本可是没有主子的,也没有见她有什么职司,多么的逍遥快活。
宫嬷嬷露出很安慰的笑容来:“娘娘果然变了,聪慧依旧性子却和原本有些不同,只是却还不够。想在这宫中立足,你很狠,比任何人都要狠才成,事到临头你要连皇帝都能舍得出去才成。”她说完这些才道出她的所求:“老奴所求简单,只要娘娘坐上那个后位,只要娘娘能让太皇太后身败名裂、冷宫度日就可以。”
红鸾猛得坐起:“只要?嬷嬷这两个只要,有哪一个不是难如登天?恕红鸾做不到,嬷嬷还是另择高枝吧。”真是笑话了,做皇后哪个不想?但也要有那个本事才成,不要说她一个无根无底的宫奴,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的人——看现在的皇后,有娘家做依托还不是一样了被上官家盯得紧紧的?
她还想要命,不想去做那种疯狂的、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太皇太后,的确是和红鸾有仇,但是能让她身败名裂冷宫度日也不是轻松的事情:但是能试一试。为了自身的安危,也因为皇帝和太皇太后有杀母之仇,这事还有可为的余地。
宫嬷嬷笑了笑:“那娘娘你可以告诉老奴,您以后想如何在宫中度过余生?现在不需要老奴多话,娘娘也知深宫之中无仇也可以杀人,何况您得皇帝之宠冠绝全宫,就算你无意相争,但是某些人能放过你吗?”
“而且,您已经和人结仇,只要您退一步那些人就会进一步,到您退无可退之时怎么办?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皇贵妃的,再者依老身看皇贵妃也未必没有争,不然岂能有今日之尊荣。
娘娘,你想做第二个皇贵妃老奴不拦你,可是你有什么样的手段能保全自己、保全你身边的人,保全你将来的儿女?
宫嬷嬷看着红鸾轻轻的道:“宫中相争,向来是鸡犬不留,娘娘。”
红鸾手脚有些冷瞪着宫嬷嬷没有说话,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她为宫妃只是想报家仇罢了,却并没有想过去做皇后,去做太后。
“在这宫里能把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只有一个人。”宫嬷嬷看着红鸾缓缓而言:“那就是太后。你做皇后也只是第一步,要知道皇后的命运还是在皇帝手中。如今的皇帝是个很英明的主子,性子刚强能屈能伸,只是这样君主如果真得想废后,绝不是朝臣们能拦下得。只有太后才可以真正的高高在上,握紧自己的命运再不用惧任何人。”
红鸾看着宫嬷嬷终于轻轻的问出了她这么久以来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
707章 春宫
宫嬷嬷闻言笑道:“老奴是什么人不重要,娘娘以后也不必深究宫中每个人的来历,只要您能确定他会对您有十二分的忠心,如老奴这般就可以了;老奴不会害娘娘,只要娘娘答应了老奴,老奴甚至不惜自己性命。”
红鸾盯着她良久才道:“太皇太后她识得嬷嬷吧?”
“识得。”宫嬷嬷答得肯定:“所以老奴不能陪在娘娘身边去慈安宫,但是老奴会在暗处相随。她说到这里抚了抚自己的发髻:“娘娘不必再问,您猜得极对;如果您现在还是个女官或是宫奴,老奴并不会对娘娘效忠。”
红鸾微垂下头想了一会儿:“那好,以后清露宫里的事情就麻烦嬷嬷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劳烦嬷嬷安排。”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而有些事情她也只能不深究。
宫嬷嬷定会对红鸾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她是宫中很老很老的人了,至少是伺候过太皇太后那辈宫妃的人。而现在红鸾最缺的就是人手,不要说杏儿等人不在她身边,就算是在她们也不能和宫嬷嬷相比。
香汤沐浴,华服美饰,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连红鸾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她么?原来她可以如此漂亮。眼睛不大不小胜在精神,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是胜在细腻,嗯,多少也能算得上是个美人吧?红鸾打量完回头:“嬷嬷巧手。”
宫嬷嬷微笑:“老奴可是伺候过两个宠妃,如果没有这点手艺又怎么能让人倚为左右?娘娘现在看看这些,用些心思总会有用的。”她把一些书册还有几张纸放在红鸾膝上:“您的需要是要学会注意皇帝。”
红鸾看看纸上所列都是皇帝的喜好,她还真得所知不多,看了两眼抬头:“众人尽皆如此,我就算做了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她把纸放下打开书册马上合上嗔道:“嬷嬷——!”脸上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宫嬷嬷却笑得眯起眼睛来:“怎么了?那可是老奴好不容易弄到手得,珍品。宫中其它妃嫔就算是上官家的人,也绝没有我们的书册好。”她向红鸾挤挤眼睛:“看看吧,不然娘娘真得知道如何侍寝?老奴却是不相信的。”
“至于那些并不是让娘娘现在就用上,要什么时候有用全在娘娘,其它妃嫔知道这些做出来也未必有多少的用,但是娘娘用出来当然不同;这个大半在皇帝,少半在娘娘——您从来没有在意过啊,老奴不会拿没有用的东西给娘娘的。”宫嬷嬷说完看看窗外的天色:“皇上再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要来了,老奴再去看看酒菜。”
临走还指了指书册,示意红鸾一定要看她才真得转身走人。
自宫嬷嬷来了后春芳连红鸾身边都没有沾过,此时想进去伺候着却又被宫嬷嬷直接拎走了:“跟嬷嬷来学小菜儿,以后清露宫中的凉拌菜都是你的活儿。”
春芳十二分的不服,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不敢对宫嬷嬷说个“不”字,不情不愿的跟着宫嬷嬷走了。
红鸾一个人在屋里看书册,到底还是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又去看皇帝的喜好,可是那书册就好像能发热一样,总提醒着红鸾它的存在。最终想到嬷嬷所说,如果到时真不知道如何侍寝也不太好——宫中妃嫔好像都要看得,那她还是看看吧,万一做错什么惹恼皇帝就不好了。
她忍着羞意慢慢的打开书册,虽然在市井中混了几年多少知道点男女之事,但此时看到书册她才明白,原来她知道的那真得不算是知道了什么!书再次被合上,她红着脸抬头看看门外,再看看书册:真被宫嬷嬷说对了,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侍寝的,唉,这个书再羞人也要看啊,皇上可是快要来了。
看着那书的外页她现在可以确定,她真得没有准备好。
红鸾叹气再次打开书册,是闭着眼睛打开得,然后她自己笑了:这样要如何看?笑完睁开眼睛看向手中的书册,脸上越发的红了,匆匆的翻过可是下页的图让她的脸火烧起来!宫嬷嬷这是在哪里寻到的书,真真是羞死人。
在心中埋怨的红鸾又匆匆翻过一页,没有哪一页让她仔细的看过,反正宫嬷嬷让她粗看细看她总是看过了,到时候侍寝时知道个大概也就好了。于是她又要翻过这一页时,忽然听到门响,她以为是宫嬷嬷头也没有抬:“嬷嬷,你这、这也太羞人了。”
脚步声传来却没有人答话,红鸾感觉不太对劲抬对一看却是皇帝,她的手指间还夹着一页那羞人的书,猛然间愣在那里心中只是想道:不是说还有半个时辰吗?再说她也没有听到有人通传让她接驾啊。
她的脸更红、心跳得更快,就好像是做错事被捉个正着的孩子,惊吓过度只知道发呆、只余下手足无措,连把那应该藏起东西都忘了。
皇帝看到红鸾的样子眼睛一亮,目光接着就落到红鸾的手指间,隐约好像知道上面画得图:“鸾儿在做什么?不想看到我嘛,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红鸾身边,也看清了红鸾手指夹着的书面上所图的是什么,他的眸子颜色猛得一变,深遂漆黑:“鸾儿,你在看什么东西?”伸出手他就要去取过来。
红鸾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书册藏到身后睁眼说瞎话:“没有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当真是受惊过度,所以连自称都忘了。
皇帝微笑着弯下身子,一手揽住红鸾一手去拿被藏起的书册:“有什么好东西,也要让我分一羹,你说是不是?鸾儿想独吞可不好哦。就算是不说其它,看在我乖乖听你的话连着宿在皇后那里多日,你也不能把好东西藏起来不让我看一眼吧?”
红鸾鼻尖上都冒出汗来:“那个,皇上,真得没有什么,真得……”感觉书被皇帝慢慢的扯出她的手掌,她猛得把头埋在自己膝盖里——她真想此时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啊,这让她怎么见人,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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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红鸾如此笑着把她的头抬起来:“你,脸红得,真漂亮。”然后看一眼书册:“名家手笔,老天,鸾儿你得自何处?!”
708章 吞下肚
红鸾听到皇帝的大叫,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瞪眼,可是一句她也没有说出来她又红着脸慌张的收手,然后还想跳起来逃跑:什么侍寝,什么皇帝,她现在只想挖坑把自己埋了。她能确定,长这么大最丢脸的事儿就在眼前——晕倒吧,老天爷,你让我晕倒我明天就给上三牲大供。
但是明显此时许愿是来不及的,头虽然有些晕但是她照样是清醒的;同时,她的手被皇帝拉住跑没有跑掉,还被皇帝一用力她站立不稳跌倒了皇帝的怀中!对上皇帝含笑的双眼,她霎间感觉自己更晕了。
皇帝温玉暖香抱了个满怀,再加上怀中的美人儿脸通红、眼睛里水汪汪的不敢看他却还要偷瞟他的样子,当即就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
红鸾也不是第一次被皇帝抱住,更不是第一次和皇帝如此接近,但是没有一次能和现在一样让她心慌得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却还死不成的。看到皇帝俯下来的脸,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推,才发现自己的手足软得哪里有半分的力气?
再然后?再然后当然是被亲到了,而红鸾的手轻轻的按在皇帝的胸前,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了;好像这样做不看到就可以让自己呼吸不会像只快死的鱼般,可是那轻轻的一吻依然让她的呼吸更急了,而且现在热得不止是脸、身体也在那一吻后猛得热了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燃烧起来,使得红鸾感觉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热,而身上的华服此时更是厚重的让她有喘不过气的感觉;当然,有皇帝在她没有把衣服脱下来的念头,只是,嗯,太热了。
皇帝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脸,可是红鸾却屏住呼吸闭着眼睛不敢动;是在等待还是在惊慌?
“鸾儿?”皇帝的轻呼让她的耳朵一阵发痒:“鸾儿。”他的唇就在她耳朵旁近,几乎就要贴在她的耳朵上。
红鸾睁开眼睛把头躲开了些才让自己呼吸平稳一点,刚刚皇帝的唇凑近她的耳朵时,她的心里都痒起来:“皇、皇上,我给你倒杯茶。”她找了一个不高明的借口,此时能想到这个借口已经是难为她了。
皇帝轻笑着摇头,一双眼睛紧锁在她的脸上:“不,我不想喝茶,我想和鸾儿你好好的看会儿书,你说好不好?”
红鸾听完后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以了她的脸上,绝对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看着皇帝她根本答不上一个字来,只能把脸藏到了他的怀中,免得自己因为尴尬而死掉。
皇帝闷笑:“怎么了,鸾儿不想和我一起看书?这么好的书,不看岂不是太过可惜了,我还打算以后要和鸾儿时常拿出来看看,因为太傅曾经教我,温故而知新嘛。”
红鸾终于羞到极点,到了极点羞中就生出了怒来,想也不想举起拳头就打了过去产:“皇上——!”她的娇嗔实在是很不合时宜,听不出半点恼意来倒很有点撒娇的意思,听得皇帝也心痒起来。
他的手猛得一用力把红鸾抱紧,对着红鸾狠狠的吻了下去!她的眉、她的眼、她小巧的鼻子、可爱的脸都没有被他放过,最终盖到了她的唇上再也不肯移开;霸道而温柔的索取着红鸾的回应,索取着红鸾的甜美。
红鸾根本没有机会去反抗,她的手指也就是在皇帝胸前轻轻的动了动,便在那狂风暴雨的进攻中把反抗全部忘掉了;笨拙的回应与轻微的哼声,是她把自己交给皇帝的允许。
“娘娘——”门外传来宫嬷嬷的声音:“皇上应该快来了,可允老奴再为娘娘理理妆容?”她的话让皇帝和红鸾的唇分开了。
皇帝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必了,朕已经在陪你们娘娘,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红鸾的眼睛上:“鸾儿,鸾儿。”轻轻的低喃后就是滚烫的唇,使得红鸾还没有完全平稳住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红鸾现在已经忘了那些羞人的图,也忘了她刚刚的害羞,现在的她脑中什么也没有,能感觉到的就是飘飘然,火烫的飘飘然。
当皇帝再次放开红鸾时,眼中有着惊人火热,看着红鸾轻轻的道:“真想把你吞到肚里去。”话虽然这样说他却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把红鸾抱在怀中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鸾儿,你真得准备好了吗?”
红鸾不知道要如何做答,现在她当然知道侍寝要做什么了,可是她真得要和皇帝做那些羞人的事情吗?和她当初下定决心要做宫妃报仇一样,有些事情明显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嗯,当然,她并不讨厌和皇帝在一起。
皇帝轻轻的吻吻她的头发:“我就知道你没有准备好。”他牵起红鸾的手来又吻了一下:“不要紧,你不要怕,我们今天晚上只是说说话再安心睡一觉好不好?我会等到你准备好的那天,不会在现在就让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红鸾闻言抬头看向皇帝:“为什么?”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我在等你能完全的接受我、爱上我。”
他什么都知道!红鸾霎间震惊到无以复加,所以那次他说让孟统领带她远走高飞,并不只是孟统领单纯的保护她。她的嘴巴忽然干得要命:“皇上,我、我……”
“不要说,什么也不用说;”皇帝把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我相信你会的,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是不是?”他看着红鸾的眼睛:“可能是我太过自私了,但是我真得无法做到放开,最终还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我知道你想过宫外的生活,可是相信我,我会让你开心的。”
红鸾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皇上,妾已经留下就绝不会再离开。”有些事情是必须要说明白的,不能让皇帝有半点的疑虑,绝不能给日后留下隐患。她说完抬头看一眼皇帝笑了笑:“万一等得太久怎么办?”
709章 交杯酒
皇帝仔细看看红鸾然后恨恨的咬牙,最终叹口气捏了捏她的脸做为惩罚:“你就不能完全的相信我吗?在宫里,你永远不必担心我,不论你做得对还是错,我都会在你身边。”他说完又亲一下她的发:“好吧,我答了你能安心的话——我相信不会等太久的,”抬起她的下巴看着红鸾他很认真的说:“因为我是待你最好的人,而且我还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红鸾看着皇帝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儿,但是那感觉并不糟糕。看皇帝一脸正经的盯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她刚刚的确是在试探皇帝,不过这个答案却不是她猜到的任何一个:皇帝也太过自信了吧!
皇帝瞪她:“笑什么?是不是不同意我的话?难道你不认为我是对你的最好的人,还是你认为我不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红鸾只是笑不答他,笑得伏在他怀里起不了身。
皇帝气鼓鼓的推推红鸾,张开十指:“你行啊,敢笑朕。”然后猛得把手伸到红鸾的肋下搔痒:“还敢不敢笑朕了,还敢不敢了?”
红鸾笑得滚倒在榻上,接着她不甘示弱的刀去搔皇帝的肋下,两个人笑闹得在软榻上滚来滚去,笑声都传出了殿外。皇帝的力道大过红鸾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她被皇帝捉住双手后压在软榻上,四目相对时忽然间笑声都渐渐低下,接着皇帝再次重重的吻上了红鸾的唇。
皇帝吻过了红鸾的唇吻向红鸾的耳垂,使得红鸾更感燥热,伸手似要推皇帝唇间吐出了轻轻的低吟。皇帝身子一震猛得翻身落在软榻上,然后微一顿起身抓起桌上的温凉的茶就灌了下去。
红鸾慢慢起身:“皇上。”她知道皇帝为什么如此,因为两个身体相接他身上的变化她当然清楚。
皇帝回头一笑有些尴尬:“那个,朕的定力实在是有点不太好,但你可以放心我说到做到的。”他说到这里揉揉额头:“我认为吧,还是叫人进来伺候比较好。”
红鸾脸上的红晕没有退下去却忍不住笑起来,这样子的皇帝很些可爱呢。
皇帝挑眉:“笑什么,再笑小心我把你吃下肚,连骨头也不吐。”做凶神恶煞状,是为掩饰他的尴尬。
红鸾走过去给自己倒一杯茶水:“那我还是快些叫人送饭菜进来吧。”她吃完茶眼睛的余光看到皇帝眼中闪过得丝丝失落,但皇帝依然是叫人了,她并没有多做解释。
饭菜送上来的后宫嬷嬷不用吩咐,带着人都退了下去,殿中依然是只有红鸾和皇帝两个人。
饭菜都是些红鸾能叫上名来,极为平常的农家小菜,却绝不是宫廷中常用的菜色;当然,精致的做工可不是农家菜能相比的。
皇帝的胃口不错,吃得很快酒却是一点没有碰,他怕自己酒后乱性。可是红鸾却偏就是倒了酒递到他面前,然后自己拿起一杯酒来脸上满是红晕:“皇上,妾的娘亲曾对妾说,成亲的当晚是要吃交杯酒的。”
皇帝闻言猛得抬头看向红鸾:“鸾儿?”他有些不敢相信。
红鸾低下头:“妾大胆请皇上陪妾共饮之。”
皇帝看看那两杯酒终于轻轻的摇头:“委屈了……”
“皇上,”红鸾打断他的话,把酒放到皇上的手里:“只愿君心似妾心。”说完她仰脖喝下了一杯酒,呛得她流出了泪水来。
皇帝伸手把她揽到怀中,为她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水:“交杯酒不是这样吃得,我们等到明天好不好?朕让他们备好一切,我们……”
红鸾摇头红着脸:“不。”有些事情有心就够了,在宫中多一事永远不如少一事的好。
皇帝看着红鸾终于轻轻叹息着再满上一杯酒:“来,我来教你了如果吃交杯酒。”他把手绕过红鸾的胳膊,然后两个人四目相对喝下了杯中的酒。
灯烛摇动,满室温馨。
皇帝拿掉红鸾手中的酒杯,一把抱起她:“累了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书如何?”
红鸾听他又提刚刚的事情,轻轻的啐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缓缓的攀上他的脖子,把头倚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向挂起红帐的大床。
到了床前皇帝却没有由着红鸾给他宽衣解带:“不要动。”他把红鸾的鞋脱下,大手握住她的脚抚摸两下才除下白袜,然后大手自脚趾开始向上慢慢的滑动,眼睛却盯着红鸾:“你是我的妻,我不想你再委屈自己。”
红鸾现在脑子已经完全热得迷糊了,皇帝的大手就好像着了火般,被它抚过的地方都烫得惊人;而且那手就沿着脚、小腿一路向上,最终她闭上了眼睛;现在,不管皇帝说什么她也会答以一个字“嗯。”
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皇帝的存在,她的腰带、衣裙一件一件离开她的身子,而皇帝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最后他低低的吼了一声吻在了她的小腿上!
红帐落下,掩住了那一床羞人的春色。
在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后,红帐里传来红鸾的低语:“皇上,你看我做什么?夜晚了,您还是睡吧。”
“没有什么,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皇帝的低语带着笑意,他的手指在红鸾赤裸的颈肩间滑动着:“想不想我说给你听?”故意在红鸾的耳朵那里吹口气,满意的看着她的脸又红了,嗯,身体也有些发红呢。
红鸾往被子里滑去:“皇上想说妾就听。”她只想躲开皇帝的手指,现在的她感觉很累、骨头都要散了,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还有精力和她玩笑。
皇帝受不住诱惑又亲了一下红鸾:“我刚刚忘了告诉你,回来我可是洗过了澡,泡了三桶水哦。”他的手指向红鸾的胸前滑去,却被红鸾给捉住了。
红鸾闻言一愣抬头看过去霎间明白皇帝的意思,心中又生出不少的感动来;要命的皇帝,能不能不要这么体贴?她的确是有点介意,不过后来鼻尖只是环绕着皇帝身上清爽的味道,也就忘了皇帝身边的其它女人。
宫妃侍寝是要净身的,但是可没有说皇帝定要净身;皇帝如此做只是隐约的告诉红鸾;那些女人他是不得不收下、不应对的。
在皇帝的手上轻轻一吻,红鸾轻轻的道:“谢谢皇上。”
“嗯,第二件事就是你要谢我的话,能不能陪我看看这书册里面的图……”皇帝带着坏坏的笑看向红鸾,另一只手正摇晃着那本宫嬷嬷给红鸾的书册。
710章 早朝前
第二天皇帝很早很早就起床了,外面天色漆黑不说,红鸾可以肯定公鸡这个时候绝对没有叫。做个皇帝还真是辛苦,每天要这样早早起来准备去上朝,听着那轻微的声响,红鸾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
她当然没有睡够,尤其是身了每一处都酸痛的难受,看到在床边穿衣的皇帝,她依然勉强自己爬起来披衣。
皇帝怎么可以自己穿衣服?侍寝的宫妃肯定要把皇帝伺候走,才能再小睡片刻,也不可能睡很久,因为还要去给皇后请安,然后再跟着皇后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折腾完回来太阳也就刚升起来没有多久。
如果太皇太后身体微恙不见皇后和宫妃们,那她们在殿外叩完头就可以早回来一些时候;如果赶上太皇太后高兴多说几句话,就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辰了,也因此宫妃们的早膳用得很早。
宫奴有宫奴的苦,宫妃也有宫妃的难。红鸾现在才发现,宫中的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她刚坐起把衣服扯过来,皇帝已经抱住她在她额头一亲:“再多睡会儿吧,我自己来就成,也不必叫人进来伺候,免得人多一吵你再也睡不着了。”
红鸾哪里肯真听他得非要起来伺候着不可:“妾不累的。”
皇帝闻言忽然坏笑着在她耳边道:“不累?那昨儿晚上为什么要求饶,不过是让你再看第三遍书册罢了,你偏就是不肯陪我看?不累的话今天晚上我们要好好的瞧瞧那书,看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看完呢,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认真些才成。”
红鸾脸马上红起来:“皇上——。”
皇帝把她按倒在床上:“我都穿得差不多了,本来不想吵醒你的。睡吧,我知道你一会儿还要去皇后那里,能多睡一会儿总是好得。乖乖的,躺好。”看红鸾还是要反驳他故意瞪起眼睛来:“你如果当真不累,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要陪我再看看书?”
红鸾闻言不敢再坚持了,因为皇帝吻在她脸上的唇明显有些烫,老老实实的趴在被子里看着皇帝穿衣服;看了一会儿她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猛得坐起拉过皇帝来:“要逞强也不看看成不成,你穿这样出去不怕人家笑?”
她说着话用眼睛挖了皇帝一眼,利落的给他系好衣袍上的扣子,又把腰带给他系好,上下看了看她才拉过来棉被把自己包起来:“好了。”
自她坐起硬拉皇帝过来后,皇帝就很乖的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到她把自己包好后皇帝忽然抱住她用力一吻:“我现在真得很想和你一起看会儿书。”
红鸾推他也推不开,瞪眼腿上用力把皇帝才蹬开:“皇上您要做昏君妾并不反对,只是你不要拉妾下水啊,妾可是没有那个做祸国殃民的那个本事。”她说完打了个哈欠对着皇帝摆手:“皇上,您慢走妾恭送了。”她草草在床上给皇帝叩了个头,就倒在了床上。
皇帝又爬到她身边:“我看你很有那个本事呢,嗯,昏君不错……”他话没有说完就跳到了床下:“鸾儿,你还真舍得啊。”
红鸾挥了挥握起来的小拳头:“你走不走?”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凶光了。
皇帝看看红鸾摸摸头:“要是不走,你真舍得打我?”他好像还真得不想走。
红鸾恨恨的盯着他:“你敢害我做个祸水,以后你就不用进我清露宫的门。”其实这句话的意思真正意思是,你以后就不想我侍寝了。
皇帝挠挠头:“你是认真的?”然后他向前探探身子:“我还想你给我生几个儿子、女儿呢,你不让我来那你可是生不出来的,等着,晚上我再回来和你谈关于儿子、女儿的事儿,嗯,对了,今天你只要好好的把那本书看完就成——这可是圣旨哦。”
他话音刚落枕头就飞了过来,哈哈大笑着接住枕头后却没有再和红鸾嘻闹,把枕头放在椅子上转身走了:他是很想再亲一下红鸾的,不过看红鸾的那个样子,他认为还是早走、快走为妙。
看到皇帝出去后,红鸾恼怒的脸忽然全是笑意:皇帝颇有点吃硬不吃软啊,在这点上他和福王当真是兄弟俩。
睡也睡不着了,不过冬天人人最想做得都是懒在被窝里,红鸾也不能够俗的缩回被子倚在床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听到门被轻轻的敲响:“谁?进来吧。”应该是宫嬷嬷或是春芳看到皇帝离开过来伺候她梳洗的,唉,还真是不想起床。
进来的人是宫嬷嬷,她先给红鸾行礼贺喜然后过来把红鸾身下的白绢取走:“娘娘还是歇一歇吧,皇后娘娘早就有话,今天您不用早早过去谢恩的。”
红鸾叹气:“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回事,我要如何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嬷嬷也不想我真得不起来吧?”
宫嬷嬷笑笑:“老奴先出去交差,回来再伺候娘娘梳洗。”她带着那染血的白绢出去不多时回来,手上却捧着一叠衣服进来:“老奴来伺候娘娘起身。”
衣服都是素净些的,当然是相对于宫奴们来说,颜色就是宫奴们常会选得两三种,可以说她穿成这样以她的长相混入宫妃群中,还真是不容易被人一眼看到她。
红鸾看到这些衣服笑着对着宫嬷嬷道谢:“嬷嬷费心了。”新承君恩,就算是皇后的恩准也难保皇后心里没有一点的芥蒂;因此她要比原来更加谦卑,待皇后更要恭顺才可以。
宫嬷嬷一笑扶起红鸾来:“老奴已经让人煮好了水,娘娘泡过肯定会精神不少,然后再梳洗也来得及。”
红鸾摸摸肚子:“没有时间用早膳,我回来只怕要嬷嬷背了。”她倒是有三分撒娇的样子,看向宫嬷嬷一脸的委屈与可怜。
宫嬷嬷摇头笑:“娘娘,老奴岂会让您饿到?您在桶里泡着的时候,就可以用早膳啊,老奴一早起来就给娘娘备好饭菜,有些是娘娘爱吃的,有些却是娘娘必须要吃得,就算是不喜也还请娘娘多用些,于身子还有将来都有好处。”
红鸾闻言看着宫嬷嬷半晌没有说话,倒让宫嬷嬷有些不安;“老奴说错了什么?娘娘不要介怀,老奴是为娘娘好……”
“不是,只是忽然间想起了我的母亲和义母。”红鸾把头倚在宫嬷嬷的肩膀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长者细细的叮咛我吃东西了。”
711章 端太嫔
红鸾回忆起父母死后的那段日子,只要能有东西吃已经是上天的照顾,她哪里还管得了冷热,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吃坏肚子?她微微的合上眼睛,现在的她要好好的着手报仇了,以她现在的身份总能做些事情,且能做得不少。
宫嬷嬷转过来看看红鸾:“娘娘,老奴还怕你嫌罗嗦呢,您要是不怕烦,老奴有得是话要说呢。”她给红鸾把衣服脱下来,扶她进入澡桶:“您可以先睡一会儿,老奴马上就叫春英把饭菜上来。”
红鸾闻言睁开眼睛:“嬷嬷,春英……”她要提醒嬷嬷,不是在她身边呆得久就是自己人。
“我知道的,娘娘;”宫嬷嬷打断红鸾的话:“有老奴在,谁也不要想在清露宫里翻天,您不用操心的。春英,现在你可以放心的用。”说完她就出去了。
红鸾撩起桶中水,应该是药汤才对,有药香弥漫;在水中舒展一下身体,她很安心的合上了双眼:她相信宫嬷嬷。似乎是无来由的但是她清楚为什么会对宫嬷嬷放心——宫嬷嬷不止是救过她,且待她当真是实心实意。
不多时春英带着两个小宫人进来,摆好饭菜后就让小宫人出去了,她跪坐在澡桶旁伺候红鸾用饭,神情十分的恭谨,和平常有些许的不同。
红鸾细看她两眼:“皇贵妃那里说去一直没有去呢,这两天有空头的话你要提醒我一下。”
春英把汤递给红鸾:“嬷嬷说这汤要让娘娘用完的。皇贵妃那里并不忙着去,再等等应该就会来请娘娘了。”她不心翼翼的说完看一眼红鸾:“昨天皇上过来后不久,端太嫔打发人来找过奴婢,倒了没有说什么要紧的,送了奴婢一只钗。”
端太嫔就是原来的贾昭容,皇帝把先帝留下来的妃嫔大多都抬了位份,而贾昭容还得了封号:因为她为先帝育有五子——五皇子现在封为定王,因此端太嫔母以子贵现在得以独居一处,虽然宫院不大但胜在清静。
红鸾到没有想到春英会被收拾的如此服贴,她眯起眼睛来宫中可没有人知道春英已经成了她的人,倒也不妨留着春英钓鱼有:“端太嫔?倒真是稀奇,都问了些什么事儿?”
“问娘娘的衣服每天什么时候送去浣衣院,说是想和我们宫里的人做个伴儿一起去;还有就是问我们院子里的花草和树木可有变动,她说我们宫里西角上种着几株梅花,过些日子应该就会开了,比御花园里的梅花香上好多呢,如果还在的话想到时候让我给她几枝。”春英接过红鸾手中的空碗:“其它就没有什么了。”
红鸾想想也是不得要领:“嗯,以后待她是远是近你看着来,不要引起来人的疑心来,每次她们来了之后所言所行你都要告知我。那钗你收着就是,以后有人送你什么东西,你看着能收的都收下来,只要告知我就可以。”
春英闻言大喜,连忙叩头谢恩;聪明如她自来到红鸾身边便不为所用,想什么法子也没有用,现今虽然是惧宫嬷嬷但能得以红鸾的信任与重用,何偿不是一条出路?尤其是红鸾话中的意思,那可是能让她得不少的钱财且不用担心会受罚。
以往她做什么不事要偷偷摸摸的,现在却可以不用再担心被发现后受责罚;两面讨好的事情予她最为有利,到时候要认哪个主子全在她了。
红鸾轻轻摆手让她把吃得七七八八的饭菜撤了下去,然后叫了宫嬷嬷进来梳洗打扮发脾气时辰还真是早得很,她微笑道:“走吧,今天是宜早不宜迟的。”
宫嬷嬷跟着经鸾到了坤宁宫谢恩,又接过了皇后的赏赐,陪皇后说了一阵子后就直接回了清露宫,太皇太后昨天就说了,这两日她身子不太爽利让宫中之人不要去烦扰她。
皇后当然对红鸾大清早就来请安谢恩是很高兴的,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纯贵嫔就是个极识进退之人;尤为让她放心的是,纯贵嫔还向她进言,应该在皇帝面前为齐昭容还有玉婉仪说几句好话——这种宫妃才当真是贤德的,当下她高兴的点头。
但她并没有打算这两天就让皇帝在临幸她人,到底要看皇上的意思,不能让他心生不快到时好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了;要献美人也要看时机的;当下好好的慰励红鸾一番,让她这几日好好的伺候皇上,其它的事情她心中有数。
回到清露宫中红鸾刚坐下就报说康王和宁王打发人送了驾仪来,倒还真是意外;最意外的就是大妞和春儿的来访了,她们亲自带着东西上门道贺。
红鸾没有收她们的东西:“我们姐妹不必那么客气,你们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必弄这些表面上的客套。”大家都熟得深知对方恨自己入骨,所以红鸾让她们收到那套假惺惺来。
春儿当即冷笑起身:“我们受伤娘娘大喜,想来娘娘这两日心情大好。只是一场姐妹我们来提醒娘娘一声,要防着乐极而生悲。”
大妞紧跟道:“按说侍寝之事是我们在先的,娘娘占先也没有什么,我们姐妹想知道姐姐什么时候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也让我们能分沾喜气。”
红鸾听得笑起来:“你们想要我美言几句,嗯,想来你们是有所准备的——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美言?再说你们的侍寝之事原本是太皇太后向皇帝开得口,你们今儿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大妞看着红鸾:“娘娘当真不念往日之情份了吗?就算您不念我们的姐妹情,难道也不念翠环和香梅二人和娘娘的情份吗?说到太皇太后,娘娘这么聪明的人还会想不明白?我们来了就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经鸾眯起眼睛来:“你们敢?是不是前几天的教训不够,当真以为我是那么好欺的人嘛,我告诉你们一句话记清楚了,你们如果敢动翠环和香梅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去冷宫里洗衣服!不要以为我做不到——你们动翠环和香梅以为宫中人看不明白,还是以为皇上不懂?”
“翠环和香梅我们动不了,那柳儿和杏儿如果被打个半死,不知道娘娘要如何向皇上告我们的御状呢?”大妞冷笑起身:“如果我是娘娘定会三思而行的。”
712章 不疼更吓人
红鸾怒而起身:“你们以为如此便能使我低头以后乖乖听话。”
春儿缓缓的站起来看着红鸾:“当然,你是不会就此低头的,因为旁人的性命如何在你的眼里,你能有今日不就是踩着自己的姐妹爬上来的,而且向来是只许你好不许旁人好,说是姐妹其实也只能做你一辈子的奴婢!我不介意,正想看让那几个笨人看看你的真面目,你大可不必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自去准备你晚上接驾的事情好了。”
大妞冷笑:“你和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当初我不过是有机会能做个女官还被送去了浣衣院,这种人你就是说再多也是无用的,因为她天生的铁石心肠。唉,看来有那个柳儿和杏儿受得了,但却不是我们能相救的,再说她们也不是我们原来的人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说完她一扯春儿:“走吧,我们现在可只是小小的采女,万一触怒了贵嫔娘娘可有我们好受的;打了我们,我们不也要了乖乖的受着?走了走了,免招灾祸。”
春儿对红鸾仰了仰头:“贵嫔娘娘,我们两个就告退了。嗯,您不在乎我们行礼与否是不是?你向来是大度的,而我们这样的小人,当然也就不必在你面前装来装去的了,大家都麻烦不是?”
“哟,娘娘你的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气到了,是不是想打人?唉,忘了告诉你,我们两个受伤这些日子,香梅和翠环可真是用了心的,不吃不喝衣不解带睡不安枕的伺候我们,嗯,娘娘调教得人当真是不错的。不多说了,姐姐我们走吧。”
她说完当真和大妞不向红鸾行礼,两人手牵手转身就走,完完全全的不把红鸾放在眼中;她们抓着红鸾的小辫子,谅她也不敢对她们怎么样的。
红鸾的脸放了下来,她一直让宫奴们注意着柳儿等人,就是生怕她们被责打;但是她没有想到春儿和大妞居然想出如此手段来折磨香梅二人,让宫奴们看不到她们的伤痕,也听不到她们挨打的消息,使得红鸾一直以为她们平安无事。
“你们居然敢动香梅和翠环,该死的!”红鸾脸色铁青的指着大妞和春儿:“给我站住。”
大妞站住回身:“娘娘留下我们又能如何,难道想赏我们几板子不成?当然了,娘娘要赏我们板子也是娘娘的恩赐,我们姐妹只能对娘娘感恩戴德,不敢对娘娘生出半点的怨气来;只是回去之后,我们难免要加倍的施了香梅和翠环身上,让她们也好好的感受下我们这个新主子对她们的恩惠。”
春儿把帕子在手中转了一圈,挑起眉毛来看着红鸾:“娘娘你要不要打?如果没有什么要赏我们的,那我们姐妹就先告辞回去了。”趾高气扬的看着红鸾,已经料定红鸾就是气死也不敢动她们一个手指头。
红鸾瞪着她们二人,想到香梅和翠环她握紧双手一时间没有说话,如果大妞和春儿要谋害她,她是半分也不会惧的,但是因她而连累香梅和翠环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得。
但是春儿和大妞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今天被她们要胁退让那么日后只会对她步步紧逼相迫,绝不会放过她以及香梅和翠环的;对恶人退让永远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法子,她拧紧双眉轻轻的唤了一声:“嬷嬷。”
宫嬷嬷立时应道:“娘娘请吩咐。”
红鸾看向大妞和春儿:“她们就交给嬷嬷责罚,但是我要她们绝不敢动香梅和翠环一个手指头,也不敢再想其它阴损的法子折磨香梅两个。”她咬牙:“嬷嬷只管放手去做,我只会嫌你打得轻,绝不会嫌你打得重!有什么事儿,也自有我来担着。”
放过春儿和大妞让她们回去后更肆无忌惮的折磨香梅和翠环吗?不,她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两个人,就为香梅等人她也要让宫中的人知道,她武红鸾可是极护短的人,她的人,动根汗毛都不成。
大妞和春儿脸色一变:“娘娘,你要想想香梅和翠环。”她们威胁红鸾停手,但此时要出手教训的她们的人不是红鸾,红鸾只是个发号施令的人。
宫嬷嬷的功夫之高,红鸾早就认为比孟统领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要打她们两个不会功夫的人,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大妞和春儿威胁红鸾的话刚说完,她们脸上已经挨了两个耳光。
“对了,老身打人之前要先向两位贵人说个明白的;”宫嬷嬷笑得眯起双眼来:“你们现在感觉痛吧?可是今天老身保证你们的脸不会肿起来的,明儿也不一定能肿起来,所以不要对人说我们娘娘让人打了你们,老身听到后会生气的。”
“老身如果生气的话,打人就不会只打脸了,嗯,比如现在老身就已经生气了,正想着是打两位贵人的肚子上的哪一块——要知道打得位置不同,内伤也不一样哦;有的会让你痛上几年才会死,有的却会让你浮肿几年才会死,嗯,不知道两位贵人有没有偏好,老身可以让贵人挑个位置再打。”
“不要怕,打脸上虽然痛但是不会肿起来,打肚子老身保证连疼也不疼,一点儿也不疼;至于是几年还是几个月才会死人嘛,就看老身有多么生气了。”宫嬷嬷解释完再次一笑:“嗯,我们再接着开始吧。”
“啪啪”两记耳光打得大妞和春儿眼前金星直闪。
“对了,两位贵人说要回去好好的赏香梅和翠环是不是?”宫嬷嬷笑着用帕子擦擦自己手:“嗯,那我要代她们好好的谢谢两位贵人了。”接着不是耳光而是直接打在她们的肚子上,把她们打得倒退好几步。
大妞和春儿的脸色都变了看着宫嬷嬷如同看到鬼怪,因为她们真得不疼,明明可以感觉到宫嬷嬷打得了极用力,但是她们真得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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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3章 要命
红鸾看到宫嬷嬷出手后终于放下心来,缓缓坐回去喝茶等着大妞和春儿跪地求饶;敢打她的人,就要做四肢不全的准备。
宫嬷嬷打完后收拳漫不经心的说:“那一拳是打在肝上的,不过并没有伤到很重,吃几副猪肝、羊肝的就补过来了,老身只是试试拳,好久没有用怕生疏了掌握不好准头,怎么也要让两位贵人在宫中享一两年的福才对。”
春儿和大妞对视一眼看着宫嬷嬷实在是不识得她:“你、你敢?我们可是宫妃,你敢伤我们性命就不怕被灭九族吗?”
“九族啊。”宫嬷嬷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只是春儿和大妞并没有注意到:“贵人们的意思是要去告御状了?还是说,你们打算去太皇太后那里状告老身?”她问一句就是两个耳光,然后弯下腰道:“你说老身打了你,可有人为你们做证?你们身上又有什么伤处可以为证的?胡乱状告贵嫔娘娘,依老身看却是两位贵人心生妒忌才对。”
她说完开始轻轻的挽袖子:“对了,两位贵人回去想如何待香梅和翠环啊,要打她们多少下——无妨的,老身不像我们娘娘,你尽管去打,到时候老身加倍的还到两位贵人身上就是。”她抬起脚来:“要去慈安宫告状是不是?嗯,如果腿断了你说还能跑得动吗?”
大妞和春儿脸色更是苍白,被宫嬷嬷打得又头晕眼花的,便看向红鸾:“你当真如此可要想明白……”话没有说完就又挨上了宫嬷嬷两个大耳刮子。
“两位贵人,你们说是让谁想明白了?”宫嬷嬷看着她们笑得很各蔼。
大妞终于明白过来,跪下向红鸾叩头:“娘娘,妹妹知道错了,请娘娘高抬贵手。”
红鸾不紧不慢的喝口茶,又把茶盏放好后才问了一句:“香梅和翠环……”
“我们定会好好相待。”大妞马上开口:“绝不敢加一指在她们身上。”她知道不能吃吃眼前亏的,以后太皇太后和华嫔再让她做事,她也要好好想清楚——华嫔这次又算错了。
红鸾没有说话看向春儿,把玩着自己身上的玉佩脸上带着三分的笑。
春儿的脸涨得通红,看着红鸾忽然间有些跪不下去,但是宫嬷嬷轻轻的一哼就让她双膝发软:“娘娘,妹妹我也知错了,定会好好的待香梅。”她是要好好的待香梅,今天晚上就要给香梅点苦头吃!
红鸾微微点头:“嗯,你们知错也就罢了,不过我这里正缺人手,你们现百只是采女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人,就把香梅和翠环送给我吧,如何?”她把玉佩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观赏着,就好像是随口所说,香梅二人在她眼中只是个平常的宫人。
大妞和春儿脸色都变了,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她们和红鸾仇深似海,现如今又把红鸾得罪如此狠,没有了香梅二人在手上,她们还有什么能让红鸾顾忌的?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的青眼,她们两个在宫里连太监宫人们都不会多看她们一眼的。
红鸾见她们不答话把玉佩放回腿上:“怎么,两位妹妹不愿意割爱?”
大妞和春儿再次交换眼神,然后咬牙正想开口时,小顺子跑了进来扑在地上大喊:“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柳大人和杏儿要被打死了!”
红鸾猛得站起来几步冲到小顺子面前:“你说什么?”
“不知道她们犯了什么错,被华嫔娘娘和宁才人正着人打板子呢。”小顺子看着红鸾:“娘娘,我们得知此事总要些时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红鸾已经一阵风样的冲了出去:“嬷嬷,宫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让她们两人跟我走;小平子,跟上。”
大妞和春儿眼中却闪过了喜色,她们急急的跟上红鸾,却并不再有半丝惊慌,因为她们知道红鸾要倒霉的日子到了。
红鸾的一只脚刚踏出宫门,她忽然站住了,回对看一眼大妞和春儿冷冷喝道:“给我滚!”她改主意不带着大妞二人去了:“都有一处吗?”她这是在问小顺子。
“是,都在华嫔娘娘那里。”小顺子说着就往外跑:“小的给娘娘带路。”可是却被红鸾一把扯回来,也不看走得急匆匆的大妞二人:“我不识得华嫔的地方吗?你现在不用给我带路,你给我去……”
……
清华宫内正殿上端坐着华嫔,在她的下首就是宁才人。不过姐妹二人并没有笑容,因为没有外人在自然不用作戏:她们是连看对方一眼都懒得看。
外面除了棍棒声并没有人的惨叫声,但是单调的唱数声却让人心思有些烦乱,殿上的宫人太监都有些不自在;只是他们都知道此时是错不得半点的,不然她们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拖出去的挨打的人。
不久自殿外拖上两个人来,华嫔和宁才人同时大喝:“说,是不是你所为?”只是两人所指的人不同,华嫔所指的是现在跟在宁才人身边的杏儿,而宁才人所指的却是伺候华嫔的柳儿。
柳儿和杏儿已经被打得很重,全身上下都被水浸透,冰冷几乎已经把她们的血凝住,哪里有力气说话?身上的血迹就算是被水冲过,因为有新得血冒出来却并没有少半分,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已经把殿上的毯子浸红了一片。
她们轻轻的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用尽了她们的力气,只摇了一次头便无力的垂在地上不动了;虽然还有呼吸却已经微弱了。
宁才人狠狠的道:“绝对是柳儿所为,居然还敢抵赖,装死以为就可以混过去?来人了,拖出去再打!我就不相信她的嘴这么硬。”
“就是,装死也是混不过去的,既然装死那本宫就给她治治——来人,取针来!”华嫔的声音还是有着几分甜美,只是此时这丝甜美却让人打心里寒上来。
殿上的太监宫人大多都别过了头去,心中生出些不忍来,物伤其类啊;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两人今儿只怕活不成了,因为殿上高座的两位主子分明就是想要这两人的命啊。……
714章 人性
就算是有再多的人心生不忍也不敢代杏儿和柳儿出头,因为他们都知道华嫔和宁才人虽然是嫡亲的姐妹却极为不合,两个只要碰面下面的人就要小心了,可能稍有点错就会成为出气筒。
宁才人听到华嫔的话后看向她:“你居然敢……,这可是宫里,你也不过是区区嫔位而已;如此胡来小心被人捉到辫子,连嫔你也保不住。”她同时摆手让人不要把柳儿拖出去,只是盯着华嫔看她的打算。
华嫔反唇相讥:“你倒是事事小心,最后不也只是个才人?还妄想那中宫之位,笑掉人的大牙!姐姐,看在我们一奶同胞的份儿上,你消停些以后我还会让你吃了亏不成?”
宁才人怒道:“倒要看看你的手段!”然后了不和华嫔多话,只是吩咐道:“她们如何做,你们照做就是;如果比人家做得差了,你们今儿就不用吃饭了——吃了也是白吃,不如给我省着些。”
华嫔只是哼一声看向杏儿笑了笑:“我劝你还是说了实话的好,为什么我的耳环会在你那里?你是怎么偷走的,还在我这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把声音放得极柔和:“说了吧,说了我马上叫御医来给你诊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清华宫的女史,如何?”
杏儿的头动也不动,她的眼睛都没有多大的力气睁开,半睁半闭的看着身边的柳儿,唇边出现了一丝笑意喃喃的道:“可能,我要先走一步,娘娘就拜托给柳姐姐照顾了。”对华嫔的话却是充耳不闻。
柳儿的眼睛猛得一大:“不,我们姐妹要在一起。”她其实也挺不住了,这样的折磨其实死了更是解脱吧?冰冷的水在殿外在她们的衣服上都结了冰,现在屋里有地笼虽然化开,可是伤处却被水浸得更疼,而且五脏也冰得好像都先一步死掉了。
只是这样就死去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的,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我们,要活着,不然娘娘会伤心,也会自责的。”
杏儿喃喃的道:“娘娘,婢子不行了,婢子实在是挺不住了,你原谅婢子……”她死也不会让华嫔如了愿,因为她知道华嫔真正要谋算的人不是宁才人,而是她的纯贵嫔娘娘。
宁才人怪笑几声:“杏儿倒是有几分硬骨头的,我倒真是想看看你的手段。”
华嫔看到取上来的银针气道:“你,过来。”叫过取针的小宫女,抓起银针就刺在她的脸上:“本宫要得是这种针吗?真当本宫要给她医治,本宫就是菩萨心肠也有发不了慈悲的时候!给本宫取最大号的针来,做女红、做锦被的针,听清楚了吗?!”
那小宫人险些被银针刺到眼睛,那银针有不少没有刺进去落在地上,但也有几枝扎进肉中疼得她眼泪都浮上来却不敢哭,跪在地上求华嫔的宽恕后,又把地上的银针收起来却没有敢动脸上的银针,匆匆退下去了。
柳儿的脸色变了,杏儿却艰涩的笑了笑:“在娘娘还没有入宫前,我在宫奴院就听说过了;没有人,能受得住。”她说完这句话就好像是用尽了力气,缓缓的合上双眼连柳儿也不理会了。
宁才人并没有再劝华嫔,她是巴不得华嫔做出错事来呢:“这种事情,你们没有做过我看还是由华嫔娘娘的人代劳吧。”她把自己的人叫了回去,把柳儿交给华嫔的人处罚了。
华嫔无所谓的哼一声,柳儿于她来说可不是自己人,那就是仇人,她当然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过当然也要在杏儿开口的她再给柳儿真正的厉害,让宁才人她的嫡亲姐姐在自己面前跌个灰头土脸,看她以后还会不会有脸去寻太皇太后说什么大计。
二三寸长的钢针取了来,明晃晃的在朱漆木盘上堆得如同一座小山,只看就让人全身泛冷。
华嫔看向杏儿又喝一声:“你还是说了吧,不然就不要怪本宫手下无情。”
杏儿就仿佛已经死了般不言不动,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比起死不吐口来,如此目中无她的样子更让华嫔怒气上涌,她笑得眼睛弯起,媚眼如丝看向身边的宫人:“还不给本宫好好的伺候杏儿这个贱婢,记住,本宫要看到一只活得刺猬!”
柳儿瞪起了眼来:“不、不!”她没有想到华嫔如此狠毒:“宫规是不允许的,娘娘不能这样做。”
华嫔看着她笑得更媚,懒洋洋的倚在软榻的靠枕上:“我的柳女史是想有难同当吧?成,本宫向来好说话,来人,伺候你们柳女史,可千万要下手轻柔哦。”
宁才人不看华嫔:“柳女史,你还不吐出实情来?只要你肯说,杏儿就能免于眼前的苦头!”她知道华嫔不会问柳儿的,所以在看到柳儿为杏儿开口后,马上晓之以情希望她能就此吐口。
她相信柳儿如此聪明的人,知道她和华妃想听到的是什么。
杏儿忽然睁开眼睛瞪着柳儿:“你以为我们还能活吗?不要拖累了娘娘。我死你不必管,你死我去黄泉路上寻你做伴,最终娘娘会为我们报仇的。”
柳儿看看杏儿再看看拿着钢针步步走过来的宫人,她最终咬牙以头触地不再说话,她不再看向杏儿;因为她知道杏儿所说是真得,此时她根本救不得杏儿。
当听到杏儿传来一声闷哼时,她的嘴巴也被塞上东西,忍不住回头看去,杏儿胳膊上已经扎上一根钢针,少说也扎进了一半!她还来不及为杏儿感到心疼,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也是同样的结果。
死死咬着嘴里的软木,柳儿看向华嫔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如此恶毒的妇人实在是少见。
华嫔看到柳儿的目光后淡淡的吩咐:“多几个过去,喏,你们几个好好的招呼她们的手指,尤其是指甲缝,我看柳女史很有些不满意,你们几个可要多用心;本宫的耐性向来不好,我要尽快的看到刺猬,还不都过去帮忙。”
喝斥完宫人太监们她看一眼宁才人冷笑:“你最让人恶心的就是这样了,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就好像你两手有多干净,没有沾过血一样。”她看一眼杏儿和柳儿两个人:“你装这番假慈悲是怕了她们的主子吗?”
715章 怕我吗?
宁才人这次却没有和华嫔针锋相对,耳边不停传来的声音提醒着她身边正在发生什么,就算她不看也能听得以,总不能把耳朵堵起来吧?她猛得站起来:“我出去走走,实在是坐得累了。”也不理会华嫔的回答只管向屋外行去,很快就消失在殿门前。她是真得受不了华嫔现在所做之事,是,她的确是害死过人,但却从来没有在眼前如此折磨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说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她是真得看不得、听不得;杏儿和柳儿痛得不停扭来扭去的身子,那满身露在外面的钢针,十指流出的鲜血都让她有触目惊心之感。
走出殿门的时候,她差点被个小太监撞上,令她当即发作出来:“死奴才,没有长眼睛嘛。”她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小太监跪倒在地上:“小的着紧回娘娘事情,冲撞了才人还请才人恕罪。”
宁才人闻言:“到底什么事儿这么重要,休想用这等话来搪塞我。”
“清露宫已经得到了消息,还有就两位采女好像没有讨了好,现在已经去慈安宫去了,听说是落着泪去的。”小太监为了不挨打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去。
宁才人闻言一脚踢在小太监的身上:“去吧,如果不是怕误了你们娘娘的事儿,我今天非让人把你拖出去打几板子不可。”
小太监飞快的进殿把话说给华嫔知道,此时的杏儿和柳儿身上的钢针已经扎满了两支胳膊还有少半个背部,而她们不知道已经晕过去多少次又痛醒过几回了;十个手指上却不是扎了十根针,而且还有宫人在按着她们的手继续扎。
那个手的宫人手脚都有些发软,忍不住劝道:“你们还不向娘娘告饶,把什么都说了吧,就算是最后落个一死也强过现在受活罪啊。”她攥着针的手都有些发抖。
柳儿和杏儿却都没有看她一眼,即不答话也不点头,除了痛叫外什么其它的反应也没有。华嫔看得清楚:“你是不是手软了,要不要本宫想个法子让你能多长些力气?”
那宫人闻言身子一颤,马上就拿起针来对着杏儿的手指尖端、贴着指甲用力扎进去;当然不是用手能把针扎进去的,她又取了小银锤在手中,看一眼杏儿对着钢针就锤了下去。
就在银锤举起的霎间,殿门外传来喧哗声,殿内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向殿门外看去时,殿门那里已经奔进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人殿上的人有不少都认识,正是现在宫中最得皇上和皇后喜欢的纯贵嫔。
红鸾先打发小顺子去宫奴院叫人,然后又叫了宫中几个信得的过小宫人和小太监便赶过来,一路她是急奔生怕赶不及。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就连在院中看到宁才人她都没有停顿下,却依然是来晚了。
看到半个身子都插满了钢针、全身都几乎泡在鲜血中的柳儿和杏儿,她的眼前一黑差点没有坐倒在地上:“杏儿,柳儿!”她大喊一声就奔过来,心里的悔恨自责让她的双眼都发红,眼前所有挡她的人,都是她的生死大敌下手当然不会有半点分寸。
那些围在杏儿和柳儿身边用刑的宫人和太监,被红鸾连踢带抓的弄倒不少,还有几个见势不妙跑到一旁,而另外那些全被小顺子和小平子带着人给打了。
红鸾跪坐在杏儿和柳儿面前落下泪来:“杏儿,柳儿,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啊——!”
柳儿勉强睁开眼睛:“娘……”然后就晕了过去;而杏儿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红鸾大叫:“御医,传御医!”看到柳儿睁开眼睛她当真是惊喜若狂,还活着,她们还活都会,在此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她高兴的?
“纯贵嫔,你这么带着人打上门来,是什么意思?”华嫔站在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红鸾冷笑:“知道不知道这是宫里,你眼里还有皇上、还有太皇太后吗?宫里岂能容你乱来,你还不跪下自缚去太皇太后那里请罪,等着她老人家亲自下旨不成。”
红鸾惊喜于柳儿二人还活着,可是她却不敢动她们一下,因为满身的钢针看得人头皮发麻,生怕小小的举动就会伤到柳儿和杏儿;也正是如此,红鸾是恨极、恨透了下手之人,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华嫔算帐罢了。
听到华嫔开口红鸾长吸一口气看向春芳:“你带着人照顾好她们,不要出半点差错,知道吗?”她现在和平常是判若两人,看上去此时的她面目扭曲的如同恶神一般,把春芳吓得连连点头。
红鸾这才缓缓起身,然后转过身子看向华嫔:“是你和宁才人动得手?”声音里倒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听不出她有多恼怒或是愤恨来。
华嫔还没有说话殿门外传来宁才人的话:“贵嫔娘娘,钢针之事和妹妹我全无干系。殿里人多,妹妹便不进去了,在这里给贵嫔娘娘见礼了。”
听到宁才人的话华嫔怒极反笑:“倒真是我嫡亲的姐姐,如果不是贵嫔亲眼所见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凭此贵嫔也不虚此行了。”她一顿看向红鸾:“这里是清华宫不是清露宫吧?我宫里的事情还不需要贵嫔来发号施令,倒是贵嫔你带着人明火执仗的想要做什么?!还不跪下认错就缚,你想连累多少条人命。”
红鸾盯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得不快因为她用尽全力才让自己不发抖:“华嫔,就是你让人动得手是不是?”她不理会华嫔其它的话,只追问这一句话:“你为什么不答,不会是敢作不敢当,怕了我吧?”
华嫔笑了几声却有点不自然,殿门那里她看得清楚红鸾的人并没有把守,可是她的嫡亲姐姐当真没有进来;她迎着红鸾的目光让自己不避不闪:“是我,这里是清华宫!纯贵嫔,你……”
红鸾已经迈上台基,走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就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向后扯去:“是你做得就好,我要怎么才能还你这份大礼呢,你说?”
716章 相同的看法
华嫔没有想到红鸾会真得对自己动手,她们上官家虽然不是皇族但是后族;出过好几个皇后啊,天朝的第一世家,就连皇子皇孙们看到他们上官家的人也会道一声“不用客气,自家人”,现在她却被人扯住了头发而且还威胁她!
她想挣扎可是头发被扯得太紧,头皮生疼生疼的不敢大力的挣扎,身子被扯得倒仰没有摔在地上是因为红鸾扯着她的头发。第一个念头是怒,第二个念头就是恼,她上官家的人还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她岂能受如此大辱——就是她那个没有用的姐姐也没有被人加过一指头在身上啊。
“放开我!你想做什么,纯贵族,不要忘了这是宫里,不要忘了你只是个贵族,你现在已经是大罪,再不放手不要说是宫中的规矩,上官家也不会放过你。”她大声的喝斥着不理会红鸾的威胁:“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最好是放开我。”
红鸾看着她的眼睛,手上微微用力让她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上官家啊,我知道,很厉害很了不起嘛。咱的确是惹不起,只是华嫔你真得要我放手?好吧,那我就放了啊。”她叹气一手松开她的头发,不忘用脚拨了拨华嫔的双脚。
华嫔双脚被向外踢出去,头发又被松开,身体当然只有向地面摔下去,她连声惊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来,就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到地上后她痛叫出声,感觉自己的头肯定摔破了,背和腰也一定受伤了。
“武红鸾,我不会放过你!”她痛叫的同时不忘对红鸾发作:“来人,来人,给我把武红鸾绑起来,敢欧打宫妃那是死罪。”她叫嚣着,恨不得现在就把红鸾碎尸万段。
红鸾头也不回的道:“谁敢动手打死不论!”
小顺子和小平子响响亮亮的答应一声,一挥手宫奴们都举着手中的东西看向殿中的宫人太监,人人眼冒凶光看样子只要动手就不会留情的。殿上的宫人太监可是不少听说过宫奴们打人的事情,再看到眼前这群脸带杀气的人,他们虽然都不大不小的应了华嫔话,却没有一个敢动一动;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敢动那些木棍之类的东西铁定会狠狠的向自己砸下来。
吩咐完小顺子他们做事,红鸾抬脚踩住华嫔的一只胳膊也不理会她的尖叫,弯腰拍拍她的脸:“正好,我也不打算放过你,看来我们的看法倒还真算得上相同,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地方。”她说完话伸手把华嫔的衣领揪住把她就推倒在桌子上:“我今天想看看上官家的人身上流得是什么样的血,华嫔娘娘您不介意吧?”
华嫔看到元人来救她,而她嫡亲的姐姐依然站在殿门前没有进来,也不离开更没有让她的人过来帮忙,她倒也硬气的没有向宁才人求救,奋力的抬脚向红鸾踹过去:“你给我去死,你个贱宫奴,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
她这一脚却踢空了,然后她借势想起身:“武红鸾,你今天做下此事死定了。”她看向自己的宫人太监:“今天我伤一根头发就要你们统统去做苦奴!还不给本宫动手,把这些无法无天胆敢犯上的宫奴抓起来。”
宫人太监知道华嫔是说到做到的人,当却不得已的扑向红鸾希望能救出他们的主子;但是他们一动,就听到满屋响起凌厉的风声,眼中所见都是飞舞的棍棒,接着就响起了声声的痛叫。
殿里霎间热闹起来,三四个宫奴围着一个宫人或是太监打,手中的家什是不停的轮动,打得众宫人太监抱头鼠窜,自顾不暇当然也就无人去寻红鸾的麻烦。
“好,好!”华嫔看到后反而不怒,她瞪着红鸾想做出威严的样子来可惜不成功——她被红鸾按倒在桌子上,自下看向红鸾怎么也有点压迫感:“你果然是长了两个胆子,这些宫奴们也都长了两个胆子,你们都等着吧,本宫一定会给你们送断头酒的。”
红鸾冷冷看看她吩咐身边的宫人:“绑起来!两只胳膊要张开绑在桌子上,双腿并起绑在桌子脚上就好了。绑紧,要多绑几道,不要怕弄痛了华嫔娘娘,人家是上官家的人岂会怕这点小疼,你们不要小看了上官家的人,到时候惹得华嫔娘娘生气找你们算帐,本宫可是保不住你们的,要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是不怕上官家的?”
华嫔被人按住挣扎不动,大叫道:“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皇上封的华嫔,太皇太后是我嫡亲的姑祖母,你们还不放开我想找死嘛。”她心中生出些不妙的感觉来,看向红鸾:“你再不放开我,你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红鸾笑笑:“绑起来就是大祸临头啊,那我这样做呢?”她扬手狠狠的打了华嫔一下子:“打了你又会如何?”
被打得疼痛远没有被人打得屈辱感重,华嫔拼命的抬头:“我要太皇太后灭了你的九族!”她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被打,而且还是个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打,在伺候她的人面前、在她那个最自以为是的姐姐面前;如果不杀掉红鸾,她实在是没有脸面存活在这个世上。
红鸾听到九族的话一点也不动容:“九族,又是九族,你就不能说点其它的?不过我倒真是见识到了上官家的厉害,动不动就要灭人家的九族,这威风当真不是平常人能比得。”
宁才人静静的站在殿门那里,盯着红鸾的一举一动眼睛是眨都不眨一下,看得极为的仔细认真;对于华嫔所承受的屈辱她是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就好像那不是她的妹妹而是她的仇人般,还是个不太重要的、不会让她刻骨铭心的仇人。
红鸾又给华嫔一下子后忽然抬头看向殿门:“宁才人,站了那么久不累吗?还是进来歇歇吧。”她的目光有点冷,但是脸上却全是笑容:“看,还有桌子闲着,这椅子也没有人坐,你可以自己挑得。”
717章 两个长处
宁才人平静的向红鸾行礼:“贵嫔娘娘客气了,妹妹亲不累且娘娘现在也很忙,妹妹想还是告退的好。”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红鸾:“当然,娘娘想让妹妹作陪妹妹是不敢推辞的。”
红鸾看着她眯起眼睛来:“好像,我们也有点旧帐……”
“已经两清再无赊欠,娘娘。”宁才人打断红鸾的话淡淡的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妹妹不欠娘娘什么。”她刚刚就想走,如果能走得了她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不敢乱动。
红鸾看一眼杏儿和柳儿:“看来宁才人记性不太好,刚刚欠下的债现在就忘了?”钢针的事情和宁才人无关,但是杏儿和柳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绝对难逃干系的。
宁才人看看柳儿和杏儿:“娘娘说得对,的确是妹妹我造次了;”我想了想:“我那里用不了这么多人,杏儿还是给娘娘用吧,您的清露宫里人手应该不多,正好她过去能让娘娘少操些心。”
红鸾挑挑眉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她身上粘着不肯离开。
“我那里有些不错的首饰,可以给杏儿她们做个补偿。”宁才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话,一面说一面仔细看着红鸾的眼睛:“再给五十两银子,及京中两处三进的宅子。”看到红鸾依然无动于衷,她缓缓的对着红鸾跪下:“我也愿意向娘娘叩头赔罪。”
红鸾的眼珠缩了缩,盯着宁才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冰冷了,沉思的样子也和刚刚有些不同,神色间好像对宁才人有了些忌惮。
宁才人没有给红鸾更多思索的时间,取上银簪来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一划,血立时冒出来她咬着牙颤声道:“再加上以血来偿,娘娘可满意了?”
红鸾遥遥看着宁才人半晌才道:“看来才人在佛堂里没有白静心啊。”
“娘娘夸奖了。”宁才人的脸上终究还是有几缕烦燥,因为到现在了也没有得到红鸾让她离去的话,她已经没有其它的法子,而且弄伤自己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她不想再做第二次。
红鸾微微一笑:“没有,宁才人果然不愧是上官家最聪明的姑娘。本宫只是有两句话想要问你,你现在如果离开这里是想去哪里,慈安宫?”
宁才人的脸色微微生变看看华嫔她重新垂下眼皮:“要看娘娘的意思,其实此时去打扰太皇太后并不好,妹妹回房去小睡片刻也不错。”她的确是有心去慈安宫报信的,但是被红鸾揭穿后她不得不向红鸾保证她会直接回房。
红鸾又笑了笑:“也无所谓,你要去慈安宫的话,不妨代本宫向太皇太后请个安。”看看柳儿和杏儿后她又加了一句:“只是才人就这样走了,实在是让本宫对不起很多人的,你说呢?当然了,才人冰雪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才对,也不用劳烦我了吧?”
宁才人吃惊的抬头看向红鸾:“娘娘……”她已经认罪且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却没有想到红鸾依然不肯放过她;换作是她,在此时她定会大方些的先放过人再说,因为殿里殿外有太多的人在看着。
红鸾看着淡淡的道:“没有什么,我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记仇。不过才人如此做了,又是动刀子又是出银子什么的,本宫才让才人自己选;如果才人为难的话,本宫可以代才人拿个主意——这是本宫的第二个长处,向来极好好说话。”
宁才人看着她:“娘娘,妹妹以为……”
“没有那么多的话说,就算是有什么以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是现在;眼下,我是来为了杏儿和柳儿出口气,这和任何事情都无关。”红鸾抬起手来:“你如果当真拿不定主意,那就由我来吧。”
宁才人现在终于明白了红鸾的心意,她不再多话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打了过去,打得很用力,就好像她在打得不是她的脸。
红鸾不再管她,回头看绑好的华嫔;此时华嫔嘴巴也被堵上了,看着红鸾的眼中首次出现了害怕;她终于知道就算上官家的势再大些,这世上依然有种人是不会怕的,而且还应该是她应该怕的,那就是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有哪个没有长脑子会带着人闯进其它妃嫔的宫中,这当然是死罪,天大的死罪;而这样的疯子她看到了,居然还是为了两个伺候的宫人而已,让她几乎想大叫“老天爷肯定是睡着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现在喊也喊不出来,动得动弹不得,无助的被绑在桌子上平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无助;再听到宁才人自掌脸的响声,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因为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也没有人能料准疯子会做些什么。
不会,真得想要杀掉她吧?就算到时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灭了武红鸾的九族,就算是把武红鸾千刀万剐,她到时候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用?那些能吓唬人的话此时她自己才知道有多么的苍白无力,且予她没有半分的好处。
红鸾看着她笑得温柔:“怕了?”说完轻轻的拍华嫔的脸:“现在就怕是不是早点儿?你刚刚坐在椅子上看杏儿和柳儿痛得死去活来是不是很痛快,但是只有痛快是不够的。”她看着华嫔的眼睛:“接下来你要慢慢的享受。”
听到御医来得话,她轻轻摆手让人把华嫔抬到帐幔后,不用她开口宁才人早就停手自藏了起来,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眼下的样子,免得成为宫中的笑柄。
御医进来给杏儿和柳儿诊治,听到她们现在都有性命之忧让红鸾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御医,拜托你们定要救救她们,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们。”如果杏儿和柳儿死了,就算她大仇得报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都不会安心得。
御医马上还礼答应着下去商量方子,而杏儿和柳儿也被抬到侧殿去治伤,大殿之上的红鸾却马上阴沉下脸来:“请华嫔娘娘过来。”煞气在她的脸上越来越重,让小顺子和小平子也担心今儿自家娘娘真会杀人。
718章 远水近火
小顺子过去小声相劝:“娘娘,您的心我们都知道了,今天已经是犯了不小的错,小的很担心娘娘的,您可千万不要……”
红鸾伸出手搭在小顺子的手背上:“如果杏儿和柳儿真死了,我会让她们偿命的!”她说完小顺子马上跪在地上求恳,亲手把小顺子拉起来:“当然不会让大家赔上性命,要好好的活下去,替我们的兄弟姐妹们更好的活下去,不然她们九泉之下也会怨我们得。”
小顺子落泪点头:“娘娘说得是。”他放下心来便不再劝红鸾,也是看到华嫔后他心中生出的念头也是杀掉她!
红鸾走到桌边看着华嫔:“你要好好的享受,因为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她招手把戒尺拿在手中对着华嫔的双腿狠狠的打了下去:“痛吗?你想大叫是不是?要知道我手中的只是戒尺,而且我的力气也小得多。我以为你不知道痛呢,那么喜欢打人你也知道痛?尝尝这滋味儿,对那些被你们打过的人才公平,你说是不是?”
华嫔没有想到红鸾会真得打她,而且不在乎在她身上留下伤痕来,她现在虽然痛得要命但在心中发着狠:“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到时候只要让太皇太后和皇上看到这些伤,你就死定了!到那时,就要看我怎么收拾你了,肯定会让你死了也忘不掉那滋味儿。” 红鸾打累后把戒心丢掉,看着痛出冷汗和泪水的华嫔笑笑:“开胃菜而已,大餐正要上呢,你可不要这么就挺不住。”她笑完把手中的钢针在华嫔的眼前晃了晃,又转了转:“认识这个东西吗?知道这东西扎进指甲里是什么滋味儿吗?”
华嫔的眼睛猛得睁大,拼命的摇头把心里发狠的话都抛到了脑后,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红鸾肯饶过她,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在她要用针扎人时,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快,可是现在看到钢针,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收紧了。
太可怕了。这钢针能让人有多么大的痛苦,她比很多人更清楚,也因此她比很多人更怕它。她拼命的用目光向红鸾哀求,希望红鸾能放过她这一次:要什么她都给啊,只要能饶过她这一次。
红鸾看懂了她的意思,把手中的针举了举,小平子急奔进来双眼带着泪水的扑倒在地上,看得红鸾心中一紧,那针就不自觉的落在了华嫔的胳膊上,疼得她真想大叫才能好过些。
小平子摇头:“不,不,娘娘,柳大人已经醒转了,而杏儿虽然还在昏睡但是御医说,只要这两天不会有高热的话,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红鸾听得大喜,手上不自觉的用力那针再次向肉里推进,痛得华嫔翻了一个白眼险些晕过去,因为她嘴巴里有软木喊不出来,只不过是又痛出一身的冷汗让衣衫再湿得更彻底一些。
“真得?太好了,太好了。赏,重重和赏御医,请他们好好的照顾杏儿和柳儿。”红鸾大喜:“很好,你去吧。”她看向华嫔:“你要感谢老天的保佑,让杏儿她们两个能活转。”
华嫔听得出红鸾话中的杀机,可是此时她除了疼就是疼,哪里还会去多想其它。
红鸾看到她的痛苦的脸才发现自己把针扎进去了,看向华嫔:“痛不痛?你向来最喜欢钢针的,不妨让它多陪你一会儿。”就算是杏儿和柳儿活转过来,但是华嫔所为也不能就此就算了。
华嫔看着红鸾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求饶,终于让红鸾想了想后把她嘴巴里的软木拿出来:“想说什么,可要快点,我这人向来耐心不大。”
华嫔马上大叫:“饶过我,只要你饶过我,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补偿那两个宫人成不成?”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上官家有得是银钱,到时候再让父母给她置办就是。她没有再威胁红鸾,也没有再提上官家,现在的她最起码明白她落在红鸾的手上,上官家和太皇太后再厉害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红鸾闻言环顾四周:“所有的一切?华嫔你是说真得还是假的,不要以为我是个三岁的孩子成不成。”有钱人好啊,华嫔比她还要低上半个品阶,但是人家的穿用、屋里摆设可不是她能相比的;就算是皇帝赏给她的东西不少,也不能和华嫔相提并论。
华嫔立时道:“立据为证,好不好?”只要能逃过一劫,现在让她大骂上官家说不定她都能同意的,所以她马上想到取信于红鸾的法子。
红鸾想想:“你如果写个什么被迫啊,要让我饶过你什么的——想用此用凭证去害我,这种小把戏就想骗过我实在是太过小看人了。”
有太皇太后在,华嫔的东西是那么好动的吗?她虽然生气但却没有气糊涂。
华嫔赌咒发誓一番:“绝不会写那些,我只写对娘娘您、对杏儿和柳儿的一点心意补偿可行?”她看到有希望可以逃过变成刺猬的机会,就像是落水的人在水中抓到了东西,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开的。
红鸾低头沉吟:“那好吧,那就让你的宫人代笔,你一会儿用你的宝印就成。”说完就招来华嫔的宫人,让她按华嫔所说的书写。
华嫔说得很快,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就是要用她现在所有的一切补偿红鸾主仆,并把柳儿还给红鸾了:所有的话都是她自己产得,红鸾并没有开口也没有示意华嫔如何说。
听到华嫔所说红鸾就知道她是真得怕了,现在也没有那个胆子动什么其它的小心思,于是点头让小顺子跟着华嫔的宫人去取宝印盖在纸上,她把纸收好后,吩咐小顺子:“去宫奴院叫人,除了华嫔娘娘的宝印银册外,其余的东西统统都抬去清露宫。”
她说完故意抖抖那张纸对小顺子说:“发财了,我们发财了。”看得一旁的宁才人白了一张脸,因为上官家就没有人做出过如此丢上官家脸面的事,这个上官凤华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719章 无情路
华嫔现在倒是没有想到上官家的脸面,她想的就是她终于得救了:“纯贵嫔,你放开本宫吧。”她说话也立时有些不同。
红鸾把纸折好收起看一眼宁才人才对华嫔露齿一笑:“我何时答应放开你了?华嫔,你还没有尝尝做刺猬的滋味儿呢,你把柳儿和杏儿招呼的不错,现在我岂能不回报你一份大礼?不还了你这份情,我以后是吃饭也不香、睡也睡不安稳的。”
华嫔大怒:“你个小人,你刚刚明明答应我了,我的东西你也让人来搬走,此时岂能背信弃义?!”她其实是惊惧多过恼怒,现在的责问也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红鸾冷冷一哼:“背信弃义?我和你可是没有什么信也没有什么义可守得,不只是我刚刚没有答应过你什么,而且你也不要如此说话让人误会,以为我和你是一路人岂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华嫔,本宫刚刚只是接受了你对我们的补偿而已,那是你心甘情愿给得,也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你给我当然要笑纳。”
华嫔瞪大眼睛嘶声喊道:“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太皇太后和上官家都不会……”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人寒住了,拼了命的挣扎也不过是能摆动她的头而已。
红鸾叹气:“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儿的说法儿?你说得不腻我都听腻了,唉。”她看一眼殿上众人:“大家听清楚华嫔娘娘的话没有,如果有机会见到皇上,且皇上会问起你们时,你们切记要把华嫔几次三番强调上官家如何厉害,如何能灭掉一个宫妃的九族之事说给皇上听。”
宁才人跪下:“娘娘开恩。”上官家如果完了,上官凤华和她就算得没有生路;刚刚经过了慈安宫门前自尽的事情,现在上官家正在被百官指责如果再传出去什么话儿,予上官家来说是就是雪上加霜啊。
红鸾看她一眼,宁才人还真下得去手现在她的脸早已经肿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美丽的模样:“宁才人,本宫倒是可以饶你一命,只是你就拿那么点东西出来补偿柳儿二人所受之伤,是不是有点少了?”
宁才人听到红鸾顾左右而言它,急得叩头:“娘娘开恩,娘娘,华嫔娘娘所为和上官家绝无关点干系。”
“是吗?”红鸾淡淡的道:“她所为和上官家没有干系,那太皇太后呢?我们等她老人家的旨意吧,到时候我们自然知道上官家是不是真得和此事无关了。”她看向宁才人:“我不急,才人你急不急?要不要打发人去慈安宫呢。”
宁才人终究没有再说出话来,坐倒在地上好半晌后才道:“回头妹妹亲自到娘娘宫中请罪。”
红鸾没有再理会她,看向华嫔把她身上的钢针拔下来后,换上一支新得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是不是要换个胳膊来呢?不对,应该由手指先开始,嗯,华嫔娘娘的手指真是漂亮,让人有点下不去手呢。”
她让人把华嫔的手指固定好,再次对着她晃晃钢针刚把针尖放在华嫔的指尖,华嫔就晕了过去。绝不是装的,华嫔是真得吓得昏死,脸色苍白中透着一点点的青色。
红鸾看看她很想收手,让她做那么残忍的事情还真是做不来;就在此时小平子急急跑进来带着哭腔:“杏儿,发高热了,御医说有些不好说,让我们把后事准备准备。”
听到这里红鸾把钢针一下子扎到了桌子上,提裙就向外走:“给本宫用刑,她是怎么对待我们杏儿、柳儿的,我们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她说到这里迈出殿门,回头看看殿内又看看院中的诸人:“不只是现在,以后只要再有人敢动我们的人,都要十倍百倍的加以奉还!我,武红鸾以性命向天发誓。”
院中静得不闻人声,每个人看着红鸾连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好在红鸾并没有迁怒于院中的宫人太监,她急急的去偏殿看柳儿的情形。
殿中的华嫔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不是被水泼得而是痛醒得;那钢针刺入她指尖时痛得她感觉自己真得要痛死,可是偏就是一时半会死不了:到些时她才知道刚刚她所以为的钢针的可怕是错的,真把针深深扎进手指中时的痛苦是无法想像的。
但是这种让人怕到骨头深处的痛,她却不是要经历一次就算完,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她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到现在她才真真正正的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用针来用刑,如果她待杏儿二人慈悲一分,现在她也就会好受一点。
没有人理会华嫔的痛苦,所有见过柳儿和杏儿惨样的人,面对华嫔的痛苦都有一副铁石心肠,就如华嫔高高在上坐在椅上欣赏杏儿二人的痛苦般:至少,这些人没有像她那样感觉到痛快或是兴奋。
杏儿全身热得惊人,却因为受伤过重依然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声都不是很大。红鸾看完后转身出来眼圈微红,她现在能为杏儿做什么?她不是大夫不能亲手把杏儿救转,而杀掉华嫔也不能让杏儿活转!
红鸾痛苦的依在宫柱上,泪水滚滚而下;老天,其实我只要杏儿能活转、能平安,那个该死的华嫔是不是死在并不在意的,杏儿能再活生生的站在她身边就好。
垂泪半晌后有人轻轻长叹抚上她的肩膀:“你要走得是条无情路,如果你如此心软,这一路上有你流不尽的泪。”居然是尚宫大人到了。
红鸾没有说话,她现在也不想去收拾华嫔了,真得很想去佛前跪下为杏儿求出一条生路来:除此之外,她不管做什么又能对杏儿有什么帮助?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
尚宫大人看她如此也不再相劝:“是太皇太后让奴婢来得。”
红鸾终于抬头看向尚宫:“太皇太后不来了?”她认为太皇太后定会出来收拾她的,而她还想借此再给上官家抹点黑得,却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只是使了尚宫过来:“她让你来做什么,是降罪吗?”
720章 结盟
尚宫看着红鸾终于一笑:“看来娘娘不会再只是伤痛,奴婢便放心了。”她轻轻两步上前:“娘娘,您现在有多危险,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尤其是在伤心的情形下更要多加小心提防才是。您应该很清楚太皇太后必欲除你而后快,而她等不了太久。”
红鸾轻轻的点头:“我知道,还有尚宫不必自称奴婢,进宫之后鸾儿得大人几次相助实在……”
“规矩如此,人前尤要如此。奴婢恭谨才会让宫中之宫人女官们对娘娘不敢太过轻慢,如果奴婢在娘娘面前太过随便,只怕有那等眼皮子浅的要在娘娘面前轻狂了,不必要的节外生枝还是能免则免。”尚宫欠身后退:“奴婢陪娘娘去殿里瞧瞧。”
她是奉命前来,不是只为安慰红鸾的,岂能就这样回去复命:“娘娘,太后的意思奴婢不说您也懂得,一会儿不用对奴婢有所顾忌,现在就是需要有明有暗才成;娘娘已经在明处,暗处更要多几人才能保娘娘的平安,也才能找到先皇后的死因以及那个真正谋害了先皇后的人。”
红鸾看着尚宫,发现眼前之人和她初次相见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样的冷静而自持,仿佛这宫里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忽然间有所悟的她长长吸一口气点头:“尚宫,那就陪本宫进殿里再说吧。”这句话她的声音放大不少,扶着尚宫的手就向殿中而去。
尚宫和红鸾的品阶相当,只是因为红鸾是宫妃所以她才执礼而已,如果当真计较尚宫不行礼也说得过去。而红鸾扶着尚宫的手却有些欺辱尚宫,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怎么能把尚宫当作宫人来使。
殿内外的人看到后都低下头,没有人开口说话心知这是红鸾在给太皇太后没脸,如此事情当然不是他们能搅和的,想活命就要有多远躲多远才对。
起风了,不大但是却带来了更多的寒意,让院里的众宫人和太监都缩了缩肩膀看向天空:不会是要下雪了吧?天什么时候阴成这个样子的。
殿中的华嫔还很清醒,她的身体也并没有很多的钢针,但是她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反倒是青紫青紫的;她不是没有受伤,反而是身体上大半都被钢针扎过,只是红鸾并没有让人把钢针留她身上,所以在外人看到时并没有触目惊心的感觉。
红鸾看着华嫔:“请华嫔娘娘起身吧,太皇太后打发了人来,嗯,好好的梳洗一番,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太好出去见人。”
华嫔被放下来后全身疼得难受,身上那小小的、看不到的伤口火辣辣的,得了自由后又见尚宫在眼前她大声喝道:“纯贵嫔,今天本宫一定要向你讨个公道,你居然敢对本宫用酷刑!尚宫,你还不命人绑起她来,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待本宫的吗?”
尚宫看看殿内殿外的宫奴向华嫔使了个眼色:“娘娘,您息怒。太皇太后说……”
她的话没有说完红鸾淡淡的摆手:“不忙,尚宫既然来了岂能就这样走?来人,请尚宫去看看柳儿和杏儿,回来我们再说其它可好?”她的话还算客气,可是她的人却并不客气。
尚宫却什么话也没有,默默的看一眼宁才人跟着宫奴离开了大殿。
红鸾看看华嫔:“你的伤疤还没有好就忘了痛吗?居然想让人绑起我来,看来是本宫招呼不周啊。”说完后她看向宁才人:“不知道宁才人能否移步,我有几句话要和才人说说。”
华嫔忽然恶狠狠的道:“你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
“不死不休嘛,我和你想得一样,你也就不必再多嘴了,红鸾不屑的狠:“你知道不知道你眼下还在我手上?不会是以为太皇太后打发了人来,我就不会再动你吧?”她伸出手捏住华嫔的下巴:“可惜的很,我本来不想再为难你,只是现在不得不让你明白点事情才成。”
看到华嫔眼中的不敢相信和重新闪现的恐惧微微一笑:“杏儿现在生死不知,只要她有个万一,我告诉你谁也保不了你。”她放开手轻轻的吩咐道:“华嫔娘娘的嘴巴可能是太痒了,你们还不好好的伺候。”
“你、你敢?尚宫已经到了,太皇太……”华嫔能依仗的也只有这些,但是现在的威胁说出口连她自己听着都没有半点的底气。
红鸾没有答她,杏儿生死不明、柳儿全身是伤,她岂能简单的放过华嫔?尤其是华嫔还敢口出狂言时,她更要给华嫔些教训才成,免得宫里的人都以为有太皇太后在,就可以欺到她的头上来,对她的人叫打叫杀的。
不能保住自己人她又算是什么宫妃?又如何能报得家仇?今天她就是要让宫里所有的贵人们知道,她纯贵嫔在此大家还是避让些好:就是有些张狂又如何,那些隐忍的人死了多少,能活下来的实在是屈指可数。
华嫔重新被人按住后,惊恐万分的她终于相信红鸾没有什么不敢的,而她也终于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太皇太后四个字对武红鸾来说没有半丝的威慑力。她后悔了,但是却晚得不能再晚,看着明晃晃的针刺过来,她“呜呜”叫着、挣扎着,可是却根本躲不开。
此时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打开始她就错了,不去招惹武红鸾的话也就不会有今日之祸吧?看着宁才人和红鸾消失在屏风后,她才真得相信上官元华真得比她聪明,至少吃过一次亏后能学乖。
宁才人到了屏风后躬身行礼:“妹妹为什么要如娘娘的意?”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圈子,直接说到点子上省了很多的口舌。此时红鸾叫她所为何事她想都不用想,只是她要得到好处。
红鸾看她一眼:“你们上官家有第三个女儿可以抬进宫吗?至少今天是不可能的,对不对?那华嫔要好好的休养些日子才能侍寝,你认为这个理由如何?才人之位,始终有些委屈了你吧?”
宁才人盯着红鸾:“你敢相信我?”顿了顿她又道:“可是我如何相信你?”
721章 跌伤的人
红鸾笑了笑:“难道宁才人原本没有这个心吗?那就是我多事,也就不必再说什么。”此时元华别无选择,且诱惑之大也不是元华能相抗的。
元华不甘居于人下,就算同是上官家的人也不行,反而只会让她感到更多的难堪,上官凤华在宫中越风光,只能证实她越失败;所以此时的她要做得不是保护上官家的人,而是要使自己成为上官家独一无二的要支持的人。因此,她原本就动心要和红鸾联手,要让太皇太后看到上官凤华的不堪造就,她也有机会再一飞冲天。
那个皇后的位置,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她听完红鸾的话点头:“娘娘说得对,是元华失言了。只是元华也不可以做得太过明显,否则只会对娘娘更为不利罢了。”她要说清楚也是为自己将来和红鸾翻脸做个准备——她当然没有忘掉自己之所以有今日是拜红鸾所赐,更不会把刚刚红鸾的折辱忘到了脑后。
红鸾看她一眼:“那是当然。”她转身走时又加了一句:“平日里我们依然是有仇的人,所以有时候难免有些得罪,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元华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真正的朋友,哪怕是暂时的也不可能,这一点她很清楚。
元*****言双拳轻轻握:“妹妹清楚。”她跟上红鸾转过屏风,心底却更是对红鸾恨之入骨,她认为红鸾实在是太过分、太过分了,又要她出力却又不肯让她有好日子过。
华嫔此时已经被放开,嘴巴的血迹早已经被拭去,除了有些许的红肿外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她看到红鸾不敢再出言不逊,目光落在宁才人身上时却泛出了凶光:迁怒,她只是迁怒而已。因为她在红鸾手中吃尽了苦头,而宁才人所吃的苦头明显少过她,自然让她很不舒服,尤其是看到宁才人跟在红鸾身后亦步亦趋,她更是想咬宁才人两口。
宁才人忽然抬头看看,用口型道:“你,完了。”
华嫔看得很清楚当即怒气攻心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外人欺侮她也就罢了,此时自家还要落井下石她如何能忍得?
红鸾并没有理会华嫔,只是站在那里看华嫔要去撕打宁才人,反而是宁才人跪倒在地上没有还手,任华嫔扑过来对她拳打脚踢,任华嫔把她的头发环佩扯得七零八落。
“你们是死人嘛,还不把娘娘扶到一旁歇着。”尚宫进来见此马上喝斥那些太监宫女们:“娘娘,才人,有什么话一会儿到慈安宫再说可好?”她是一脸的无奈外加求恳。
宁才人当然是别无异议,而华嫔听到要去慈宁宫后也安静下来,眼下对她来说只要能远离红鸾就是好事儿。
尚宫看她们姐妹不再动手这才上前向红鸾微欠身:“娘娘,臣妾看过了,两人伤得甚重。”她看一眼华嫔:“不过此事已经惊动了太皇太后,娘娘可否……”
“本宫正想到慈安宫让太皇太后为本宫做主,还本宫的人一个公道;”红鸾打断尚宫的话:“那华嫔和宁才人就麻烦尚宫照顾,我先行一步了。”
华嫔听得抬头看向红鸾真得以为她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要和她们去慈安宫,虽然原来她就想让尚宫把红鸾也弄到慈安宫去。她并没有多话,因为就算是红鸾先到太皇太后也不会因红鸾之言而如何的,那到底是她的母祖母。
她到了慈安宫后定要好好的给红鸾一番再把她送到冷宫去,让她以后永远见不到天日。
红鸾忽然看着她咧开嘴一笑:“算了,我还是和尚宫一起照顾华嫔和宁才人的好。”她说完吩咐人准备,不多时就带着人抬着华嫔就向慈安宫而去。
尚宫的话一直不多,红鸾做什么她好像都不反对的样子,但是清华宫的人都知道尚宫大人就是尚宫大人,几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纯贵嫔在见过她后,还不是一样把华嫔和宁才人放了,且相随去慈安宫请罪——当然是请罪的,宫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这样想。
路是由红鸾引得,她一路上走得并不急在御花园里还和尚宫品评一番冬景,让华嫔听得火大却不敢开口相催或是相斥,只得把一肚子的火气按捺住,不停的看向慈安宫的方向。
走得不快也就罢了,红鸾在御花园里还绕来绕去的,此举也让宁才人大为不解:如果是怕太皇太后也不能在御花园里绕到天黑吧?这可不是聪明人的做法,她极力看向四周想弄清楚红鸾的用意。
在行到一处假山不远的地方,此地是去慈安宫的路,虽然偏僻些却是近路之一。忽然红鸾站住看向尚宫道:“可听到有人呻吟?”
尚宫听了听点头:“臣妾这就打发人去瞧瞧。”她说完轻挥手立时有宫人过去察看,不多时有宫人回来:“禀娘娘,尚宫大人了,有两位采女贵人自假山上摔下来,把腰摔断了正在呼救。”
红鸾微微点头:“哦,真是不小心呢;打发几个人把她们送回去吧,记得传御医,她们身边的人也真是不会伺候。”
尚宫对红鸾行礼:“臣妾过去看看。”她得了红鸾的允许边走边问:“是哪两个采女贵人?”
“一位姓刘,一位姓李。”宫人的话清楚的传到了华嫔和宁才人的耳中,使得她们不约而同看向红鸾。
红鸾迎上两人的目光;“认识她们?那我们不妨也过去看看吧。”她没有走到假山下,那跌伤的采女已经被抬了过来。看到痛得脸有些扭曲,又因为在地上躺得太久而冻得脸色发青的两人,她微微有点惊愕的道:“本宫不是让你们回去芳华宫嘛,你们怎么在这里受伤了?”
受伤的两人正是春儿和大妞,她们全身都在发抖,连她们自己也分不清楚是冷得还是痛得,听到红鸾的问话她们齐齐脸色大变,喃喃了一句:“只是、只是出来走走散心,小心跌下来的。”
她们连看红鸾一眼也不敢,对于华嫔问询的目光她们更是避开,不少人能看出来她们所怕的人正是红鸾。这让华嫔心中生恼,恨恨的瞪大妞二人:“我们还要让太皇太后等多久?”
722章 十年
红鸾对大妞和春儿一笑:“你们这次可要好好的回芳华宫呢,如果再四处乱走再跌一跤,万一跌断了胳膊腿更要多受些罪;说起来这还是好的,如果你们跌伤得不是腰是脖子,嗯,自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只怕细细的脖子会跌断呢。两位采女,你们说是不是?”
大妞和春儿心里是冰凉冰凉的,低着头轻轻的应答:“娘娘说得是,谢谢娘娘的关心。”她们现在怕了,真得打心底怕了红鸾。不,应该是说怕了那个嬷嬷,哪里敢再对红鸾说半句不敬的话?
红鸾这才看向华嫔:“那我们走吧,不要让太皇太后久等了。”她转身就走,倒是给了华嫔和大妞春儿说几句话的机会。
听到华嫔相问,大妞看一眼红鸾的背影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在宫中日久的她在没有太大的把握前习惯性伏低做小;但是春儿心中的怨恨冒出来,咬牙开口道:“我们想去慈安宫……”忽然一道不大不小的风吹过,然后好端端的春凳忽然就坏掉了,两条凳腿不知道为什么断裂,使躺在上面的春儿滚落在地上杀猪般的叫起来:“我的腿、我的腰!”
没有人动手,至少华嫔没有看到任何人动春凳的腿儿,可是它就那么没有预兆的断掉,看断口也知道它们原本是极结实的。
华嫔让人把春儿弄起来后不耐的问道:“一会御医就来了,你还是快说怎么回事吧,本宫还要急着去慈安宫。”在她的眼中大妞春儿只是两枚棋子,平常时候的客气只是为了拉拢和安抚她们,此时她哪里还有那个心情。
春儿闻言勉强忍住疼痛:“我们只是想去慈官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可是不小心跌到了假山下,幸亏娘娘相救我们姐妹感激……”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让华嫔打断了:“你们吃错药了嘛,不要拿这种话来哄本宫,本宫要知道的是实情,实情懂不懂?!”
大妞看到春儿不停的叫腿疼,脸色变得发黄:“娘娘,真得只是我们不小心。”
华嫔狠狠的盯了大妞和春儿几眼,发现她们不敢看自己更断定她们所言绝对有假,只是短时间也无法让她们说出实话,只得恨恨的道:“你们不说,那你们就自去受气吧,本宫也懒得管你们。”
她话虽然说得很痛快,可是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实在不明白红鸾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春儿和大妞如此惧怕。她可是很清楚,那两个人对红鸾的痛恨是有多深的。
宁才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回头去看过春儿和大妞的背影,心里也在猜测让春儿和大妞不敢说出实情来的原因,同时也有些怀疑这真得是那个在她面前曾经恭谨有加的宫人吗?越想不透的事情越让她感到不安,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一点点的惧意来:因为看不透而生出的丝丝害怕。
大妞和春儿回到芳华宫就打发走了尚宫的人,她们此时才轻轻的吐气互看一眼,并没有急着各自回房去等御医来,反而看看来路同时叹气。
“我今天看明白了,我们就是棋子,而且还是种不值钱的棋子。”春儿的额头上全是冷汗:“生死根本不被人放在心上,那些找死的事情才会落在我们头上。”她此时已经恨极华嫔:“最终连句像样的话也没有。”
大妞看着她苦笑:“本来就是如此,这里可是皇宫!你慢慢就会明白的,只要你比不过人家的大腿粗,那你只有低头信命的份儿;只是,我们要敢主意了,再这样下去小命都丢了,还说什么报仇?再说,我更希望的就是有好日子过,如果能得到皇上的青眼,那我们才能真正的成为宫里的贵人,不然我们在宫里永远也无法真正的抬头做人。”
春儿看看大妞:“她红鸾能做到我们当然能做到。”提到红鸾让她们的脸色都变了变,她看向自己的腿:“我想应该是真得断了,就像、就像她说得一样。”
大妞沉默了一会儿:“她说过的,只要我们敢乱来乱说话,腿就会断掉,你实在不应该开口的;要知道,在宫里最可怕人就是嬷嬷了,她们可是在宫中活了一辈子的人,你永远不知道她们有些什么手段。何况,宫中女人们会武的是不允许的。”
她有些怕的左右看看:“那嬷嬷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可是你我心里清楚,我们会无端的掉下假山吗?而且跟我们的宫人也奇怪,明明在假山下等我们,最后却变成那个样子。想想,实在是可怕,我看以后行事小心无大错,其它的都先放下,先安稳的过我们的日子吧。”
“你真得能放得下?”春儿有些不甘:“我看不得武红鸾飞上枝头变凤凰,我真得恨不得用一切来换她摔在泥地上,永远也翻不了身。”
大妞又是一阵沉默后才道:“君子报仇。”她看一眼春儿:“在宫里想活下去,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不会忍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这些其实真得不算什么,你在浣衣院里才呆了多久,要知道之前我在宫奴院里过得日子和浣衣院没有什么不同,天天都在担心自己的生死。”
春儿沉默了一会儿后:“好,听姐姐的。”
大妞却叹气:“只是现在我们不想做了,却并不见得真得不用去做,你以为华嫔娘娘她们会这样放过我们?你忘了我们会一跃成为宫中贵人是因为什么嘛;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在我们没有握住自己的命运时,意外总是难免的。”
她是宫中老人说完后就独自回房了,相信春儿早晚会明白的。此时的红鸾绝对不是她们能对付的;今天红鸾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们,她就应该想到定会有什么后手才对,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所吃亏最大的莫过于她的位份太低,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红鸾,都是她头上大山般的存在;如果现在她也是嫔甚至是妃,那么绝不会如此被人摆布了。
723章 追债
大妞和春儿各自进屋的时候,红鸾也和华嫔等人踏进了慈安宫。
太皇太后坐在大殿之上微眯起眼睛看着红鸾,在红鸾的脸上没有看到惧色,让她的眉头微微的一皱,不过眼中却闪过喜色:“纯贵嫔,你的胆子不小啊。”
红鸾微笑:“向来不小的,太皇太后应该早知道了吧?说起来妾很久没有伺候过太皇太后了,今天就让妾来给太皇太后奉茶吧。”她说完走过去很自然的取代了尚仪的位子。
华嫔看得双眼冒火:“太皇太后为妾做主,纯贵嫔无缘无故闯进妾的宫中把妾打成这般样子。”她说着话大哭伏地:“打妾也就罢了,还用针……”
“太皇太后,请为妾做主,纯贵嫔实在应该给我们姐妹一个公道的。”宁才人打断了华嫔的话,狠狠的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开口。用针的事情岂能说出来,要知道那针可不是红鸾所有,也不是红鸾带去的,细究之下有错的人还是华嫔受连累的依然是上官家。
华嫔情知自己着急之下差点说错话,便同时和宁才人叩头求太皇太后为她做主,虽然全身疼痛难忍这仇她也只能日后想法子再去报了。
太皇太后看看华嫔皱起眉头,相比宁才人而言她的样子好看多了,脸上也不过是有几道指痕,头发和衣裙有些凌乱,除此之外看不出还有其它的伤处。听她所言红鸾还打了她,但是衣裙上无血渍,当然打得也不算重了。
再看一眼样子比起华嫔要狼狈很多的宁才人,太皇太后对华嫔更为不满:宁才人的沉静怎么看都比华嫔的痛哭要顺眼的多,也更有皇后应该有的气度。
红鸾把茶放到太后的手中:“太皇太后,前些时候您在寝宫中所说得事情,要不要奴婢禀于皇帝知道?”她定定的看着皇太后带着三分温柔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太皇太后的心情却不好,迎着红鸾的目光:“你没有禀于皇上吗?”她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信,因为皇帝近日来并无半丝的异样,使得她放心不少。也因此,她才更想快些除掉红鸾,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红鸾摆了摆裙子:“走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呢。太皇太后没有吩咐,妾怎么会胡乱就向皇上说些什么呢?也许,太皇太后想自己对皇上说,妾认为那是最好的。”她说完又捶了捶自己的腰,完全不把跪在地上的华嫔和宁才人放在眼中。
华嫔没有想到自己的哭诉顶不上红鸾一句话,她真怀疑上面坐得人不是她的姑祖母:“太皇太后,请为妾做主啊;纯贵嫔无礼宫规……”她的泪水滴在厚厚的大红地毯上,想用泪水让太皇太后明白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宁才人悄声道:“你省省吧,少说两句话比较好。”她是良言可惜华嫔听不进去。
太皇太后抬头看过来皱眉:“成什么体统,你知道宫中规矩如此模样如何见人?还不进去收拾一番再过来,今天皇上可是要来哀家这里用晚膳的,君前失仪可是大罪。”她喝斥完华嫔后把茶又递给红鸾;“好茶,赏。”
看到太皇太后对红鸾居然如此和颜悦色,而且还容她在身边伺候,华嫔张大了嘴巴,如果不是宁才人扯她一把,她真得就忘了下去更衣梳洗 :就算是退下来她看看宁才人:“我们就算能见到皇帝又如何?”
宁才人看她一眼:“不知道你见了会如何,但是我见皇帝一面总是好事儿。”她说完扔下华嫔自跟尚仪去了,而把华嫔丢给女史照顾。
华嫔马上一凛盯着宁才人的背影半晌,才平静的道:“有劳女史了,辛苦你。”她平常道完辛苦就会有人拿出银子或是物件来赏人,可是今天她贴身的宫人好像没有听到,根本没有取出任何东西来给她。
这让华嫔很不满的瞪过去,却看以贴身宫人轻轻摇头拍了拍衣袖摇头,示意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直到此时华嫔才想起来,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送给了红鸾,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赏人。
无奈之下她伸手取下头上的钗来:“今天被人气坏了什么也没有带在身边,这只钗……”
就在此时小顺子飞奔过来叩头:“娘娘,我们娘娘说让您把我们娘娘的东西都交给小的带回去给她。”说完他的目光在华嫔的手上一转:“娘娘现在身上所有的饰物都是我们娘娘的,至于衣服我们娘娘说了就送给娘娘吧,不用再让小的带回去。”
华嫔的手猛得握住手中的金钗,真得没有想到武红鸾能做这么绝,在慈安宫里还敢向她讨要头面首饰,尤其是现在实在是让她丢了极大的脸面,当即狠狠的把手中的金钗掷在地上:“给你。”
接都会她把头上、腕间以及腰间的饰品都扔到地上转身气冲冲的道:“走。女史今天辛苦明儿我求太皇太后的恩典,赏你一个九品的正信做。”她这话也是在讥讽红鸾。
小顺子却高声留人:“娘娘,我们娘娘还有便信给娘娘。”
华嫔气得转身:“滚!”喝完后又改了主意,摆手让贴身宫女过去取信:“拿来,本宫到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她想看看能不能在红鸾的便信上找出错来,能让她有机会好好的“回报”红鸾一番。
看了便信一眼她恨恨的伸手把脖子上所挂的金璎珞,还有贴身所带的玉佛都扯下来掷到小顺子身上,话也不说脸色铁青的扶着宫人的手就走。
她连看也没有看女史,也不打算再示好,因为她今天实在是丢尽了脸面再向个女史示好,也只会让人看轻她罢了。
太皇太后看到小顺子给红鸾的东西后微皱眉头:“这些东西……”她都是识得,刚刚好像还在华嫔身上,而且上面也明明有上官家标记。
红鸾若无其事的把东西收到袖袋中:“没有什么,刚刚妾只是让他你我去追债了,我不习惯人家拿了我的东西不还。”
724章 能相信的人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追债?”她上官家的人怎么可能拿人家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欠人家债,如果说有人欠了她上官家之人的银钱不还还是极平常的事情:“我看那些东西好像是凤华的?”
红鸾已经坐下,是太皇太后亲赐的座——在她的暗示下;她剥好一只蜜桔一瓣一瓣放进嘴里吃着:“太皇太后好眼力,但是您说错了一点,应该说这些东西原来是凤华的,但是现在却是妾的了。”她吃得很香甜。
太皇太后放下脸来:“你不要太过分了,以为哀家当真不敢把你如何吗?”她盯着红鸾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适可而止,不然哀家现在就治你的罪。”
红鸾笑起来:“太皇太后完全可以,随便就是。”她说完伸个懒腰:“妾是没有凭证,但是妾只要大喊一声就足够了,妾真得不相信您这慈安宫里人人心中只有您;万一日后传个什么风声到皇上耳中,那可同妾没有关系。至于这些东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华嫔立字为据可不是妾强抢的。”
太皇太后瞪着红鸾额头的青筋暴起又渐渐平复,最终她平平静静的道:“什么字据,让哀家看看。”
红鸾却又拿起一只蜜桔来,桌上有不少的瓜果鲜品,但她只吃桔子一种:“太皇太后要看得话等一会儿吧,等到皇上来时妾自然会给太皇太后过目。您不介意妾留下来伺候您用膳吧?”她笑着把桔子放进嘴巴里:“太皇太后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吃。”
太皇太后忍着气道:“人多热闹反而吃得能多些,纯贵嫔有这等孝心哀家很高兴。”她摆手:“都退下去吧,哀家有几句话要和纯贵嫔说。”
殿中之人都退了下去,小顺子、春芳也在红鸾的示意下退出: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看得出来太皇太后对他们主子有点敢怒不敢言呢。
众人退走太皇太后并没有立时开口,红鸾当然不会着急仔细剥着她的桔子,然后再细经细的品尝,不问太皇太后有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太皇太后看着红鸾把桔子吃完才叹气道:“哀家倒真得有心留你在慈安宫里的,只可惜你却生出其它的念头,又对哀家做出那么大逆不道之事,还以为今天哀家会放过你?来人,给哀家把纯贵嫔拿下。”她忽然间翻脸发作,在叫来人时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殿上的帐幔之后马上涌出七八个太监,个个孔武有力。
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是早有准备,所以才会有这么一番布置:只是她很清楚红鸾的性子,能舍得出她的两个侄孙女,还当真是下足了本钱的。
“你不用再开口说什么你已经把那些话告诉给了谁,或是写在何处由谁保管;”太皇太后不让红鸾开口:“我把你的人都分出去了,你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天天有人盯着,而那个春芳的宫人根本不得你信任,其它的人都是刚刚跟你的——你没有交给两个小太监,那你还会交给谁了?不要当哀家是个老糊涂,哀家没有把握会动你吗?”
“你安心领死吧,这里的每个哀家都信得过的人,不要再想耍什么手段心计,如果你乖乖的哀家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她把手指上的甲套拿下来一支,在水杯里搅了好一阵子,“哀家赏你的,喝吧。”
红鸾被七八个太监围住心知是打不过的,想跑也不可能,“您以为人就那么可以相信吗?秘密由我们两个人知道,变成这么多人知道,太皇太后这次可不太英明哦。”
太皇太后笑了,大笑,红鸾从不曾见她如此笑过。她笑完指着那些太监们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能让哀家完全相信吗?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识字,且割掉了舌头又刺聋了耳朵,你说哀家有什么可担心的。”
红鸾脸色大变的站起来,那些太监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不言不动,不要说是脸上就是眼中也全无半点波澜:看清楚后她相信太皇太后的话是真得,眼前的人根本是什么也听不到的,怪不得太皇太后叫了来人还要摔杯子。
“太皇太后想得周全;”红鸾看着桌上的杯子:“只是这样就想要妾喝了这盏茶,妾还是不想领命的。”
太皇太后也不看红鸾,把指套仔细的擦拭干净后说道:“哀家不喜欢强迫人,所以你最好还是把茶喝了的好。”
红鸾摇头:“妾绝不会喝的。”
太皇太后抬头看着红鸾一笑:“当真?”
红鸾点头答得肯定:“当真。”她岂能就这样死掉?这盏毒茶她是不会喝的。
太皇太后把毒茶拿起来:“你可知道这茶里毒可是哀家命人特意为你准备的,喝下去没有痛苦只是想睡一觉而已,你如此辜负哀家的好心那哀家也只好把怒气发作到福王妃和韩家去了——我是喝,还是不喝呢?”
红鸾盯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如此做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她不敢相信太皇太后居然用韩家和福王妃来威胁她。
“想找个借口还难吗?”太皇太后笑得自在:“一袭做工不甚精良的龙袍足以灭了韩家的九族,你说哀家这主意好不好?”她把茶往前递了递:“你是接茶还是想看到韩家满门人头落地,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要哀家说,还是你接了茶喝下去的好。”
“你知道了那样的事情,还敢对哀家动手,哀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的;韩家的九族死光你还是一样要死的,想好没有。”她把茶又往前递了递:“喝吧,味道据说还不错。”
红鸾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我义父赤胆忠心,太后你如此做就是自毁长城。”
太皇太后笑得眼睛都弯了;“要怪的话只能怪你,谁让你认了韩家为亲呢?再说,韩将军再赤胆忠心,那也是对朝廷对皇上,同上官家、同哀家有什么关系?”
725章 脸上的热闹
红鸾愤怒:“你何必还要找借口,不就是怪我义父娶了义母那样的妻子,还生了我姐姐那样的女儿,让你太皇太后在人前颜面尽失,让你们上官家名声受损吗?我义父家该死,是因为我那个姐姐尽然敢和你们上官家的女儿争短长,使得福王有意要毁了和上官家的亲事,要害得你上官家颜面尽失,你才容不得他们一家人活在世上!”
太皇太后把茶递到了红鸾面前,茶盏就贴在红鸾的手指上:“对,哀家原来就说过你是个冰雪聪明的人,韩王妃当然不能活,但是韩家眼下却不会死,你知道朝廷还需要他;但是你坚持的话,哀家也不介意让他们一家人现在就赴黄泉。要不要韩家人多活些日子,全看你的意思了。”
红鸾气极也无法可施,看着近在眼前的茶盏她轻轻的张开了手掌。
太皇太后脸上带笑看着红鸾,她早就知道红鸾会喝那杯茶的:“这就对了,哀家不喜欢强迫人,你早点这样听话多好?”她笑容里有掩不住的得意,那狭长的丹凤眼现在全无半丝美感只见到阴狠而已:“喝吧,不要等了,哀家告诉你皇上是不会这个时候来得。”
她早就算准了一切,知道今天没有任何人能救红鸾的;而她现在要杀红鸾极为容易,不让人动手非要红鸾自饮毒药下肚,除了对皇帝好交待外,更多的是她喜欢看到红鸾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样子。
红鸾紧紧的握着杯子,淡淡的水气袅袅升起扑在她的脸上,茶水的香气里有着明显的甜味儿;喝,她就要弃家仇于不顾,不喝却要弃韩家人于不顾,其中的选择让她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得。
她痛苦的想了好一阵子抬头:“如果真得让我选,我还真得要为难死,不知道应不应该喝它呢。”
“什么?!”太皇太后猛得坐直,身子向前倾盯着红鸾:“你难道不肯吗?”她听不太懂红鸾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不想喝这杯毒茶她却听得很清楚。
红鸾点头:“不想喝,不过不喝又实在浪费了,还是太皇太后你自己享用吧。”她说完对着太皇太后就把茶水泼了过去。
太皇太后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把眼睛合上,被那碗茶淋了一头一脸,尤其是头发上还有几粒水珠,在西斜的阳光下折射出极漂亮的光芒来,只是可惜它的美不为太皇太后所喜。
水并不烫,泼到脸上并没有烫伤她,那些毒也没有看出要发作的样子来,只是现在她的样子极为狼狈。但眼下太皇太后可顾不得她的样子来,只是现在她的样子极为狼狈。但眼下太皇太后可顾不得她的样子如何,因为那碗茶里可是毒药啊,天知道泼在脸上会不会让人中毒。她马上用袖子、帕子擦脸,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可惜袖子、帕子都是湿得,都是毒药,她情急之下顾不得抓起桌上铺得盯桌巾来擦。
红鸾只是动也不动看着她,而那些太监们没有得到太皇太后的命令,居然还是把红鸾围住不动,没有人去伺候太皇太后,使得红鸾多看了他们一眼。她很怀疑这些人是太监,反而像是死士之类的人,也只有他们才会如此看重命令而在巴结奉承上一窍不通。
太皇太后擦完脸后抬头,红鸾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罢了,最后还笑得跌坐在椅子上起不来;笑着笑着缓过一口气,只要一看太皇太后她就会笑得更厉害。
现在的太皇太后如果不是那一身服饰,绝不会有人能认出她来:那张脸说是猴屁股的话猴子肯定不会同意的,因为它的屁股只有一种颜色而已;现在太皇太后的脸上,红色是比较多得,但是还有黑色、有白色、有点点闪着亮的蓝色……等等,就好像是在脸上开了浆染铺子,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那七八个太监看到太皇太后的脸后,虽然人人都还在努力的目不斜视,但是已经有人明显有了情绪反应,只是还没有人笑出来:如果现在太皇太后离开,他们肯定也会像经红鸾一样大笑而特笑的。
太皇太后被红鸾笑得更为恼怒:“成何体统,目无尊长!哀家要降罪于你,哀家要处死你。”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不成样子,可是红鸾还没有死,她不能就这样去梳洗更衣,所以想赶快把红鸾弄死。
她连连做了几个手势,可是太监们却无动于衷,而她的举止落在红鸾的眼中让她笑得趴在桌子上:“太皇太后,你是想笑死我吗?这种处罚倒真是别致,不过你实在是不适合跳舞的,还是不要再手舞足蹈了。”
太皇太后气得脸发黑,不过因为脸上的颜色很多又混合在一起形成新得颜色,让人根本看不到她脸的本色,那些乱七八糟糊到一起的妆倒真让她有几分喜怒不形于色——和她平常不动声色的不一样,现在是你根本就看不见。
“你笑,哀家看你能笑到几时。”她猛得挥动胳膊:“动手,动手,给我吊死她,吊死她!”原本她就想有这个法子弄死红鸾的——红鸾不是喜欢悬梁吗,让她这次吊个够!
那些太监刚刚是分了神,因为他们忍笑忍得很辛苦,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住眼下面无表情动也不动的样子;不过他们实在是不敢多看太皇太后,生怕自己再看一眼就撑不住了,以至于太皇太后下得命令他们没有看到。
太皇太后大叫大嚷也没有让太监们动一动,最终还是太监们看以她发作时碰到地上的杯盏碎片才正眼看向她,然后才明白要让他们动手杀人,当即就扑向红鸾。
红鸾抓起桌上杯盏砸过去,可是无奈这些太监人太多又怕疼,她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太监们捉住按倒地上。不过她就是不跪,而是坐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盯着她的眼睛做出手势让太监们把白绫抛到低矮的柱梁上:“哀家今天如了你几天前悬梁的心思,你是不是很开心?”她说完笑了笑,那花花绿绿的脸让她的笑仿佛是恶鬼一般:“去死吧,哀家就不陪你了。”
726章 千钧一发
太皇太后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皇帝现在正忙于政事,今天的事情比往常可多得多,且多是有关民生比较琐碎、又易让朝臣们有争执的事情,皇帝是无法分身他顾的;就算是皇帝知道红鸾进了她慈安宫,可是之前的红鸾没有关点亏的。
如果皇帝当真担心红鸾在她在这里吃亏,扔下朝中正事赶来的话那他就不是个好皇帝,不但会令大臣们很不满意他,也会让朝臣们迁怒于红鸾——皇帝不会不清楚这些道理,应该不会给自己和红鸾找这么大的麻烦,免得让红鸾成为朝臣们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宫妃如果让明臣们不满,嘿,所带来的麻烦可不是宫中麻烦可比的。总之,就是皇帝不能分身前来红鸾死定了,如果皇帝万一今天头脑发热赶来了,那红鸾也不过是晚死几日;有了朝臣的支持,太皇太后更是有很多法子可以弄死红鸾。
至于宫中之人,她想弄死武红鸾谁能拦住她?皇后今儿不在宫中上香礼佛去了,而其它的人不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的;因此她说了让红鸾去死后,便很安心的要带人去重新梳洗更衣。
“太皇太后,你老了。”红鸾倒是没有什么惧色,只是对于被人制住很有些不满意:“听妾相劝还是好好的养老,不要再操心朝事与宫事为好。”
太皇太后连头也不回,当然更懒得回话,反正红鸾是死定的人,不会有人能救得了她,也没有人敢来救她,一个将死之人要痛快两下嘴巴她能理解。
“先皇后的死是不是因为她不姓上官,也和上官家没有半分干系,是不是?”红鸾看来就是想要留住太皇太后:“承露殿的原主人虽然是不姓上官,但是她的母亲好像是姓上官的,对不对?”
太皇太后回头看向红鸾:“你知道的不少,但是你更要死。此时说这些话也救不了你,懂吗?看来,哀家不看着你死,我是不安份的。”她转身又走回去坐下:“想说什么就说吧,你知道时间不多。”
那些太监正在努力把红鸾挂到白绫上,只是要把一个活人挂在白绫上并不容易,因为红鸾今天可不想悬梁。一边在那些太监的手中挣扎着,红鸾边对太皇太后道:“只是和上官家有关系的人可不止承露殿原主人一个,为什么她会死了,又为什么皇后在其后不久就病死了呢了?我想太皇太后是最清楚的人吧?”
太皇太后盯着红鸾:“你想知道哀家就成全你。皇后之位并不是非要上官姓的人坐上去,但是却要自重些不要以为飞上枝头成为凤凰,就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这宫里真正做主的人是哀家不是皇后!而一个不听话的皇后会带来很多的麻烦,比如承露殿的事情。”
红鸾和头努力的晃动着:“承露殿的原主人不是死在皇后手上的!”她并不知此事,只是福至心灵忽然间想到的。
太皇太后冷笑:“对,是哀家的主意又如何?但是宫中上下都知道她是死在皇后的手上。”她阴森森的笑了笑:“就像你,死了之后宫中也会有很多人以为你是死在皇后的手中。当年的那人和你怎么有点相似,都是惹人厌的强自出头。”她弹弹手指:“至于先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死在何人之手……”
她看着红鸾:“你就要见到她了,到时好好问问就成。那也是个聪明的,想来此时应该全想通了吧?只是,聪明的还不够罢了。”
有两个太监叠起罗汉来抓住了晃动的白绫,而另外两个太监叠起罗汉来抓住的是红鸾的头。看到红鸾这次再也挣不脱,太皇太后放松的歪在椅子上:“哀家今天动手还真得很是时候,真没有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不过不要紧了,以后就是尘归尘土归土,没有什么能让哀家担心的。”
看到红鸾的头被挂在白绫上她眯起眼睛来:“哀家会让人厚葬你的,你在黄泉路上如果肯等一等,不久就会有人和你做伴,免得一个人孤独是不是?哀家待你可真是极好了,你还有什么怨言?”
红鸾被套进白绫里,她用双手紧紧的握住白绫看着太皇太后:“你想除掉皇后?我告诉你,不管现在的皇后如何?你们上官家也不可能再有人成为皇后。”
太皇太后并没有让太监们去捉红鸾的手:“哀家就在这里等着,看你能支持多久。我们上官家就是后族,皇后之位肯定还是上官家的,只可惜你是看不到了。”她要看红鸾在白绫上为自己能多活一会儿而挣扎,最后因为力尽而绝望的脸。
红鸾用力握住白绫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两臂越来越酸也越来越无力,感觉身体也越来越重;虽然她支持了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她清楚的看到太皇太后眼中的得意与欣赏——在欣赏她绝望的样子。
她恶狠狠的瞪太皇太后一眼:“我死了在黄泉路上一定会等着你的。”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她力气全失,双手终于无力使得颈上一紧马上就不能呼吸了。
“怕不怕?”太皇太后相信这是她对红鸾说得最后一句话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纷乱的声音,太皇太后刚刚听到还没有来得及吩咐什么,殿门被猛得推开,尚仪带着很多人冲进来。
太皇太后受惊之下就想发作,因为这些人不得召唤就进来实在是没有规矩之极;再说此时红鸾就要死了,只要再给她一点点的时间红鸾就会死定了;最气人的就是尚仪一个人闯进来就罢了,居然还带着这么多人,红鸾死后的布置便成为难题:要封住这么多人的嘴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尚仪却没有向太皇太后行礼,冲过去和另外一个宫扶起太皇太后就跑,抬头时看到红鸾挂在那里,大叫:“快,救下纯贵嫔。”她脚下却没有停的扶着太皇太后就向殿外冲,还不停的催促:“快、快,大家快一些。”
红鸾被人放了下来,她弯腰咳着的时候抬头看过去,和太皇太后的目光撞上她微微的笑了笑。她,依然还是得救了。
727章 代天而行
如果尚仪她们晚来上哪怕半盏茶的功夫,红鸾也死掉了。所以,闯进大殿来的尚仪等人来得时间很及时。
自殿门被推开,尚仪带着人闯殿,到架起太皇太后和救下红鸾,都是极快的根本就没有给太皇太后开口的机会;到红鸾被救下来时,太皇太后已经被人驾着快步出了大殿之门,她看到红鸾的笑容气得喝斥:“你们在做什么,疯了吗?”
尚仪跟了她多年,今天行事如此荒唐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她也没有怀疑尚仪是来救红鸾的,但是却当真坏了她的大事,当然让她很恼火。如果此时扶她的人不是尚仪,说不定她一个耳光已经打过去了。
她用了那么多的心力,安排了许多,甚至还把两个侄孙女舍出去才引得红鸾入局,却没有想到在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令她现在心中的滋味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气也是要气爆了、恼也是要恼死了,使她生出恨不得把所有闯进来坏事之人全杀掉的念头。
尚仪脚下却没停半分:“走水了,太皇太后,我们慈安宫里走水了。”她说完还不忘继续大叫着让人收拾太皇太后重要的、心爱的玩意儿。
太皇太后听得惊愕:“走水,怎么可能?!”她在宫中这么久什么荒唐的事情没有见过,但是走水尤其是在她慈安宫里是绝不可能的,再也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儿。
但是自殿门入眼的全是灰色的如同雾气般的轻烟,被寒风吹着四处飘散;虽然烟气淡淡的但是那呛鼻的火烟味儿提醒她,慈安宫里真得走水了;而且现在还没有被扑灭,因为那烟气自殿后飘起越来越浓,呛鼻的味道也越来越大。
这次她不再喝斥尚仪,反而握紧了尚仪的手心中确定最贴心的人还是尚仪,最忠心的人也是尚仪。现在她不用人再拉着她走,她自己就走得飞快,反而是扶着她的宫人有点跟不上她的脚步:此时慈安宫是不能久留的,还是快快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为上。
步出慈安宫的大门太皇太后才回头看一眼住了多年的地方,眼里涌出来太多的不舍:“东西抢不出来就算了,不值得为几件死物再让人丢掉性命;只要确定那几样东西在就好,你去打点打点吧,也莫要让那些小人再趁火打劫昧了宫中之物。”
尚仪答应着行礼匆匆又返回了慈安宫内,此时的慈安宫上空已经是浓烟滚滚、隐现火光了。
红鸾就跟在太皇太后的身后,轻轻走上前去摆手让宫人和太监走远点,淡淡一笑道:“我不怕,只是不知道现在太皇太后是不是也不怕?”她说完看看远处:“我不怕,只是不知道现在太皇太后是不是也不怕?”她说完看看远处:“算算皇上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太皇太后您算错了此事——我想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皇上还是不会不顾太皇太后的安危,您说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慈安宫内走到太皇太后身边轻声道:“这火来得还真是及时啊,太皇太后您说是不是?如果是天火的话,太皇太后您就要好好的去拜拜佛,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上天降下如此惩罚来。”
太皇太后听完脸色一颤:“天火?”她似乎是不相信又似乎有些害怕:“不是你动得手吗?”她刚刚还没有想到是红鸾动得手脚,可是听到天火二字心里有些不稳。
红鸾笑笑:“太皇太后您认为呢?说到天火我倒是想起宫中一件传闻来,听说承露殿的主人停灵的佛殿也引来了天火,连人带殿堂是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见了呢。还好,慈安宫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被大火烧死才对。”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大变:“住口!”再看看得风相助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冲天而起的样子:“真得不是你动得手吗?嗯,你应该不会料到哀家今天会动手的……”她的脸色猛得苍白。
她是太皇太后,就算是一国之君想要治她的罪因为孝道也不可能,除非她做下了天大罪事,因此来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怕的,可以畏惧的,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谋逆是不可以的了;但,她怕天罚。
红鸾伸手扶着她向后退去,后来她们登上附近的假山才让太皇太后的脸色缓和下来;因为一路上红鸾都没有答她的话,这让她心里更加的不安;“到底是不是你动得手,还是当真是天火?”
“太皇太后也有怕得时候?”红鸾微笑看着慈安宫:“您在慈安宫住了很多年吧?这些年来宫里宫外人的孝敬、您的心头好都在那宫里,而且慈安宫听说和原来已经有很大的不同,想来您也极用了心思让人打理出来的,是不是?”
太皇太后闻言看看火光冲天的慈安宫,那些救火的水龙喷出来的水还真是没有多大的作用,反而在灰雾当中又添了水气,火势并没有见小;她的心抽痛起来,就像红鸾所说慈安宫里倾注了她十几年的心血,那里是她感到最舒心、最安全的地方了。
红鸾看到他的神色轻笑:“看得出来您是很心痛很心痛的,那我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猛得盯上红鸾:“真得是你所为?”
“不能这样说吧,太皇太后;”红鸾看着慈安宫的大火:“我小时候很喜欢冬天,不止是有雪而且到了年节时村里会燃起大火来,把半个天都映得通红,很暖和得;那火光,也极漂亮。今天能再看到一次,还真要谢谢太皇太后你呢——怎么能说是我动得手,应该说是上天要借我的手给太皇太后您一次天罚,提醒您不要再做恶事了。”
太皇太后闻言气得一把抓住红鸾:“你烧了哀家的慈安宫,你居然把哀家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矩,你居然把先帝和哀家有欢乐日子的地方毁得……”
红鸾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道:“如果您不是太皇太后,我今天要做得就不只是烧宫而是——”她伏在太皇太后耳边清清楚楚的道:“杀掉你。”说完她指了指天空:“代天而行。”
728章 救命之恩
太皇太后听得莫名一阵心悸,然后才大怒就要扬手打人,可手却被红鸾紧紧的握住,她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哀家要你……”
“太皇太后要做什么?”红鸾看着她的眼睛,“您是要杀掉我,不只是说说已经做了,只是结果如何呢?”她看一眼那火光映红了皇宫的慈安宫:“你想要降我的罪,说那火是我放得吗?您可要想好了再说话,我的人都不在身边,唯一带在身边的小顺子三人就在慈安宫宫外,很多人都看到他们了;而我,却被您捉住险些杀掉,你说我要如何才能去放火?”
太皇太后瞪着她:“你说过是你动得手,你可以安排其它宫奴混入慈安宫行事。”
红鸾微笑:“哪个听到我说是我动手了,我只是说这是天罚。至于太皇太后所说,总要找出那个放火的宫奴来才成,但是我能保证您找不到,因为所有宫奴今天在哪里做什么都有记录在案,且有人证,您空口一句话就算是金言玉律也不能平白冤枉好人的,是不是?”
她说完看看慈安宫的大火:“看来慈安宫是不保了,您如果还是一意孤行非要取我的性命的话,下次的天罚降下来,会不会直接在太皇太后您就寝后把天火放进您的寝宫,让您跑也跑不出来呢?”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认真看看红鸾:“你好大的胆子。”她看得出来红鸾不只是在说说,如果逼得太紧了,红鸾当真会说到做到的。
红鸾淡淡的回她一句:“你死总好过我死是不是?说到胆子我向来不大的,只不过兔子胆儿小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对不对?你我和福祸全在太皇太后的一念间。”
“你死得快些、早些哀家也就可以天天睡个安稳觉,这才是长久之计。”太皇太后真想把红鸾推下假山,只是太监宫女们虽然没有在身边但是也并没有走得太远,不能落在人眼中她只能忍住了。
红鸾笑了笑:“太皇太后,谁会死得快些早些这个还很难说呢,你说是不是?要不,您再试试我也不反对,只是老天要降罪的时候会不会让您有这么好的机会跑出来,那我可就不清楚了。”
太皇太后缓缓的坐下,她被气得两条腿有些发软,“哀家如果有个万一,你以为你就能逍遥快活?上官家的人不会放过你,如果事情有丁点的败露就算是皇帝也保不住你。”
红鸾针锋相对的盯着她的眼睛:“无妨,黄泉路上能让太皇太后相候,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至少,比我一个人死了在黄泉路上苦候您要好得太多了。”她坐在太皇太后对面:“慈安宫就这么没了,还真是可惜啊。”
太皇太后听到后转头看一眼,心头又是一痛怒瞪红鸾却再也说不出其它的话来:看来红鸾是料到她要动手才会安排好火烧慈安宫,敢烧了她寝宫的人当真是没有什么是不敢做得。
“你怎么知道哀家今天要动手?”她就是想不明白此事,因为知道此事的人只她和宁才人、华嫔——侄孙女当然是信得过的,但难保她们不会告诉身边人,可能走露了风声也说不定。
事败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不知道事情坏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是不可信得。她倒是很快定下心来,不再理会背后远处的熊熊火焰,追问她这次事败的原因了。
红鸾淡淡一笑:“换成太皇太后是我,您会不会说?”她看向慈安宫的大火伸个懒腰:“很好看的景致,只是可惜如此美景不能时时观之。太皇太后您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您今天晚上要睡在哪里更好些。唉,不知道太皇太后换个地方睡习惯吗?”
自慈安宫出来后红鸾就气定神闲的步步不让,寸寸紧逼,让太皇太后感觉自己喘口气都很难。她脸上的怒气全消失了,轻轻长叹:“宫里果然已经是你们的天下了,哀家还是应该去侍奉佛祖的。”
红鸾听到后没有作声,对太皇太后这句话她也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就此相信的;仇,早就结下了,现在不过是太皇太后给她一拳她还一脚的事情罢了,暂时的低头与退让都不可信得。因为上官家依然在也只是声名有些受损罢了,太后太后的根基并没有动,她现在动不得太皇太后。
红鸾看着山下:“我以为宁才人和华嫔会最快赶来,没有想到皇上先到了;孝心二字,平日里还真得很难看得透呢,同姓也不见得就是一心,世事难料啊。”她感概两句后并没有再说华嫔二人的坏话,反倒慢不经心的道:“只是太皇太后要如何向皇上说明,我为什么会在殿上险些被吊死一事呢?”
太皇太后看着她:“你就算是说出来又能奈何哀家?只是空口白话诬太皇太后之罪你担得起?”
红鸾指了指脖子上勒出来的红痕:“这算不算是有凭有证?再者,只要皇帝听说有那么一回事就好,妾可没有想把太皇太后如何;您现在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除了天罚外还会有谁敢治您的罪?”
太皇太后看到皇帝一行人越来越近:“你想如何?”
“以前的、今天的我都代你保守秘密,您呢也不要再找我的麻烦。”看到太皇太后点头,红鸾轻轻的道:“只是我怎么相信你?上次我说我不会告诉皇帝,皇帝到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您却差点杀掉我呢。”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那你想如何,直接痛快的说出来吧。”皇帝一行快到山下了,她是真得有些着急。
红鸾摇着手中手帕:“不如我们一命换一命吧,您今天差点害我丢了性命,就此揭过去有点不太好吧,就由太皇太后亲口说是我救您一命怎么样?自此之后我也就不必那么担心您再来害我了。”
太皇太后闻言很恼火:“你不认为太过贪心了吗?”
红鸾无所谓的指指山下:“太皇太后拿主意吧,妾听命就是。”
729章 回敬
太皇太后恼恨在心,烧了她慈安宫的人就是红鸾,威胁要把她烧死的人也是红鸾:她很怀疑,如果不是红鸾和她处在一个殿房里,可能今天着火的地方直接就是那个大殿,她能不能活着出来真得很难说。
但,现在红鸾却非要成为她的救命恩人!颠倒黑白的让她有点忍无可忍,但是红鸾的心计更让她在意:从此之后,无人会怀疑红鸾和今天的大火有关系,要知道她可是差点和太皇太后一起被烧死呢。
此时皇帝终于赶到假山上,一头的汗水身上还有不少的灰尘,显然是去过慈安宫了,看到太皇太后跪下叩头:“让太皇太后受惊,孙儿死罪。”他没有看红鸾一眼,红鸾也是早避到一旁去。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柔和之色伸手相扶:“和你无关,快起来。”又斥皇帝身边的人不知道好好伺候皇帝,怎么能让皇帝去慈安宫那么危险的地方后,才拉着皇帝的手又道:“没有伤到人已经是万幸,哀家只是受了点惊吓罢了,在这里坐了这么半晌,也好多了。”
她说到这里抬眼看一眼红鸾,知道皇帝迟早要和红鸾说话的:“说起来,今天幸亏有纯贵嫔相伴在哀家身边,才没有让哀家伤到分毫:在尚仪带人闯进来救驾后,纯贵嫔就一直陪着哀家,更是护着哀家离开慈安宫到这里略歇歇。”
红鸾闻言上前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行礼,当然要谦虚一番,便大大方方的做了太皇太后的救命恩人。
皇帝上下看看红鸾,当他的目光在她颈间的红痕上扫过时微微的缩了缩,却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如此实在是应该重赏纯贵嫔的。”他说着话扶起太皇太后来:“还是到坤宁宫里坐坐吧,这里风大莫要伤到凤体。”
太皇太后不想去坤宁宫,但是想了想宫中还真是没有其它的地方可去,只好点头同意了:华嫔的位份实在是太低,她是不便在那里小住的。想到要和那个可恶的皇后同住几天,她便满心的不舒服,想也知道皇后会是个什么脸待她。
“是要重赏纯贵嫔,只是她刚刚抬了位份实在不能再抬了,不然会后宫的人以为能一步登天,乱了规矩还是小事心生妄念就不好了。”她不想再让红鸾的位份升上去,总要压一压免得让红鸾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
红鸾安安静静的扶着太皇太后的另外一只手:“太皇太后说得是,妾已经是破例,怎么能再破坏宫中的规矩。相护太皇太后那是妾本来就应该做得,妾不敢受赏。”
太皇太后很和气的看着她;“话不是这样说,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这才是宫规的本意;虽然不能封但是可以赏的,皇帝,你看赏纯贵嫔些什么才合适呢,她当真是立了大功呢。”她把大功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红鸾轻轻的推辞了一番抬头看看太皇太后:“妾真得不敢受封赏的,倒是慈安宫的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起,妾认为皇上应该着人细细的问问,太皇太后的安危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就算是有粗心大意所致,那粗心之人也不适合伺候太皇太后的。”
你不是夺了我的人吗?她再看一眼太皇太后,现在,就应该是我夺你人的时候了,也会以夺得很干净,并且会送她们到她们应该去得的地方,就算你贵为太皇太后也不能把她们再弄出来。
而且那七八个哑巴太监也很可疑,说他们是死士吧功夫明显不高,但是也练过点粗浅的拳脚;看他们的皮肤与脖子,应该是真得净了身,这样的人平常可没有见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查一查,如果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好早做准备。
皇帝马上点头:“爱妃所言极是,是朕只担心太皇太后安危完全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微扬声:“孟大人,马上着人把慈安宫所有的人都看管起来细细的问过,定要查清楚大火是因何而起。”
太皇太后阻止可是皇帝只管安慰她:“太皇太后,事情定能查个清清楚楚,不能再有同样的事情,不然孙儿真是万死莫辞:您也不必操心这些事情,孟大人您也说过是个好样的,事情交给他绝对没有问题的。”
太皇太后无法,眼下她不能因此和皇帝起争执,因为皇帝完全是为她好只得退而其次:“皇帝,尚仪是信得过的人,也是她冲进殿中告诉哀家和纯贵嫔起火了,且多年一直是她跟哀家身边,猛得没有她伺候哀家还真是不习惯。”
红鸾开口:“是啊,尚仪绝不可能和大火有关系,太皇太后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伺候的。”
皇帝点头答应后让孟统领一会儿把尚仪带过来,扶着太皇太后上了车辇:“坤宁宫中皇后已经准备好了,暂时小住几日慈安宫应该就会收拾出来了。”
车辇正要走,就看到远处有人歪歪扭扭的走过来,皇帝打发人过去才知道是宁才人和华嫔;宁才人还好些,华嫔样子很惨,两个人都弄得半人半鬼,从头到脚全是灰尘,好在两个人并没有受伤。
太皇太后没有理会她们,因为自着火到现在才看到她们姐妹,当然是她们先跑出了慈安宫,不然尚仪吩咐宫人太监搜救东西时不可能看到她们不予理会:逃命之时却根本不理会她这个姑祖母,武红鸾有一句话说对了,孝心可不是凭同姓就肯定有的。
皇帝看到华嫔走路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你是不是受伤?传御医。”
华嫔和宁才人跪下行礼哭成泪人儿,显然是吓得不轻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也就没有答皇帝的问话。而皇帝以为她们是在慈安宫里受得伤也很正常,便留下几个人照顾她们二人及她们的宫人,让她们在这里等车驾来了后先各自回宫,晚些时候他会去看她们的。
看着皇帝和太皇太后远去,宁才人倒是很快收了泪坐到一旁歇着,依然是惊魂未定的样子;而华嫔却还是在跪在地上大哭不止,谁也拉不起她来。
红鸾回头看了华嫔二人一眼道:“太皇太后受了惊吓,一会儿要吃碗安神汤才成。”她细心的给太皇太后的腰后放了圆枕:“您先眯一会儿吧。”
宫殿被红鸾烧了,身边的人也被红鸾一句放收监了,现在的太皇太后几乎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哪里还能睡得着?
730章 封候拜将
太皇太后知道红鸾所为都是故意的,就是为报复她先前的所为,但是比她做得更为彻底罢了。她现在却没有功夫和红鸾生气,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担忧红鸾要把她的人捉起来是不是别有用心:只是单纯的回敬她之前把红鸾的人弄走,还是说本就是个借口其实是为了……
她的眉毛颤颤,可是皇帝就在身边她也不能说其它,看看侍立的红鸾什么也没有说,转念头想把几个人自孟统领的手中弄出来,可是连想几个法子都不太妥当。直接问皇帝开口的要人的话,就算是人要出来会不会正正中了红鸾的计,使得她知道自己宫里哪几个人知道些特别的秘密?
思量来思量去坤宁宫就到了眼前,看到宫门前俏立的皇后她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眼下没有时间去想那些,这个皇后就足够她应付的。
红鸾见太皇太后假装没有看到皇后,特意去扶她:“皇后娘娘真是有孝心,亲迎到辇下呢。”她的目光和辇下的皇后目光相撞,两个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光芒。
皇后行完礼伸手去扶太皇太后的手,让红鸾不必再伺候了,她看看太皇太后一脸忧愁:“太皇太后没有受什么伤就好,倒真是让妾担心很久,看到太皇太后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这样就很好很好,妾安心多了。”可是她流露出来的失望谁都看得出来,显然她对太皇太后毫发无伤的样子有点不满意。
皇帝点头:“是啊,太皇太后没有受伤就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慈安宫里的人朕要好好的问问,太皇太后身边只有尚仪一个人跟着可不成,皇后要多找几个稳妥的人伺候着。”他说完不等有人答话就问:“太皇太后这儿住在哪里?”
“就住在妾的寝宫中吧,妾已经收拾好了,皇上和太皇太后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后大面上的东西当然要让它过得去,自然不可能把太皇太后安排到偏殿上住。
太皇太后那里却道:“嗯,住在皇后寝宫中可以,只是伺候哀家的人就不用皇后操心了,前些日子哀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儿进宫请安时还说过,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想要给哀家,那个时候哀家不缺人也就没有同意,现在……”
“现在当然是妾来为太皇太后安排一切,怎好去劳动舅父?宫里有的是人,新人入宫还要学规矩的哪里来得及?太皇太后你放心,本宫一定会找极稳妥、极聪明伶俐的人给您用得,难得能为太皇太后分忧,妾敢不尽心?”皇后听到皇上的话那是喜得心花怒放,往太皇太后身边安排人的机会可是极少有,她怎么能让这种机会溜走?
皇帝看看红鸾:“太皇太后放心,纯贵嫔最知道您的心思,有她助皇后一臂之力定不会有差错的,此事还是让她们去操持,也应该是她们向您尽点孝心的时候,您受了偌大的惊吓,还是少操劳多歇一歇吧。”
红鸾清清脆脆的答应下来:“皇后本来就是慧眼如炬,不过妾在一旁为皇后端杯茶做点小事儿,使皇后不会太劳累,能尽快挑出合太皇太后心意的人来,也是尽自己的一份心。”她和皇后四目相对眼中都有笑意闪过。
太皇太后闻言不再说话,眼下先如此吧,慈宁宫收拾妥当后她到时候自然想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皇后和红鸾打发多少人来她到时候都再打发回去就是:“那就有劳皇后了。”也不过是随口的道谢,客气而已。
皇后却笑着挑眉:“太皇太后难得来坤宁宫住,让妾有机会朝夕听教诲,也有机会能好好的孝敬太皇太后,妾巴不得太皇太后能在妾的坤宁宫住一辈子呢。”她这话句句刺向太皇太后的心,使太皇太后心里更是烦燥。
太皇太后原本可不是皇后,她是母凭子贵而成为太后的,当然没有入主过坤宁宫,而且她当年不但没有成为皇后,之后她的儿子也没有娶上官家的女儿为后,到现在她的孙儿的皇后依然和上官家无关,这坤宁宫已经成为她心中的一块心病。
她摆手:“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忙,纯贵嫔同样受到了惊吓,哀家现在神疲体倦想歇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她不想再听皇后的句句带刺。
原本皇后几句这样的话她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皇后的本意她清楚的很,不理会她也就是了;但是今日她的心气浮动却当真听不得暗暗讥讽,只想快快打发了皇帝等人,也好让她细细的思量以后应该如何做。
皇帝依然是安慰了几句,和皇后、红鸾亲自扶了太皇太后进寝殿后,铺床安枕完毕才把太皇太后交给尚仪退了出去。
到了皇后临时所居的殿中,皇帝微笑着搂住皇后:“这几天你可以好好的向太皇太后请教宫中的事情,把事情多揽过来不要再让太皇太后操劳了,她老人家需要好好的调养些日子。你呢,要好好的照顾她老人家,以免朕忧心知道吗?”
皇后当即点头:“妾知道。”她看一眼红鸾:“只是让妹妹受苦了,太皇太后不让封赏皇上您就真得不封赏了吗?”
皇帝笑着摇头:“还是你们姐妹亲近,朕这里才说两句话,皇后就为纯贵嫔抱不平了;而纯贵嫔也事事处处以皇后为先,有什么事情也会先想到皇后。喏,皇后有命朕岂敢不从,只是太皇太后也说了话的,要不皇后你认为这样如何——封韩将军为虎威侯如何,韩夫人封为护国夫人?”
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睛:“妾认为很好,怎么说韩家现在可是贵嫔妹妹的娘家人,岂有不封侯的道理?这样也不会违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对了,妾听说贵嫔妹妹不是有个义兄,皇上也一同封赏吧,不要厚此簿彼反而让人以为是贵嫔妹妹的错。”她看皇帝肯听她的话当然极为高兴,根本没有多想其它。
皇帝大笑:“倒是朕忘了,幸得有贤妻在啊。就加封孟统领为辅威将军,领双俸。”
红鸾马上跪倒拜辞坚决不受:“妾不敢,请皇上收回成命。”
看到红鸾辞意甚坚,皇帝和皇后都极为奇怪:“为什么?”皇帝不相信红鸾不明白自己封赏韩家是为什么,她今日之“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731章 皆大欢喜
红鸾当然清楚皇帝只是借机封赏韩家,因为现在韩家已经是皇帝的有力臂助之一,但是皇帝却没有给过韩家任何好处:众目睽睽之下,身为国主做事也要在理由,不能因为韩家支持了他这个皇帝,他就以此来大加封赏。
韩家需不需要皇帝所为只是要让朝中众人明白,也让韩家知道他这个皇帝对于良臣的态度罢了。而今天能有此借口,因为太皇太后有话在先不能再封赏红鸾,那就封赏她的“家人”很说得过去。
皇后只是单纯的好奇,怎么说那也是大喜事啊,有谁不高兴的叩头?想在宫中站稳脚跟,朝中是一定要有人,且还要是自己人才成;但是红鸾所缺就是如此,她已经被红鸾告知没有亲人在世,孤身的宫奴可不能在宫中长长久久的占那一席之地。
红鸾再次叩头:“皇上,妾哪敢居功?皇后是六宫之首,妾所为但凡有寸功都是皇后教诲有方,今天真要说有功皇后居功第一才对,要封赏也要自皇后封赏,只封赏妾一人妾万万不敢领;而且妾之义父的封赏妾以为太过了,坚辞不敢领,请皇上体谅也请皇上恕妾大胆之罪。”
皇后听到耳中很高兴:“妹妹的心意本宫是知道的,起来说话吧。说到功劳——”她对红鸾眨眨眼微笑:“我们姐妹当然是同功同劳的,但是你居功为首且本宫已经是皇后哪里还要什么封赏,你快向皇上谢恩吧。”
皇帝没有开口,看看皇后再看看红鸾眼中有所悟,知道自己刚刚太过担心红鸾以致于心神有些纷乱,封赏韩家的确是有奖赏韩家之意,心中也有让其给红鸾撑腰的想法:他实在是不想去理政事之时,宫中再有人谋算红鸾了。
明确韩家和红鸾的关系,他圣旨一下就是把韩家和红鸾绑在一起,绝不像现在这般大家都认为生死关头韩家不会和红鸾共生死的,而没有半丝的顾忌;怎么说韩家姓韩,而红鸾姓武算不得是一家人。但他以红鸾的名义封赏韩家后,当然就不同了。
实在是有点太过心急,他自嘲的笑笑,目光再次掠过红鸾颈上的红痕,心中的那片怒火又炽三分;向来自诩定力非常,没有想到也有今日。
红鸾再次叩头恭声道:“妾还是要坚辞封赏,因为、因为……”她抬头看一眼皇后:“皇后一家还没有封侯,妾的家人岂敢为先?妾认为皇上要封也要是皇后的父兄为先……”
皇后闻言动容看着红鸾很有些激动,她不是不想让父兄封侯的,只是她的后位刚刚坐稳,而父兄也因她刚刚进爵,再向皇上求封赏按她父亲的话说:会引皇上不满的,所以她才没有提过此事。就如刚刚皇帝要封韩将军为侯时,她心里也不是完全平静如水的,甚至心里生出点不舒服来,但红鸾很好的抚平了她的心绪。
现在对红鸾更是没有半点的不满,应该说是第一次对红鸾生出丝丝的感激,果然是事事都以她为先、果然是事事都为她着想啊;她的父母所说没有错,只有这种无根无基,在朝中没有真正势力——红鸾甚至没有家人,韩家不过是她的干亲罢了,像这样的人才会真心的助她、依附于她。
皇帝低头看向皇后轻笑:“这个纯贵嫔,朕要降她的罪才成。”
皇后听到这里急急开口:“皇上,纯贵嫔向来心思单纯,妾相信她绝无他意,还请皇上开恩。”
皇帝摇头:“朕原本就是此意,皇后为朕分忧不少理应封赏荫及家人的,但是朕还没有说出来给皇后一个惊喜呢,就让纯贵嫔抢先一步说出,实在是让朕有些着恼。”他说话着理理皇后的鬓发:“还不该降罪于她?倒显得她比朕对皇后更好,凭此也应罚她的。”
皇后听得眉开眼笑嗔了皇帝一眼:“皇上,纯贵嫔待妾赤诚是因为她待皇上您以赤诚啊,哪里是该罚应该赏才对。”她没有想到皇帝会真得有意要封赏她的家人,想到她父亲所说和太皇太后做对,只要大面上不会被人捉到“孝”字的把柄,皇帝定会有赏而不是降罪的——果然如此。
她的眼珠转动心中动念,要知道现在太皇太后就在她宫里,而且身边只有一个尚仪伺候;皇帝封赏她的家人待她如此之好,她岂能没有回报呢?她笑得眯起眼睛来,嗯,应该好好的侍奉太皇太后啊。
皇帝笑顾皇后:“你心疼纯贵嫔朕知道,朕怎么也不能违了皇后之意?不罚她就不罚她,今天就传旨到赵府,着工部侍郎赵德为礼部尚书,内阁参知政事,加封为长信侯;着其子赵敬文为刑部员外郎,加封为安信伯。”
皇后听完大喜拜倒在地:“妾代父兄谢皇上大恩!”她没有想到父兄都能加官进爵。虽然是红鸾开得口,但是皇帝如果不是有这个心只凭红鸾的话,她相信皇帝的封赏不会如此厚;她的家人得此封赏当然是因为皇帝对她的爱重,红鸾所为不过是让她明白了其心意,当然与皇上封不封赏是没有干系的。
皇帝亲手扶起她来:“皇后何须如此多礼,原本朕就有此意,在你册封为后时就应该的同时封赏下去的,只是……”他微一沉吟脸色稍变后一笑:“现在也一样。”
红鸾向皇后道贺,倒让皇后记起要封赏韩家的事情:“皇上,您可是金口玉言,岂能失信于纯贵嫔?”
红鸾闻言忙跪倒拜辞,最终封韩将军为虎威公而落得皆大欢喜:皇后看到红鸾知礼,让韩将军比她父亲的爵位低一等心里当然舒服,而皇帝能封赏了韩将军就达到了目的,至于是公而不是侯他认为现在更好,免得以后不能再进封。
皇帝还有政事,劝皇后要注意身体便和红鸾一起离开了,因为他要问问到底在慈安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鸾微笑:“事情就如皇上眼中所见,妾妄为还要请皇上降罪。”烧了一处宫院重建所花费的银子是极多,此事却是给皇帝添了极大的麻烦。
732章 雪中现端倪
皇帝看看远处还在翻滚着浓烟的慈安宫:“做事在有得的时候,就会有失的,这不是你的错。”他牵起红鸾的手来向前走,没有坐上车辇:“我是问你,你的脖子怎么了?有这么大的危险,我没有料到是我的错,这不能怪你。”
红鸾小手反握住皇帝的手指,用了点力度使皇帝看向自己:“皇上,妾不能死,因为、因为……”她有家仇未报,但是这一句她到嘴边又变成了:“妾要陪着皇上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们还能这么手牵手走在宫里。”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虽然看上去凶险,其实并没有性命之忧的,皇上不必为妾担心。”
皇帝猛得一把抱住红鸾:“你知道我在得知你在慈安宫内,而慈安宫里走水的时候,心猛得一痛几乎晕死过去;鸾儿,不要做行险的事情,你答应过朕的;而且今日之事朕当时和你说过再议。”他实在是太忙了,秋天遭大水的地方现在要开仓,可是朝臣们却有争议说是粮仓中的东西不多;而初冬的大雪也却使北方近一个半布政使司境内死伤极多,可是朝臣们的意见依然相左,天天的争论不休,让他本就心中有气:人命关天,可是如上官家之类的人却不体民心,只知道户部银子不多、粮食不多。想到没有空出时间来和红鸾从长计议,太皇太后那里已经动手,难道让红鸾什么也不做等他处理完政事回来再议?他知道红鸾不是那么软弱的女子,如果是他也不会喜欢她了,轻轻的叹气用额头抵住红鸾的额:“我总是说总是不能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
红鸾把头伏在他的胸前:“皇上说错了,你时时刻刻都在妾的身边,不然太皇太后又何必用那么多的心思来害妾?直接一道旨意就可以赐死妾了,对不对?而且慈安宫着火后,妾和太皇太后在那假山上,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太皇太后绝对会把对妾推到山下去的。”
她当然看出了太皇太后的杀机:“皇上,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你会保护妾,所以很多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是暗处的手脚就要妾来应付了,因为您是皇上万民之主,不能天天守在妾的身边,那样朝世也会恨不得妾能早死。”
皇帝闻言一叹没有再说什么,用力抱抱红鸾:“你又帮了我,可是我却不能赏你。”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落入孟统领的手中,就算是现在不便问先皇后的事情,但是也等于断掉太皇太后的一条胳膊,使得她在宫中不能像原来那样自如的呼风唤雨。红鸾摇头:“皇上和妾如此说话,原来平常所说只是来哄妾的了?亲近如你我还用得着说帮字,还用得着说谢说赏吗?”
皇帝听到后笑了,捏捏红鸾的下巴:“是我的错,你总是能让我开怀。”他看一眼坤宁宫的方向:“太皇太后那里你要让皇后去做,你躲在皇后身侧就可以了。”红鸾答应下来目送皇帝离开后,她转身向清露宫而去,心情沉重的让她再也笑不出一丝来:杏儿现在生死未卜,没有什么能让她开心的。走不多时天空飘下了雪花,没有一丝丝风,洁白的雪花自在无比的在天地舞动着。
不多时,纷纷扬扬的雪就给地面铺上一层毯。红鸾走得匆忙几次差点滑倒,幸亏春芳眼疾手快而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但不是每次都有那样的幸运,再次脚下一滑春芳来相扶时,主仆二人都滑倒在地上。雪并不厚,两个人摔得都很痛,免不了要有一番呲牙咧嘴。
“伤到没有?”红鸾扶着小顺子手自地上爬起来时,另外一只手顺便摸起她坐倒的地方,眼睛却是看着春芳的:“不要扭到了腰才好。”春芳爬起来:“还好了,娘娘。幸亏没有人看到,真是丢人,咦,娘娘手中拿得是什么?”红鸾低头看向手中,原来是打得极为精巧的络子,非常的精美不同于宫中人所结的络子,编起来的络子在中间居然有个小小笼状,八角形的,里面好像还放着些香料,传来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差点把手收紧握住那络子,勉强控制住自己平声道:“好像是个络子?但是真得很精美,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呢,可惜被我压得有些走形。我摔倒时被它硌到了,可能也是因为踩到它才摔倒的吧?”
不知道今天会有雪所以她穿得裙子有些过长,稍稍踩到点就会有滑动的危险。春芳凑过来看:“真得呢,这么精美的东西奴婢真得没有看到过,打得漂亮结实,实在是上品。”
她张目四顾:“会是谁掉得呢?”她看到白茫茫的雪中好像走来一些人:“娘娘,有人过来。”
红鸾已经细看过那结法,的的确确不是假,这种结法真得就是她娘亲经常惯常的打法,而且这种样的络子她不是第一次见,在她娘亲的箱子里有两根差不多的络子,只不过要比眼前这个还要精美,上面还穿了玉的。
她的娘亲曾温柔的对她道:“等我们家的小鸾儿找到意中人时,这两根香络就给娘的小鸾儿添妾。”听她的父亲说,全天下的人里会打那种络子的人只有她娘亲一人。但,她从来没有见她的娘亲打过那种络子,她要学她的娘亲也没有教过她。
就算是如此,可是那络子的打法是骗不了她的,那就是她娘亲惯用的打法,这是绝对错不了的。但是她的娘新不要说是入宫连京城都没有来过,她们一家人在她的记忆中,就是住在那个已经消失在大水里的村子——为什么,宫中会有她娘亲打过的络子?!她努力的屏住呼吸、不停的提醒自己这是在宫中,才没有把络子抓起贴在胸前,也没有让泪水冲出眼眶。此时此过络子出现的实在太诡异了些。
733章 大小杨庄
红鸾听到春英的话抬头看一眼远处,再看一眼络子,这络子并没有湿透,显然是刚掉在这里不久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回宫后,把络子扔在了这里就等着自己发现。说起来,这络子的颜色很喜庆,非常的喜庆,红通通的颜色即使盖上一层薄薄的雪也很容易能被发现的。
但红鸾心急于杏儿的生死根本没有看脚下,整个人的心全在想杏儿,就那么一脚踩过去滑倒在地上才看到这个很容易被发现的东西。
她忍着不舍把络子递到春芳的手中,感觉交出去的不是一只络子而是她娘亲留给她的温暖,最后一份温暖,让她的心微微抽痛起来,更多的不舍在络子离开手掌的霎间涌出来,让她险些把络子再拿回来,但最终她很自然的收回手来:“应该是宫中哪位主子的东西,看这个颜色应该还是大喜上用得,会有人找得你先收好吧。”
那络子是配带在腰间的东西,通红的颜色也只有大喜日子的吉服能用到它;虽然它看起来保管的不错,但是络子的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鲜亮了,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她几乎能断定这络子比她娘亲放起来的两根年头差不多。
颜色的差别不是很大,不注意的话就会把那络子当成是全新的。但是那络子可能会是她娘亲的遗物,就算只有两眼也看得极为认真仔细——大水冲走了一切,她父母没有遗物留给她,而她就是父母留在世上的唯一遗物。
现在看到她可能是出自她娘亲之手的东西,她真得很想据为已有,从来没有哪种东西让她有这样强烈的念头。硬生生把目光放到远处,才让红鸾暂时放下那络子。
来得人不少且不是一个主子。在慈安宫被大火烧成平地的白雪飘飘的日子里,御花园还有人游园当真是很奇怪的事情,况且来人还是大出红鸾意料的人呢:太皇贵妃和定王。
红鸾避到路边行礼:“太皇贵妃金安,定王金安。”
太皇贵妃站定:“纯贵嫔是要回宫吧?没有想到能遇上你,太皇太后还好吧?这雪倒也下得及时,相信太皇太后看到后会高兴的。”她上下打量完红鸾:“没有受什么伤当真是好,本宫还想着打发人去瞧纯贵嫔,看来可以免了。”
她笑道:“太皇太后现在是不是小睡了?本宫还是晚上再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
红鸾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太皇贵妃连给太皇太后请安也顾不上,不过她恭谨的退一步:“太皇太后在妾离开时已经睡下了,再有多半个时辰应该就会醒过来了。”她只当太皇贵妃是向她问太皇太后的事情。
“本宫知道了。”太皇贵妃的目光并没有离开过红鸾,“对了,贵嫔一路行来可曾看到一个络子,大红色的。是本宫早年东西,极是心爱的物件可是今天匆忙间居然落在园子里,找到现在也不见踪影。”
定王微笑一指春英的手:“我正要提醒太皇贵妃,那应该是您的心头爱了。”他说完看向红鸾:“不知道贵嫔可曾看过那络子?本王细细瞧过,当真是巧夺天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天下有那样的巧手。”
红鸾欠身:“王爷所说极是,络子是极精致的,是妾生平仅见。”她的面色平和看不出什么特别来,“春芳,把我们捡到的络子奉还给太皇贵妃。”
太皇贵妃一脸的激动把络子拿在手中,看到有些变形看向红鸾,“怎么、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她话中的心疼极为明显。
红鸾再次欠身:“回娘娘的话,是妾不小心一脚踏上又跌倒在络子上所致,请娘娘恕罪。”
太皇贵妃忍不住嗔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说完想起络子还是红鸾拣到,再说也是无心之失:“也不是你的错,只是,唉,本宫对不起故人了。”她说完小心的把络子打理好收到袖中:“今天多亏了贵嫔,本宫先回去找个嬷嬷看能不能有补救之法。”
她说完对定王稍一点头:“今天有劳定王爷了,本宫就先行一步。”她说完又看了一眼红鸾急急的走掉了。
红鸾被她看得有点心头发寒,心下思量着太皇贵妃口中所说得“故人”是谁,又和她的娘亲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的娘亲识得宫中之人?那她的家仇又和这些有没有关系呢?霎间她心乱如麻。
“贵嫔的脸色不太好呢,不要紧吧?”定王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看着红鸾关心的问了一句。
红鸾谈笑回应:“可能是在慈安宫中受惊所致,现在还有些怕呢,倒也没有什么,有劳王爷过问了。”她轻轻施礼:“恭送王爷。”
定王爷抚了抚额头:“纯贵嫔有什么事情如此急?还是认为本王很讨人厌,所以恨不得马上赶本王走人才能舒一口气,记得原本见纯贵嫔和二哥、三哥都是相谈甚欢,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故交相识了。”
红鸾有些奇怪的抬头,这个定王爷今天发得什么疯,“王爷言重了,原本妾只是宫人当然要好好的伺候各位王爷罢了。”
定王爷笑着点头:“我只是以为你怪我和四哥那次做得事情,没有就好。纯贵嫔,你和这天上的雪花很相似呢。”他拱手就要走的时候忽然回头:“差点忘了问你一事,近来本王在替皇上打理一些琐事,纯贵嫔家父母早亡可有叔伯兄弟在,还有祖上在哪里,按礼是要通告当地官员,让他们给纯贵嫔的父母修墓以示皇恩。”
红鸾微微欠身:“妾祖上是清河县小杨庄人氏,只是父母是客死异乡,妾当时年小依傍姑母为生,无能为力使得父母尸骨无存实在是不孝之极。”她低头垂泪:“王爷不必费心了。”
定王爷闻言叹息着安慰几句:“错也不在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嘛。说起清河县的小杨庄,太皇贵妃是大杨庄的人呢,想来你能想到进宫也和太皇贵妃有关吧?只是宫中日子,唉,进来的人才知道呢。”
太皇贵妃?红鸾微微一愣,她所说的小杨庄也发了大水消失了,她有个远房表姑就是嫁到那里,曾经和母亲还去小杨庄做客。大杨庄就在小杨庄不远的地方,不过她却只是远远看过几眼,对那村里的事情根本就一点也不知道。 734章 试探
定王爷看着红鸾微笑:“你不知道太皇贵妃是大杨庄的人士,也是,她祖上是那里的,但是她入宫时家里已经搬入京城,父兄都做了官得。不管怎么说,总也算得上是半个乡亲,以后你可以和太皇贵妃说说家乡的事情,在宫里能有乡亲真得很好。”
“我原本也不知道,因为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事才知道皇太贵妃的祖上是在大杨庄。”他向前走:“嗯,贵嫔要回清华宫吧?我正可以和贵嫔同行一段路,你不介意吧?说起来那个络子你拣到真是救了本王呢,本王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
定王爷看着红鸾挠挠头,依稀仿佛还是那个牵着妹妹来宫奴院的大孩子:“看贵嫔一脸的愁容,可有什么是本王能帮上忙的吗?”
红鸾轻轻的摇头,她在心里琢磨着定王的话:“杏儿的伤很重,高热不退妾心里……倒不是妾有意怠慢王爷。御医们已经尽了力,接下来就要看得就是杏儿的造化了。”她看看满天的雪花:“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
定王爷想了想道:“一会儿本王让人送些药过来试试吧,是民间常用的土方儿,如果真得高热不退的话可能会有用的。”他看向红鸾:“纯贵嫔,本王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话没有说完脸已经红了起来。
红鸾当然不能推辞:“王爷但说无妨,如果有妾能帮上忙的地方,妾肯定尽力而为。”她就知道定王迟迟不走是有事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罢了。
“那个太皇贵妃手上的络子,本王听太皇贵妃说是她故人的手艺,咳;”定王看看红鸾:“本王很喜欢那个别致的络子,过些日子本王想给人送点东西表表心意,不知道纯贵嫔能不能找人打两个那样的络子呢?本王定当有重谢。”
红鸾听得心头一凛:“妾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那种络子,实在是没有那种巧手,王爷应该去求太皇贵妃才对吧?太皇贵妃应该认识那打络子的人。”
定王看看红鸾又左右看看后轻声道:“那打络子的人已经死了,太皇贵妃只说了在承露殿伺候过就没有了下文,本王问了几句太皇贵妃也只是说宫中无人再会打那种络子,如果当今世上还有人会的话,也应该在她祖上那里能找到了。”
“本王想纯贵嫔和太皇贵妃是乡亲,可能识得会打那种络子的人……”定王诚恳的看着红鸾:“请贵嫔帮本王一次,本王真得会重礼相谢。”他脸色更红了:“那个,我想给老礼部尚书家的千金送点东西,可是太过平常的东西或是太过市侩的东西都是污辱那姑娘,请贵嫔帮帮本王。”
红鸾看着定王摇头:“王爷,那种络子妾是今天第一次看到,怎么可能知道谁会做呢?”
定王闻一拍头:“是本王糊涂了,贵嫔看笑话了,嘿嘿,那个,你忙着,我先行一步。”他说完大步流星很快带着太监走得没有影儿。
春芳狐疑的看着定王的背影道:“定王爷可能是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吧,倒是没有听说定亲王要定亲呢?”
红鸾闻言没有说话,她看着越来越大的雪默默的想着心事儿;络子是太皇贵妃的,而定王却和她说了半晌的闲话——他们两个人是哪个想用络子来试探她呢?又想用络子试探她什么?
除了家乡发过大水外,她的过去乏善可陈,为什么会惊动太皇贵妃或是定亲王两位的试探?为了家乡大水的事情来试探她也不可能,因为在这之前她并没有做过什么,也没有对人说过她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引来仇人的注意呢。
但,他们手中又有她娘亲的络子:红鸾的心乱了,事情好像变得极为复杂,但是却又没有丝毫头绪让她去理,就算是想去查也不知道要自哪里入手。但是有一点她知道,那根络子她是放不下得。
回到清华宫中,宫嬷嬷等在宫门前落了一头一身的雪,看到她迎过来:“定王刚刚打发人送来了一些药。”她没有问好不好,能看到红鸾当然就是事情顺利。
红鸾轻轻的点头:“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定王和太皇贵妃,说了两句话。嬷嬷站在雪地里等我们小心着凉,还是快进屋吧。杏儿她们送回来了吧,情形如何?”
宫嬷嬷扶着红鸾的手:“都还好,只是杏儿的高热有点麻烦。”看一眼春芳示意她走远些才道:“只是二丫和招娣没有回来。”
红鸾闻言抬起头来:“要人没有给?”她想不明白惠妃二人为什么不把她的人还回来:“可有话捎回来。”
宫嬷嬷轻轻的摇头道:“只说她们还有差事在身,要过些日子才能送她们过来清华宫伺候。”她俯下身子:“她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身后的家族比上官家差点罢了,岂会在娘娘这里服软低头呢?虽然娘娘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在这个时候娘娘去要人,她们如果给了就会让人以为她们惧娘娘三分的。”
“此事不要太过着急,总有法子可想的。”宫嬷嬷把红鸾身上的雪扫掉:“先喝碗热汤,是老奴看到下雪煮得,去去寒气吧。”进了屋她没有其它人后她才道:“要去探探定王和太皇贵妃吗?”
红鸾点点头:“小心些,我认为那络子八成是用来试探我的,只是我不明其意罢了。”想了想又道:“打发人请古公公和孟大人过来,我有点事儿要问问他们。”定王和太皇贵妃今天的举止太过奇怪,她想问问古安平二人可有什么看法。
而且她现在也终于可以着手安排查家仇之事,外有韩家内有孟大人和古安平,她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出那个操纵一切的人。
“娘娘,”小平子挑帘子进来:“太皇贵妃打发了人来了,就在门外。说是来问问娘娘祖上是不是小杨庄的。”他很奇怪太皇贵妃为什么要如此问。
735章 暖香 红鸾看看宫嬷嬷扬声道:“春芳呢,也不知道快把人请进来,真是枉太皇贵妃疼她一场。”她给宫嬷嬷使个眼色:“随便吃点东西就成,虽然午膳没有用但是现在一点也不饿,心到现在还是扑腾的乱跳。”
宫嬷嬷答应着出去,和太皇贵妃的人擦身而过,那个宫人明显的一愣,还侧头细看宫嬷嬷,宫嬷嬷也侧头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微微点头就踏出了殿门,在踏出殿门的霎间她的脸色猛得一变。
她自打到红鸾身边就知道尽早会被人认出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回头看一眼殿内,再看看满天飞扬的雪花轻轻的一叹,她现在还不能出事,因为要做得事情根本还没有开始。
雪更大了,不过是一会儿地上的雪已经积得让人的脚陷入了,而大片大片的雪花依然还在不知疲倦的飞舞着,似乎是要把世界全部变得干净才能罢休般;只是掩在雪下的一切,其实并没有干净多少。
因为下雪且没有风,还真说不上有多冷来;但殿内温暖如春根本不像是冬天就是了。
春芳笑着行礼:“娘娘不是冤枉奴婢,奴婢早就在和暖香姐姐在说话了,不是不带暖香姐姐过来,而是因为担心娘娘刚回来还要歇一歇嘛。怎么说,慈安宫的大火当真是吓煞人了。”她说完引了身侧的宫人向红鸾见礼。
暖香长相并不出色,但也算不得丑,就是那种看上去不出色但是细看之下虽然不出彩,却也不会让人生出讨厌之感来。
红鸾看看春芳看看暖香,再想起冷玉来,发现太皇贵妃身边似乎没有姿色太过出色之人,冷玉应该算是其中长相最出色的了,但是在一众嫔妃当中如果没有红鸾的话,她的容貌绝对是最让人放心的人。当然,冷玉之美不在色而在于她的气质,那种冷冷淡淡,遗世孤立的味道,反而让她在一众妃嫔里相当的出色。
嗯,太皇贵妃是个妙人儿。直到此时红鸾才发现这一点,便得她对自己极为不满;如春芳,名字不出彩人长得也平常,但是性子哑忍且聪明到极点,只怕比柳儿还要聪明三分,很懂得审时度势;至于眼前的暖香,就是人如其名了,不论是说话举止还是样貌好像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相处越久越能感觉到一缕温和之意,很能让人舒心一笑。
暖香笑着行完礼说了几句笑话,很快就和红鸾成为熟人:“娘娘,我们主子打发婢子来认乡亲的——说起来,我们主子自打入宫那是大起大落,在宫里没有半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天天能做得就是伺候太皇太后开心。猛得听定王说起娘娘的祖籍来,便忙忙的打发婢子来,说是能听听乡音也是好得。”
“原来我们这些婢子还奇怪我们主子怎么会对娘娘生出好感来,现在明白了,肯定是娘娘的话音里有我们主子所说的乡味儿吧?只是我们听不出来的。说句我这个婢子不应当说得话,我们那个主子,性子是个寡淡的,不喜纷争在宫里是个好事儿,可是也不喜欢和人亲近就非好事儿。”她摇头叹气又一笑:“好在能和娘娘有这种缘份,婢子听着也是高兴的。”
红鸾笑着倚在迎枕上:“本宫的祖上的确是小杨庄的,却只是幼时在那里住过,后来父母客死他乡还落得尸骨无存,本宫寄人篱下性子又有些要强,早早偷偷离开小杨庄再也没有回去,想想离开还真是有些年头了。”
她长叹一声:“那些过去的事情想想,就如同一场梦般。能得到太皇贵妃的青眼,本宫当然是极高兴,只是今天本宫受了些惊吓此时去见太皇贵妃恐有失仪之处,这两天侍本宫好些便去给太皇贵妃请安。”
虽然太皇贵妃身上有太多她想知道的东西,但是此时绝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先放一放平复自己,也让太皇贵妃着着急再见面才不会落于下风,被太皇贵妃看出什么端倪来。
暖香笑着欠身:“我们主子也说了,今天雪不小赶上娘娘受了惊,过两天见也不妨事的。不过我们主子想向娘娘打听个人,就是娘娘拣到的那个络子,不知道娘娘可曾在外见过会打那种络子的人?”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红鸾的脸上,显然是想知道红鸾是不是有所隐瞒。
这让红鸾有些不快,脸上的笑意有些淡淡的:“定亲王刚刚也问过这事儿呢,当真是奇了——本宫还以为打那络子的人在太皇贵妃身边伺候,不是吗?本宫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精致的东西,又哪里会认识那么手巧的人?”
暖香起身行礼:“奴婢打扰娘娘,这就回去禀于我们主子知晓。还请娘娘得闲的时候,常到我们主子那里走动走动,深宫之中难得有乡亲,也是娘娘和我们主子的缘法。”她说完又深施一礼才告退。
红鸾打发春芳送客,自己一人走到窗边轻轻的推开窗子,冷风呼得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需要冷静,完全的冷静。
给太皇贵妃打络子的人曾经在承露殿伺候过;看着漫天的雪花她忽然想到定王的这句话,看着一院子的洁白发起呆来:定王和太皇贵妃要找得人是她的娘亲,可是她的娘亲怎么会和这些贵人们有关系?而他们要找她的娘亲做什么呢。
承露殿,她的娘亲,定王以及太皇贵妃,好像有点什么让她捕捉到了,又好像这些之间全无干系。
春芳回来看到红鸾在窗前吹冷风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窗子关上,扶了红鸾坐下给她一杯热茶:“我的娘娘,你这是做什么?窗口的风可吹不得,仔细头疼。”她坐到红鸾脚下:“娘娘是不是担心太皇贵妃的用意?奴婢也不知道,那个暖香是太皇贵妃的真正的心腹,虽然她后来并不时常贴身伺候太皇贵妃,但在我和冷玉等人之前,贴身伺候太皇贵妃的人就是她。”
736章 不见?死掉!
红鸾歪在迎枕上,疲倦向她袭来但是却没有睡意,她合上双眼轻轻的道:“春芳,给本宫说点什么吧,什么都成。比如太皇贵妃的事情,还有太皇贵妃原来用过的人,我听人说太皇贵妃原来身边有个承露殿的宫人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好像要睡着了一般,可是她自己知道今天脑子里的事情有我乱、多杂,到了晚上能不能睡着都不知道呢。
春芳坐得向后一些,给红鸾捶起腿来:“奴婢也听人说过有个承露殿的宫人后来伺候太皇贵妃了,那个时候太皇贵妃还是很得宠的……”她慢慢的说起来,不过说得也很零碎,一来她想哄红鸾睡着,二来她是后来跟着太皇贵妃的人知道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很多。
承露殿过去的宫人名叫灵露,听说原来承露殿的宫人们名字里都有一个露字的,只是她伺候太皇贵妃不久,太皇贵妃就失宠了,而她也因为公主有失而获罪被打死。
红鸾听得眼皮颤了颤却没有开口说话,任着春英继续说下去,心里却是极为惊讶的:灵露把太皇贵妃的女儿“害死”了,当然不能是害但也是因她而死,做为母亲来说应该是恨极此人吧?怎么会把她的遗物看得如此之重,而又为什么还要同样会找出那种络子的人来呢——迁怒?应该不会吧。
在春芳叙说中,红鸾知道太皇贵妃还小产过,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孩子,之后她就失宠而深居简出,在宫中几乎是人透明人一样。
想到太皇贵妃柔和的脸,平日里待人接物的平和,让红鸾怎么也不能想像太皇贵妃在宫中失去过两个孩子:如果换作是她,或是任何人能做到像太皇贵妃这样平静吗?那两个孩子是怎么死的,只那个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男孩,就不可能是无端端的小产呢?
太皇贵妃的确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也完全的没有和人相争之心,不论是她为宝良仪时,还是在成为宝皇贵妃时,她都没有想过染指宫中之权;在她高过丽、柔二妃时,依然不过问宫中之事。是真正的心如冷灰了吗?
殿门打开,即使有屏风依然有冷风吹进来,打断了春芳的话也让红鸾转过头来:“是嬷嬷啊,外面的雪更大了吗?”
宫嬷嬷一脸沉重的走过来:“更大了,在廊下已经看不清我们宫门了。老奴去看过杏儿了,情形很不好,御医说……”她微微一顿:“娘娘,我们去看看杏儿吧。”
红鸾猛得坐起,大氅也没有来得及披就冲出了殿门,她一直以为老天会开恩的,难道真得要杏儿就这么离开皇宫,离开她们这些人吗?泪水流出却因为她的急奔而向两耳边滑去,外面的天寒地冻此时已经不算什么,因为有个地方比这冬天还要冷上三分。
杏儿的房里也是极温暖的,猛得自外面跑进来红鸾看向御医:“没有法子可想?”
御医急急的跪下,他是真得没有想到红鸾会冲进来:“娘娘,微臣已经尽力。”
红鸾转身进屋缓缓的坐在床边上看向昏睡的杏儿,眼前闪现的却是过往的一切:杏儿刚到她身边时被她整治的惨兮兮,后来死心踏地跟着她的辛苦,最终为了她弄得遍体鳞伤——她怎么能让杏儿就这样走了?!
杏儿要比招娣和二丫待红鸾更好,因为她不曾忘掉她曾经害过红鸾,而现在她用她的命来证实她真得不再是从前的杏儿,她的人性、她的良心统统的回到身上,再也不会消失了。
红鸾轻轻的握起杏儿的手来:“拿定王的药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有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现在杏儿还活着就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候。
杏儿的手火烫火烫的,把红鸾的心也烫伤了。
她把额头贴在杏儿的手背上喃喃道:“杏儿,求你了,你要坚持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睁睁再看着亲人死在我的面前,求你,坚持,我还有柳儿、还有小平子,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好想起了她父母被大水送走的霎间,那一刻的疼痛在这个弥漫着药香的房间如此清晰的浮上来,使得她身子都颤抖起来。
宫嬷嬷上前轻轻拍了拍红鸾,然后抱起了晕过去的她吩咐春芳:“好好照顾杏儿。”她把红鸾拍晕为了她好。
春芳的眼睛自宫嬷嬷的脚上移开,脸色有些异样的发白:“是、是,嬷嬷。”她原本就怕宫嬷嬷,而这一刻她更是怕得要死。
宫嬷嬷看看她:“宫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你,好自为之。”说完她就抱着红鸾离开了。
当天晚上起风了,风助雪威、雪借风势,把天地之间的一切都冻得静止了,只有风和雪还在肆虐。
第二天清早起来的人们发现风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雪小了不少。而大清早来清华宫的人又是太皇贵妃的人,不过却不是那个暖香,而是一个名字叫做冷翠的女史。
红鸾还没有起床,冷翠见到的人是春芳。
“什么?!你说暖香不见了?!”春芳差点没有叫出来:“这怎么可能,虽然雪有些大,可是暖香带着两个小宫人是我亲送出宫门好远的,在宫里怎么可能活生生的不见了人。”
冷翠看着春芳:“你把她亲送出去的?”
春芳点头:“不但我们宫里的人看到了,而且送暖香姐姐回去时我们还遇上尚服局的姐妹们,说了几句话才分手的;而我还是和尚寝局的姐妹们一起回来,她们是来给我们娘娘送皇后赏下来的、宫中新制的宫花。”
冷翠低头想了想:“嗯,那没有什么事儿了,你一会儿代我向贵嫔娘娘请安吧,我还有太皇贵妃交待的差事就不久留了。”
她离开的时候红鸾正在梳妆,问道:“太皇贵妃又使人来做什么,这次来得还是个女史。”她正为杏儿烦恼没有心思理会太皇贵妃的人,可偏一大早上就来寻到门上来。
宫嬷嬷给红鸾梳着发髫,手稳稳的没有让头发乱了一根:“不是什么大事儿,应该是那个暖香死了,她们过来问问而已。”
737章 宫嬷嬷的隐情
红鸾猛得回头看向宫嬷嬷,很清楚那个冷翠来时她就在自己身边没有离开过,所以冷翠说了什么宫嬷嬷也应该是不知道才对。但,宫嬷嬷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她——暖香死了。
宫嬷嬷轻轻把红鸾的身子放正:娘娘,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这里每天死个把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就如我们主仆,只要一步错说不定哪天大清早皇上听产就是我们主仆死掉的消息。您不要动,不然奴婢可要把娘娘的发髻梳歪了。
红鸾听完心里一沉正想问宫嬷嬷时,殿门推开春芳急匆匆的进来,却没有敢抬头看宫嬷嬷和红鸾;“暖香不见了,自她离开我们宫里后就不知去向;太皇贵妃因为昨天风雪大,所以晚上并没有打发人出来找。”
“不见了?”红鸾听完在镜中看一眼宫嬷嬷:“你是说太皇贵妃的人来说,暖香不见了?”宫嬷嬷刚刚可是说暖香死掉了,她能如此肯定只有一种可能。
春芳叩头:“是的,娘娘。不过奴婢已经对冷翠女史说了,昨天奴婢是亲送暖香离开的,还遇上了尚服局的人送宫花来,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会找到我们清华宫。”她今天进殿后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
“嗯,照实说就行,你做得很好。”红鸾也只是小小吃惊了一下:“你可以吩咐人准备早膳了,本宫今天早上想喝粥,要清淡的小菜和一些小花卷吧。”她像平日里那样吩咐春芳做事打发她离开,好像暖香不见了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了,杏儿那里如何了?”
“奴婢该死!”春芳马上跪倒:“因为太皇贵妃使人来倒让奴婢忘了向娘娘报喜,杏儿的高热已经退下来了,御医说明后两天应该就能醒过来,没有大碍了。”
红鸾猛得站起来:“当真?”她也顾不得梳到一半的头发:“我亲自去看看吧。”杏儿能逃过一劫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大的事情。
宫嬷嬷拉住红鸾:“娘娘,那里还有外人在呢,您如此样子怎么能出去,岂不是让人非议?杏儿好了就是大喜事,左右不急在这一时,你只要不动来动去的,奴婢保证马上就能把头梳好。”
红鸾只得坐下让春芳去给杏儿、柳儿弄吃的,因为她们受伤体弱现在也只能吃些粥而已。
春芳行礼退下时,宫嬷嬷忽然轻轻的道:“春芳,你昨天晚上做了恶梦吗,脸色这么苍白恐怕会让人误会你什么呢。如果有什么不舒服,歇两天也好。”
春芳差点跪下来,好在她脑子快及时站直了:“奴婢让嬷嬷担心了,也没有什么只是昨天在慈安宫吓得不轻,昨天晚上照顾杏儿又没有睡,再加上被冷翠女史的话吓到,奴婢才有些心神不宁。一会儿喝碗安神汤就会好的,嬷嬷不用担心奴婢的。”
“那就好,现在我们宫里还真是没有多少人,还病得病的,不在的不在,你能坚持当然是好的。去吧,不过也不要太劳累了,这些日子宫里事多,就不要离开了多代娘娘看顾着杏儿、柳儿点。”宫嬷嬷吩咐完把发髻也梳好了,拿起一支粉中带白的花给红鸾戴上,示意春芳可以离开了。
等到她再拿起一支步摇来时,红鸾轻轻的一叹:“嬷嬷,慈安宫的事情是我们无奈之举,当日我们料到进慈安宫进容易出就难了,才出那等下策,却也说好不伤到人命的;那暖香……,也只是个传话的人罢了,嬷嬷你何必非要取她性命。”
宫嬷嬷的手没有半丝停顿:“娘娘,你的心还是太软了些;看你过往的手段,老奴就知道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好得,但是有时候你就要先发而制人,并且不能给自己说不伤及人命。娘娘,这里是皇宫,老奴再说一遍这里是人吃人的地方,你今天不杀人明天人就会杀你。”
她把步摇给红鸾插好后又给她带了两支钗,拿起镜子来在红鸾脑后摆正:“娘娘,你看可好?”她说完这句继续刚刚的话:“您已经走到了今天再无回头路,想活下去就要比你的仇敌更狠、更毒、心更硬才成。不然,已经她活你死,娘娘,你没有选择。”
红鸾在镜中和宫嬷嬷四目相对,半晌后她轻轻的摆手:“嗯,就这样吧。”她起身扶着宫嬷嬷走了两上涌还是忍不住:“嬷嬷我懂,但是我们要比仇敌更狠更毒,却不表示我们可以滥杀无辜。”她不能忍受的就是,那个暖香未必是她的仇人,而且暖香也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却就这样死掉了。
宫嬷嬷看着红鸾的眼睛:“娘娘,老奴说过不会伤害您,以后请娘娘相信老奴好不好?老奴在宫中多年并没有滥杀过一个人,不然岂能活到现在?老奴可不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不认为能逃得过那些侍卫们的追搏。”
她长叹一声;“那个暖香,她认出了老奴来;应该是说,她认识老奴。”
红鸾听后眉头一皱:“那也不必……”她还是认为暖香是不应该死得。
宫嬷嬷笑了笑:“老奴想过很多次,娘娘你是如何长大的,要狠能狠得起来,却偏偏还有一颗能辩是非黑白的心。入得宫来,没有把心染黑的人真得活不下来的,你是个例外,可是老奴也不知道这个例外能例外多久。娘娘,想活下去你真得要再狠再毒再冷酷些才成。”
“那个暖香之所以必死,老奴想她当看应该见过老奴,而见过老奴且能把老奴记住的人,绝对都是该死的人;她应该是太皇太后的人才对,当年的事情宫中没有几个人知道,除非太皇贵妃也掺了一脚——不过依她当时的位份与处境不太可能的。”宫嬷嬷还是对红鸾解释了:“暖香,死得绝对不冤。”
红鸾听得不太明白:“太后的人?当年的什么事情,嬷嬷能不能说清楚些。”
738章 自私
宫嬷嬷对红鸾摇头淡笑:“老奴来助娘娘一来有报恩的意思,二来也是有借娘娘之手拨开当年的云雾,但是仇冤是要老奴来自己来报。就算日后老奴有个万一,那仇冤就算是了结,老奴不想娘娘因老奴之故再背上那仇冤;所以,老奴是不会说得,那是老奴一个人的事情。”
她把大氅给红鸾披好:“走吧,我们去瞧瞧杏儿,不亲眼看到始终不能真正的放心。”
红鸾看看她没有再问下去,宫嬷嬷不想说得事情她是问不出来得,至于暖香看来是罪有应得。
杏儿的高热果然退了,随着昨天晚上的大风雪一起退下来,比大风雪退得更为干净彻底。
太皇贵妃的人没有再来,而暖香的尸首也在慈安宫里找到,另外的两个小宫女只是被人拍晕扔到了僻静的花房里,并没有受伤只是什么也不知道。
宫中出了命案当然心动了皇帝和太皇太后,此事最后着落在皇后身上,原本以为会成为无头公案的,却不想一天时间不到皇后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原来是暖香经常偷太皇贵妃的东西去变卖,却因为分脏不均而被小太监打死了。
红鸾听到后问坐下的皇帝:“您相信?”她最清楚暖香的死因,真不晓得皇后娘娘胎是怎么查清楚的,查得牛头不对马嘴倒是对她和宫嬷嬷有利,但是也把一些东西永远的掩盖起来。
皇帝吃了一口茶:“为什么不相信,当然要相信。”他揉揉额头:“这场大雪到现在也不停,京中昨天已经冻死了三人,朕正烦恼如何安置那些穷苦百姓,唉,偏在这个时候宫里还出了人命。太皇贵妃,嘿,你可千万不要和她走得太过亲近,我是太子时就曾得到先帝这样的叮嘱,看来是事出有因啊。”
红鸾想了想把定王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那个络子的确是精致,很漂亮,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吧?但是妾有种感觉,近来的事情好像都和这个络子有关。”
皇帝听得苦笑:“一个络子再精致漂亮些又能算什么事儿?要找会打那种络子的人,嗯,有些意思。”他接过红鸾手中的茶:“鸾儿,我是想今天晚上和你好好读读书的,不要总说这些恼人的事情了。嗯,要说,等我们看完书后睡不着的话再说不迟。”
红鸾的脸上飞霞,却又拿皇帝的调笑没有法子:“皇上。”她嘴上叫得轻柔,可是攀上皇帝胳膊的手指却一点也不温柔了,悄悄的用力再力,让皇帝不要再提看书的事情——实在是她生平最丢人的事情了。
皇帝有一身很不错的功夫,平常人想弄伤弄疼他还真是不容易,可是他心甘情愿的受制于红鸾,扭曲着脸求饶;“鸾儿,我错了我不说了成不成?”感觉胳膊上力道一松,他贼眉鼠眼的又道:“那我们今天晚上改看图画好不好,我新得了一本……,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红鸾恨恨的用力,嘴上却很温柔的道:“皇上新得的好东西吗?昨天晚上您可不曾来我这里,拿去和宁才人参详了不成?”她的话里有点点的醋味儿,不过她自己没有察觉到:“参详出心得来,到妾这里想验证一番。”她的脸红得惊人,不知道是羞得还是恼得。
皇帝疼得又是挤眉又是歪嘴:“鸾儿,我的好鸾儿,我今天刚得,真得是今天刚得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揉自已的胳膊:“你真是狠心呢,昨儿还不是你暗示我去宁才人那里的,她被你整成那个样子你也不怕吓到我。”
他听得出红鸾话里些许醋味心中生出不少的暗喜来,因此也没有等到好了伤疤他就忘了疼,又用话语来挑拨红鸾。
红鸾笑着吐气如兰的依偎在皇帝的肩膀上,仰着脸笑得柔若春水:“皇上,那是妾的贤良之处啊,让您多疼爱宫中美人还不好?”她在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可恶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然手指上就不会留情,皇帝这条胳膊下的嫩肉又添了一道青紫。
皇帝偏就不生气还甘之若饴,自然两个人吃酒就越吃越热乎,不久就腻在一处滚到了床上。屋外的风雪再大也阻不了一室的春光,直到快三更好像两个人才沉沉的睡去。
殿外守着的人是古安平,他的脸隐在黑暗中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也已经沉睡;他是皇帝贴身的人,但是皇帝到清华宫的时候,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从来没有让他贴身伺候;而他也不想让红鸾看到自己。
大雪纷飞的宫中 ,还有一处房屋是一夜没有吹熄灯烛,悠悠的笛音响了一夜,陪着笛音的只有那满天飞雪,而笛音也被大雪所遮,并没有传出很远,听到笛声的只有吹笛的人而已。
门推开古安平看着孟统领:“今夜又是无眠?”
孟统领回头:“彼此而已。”
古安平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的话……”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孟统领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她的兄长,现在是、将来也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不是的话,那也是在……”来生。他在心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却没有告诉古安平:“我只想她开心。”
“你这是何苦。”古安平涩涩的开口想劝几句,可是满心满肚的苦楚却让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同样的话劝得了孟统领,是不是也能劝得了他自己呢,最终化成一声长叹:“罢了,随你吧。孟大人,你心胸要比我宽广。”如果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放不下红鸾的。
孟统领把笛子收起来:“你错了,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他看着古安平很认真:“我如此做是为我自己而不是为她。因为只有她高兴了我才会高兴,如果她不高兴,我也会一辈子不开心。”说完,他推开门出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雪、停了呢。”
739章 龙怒 古平安和孟统领并肩看向天空,两个人都轻轻的低喃道:“今天会有个好天儿。”然后两个相视一笑,古安平跺跺脚:“快要上朝的时候了,我要去当差了。孟大人,你也到时辰了,今天应该会很忙的,记得多吃点儿免得中午没得吃。”
孟统领笑着答应一声,目送古安平离开后他开始了每天早上都会做得晨练。
此时的皇帝已经起床,看着红鸾坏坏的一笑:“朕认为你今天不要出去的好,嗯,皇后那里也不要去请安了,就说自己病了吧。”他说完看着红鸾不认同的目光了眨眨眼:“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啊,到时候哭了可不要来找我算帐。”
说完他也不等红鸾说话,起身就走了,走得还很快,把红鸾弄得在床上愣了半晌,实在是猜不透皇帝话中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宫嬷嬷和春芳进来伺候她时,春芳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红着脸转过头去忍着笑道:“嬷嬷,重新给娘娘换身衣服吧。”
官嬷嬷闻言走过来然后也笑了,啐了一口春芳:“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还不快去给娘娘端些温水来;嗯,衣服实在是不好找,没有那么高的衣领啊。”她看一眼红鸾:“娘娘还是不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免得被人笑落个话柄儿。”
红鸾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你们个个都怪怪的,我感觉没有什么啊。嬷嬷,你怎么也让我不要去请安了?你不说表面上的事情要做足的嘛,辛苦些也是值得的,怎么现在反而劝我不要去请安呢。”
宫嬷嬷闻言把一面小镜子递给红鸾忍着笑:“娘娘看完自己拿主意吧,老奴还是认为今天哪里也不去的好。”她用帕子擦了两下嘴,不过红鸾认为宫嬷嬷是在偷笑才对,没有吃茶吃饭的擦得什么嘴。
红鸾接过镜子狐疑的看看自己的脸,很好,应该说精气神十足,没有任何的不妥;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脖子:“啊——!”她轻呼一声连忙拿帕子来遮在脖子上,在心中骂了皇帝两声,把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再看宫嬷嬷和进来的春芳。
她的脖子上有两个红色的淤痕,明眼人只要一眼就知道那是怎么“受”得伤,让她如何有脸去见人?想到皇帝离开时坏坏的笑,知道他肯定是故意捉弄自己,报复自己在他胳膊上留下来的指痕。
这个坏蛋。她恼得握了握拳头,也只能把被子蒙到头上:“嬷嬷,我着了凉今天哪里也不能去,你着人去取些药来,给皇后娘娘千个罪吧。”如果被人看到,她真要一头撞死。
宫嬷嬷忍着笑拉下被子来:“装病可以,但是饭还是要吃的,娘娘不是想在床上躺一天吧?不嫌闷?雪可是停了,老奴听说我们园子后头的梅花也要开了呢,远远就有股子香……”
“嬷嬷,你也来欺负我。”红鸾恼得很,因为听得心里痒啊。
春芳一面把衣服给红鸾披上一面看看宫嬷嬷吐吐舌头:“娘娘,奴婢多句嘴啊,您说也——那除了嬷嬷谁还欺负娘娘了?”
红鸾闻言用力把春芳推到了床下:“你个坏丫头,也来欺负我;我拿旁人没有办法,还拿你们没有办法嘛。”
宫嬷嬷拦下红鸾给她系腰带:“娘娘,您拿我们是有法子,只是老奴想问您拿谁没有法子啊?”
红鸾嗔完宫嬷嬷又恼春芳,闹了一大早上反而出了簿汗,倒是胃口大开饿得狠了,也顾不得脖子上的红痕,连连大叫:“早膳,早膳。”
宫嬷嬷看红鸾要吃饭放下心来,出去传饭也去看看杏儿等人的饭是不是送了过去,进屋就看到杏儿睁开了眼睛,喜得她立时就诵了一声佛。
清华宫因杏儿的清醒变得喜气洋洋,红鸾打赏了宫里的每个人,和杏儿、柳儿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也没有因为自己的“丑”而避开她们;没有什么是不能让杏儿和柳儿知道得,她们真得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
看完杏儿后红鸾回到房里看着外面的白雪唉声叹气,如果不是她脖子上有那些“丑怪”的东西,她真想出去堆个雪人儿出来;有多少个冬天她只担心自己会饿死、会冻死,从来也不曾认为雪好看。但,今年再一次见到了雪的美,也重新有了在雪中玩乐的心情。
可惜,她只能呆在暖洋洋的屋里看,什么也不能出去做。恨恨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叹气伏在床上开始发呆,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劝转了心情;在热乎乎的房子里,不用担心下一顿饭,就算是不能出去玩也应该知足的。
想到她的过去,忽然想起京中破庙里救过她的乞儿们,如果不是有乞儿去帮她送信,皇帝等人也不可能那么及时救下她。看看外面雪白的天地,忽然间雪景的美丽全部消失,而那种透骨的寒意,能把人冻死的寒意爬上她的心头。
她轻轻唤过宫嬷嬷来:“嬷嬷,我想出宫的话,你有法子吗?”
宫嬷嬷看看红鸾:“宫妃不经允许就出宫那是大罪,您有什么事情交待给老奴去做也是一样。”
红鸾想想道:“我真得很想去看看,如果不成也就算了,嬷嬷去也是可以的。”她起身去取了不少的银票:“拿这些买些棉被、米面什么的,再让人把那破庙修一修,不要让那些小乞儿冻饿而死。”
她能做得也就只有这样,做为乞儿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全靠自己。她在做了乞儿后才懂那句老话“长贫难顾”是什么意思,总要自己用心才能真正的改变自己的命运,依靠旁人也只是过得一时罢了。
宫嬷嬷问清楚破庙的地方正要出去时,殿门被猛得推开,皇帝怒气冲冲的踏进来,也不说一句话沉着脸坐到椅子上就猛灌茶水。
红鸾和宫嬷嬷对视一眼双双跪下行礼,心里其实因为有鬼所以难免有些打鼓:难道暖香的死已经被皇帝知道了,所以他才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主仆二人很小心的打量皇帝,可是皇帝的脸上只有怒气看不出其它来。
“皇上。”红鸾尝试着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皇帝却一掌击在桌子上把红鸾吓得不轻:“真是气死朕了,气死朕了,”桌上杯盏都跳了起来,可见皇帝有多么的生气。
740章 两坏人
红鸾知道皇帝是个很能隐忍的性子,能把他气到如此样子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得,那事情也不小了。也因此她更加心虚的看看宫嬷嬷:“皇上这是和谁在生气?”要死的话就来个痛快吧,真是因为宫嬷嬷杀了暖香的事情生气,她也不能舍宫嬷嬷不顾的。
皇帝拉过红鸾抱住她:“唉,吓到你了吧。朕是气坏了,所以想到你这里来静静,看到你能让我心里平静下来。”他把头抵在红鸾的胸前:“想做个好皇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父皇当年真得说对了。”
红鸾听到这里稍稍放下心来,和退出去的宫嬷嬷交换眼色让她放心安抚皇帝道:“如果是容易做得事情,上天也不会交给皇上对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妾还等着找皇帝算今天早上的帐呢,没有想到高高兴兴去上朝的您,会怒气冲冲的回来,吓得妾也不敢再算什么帐了。”
皇帝闻言看一眼红鸾的脖子,怒气消掉了不少拉红鸾坐在身边:“大雪不止是京城,而这样的天气当然会冻死不少人的,所以朕的意思是开仓放粮但是朝臣们不干啊,六部尚书为这个吵得脸红脖了粗的动起手来,老尚书的胡子都被揪下来不少。可是,开仓放粮的事情依然不能决定下来。”他看一眼外面雪心情更坏:“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鸾儿,他们不知道他们在挡着放粮的每一刻都会有人在冻死吗?他们不知道他们在争吵的时候,可能又死了一个百姓吗?”他把脸放在双掌间:“其它的事情,我有得是时间和心情和他们玩,可是现在百姓,那是朕的百姓时时刻刻都在冻饿而死,可是那些可恶的大臣,只会说些没有用得!”
红鸾闻言也不懂:“为什么不能放粮?真得会死人的。”她认为皇帝的要放粮是对的。
皇帝摇头:“说什么要备粮,说什么要防粮仓一空,说什么会引来四处的流民等等,总之都是些大道理,但是,嘿,无非就是在担心他们自己的利益罢了。”
“粮食不多吗?”红鸾不懂这些国事。
皇帝叹气:“不多朕会让他们放粮吗?我查过了户部的帐,上面的粮食足够军民们吃一年的有余,能支持到来年夏粮,甚至是秋粮下来。但是那些人,嘿,就是有天大的道理在讲,就是要阻我放粮给百姓。”
红鸾忽然想到一事:“皇上,会不会是户部没有粮所以才有人拼命相阻?今年秋季就放了不少的粮出去,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着急。妾没有入宫之时曾听人说过,官府的粮仓里其实是空得,早被官老爷们拿去卖掉。”
“不可能!那是国之根本,动了就是死罪。”皇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况,每年两次朝廷都会派人下去巡视,粮仓是空得岂能瞒得过去?”
红鸾看看皇帝:“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只是听人说过罢了;妾还听说,”她看一眼皇帝:“上官来巡查时,就把附近粮仓的粮取来,等到上官一走那粮也随着上官走——不是每座粮仓都无粮的,只是几个县的粮仓里只有一县有粮而已。”
皇帝的脸色猛得一变,然后摆手:“道听途说,国之根本岂能儿戏。”他说完看着外面的雪地发呆,忽然一拍桌子:“朕会让人去暗访一番,如果真是如此……”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红鸾接了一句话后看向皇帝:“那放粮的事情妾也有个主意,只是有些胡闹;妾只是个女子,想出来的主意实在是高明不到哪里去。”她低下头嘿嘿一笑。
皇帝回过头来:“你说吧。”
红鸾附耳对他说了一番话后,皇帝眉头慢慢展开看着红鸾笑起来:“你真是个坏人,朕喜欢!”他摸着下巴:“只是你还不足够坏,至少没有朕坏。你看朕要如何请客吧,嘿嘿。”他冷笑两声抚掌叫进来古安平:“你去传旨,就说百官今天不用回去了,京中百姓急等事情紧急,要让他们快些拿出主意来;朕不饿着他们,朕今天要赐宴于他们。”
古安平听完忍不住抬头,这个时候大宴百官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要知道京城的百姓还在受苦中,受这场大雪之害的又何止是京中的百姓?皇帝有这个心情吃酒吗,他真得有些怀疑刚刚听错了。
皇帝摆手:“你去传旨吧,然后你就带着人伺候诸位大人,不能怠慢了;当然,为了能让他们快些想出法子,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们。”
“遵旨。”古安平去传旨了,心里还在嘀咕皇帝大宴百官实在有点昏君的样儿。
皇帝捏捏红鸾的脸:“想不想出宫去看看?”
“想!”红鸾跳了起来:“可是——妾不好独自出去的。”
皇帝挑眉:“哪个让你独自出去了,朕想让六部尚书去看百姓疾苦,他们当中定有人躲起来吃茶;所以,朕要带着他们去,朕也要亲眼看看百姓这个时候在过什么样的日子。”他拍红鸾一下:“不过,你不能这样出去,嗯,那个会被天下人笑你的。”
红鸾猛得想起皇帝做得好事儿,要去揪他的耳朵:“还敢来笑我?!皇上,今天你一定要给妾个公道……”
皇帝躲开大笑:“你还不换衣服,那你是不想出宫了?”一句话让红鸾安静下来,去换了身太监的衣服,跟在皇帝身边大摇大摆的向宫外行去。
红鸾看看赶过来的六部尚书等人,上前弯腰悄声道:“不要让他们给您引路,您让妾来引路吧。嗯,不对,您应该宣福王妃来引路,妾看姐姐对京城了若指掌呢。”
皇帝马上点头:“宣福王及福王妃前来伴驾。”的确不能让户部的人引路。他说完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肯远处——那里有个侧门,有个身影在那里一闪而没。
嘿,他和鸾儿出宫的事情,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皇帝的眼角上挑,带上了一抹冷意。
741章 子民 皇帝收回看向侧门的目光,看了一眼刘总管,就仿佛只是看向四周时不经意的扫过刘总管一样;刘总管也只是微微的欠欠身子:“这天儿看起来冷得很,老奴还是把红狐皮大氅也拿过来吧,搭在腿上免得让皇上的膝盖受了风。”他说完躬身的就快步离开,不多时也就回来了。
红鸾看看刘总管手上拿得大氅,看看皇帝身上所穿的貂皮大氅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奇怪这个时候刘总管的举止罢了。她不经意间的微侧头却让刘总管和孟统领的眼睛猛得一缩,两人同时看向古平安,显然是不太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那人。
古平安并不跟着出宫,他很奇怪的回视刘总管和孟统领后,看了两眼红鸾的背影他的眼睛也收缩一下。三个人都知道那紧跟在皇帝身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太监是谁了——皇帝要用谁,信任谁不是他们三人能左右的,他们也没有想过要左右皇帝,所以对突然出现的小太监是有着好奇,却没有敌意。
现在,不然不同了。
孟统领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看那边的六部尚书他向刘总管使了个眼色,认为还是让红鸾留在宫中的好,出去有什么危险不说,让朝臣们看破身份于她也极为不利。
刘总管也是同样的意思,他考虑的更多的是皇帝,让朝臣们上书劝皇帝不要太过宠幸后妃的话,实在是让皇帝脸上无光的;他对孟统领轻轻的点头,上前两步轻轻的一咳:“皇上。”他不得不说,为了皇帝好也是为了纯贵妃好。
皇帝回过头来:“起驾,快点儿。天寒地冻的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磨磨蹭蹭的?现在就起驾。”他说完指着一匹马对红鸾道:“你乘这一匹就好。”说完他已经飞身上马,只是手里握着两只马的缰绳。
他没有给刘总管开口的机会,说完就看着红鸾爬上马背忽然想起一事来:“你会骑马不?”
红鸾点点头:“在家的时候和兄长学过一些。”
闻言皇帝轻轻一鞭加在红鸾的马上,他再一夹马腹跟上,两人已经向宫外行去。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带着红鸾出去,不管是谁都不用再说话了。他不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应该说很能听人的劝谏,但是他同时也是很有主见的人,真正下了决心的事情,他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刘总管深知皇帝的脾气,对孟统领轻轻的摇头后翻身上马就紧随皇上身后;他知道什么事情可以深说,而什么事情不可以说。现在看来,皇帝已经有了逆鳞。
出了皇宫之后不久,福王和福王妃就到了,皇帝当下就把红鸾赶到福王妃的马车上去;可是福王妃韩氏却跳下马车:“皇上,我们还是走着过去吧。”
六部尚书有一半反对的,不过人人都是以皇帝的安危之类做借口,实际上就是不想走路罢了。皇帝二话不说跳下马后,六部尚书只能闭上嘴巴。
路面上积雪很厚,已经有店家的老板出来扫雪,但是路上有不少的雪已经踩实,走上去滑溜溜的很难走。韩氏带着众人所走的都是些小巷,雪几乎是没有人清扫,屋檐下挂着的冰柱还会时不时的撞到诸位大人们的头,自然是引来了不满。
红鸾和韩氏却走得飞快,屋子也越来越矮,终于来到一处屋子破败的几乎要倒塌的地方:每座房子的屋顶和墙面都有着漏洞,而人们所穿的衣服破旧的已经根本不能御寒;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很多很多。
皇帝看到探头出来的人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人孩子瘦得让人以为看到了鬼怪,尤其是那些缩在大人怀里身边的孩子,看得让他险些落下泪来。他从前以为他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孩子,现在他才知道他当初其实很好,真得是好得不能再好。
他走向最近的一处房子,这家里有七八个孩子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却没有看到男人;他过去摸摸孩子的脸,冷得他都颤了颤。他没有看那个妇人,因为他羞愧,做为一国之君居然让自己的百姓忍受如此的苦痛,他真得很羞愧。
解下身上的大氅来把几个孩子包起来:“饿不饿?”他的声音也有些暗哑,问着这句话他伸出手去,刘总管马上取出点心来——那是给皇帝准备的,并不多;皇帝把点心放到孩子的手上:“吃吧。”
风吹过来,没有了大氅的皇帝感觉到了冷,刺骨的寒风几乎是把他身上的衣服都割开了,冰疼了他的骨头。他看着皮包骨的几个孩子,没有吃的,没有可以御寒之物,这些孩子可以活到明天吗?
户部尚书过来拜倒在地上:“皇上,仔细龙体。您身系万民容不得半点……”
皇帝一把抓起他来,两只眼睛瞪得血红指着长长一条街的人吼道:“他们就是朕得百姓,朕的万民!你告诉朕说,他们能活几天?他们是朕的子民,你让朕当作没有看到,穿得暖暖和和、吃的肚子滚圆的,从他们面前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吗?”
红鸾和韩氏已经把几个女孩拥在怀中,这么冷的天气她们赤着脚,身上的衣服单薄还不能遮住她们的身体,致使全身上下都已经冻得青紫肿涨;向来女孩儿的命更不值钱,大人们心疼孩子时迫不得已会先照顾男孩子。
红鸾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伸手:“剪刀。”
跟在她身后的人是刘大总管,不是他想过来是皇帝的心意,此时他不敢违圣意:“没有带剪刀。”他看到这些灾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更不明白红鸾要剪刀做什么。
韩氏闻言长身而起,到侍卫身边把就他的佩刀拔了出来:“给,这个也可以用。”
红鸾把自己的大氅用刀割开,给每个女孩一块围在身上,虽然上不能遮到脖子,下也只到膝,但是有这么一块毛皮也许她们今天冬天不会被冻死。
韩氏也照样施为把自己的氅也割开了,看得刘总管很不解:“王妃娘娘,为什么好好的衣服要割开,其实老奴这件也可以给她们的;完整的晚上还可以做被子用。”
742章 雪水 “完整的,再我们走后定会落入泼皮的手中换成酒银,她们照样会挨冻的,”红鸾的声音带着一股冷意代韩氏作答:“晚上,她们挤在一起用这些拼足可以让她们不会冻死了。现在我们要做得让她们活下去,而不是让她们过得舒服。”她看看长街上的人:“因为,人太多了。”
她是作为乞儿的人,在绝望的冬天里想得绝不是舒服的日子,她只有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希望,就是能够活下去,只要春暖花开日子就不会这么难熬。
再者就如她所说灾民太多,这里只是一条街就有这么多人,而整个京城呢?而整个被大雪盖住的地方呢?会有多少人?现在能做得就是让更多的人能活下来,挺过这个冬天。
刘总管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看了红鸾一眼,然后把他的大氅用双手撕开给了红鸾深深一躬:“老奴代天下百姓谢娘娘的慈心。”解一件衣袍不难,难得是能为灾民想得如此之深之远,这就不是为博皇帝的宠爱而为,是真正的想为这些快要冻死的人做点事情。
红鸾摸摸小女孩的头,然后起身看向韩氏:“姐姐,其实我们一顿饭只要一菜足够了。”
韩氏点头招手叫来王府的人:“让王府煮粥,稠一些。自今日起王府所有的人,包括我及王爷每顿饭一菜足矣:所余买米煮粥——皇恩浩荡,要让大家知道这是皇上的一片爱民之心。”
皇帝看到红鸾和韩氏所为后看着还身披大氅的人:“你们,不觉得太热了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福王闻言不用他说话,上前就把户部尚书的大氅扯了下来扔给孟统领:“割了,先给孩子们。”他一把扯住户部尚书的衣领:“你不是说灾民们能挺得过去,你来告诉本王他们怎么能挺得过去!”户部是他的人,他也没有想到京城还有这样的百姓存在,想到自己支持户部的不开仓,有种想把户部尚书撕开的冲动。
皇帝看看户部尚书:“二弟,不要和他们计较了,朕想他们一会儿就会想明白的。”他摆摆手:“朕今天要与民同苦,以后万民才能与朕同乐。”他叫过一个太监来:“传旨宫中,除了太皇太后外,所有妃嫔只要一菜足矣,其余都换成米给朕设粥棚。朕,不用户部的银子米粮,诸位爱卿不会反对吧?”
“对了,宫中的炭银减半,衣减半,饰全免!给朕用来买被,不要贵只要能暖和能让朕的子民晚上睡一觉时不会冻死就成——户部不会反对吧,这也是朕的银子。”他说完摆手:“速去。”
说完他带着众人向长街尽头走去:“和朕好好的看一眼吧。”他走得很慢,不时的停下来和人说两句话,摸摸孩子们手脸:随着他一路走过去,身上大毛的外裳也没有了,而大臣们当然也要效法。
寒风吹在众人的身上,每个都打着颤,终于真正领会到北风的厉害;他们的脸也青了,唇也紫了,手脚都开始发麻,后来他们恨不得能快跑两步,因为活动活动还能让他们身子暖和些。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忽然摆手:“来,我们到屋里去坐坐,和朕的子民们说说话儿。”他带头钻进屋里,在四面透风的屋里坐下,和冻得说话不利落的人们说起话来,自他们如何睡,到他们平日里吃什么,以及这场大雪这里已经冻死了多少人,问得极为详细。
六部的人只能立在皇帝的身后,风自墙缝、窗户吹进来就好像变成了世上最锋利的刀刃,把六部的尚书割得全身是伤,他们感觉自已的身子已经完全的冻僵了。
终于工部尚书开口:“起堆火吧。其实缺衣少穿时,起堆火就能让暖和不少。”
红鸾看看他指指空无一物的窗:“还有什么能烧得,如果大人能找到,小的也想暖和暖和。”不是她说话不客气,她真得很想给这些大臣们几个耳光,看能不能打醒他们,让他们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无物可烧就是乞儿们、灾民们冬天最大的困难之一。就像现在,这些灾民把桌椅等烧掉了,接下来他们还能烧什么?!起堆火不用工部的大人来提醒,如果有东西可以烧灾民们不会干巴巴的等着冻死。
皇帝看到红鸾冻得青紫的脸心中一痛,轻轻的唤她到身边,“冷吧,和福王妃去车里吧……”
“不要紧。”红鸾微微一笑,嘴巴里呼出来的热气化成白雾:“我们病了回去有药有医,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
皇帝听得心中更痛,真想把她拥在怀中,可是她现在是男装又有大臣在前只能看看她点头:“鸾儿,你果然是不同的。”
门外进来一位老人,身后跟着几个人进来跪倒,“皇恩浩荡,草民等只有、只有几碗热水敬献给皇上。”
粗瓷的、甚至有着破损的大碗,水倒是极清澈的,尤其是冒出来的热气让六部的人眼中几乎发出光来。
红鸾过去接过热水来,碗上传来的热意让她打了个颤,“老人家,你们又烧了什么?”
“留着晚上给孩子睡觉用得柴,不过皇上来了草民们不用再担心,却只有雪水一碗以谢皇恩,草民等惶恐。”老人又冷又怕又高兴,话说得颤抖的几乎不成声。
红鸾默默的把碗给了皇帝,又给了福王、又给了福王,每一只碗在她的手里都是那么的沉重。她其实只是想到了小乞儿们,并没真正的想过这些灾民,来了之后也不过是给了他们一衣,而他们却感激得能把性命奉上。
她,真得应该为这些人做些什么,才对得起这些人奉上来的这碗热气腾腾的雪水,才对得起这些人由衷的感激。
皇帝忽然一掌击在冰冷的石桌上:“你们还有脸喝水?!都给朕放下,你们不配喝这碗里的一口水。”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灾民暴起扑向皇帝,红鸾背对着他被他撞倒在地上,手中的最后一碗水泼撒到了地上,团团的白雾翻腾而起却并没有马上消散在空中。
743章 清醒
红鸾来不及开口,但是刘总管和孟统领两个一人护向皇帝身前,一人扑向那个灾民。而捧着热碗被皇帝喝斥正要告罪的六部尚书,也因此而受惊把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一时间碗碎的声音不断,加上刘总管和孟统领两个的暴喝,还真是大冷天里难见的热闹。
碗落在地上碎掉的,水就泼撒在地上,屋里的水气翻腾而起,围在六部尚书和皇帝身周的地方,倒霎间成为仙境一般,白雾缭绕不绝。
皇帝也在孟统领扑向灾民时大喝:“住手——!”他坐在那里动也没有动,屋里的热闹没有影响到他一点。
灾民已经被孟统领捉住,而刘总管也挡在了皇帝和身前,只到此时他们两人才看清楚那个灾民想要扑得不是皇帝,而是皇帝放在桌上的水碗。
红鸾看着地上翻腾不断水汽,在韩氏的搀扶下起身喃喃的道:“姐姐,你说那水汽是不是有点奇怪?一碗水而已居然现在依然不散是不是太奇怪了。”
韩氏听到取了一旁的木棍拨拨泼到地上的热水,仔细看几眼抬头看向刘总管——直觉,女人的直觉让她看向那个老太监,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刘总管走了向步蹲下然后站起来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灾民:“皇上,这水里,有毒。”
户部尚书马上就跳了起来:“皇上,臣就说这些人都是刁民,这不……”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皇帝一记冷眼把后面的话瞪回去了。但是他依然对这些灾民满怀怨恨,不止今天因为他们挨饿受冻,这些人还想把他给毒死。
皇帝看向扑过来的灾民平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朕到底是为什么?”
红鸾和韩氏立到一旁看着地上的几位灾民,很难想像这些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居然还会想着要害人,而且还是在害来救他们的人。
“小的叫狗剩,是大道教的信徒。是俺们舵主让小的们在水里下毒,因为俺们今天挨饿受冻,俺爹娘冻死都是因为皇上不理会俺们。”狗剩把那把小身子骨在孟统领的手里实在是单薄的可怜:“可是,俺看着、俺看着您不像是个坏皇帝。”
皇帝长叹一声:“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大道教的人吗?”听到回答后他恨恨的看一眼六部尚书,天子脚下居然有人聚教众起异心六部之中居然无人知道。他想了一会儿摆手:“放开他们吧,罪不在他们。”
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又会去信什么大道教?不知道大道教中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教众,但是眼下的教众的确是情有可原的;有错,其错也不在这些灾民而在朝廷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老百姓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天天醉生梦死间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
红鸾走到皇上面前轻轻的说了两句话,皇帝摆手后吩咐刘总管:“今天午膳朕就在这里,和六位爱卿陪大家一起吃东西。”他看着老者:“朕定能保你们平安过此冬天,只是朕也要你们答应朕,来看春天由朝廷给粮给钱你们回乡去种田。”
老者几人伏地痛哭答应下来,他们表示再也不会听从大道教。
六位大臣的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很不耐烦的听着老者几人的哭诉,像礼部尚书对于饶过这些贱民很不以然,但是皇帝的旨意他不会反对而已。
冻到现在户部尚书想明白了,皇帝要放粮就放粮,只要能让他转回府里吃口热茶泡泡脚就好;再冻下去他真要比这些贱民死得早。但其它几人不开口,皇帝也不问他,他也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的心思来。
古安平做事就是快,到了吃中饭时候被子等物就送到了,还有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而皇帝和六位大臣也在众人的感恩中坐到桌前用饭。
桌上只有几碗饭,除了稀饭外什么也没有,但是那热气就让六位大人很满意了,恨不得马上拿到手里喝下肚。可是皇帝却在这个时候说起治民之策来,长篇大论下来,六位大人看着面前的粥变得冰凉,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
冻了一个多时辰了,就这么点热乎气还没有了。他们还在为热粥恼恨不已时,就看到皇帝端起冰凉的粥来道:“几位大人也饿了吧?来,陪朕吃了它吧。相信大人现在每吃一口,都能品出这些身处冰天雪地中的百姓心声,定能体会出他们期望各位大人会做得事情。”
红鸾和韩氏早在外面和妇人孩子们一起吃了热粥,回来看到六位尚书吃粥的苦脸,暗笑在心:她们能看到每吃一口六位尚书都要打个冷颤的样子——这下子可当真是自外冰到里,又自里冰到外。
韩氏悄声笑道:“你的主意吧?”
红鸾淡淡瞄一眼六部的尚书们:“吃肉吃得太多糊住了脑子,喝些冷风吃些冰粥能让他们清醒清醒,不会再做糊涂事儿。”她半点也不同情六部大人,如果不是什么朝廷的体面,她还想把这些人埋在雪里让他们呆上几个时辰,冻他们个半死看他们还敢不敢当冻死人不是大事儿。
说白了,挨冻受饿的人和那些大臣们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大臣们的爹娘也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哪里会为灾民着急?让他们也当一天灾民他们自然就会明白过来。
她可不是皇帝,不会凡事先想到朝廷的体面,大臣们的脸面,所以这种法子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看到一个个鼻子红通通、喷嚏连天的尚书大人,红鸾心里痛快不少,看他们已经不像刚刚开始那么讨厌了。她在心里思量着,嗯,等着皇帝大宴百官的那些官儿,现在也饿得前心贴后背了吧?
有古安平的人看着,那些官儿现大也应该灌了一肚子的西北风,看他们见到皇帝后还会不会反对开仓放粮。再反对?嘿嘿,冰掉的粥一人给他们一碗,再另上一碗冰冷的茶水,相信那些官儿头脑肯定能转过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744章 武夫心黑
韩氏看到红鸾眼中闪过的一丝带着冷意的笑:“有什么好玩的也带上我嘛,天天闷在王府里练兵也烦得很。”她捅捅红鸾的腰:“你不能一个人玩啊,不然下次你再有事儿我可不帮你。”
红鸾看她一眼:“你不帮我?你是巴不得我天天有事叫你进的吧?我好像听人说,有人报怨我打华嫔那事儿居然一个人干呢。”她皱鼻子:“姐姐,烦了你可以想想怎么整治你们家王爷,后宫里的那些人留给妹妹消遣,如果有压不住场的时候,自然会麻烦你的。”
韩氏极为不满:“那些个废物,有一个能争气的嘛,闲得我天天手发痒。”她对华嫔等人极为不满。
红鸾转转眼珠府耳对她轻轻说了几句话:“怎么样,敢不敢?”
韩氏当即点头:“有什么不敢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她马上招手福王府的大管家跑得那叫一个溜,听完后看也不看福王爷就跑掉了——福王爷那里可是使了眼色让他过去的,可是那个自幼跟着福王爷的大管家,却像没有看到一样,让红鸾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姐姐,厉害啊。”红鸾是真得佩服,她现在完全相信,上官家的女儿不嫁去福王府那是上官家的祖上积了德:福王在王府里说话都不好使了,上官家的女儿更要一边靠了:“姐姐,教教我呗。”
福王妃上下打量红鸾:“简单的很,不听话皮鞭伺候,不要只打那犯错的,还要打他的头儿,连那开口为他求饶的也一鞭子过去,不出几天全府上下当然会听话;接下来就要给点好处了,听话的、忠心办事的就要给点甜头,还怕他们不服贴?”
红鸾忽然瞪大眼睛:“你不会是把王爷……”
“不然那个老太监会那么听话?他不听话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王爷,哼,不许在房里睡啊,跪搓衣板啊,倒洗脚水啊……”韩氏挑起眉毛来:“罚了一次那老太监就服贴的不像话了。”
红鸾看着韩氏忽然甜甜的叫了一句:“姐姐,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这大腿可真得粗,定要好好的抱住才成:她更是打定主意赖上韩氏,以后有这么一位敢说敢做的姐姐,看宫里宫外有哪个敢开口对她指手画脚的?
姐妹两个说悄悄话的时候,六位大人终于捏着鼻子把冰凉的粥喝进了肚子里,脸色冻得更是青了三分,说话也更抖得不像样了,肚子已经不是肚子了,那就是一块冰疙瘩啊。
皇帝把碗放下:“我们还要去别处转转,看看其它地方的灾民如何了。”他起身就要走时六位大人是不约而同的跪倒地上。
“臣等,有本启奏。”尚书大人们是再也挺不住了,现在不要说是开仓放粮,就是让他们把自己府里的粮食拿出来他们也是千肯万肯的。
皇帝转身:“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回去……”
户部尚书连忙叩了一个响头,虽然嘴巴冻得不利落了,可是还是急急的抢在前头:“皇上,臣斗胆说一句,皇上对臣等的教诲,什么事情都能等但是百姓之事不能等啊,皇上。现在天寒地冻,我们走一圈不知道又会冻死几人,冻伤几人?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开仓放粮啊。”他从来就没有这么痛快过。
皇帝看看灾民们:“你们懂这个道理很好,朕心宽慰。好吧,我们现在马上回去拿出个条程来。”他说完看一眼红鸾眼底带笑出来向灾民们告别,承诺之后每天会有两顿粥,直到来年的开春。
灾民们相拥送出老远才长跪不起拜别了皇帝。红鸾分明看到皇帝的眼角有点点的湿润,她忽然感觉这样的皇帝很可爱。
回到宫里下马后,红鸾过去给皇帝耳语几句,皇帝的眼角带笑:“二弟,王妃,你们陪朕一起去大宴百官吧:出去一趟把百官还在等朕设宴忘到了脑后,实在是对不住等到现在的百官,想来他们也饿了。”
“不过再饿也没有那些灾民们饿。”皇帝话题一转脸上突然愁容:“爱卿们,朕忽然还是想去看看那些受苦的百姓,因为我们实在是没有太多的粮食给他们吃,此事要给他们说个清楚明白,相信他们能明白朕及众爱卿的苦衷。”
户部尚书刚刚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大氅披上,身子还没有暖和过来就听到皇帝还要再去瞧瞧他的万民,吓得头上差点冒出冷汗来:“皇上,虽然粮食有所不足,但是臣等定会想出法子来为皇上分忧。”
皇帝愁容满面:“能有什么法子呢?要知道朕的子民可是等不及的,朕还是去看看他们,不能让他们活命也要去让他们知道朕没有忘掉他们。”
户部尚书现在哪里有法子,看向左右的同僚希望他们有人能开口,可是他们也冻得不轻此时只想吃杯热茶,想法子却是想不出来的。
红鸾轻轻一捅福王妃,韩氏马上反应过来:“尚书大人们,我们王爷都舍了粥,各位大人哪个没有几处庄子,几个园子的?我听人说有位大人刚刚纳了第十九位美妾吧?少纳个妾,少买个庄子什么的,就足够活人几百了。”
尚书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兵部尚书却上前行礼:“皇上,臣没有多少家财,不过也愿意尽绵薄之力替君分忧,臣唯一的两处庄子是先帝所赏,先臣交给皇上由人变卖后舍粥。”
户部尚书把兵部尚书恨到了骨头里,因为放粮的事情兵部尚书原本就是同意的,现如今他开了口,哪个能不拿出些钱粮来?拿钱粮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兵部尚书那话让人着恼,和福王妃的刻薄有得一拼:什么叫做他没有多少家财?
现如今他这个户部的尚书如果拿出来的钱粮比兵部尚书少了,那就是他没有心要为皇上分忧,可是拿得多了岂不是表示他为官不如兵部尚书清廉?!这个该死的武夫,怎么早没有发现他有这些弯弯肠子呢。
六位尚书都愿意拿出些银粮来,加一起那数目也相当的可观了,皇帝龙心大悦:“好,众爱卿果然是朕的好臣子,走,我们去看看百官们。朕今天要好好的款待各位臣子。”
红鸾紧紧的跟上和韩氏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暗笑低头知道一会儿的好戏马上就会上演了。
745章 两不相欠
红鸾跟在皇帝身后来到御花园的湖边。此时这里应该是整个皇宫里最冷的地方。湖边搭起了棚子来,和盛夏的时候皇帝大宴群臣时一样,那棚子只是遮阳用的,并不挡风。
这个时节当然不用遮阳,在这个时辰太阳已经西斜了,也根本不用遮阳了,但是西北风呼呼的穿棚而过,把棚里枯坐的百官冻手脚冰凉——就算他们人人都裹着厚厚的皮裘,脸色也有些发青。
棚子里只有桌椅,连碗热水也没有;倒是有不少的太监伺候着,可是这些太监只是阻止大臣们四处乱走;皇宫内院他们当真是不能乱走的,倒也不能说太监们所做不对;在冰冷的椅子上喝了多半日的西北风后,猛得看到皇帝带着六部尚书前来,他们全都是欢喜的跪倒在地上,认为终于熬过来了。
相信皇帝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宴请大家,他们也不能让皇帝在西北风里吃东西啊。
皇帝坐下后,福王和福王妃自然是赐了座的,红鸾立在他身边看一眼百官;她想得和眼下的大雪没有关系,第一次见到群臣的她,终于明白了古安平和孟统领所说要找出那个下手之人有多难了。
“诸位臣子久等了,朕和尚书们出去走了走,大雪之后百姓很苦啊;”皇帝叹气:“朕以为还是要开仓放粮,以让百姓们度此难关……”
立时有几个大臣出来跪倒在地上:“请皇上三思,请皇上慎重,边关不静用兵在即……”说话的大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户部尚书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们嘴巴上说得容易,可是你们知道百姓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反动的大臣惊愕呆在当场,要知道他们会如此也是和户部尚书同声同气,怎么也没有想到户部尚书会反对此事。
皇帝摆手:“尚书们入座吧,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议园事不迟。”他看一眼空荡荡的桌子:“怎么连杯茶也没有?来人,上茶。”
红鸾抢先一步答应出去传茶,不多时茶水送上来每人面前一杯;只是除了皇帝和六位尚书外,其它人的茶冷的就要冻成冰了。
皇帝笑容满面的让大家喝茶,他还是先喝了,百官无奈都把凉茶灌进了肚中,然后就只有一个感觉,这个冬天还真是冷啊。
喝完茶后皇帝赏饭,同样是冷冰冰的饭菜,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但是百官又饿得狠互相看看便咬牙吃起来,韩氏此时悄悄离开,不多时回来后对着红鸾一笑,表示事情成了。接着她和福王咬了半晌的耳光,在她凶狠的目光下福王终究还是和她共同起身向百官们敬酒。
福王开口:“我等皆为皇上的臣子,此时天灾之际当为皇上分忧,本王与尚书们都拿了点钱粮出来以解官粮之不足:本王知道大家和本王以及尚书大人们是相同的心思,代皇上向大家敬酒,代天下的百姓谢大家。”
他说话时,韩氏取出不少的小纸片轻轻的放在一些朝臣的面前,而后和福王共敬了众人一杯酒后娇声道:“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要大人们莫要见怪。”她说完一笑:“当然,要见怪的话也可以,我随时在府里等着大家。”
诸位大臣脸上十分难看,有些看上去很想拍桌子最终什么也没有做,把这口气咽了下去,自然把韩氏恨之入骨。
韩氏看到一位大臣狠狠的瞪着自己,娇弱的一扯福王的衣袖:“王爷,你看、你看他也太过无礼。”
福王看过去气得一甩袖子:“侍郎大人,你盯着王妃目不转睛是何意?皇上面前、群臣都在你却行此无礼之事,实在是岂有此理!”他过去一把挺住侍郎的衣领拉到皇帝面前:“请为臣弟做主。”
不用皇帝说什么,侍郎盯着韩氏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想狠狠盯韩氏一眼的人比拟只是他,不过就是侍郎的胆子大些罢了。
侍郎被拖出去廷杖后,韩氏依次看过去再无人敢和她目光相撞;但是依然有些不甘心的在小声嘀咕什么,无非就是骂韩氏两句出出气,但是却被韩将军听到了。
骂人家的女儿人家的父亲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指着一名相隔不远的官员道:“你骂哪个?你对福王妃不满就是对福王不满,福王代皇上敬酒你对他不满就是对皇帝不满了。”
皇帝看过去目光有些冷,那官员刚起身还没有跪下,韩氏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你刚刚骂了我?”
官员瞪着韩王妃:“不过就是廷杖罢了,哪个要受你一个妇人之气?!这里没有你们这些妇人说话的份儿。”他倒是硬气的很。
韩氏一笑:“你辱我只想挨几下廷杖就算完了?廷杖那是皇上要罚你目无君父,而你辱我——,我当然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被辱,免得你以后动不动就骂人,哪天再小声的骂皇上就是大祸了。”她说完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泼了他一头一脸:“现在,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皇上要如何罚你那和我无关了。”
她说完对着皇帝跪倒请罪:“请皇上责罚臣妾君前失仪。”
皇帝沉声道:“不成体统!福王,你回去好好教教王妃:福王妃,罚你回去抄写十篇经文敬献皇太后。”他罚完了韩氏再罚那官员,当然也就无人为那官员求情,廷杖自然是受定了。
至于福王回府之后教他王妃呢,还是他的王妃回府教他,百官们心里都明白的很,福王惧内之名已经压倒其岳父了。
福王妃看看百官:“皇上,廷杖的那两个官员,一个在月前为小妾庆生在家里请了戏班,一个曾在一个半月前纳了青楼的红牌姑娘;平常当然不算大事儿,但是那个时候先帝驾崩不足百日。”
皇帝闻言大怒:“着人即时去查,如果属实罢官免职让天下读书人都知道他们所为,永不起用!”
百官凛然没有人再敢对福王妃不满,不管那两件事情是不是真得,皇帝震怒他们只怕都会官位不保。
福王此时懒洋洋的举起酒杯来:“来,这是本王代皇上敬大家第二杯酒,哦,忘了问大家,不知道诸位是不是和本王以及六部尚书是相同的心思呢?为臣者,主忧臣辱啊,各位大人们说是不是:”
746章 又有乡亲?
百官当即表示家有余财也是皇帝所赐,此时正应该为皇上分忧等等。
福王听得大笑:“很好,本王很高兴你们能和本王一样。”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心里话,天天顿顿只有一个菜,他可当真没有过那样的苦日:但是灾民他亲眼所见也就没有反对,只是他天天没有好日子过,又怎么容忍有人天天在家可以好酒好菜?当然要拖着百官一起下水。
皇帝虽然在福王说话的时候没有反对,但开口的人是福王而非皇帝,所以百官们都怨恨福王,恼他沽名钓誉害大家天天在家里也只能粗茶淡饭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多了,既然百官们都出钱出力了,本着死贫道也要死道友的道理,诸臣都以为要让富商们出份力才对:至于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来,他们倒是没有多用什么心思——把他们所受的照搬到那些富商身上,看哪个能顶得住。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皇帝把此事交给福王做,他的心情接下来几日就如天气一样万里无云。
而慈宁宫也终于收拾妥当,太皇太后急急的搬了进去,只是慈宁宫里里外外几乎全是皇后的人;太皇太后也并不着急,上官家如果连这点小事情都应付不了,那她岂能在宫中稳坐十几年?现在她的眼中钉不是皇后,要急于除掉的人也不是皇后。
雪后初睛天气更冷,而雪也没有要融化的意思,御花园里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引得有雅兴的妃嫔不时在园中游玩一次。其中以静太妃和容太妃为最,几乎天天都要到园中转一转,御花园里倒比平常还要热闹些。
红鸾在园中遇到静太妃时,正是静太妃在花圃前驻立,常青的杜鹃披上白衣倒也别有一种韵味儿:“娘娘好雅兴,这里所植是黄色的杜鹃花吧?园中现在还有绿色的花草不多,它倒是让人看到后心情一振。”
静太妃回头:“黄色的吗?本宫倒是不太记得,只是识得是杜鹃而已,倒不及纯贵妃掌理宫奴院对园子里的花草了若指掌 。”
红鸾微微一笑摇头:“要说深知花草的人,我可是愧不敢当;与我来说也只是知道哪里种了些什么罢,要如何让花草长得繁茂我却是不知了,更何况是其它了。”
静太妃笑起来:“你向来谦虚,现在还是如此。不过说起花草来,倒真是容太妃在宫中是首屈一指的。”她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带着人离开了。
红鸾的目光在杜鹃花下的雪上掠过,那里有翻动的痕迹,只是动手之人很小心如果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会是静太妃吗?还是,她也发现杜鹃花的根部被人动过了?再细看一眼,杜鹃还被人剪去枝条,同样做得隐秘不细看是绝发现不了的。
她叫过小顺子来吩咐了两句,又问起贾太嫔这两日在做什么,定亲王进宫请安停留的时间长短:那个络子总让她心绪难平,所以才让人盯上贾太嫔。
她并没有让宫奴们全部去做,只是叮嘱了有数的几个人,就是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来。
至于太皇贵妃那里她并没有让人盯着,有春芳一人足够了,如果也安排人的话只怕真得会让人发觉的。
家仇,要查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啊,尤其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红鸾轻轻的叹口气,转身回清华宫了,可是连坐还没有坐下,就听小平子说太皇太后明天召了戏班子来,要在御花园中的梅林附近搭台子唱戏。
她看向宫嬷嬷:“会是什么用意?太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叫宫妃们去听戏的。”
宫嬷嬷摇头:“总之娘娘小心在意些就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就是要害娘娘也掩不住消息,有个什么万一皇上和老奴都会知道的。”
红鸾点了点头打发小平子去回话,她到时定会去得:相信宫中也没有哪位妃嫔会不给太皇太后的脸,拒不前去听红。想到宁才人,她想也许可以问问太皇太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便又带着人离开了清华宫。
刚走不远就遇上了贾太嫔和定王,免不了要见礼说几句话,红鸾因为心中有事儿所以并不想多耽搁,几句话说过就告辞要走。
“纯贵嫔,说起来真是巧呢,本王这几天帮二哥做事,皇上亲去探视的那些灾民里居然有甜水村和柳树村的人——娘娘肯定知道吧?就距大小杨庄几里路的村子,说起来和纯贵嫔还有太皇贵妃都算得上乡亲呢。”定王笑吟吟的说完伸出手来:“他们听说宫里有他们那里的娘娘,还特意托了本王带些小心意进宫给太皇贵妃和纯贵嫔。”
他说完手也自袖袋中掏出两件小玩意,只是用一些韧性极佳的草编织的玩意儿:一朵编出来花朵,一座小小的民居。他的目光在两件东西上移到红鸾的脸上:“不是亲眼所见,真得不知道天下有这么精巧的东西。”
红鸾微微一笑取了那民居到手中:“记得幼时听家里的大人说,在秋忙之后旁边村里大半人会离开就是带着一些草走,用编些小玩意的手艺换几个钱好过年;把我们村子里的人羡慕的不得了,可惜的是只有二三个村子的人会编这些东西,好像是祖上传下来的吧?传媳不传女的。”
她抬头看着定王:“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草编物,全托了定王爷的洪福。在幼时哪个不想有个小玩意儿呢?可是家里穷得很哪里肯舍得给我买哪怕一只草蛐蛐,不想今日却得偿所愿,而且应该是精品当中的精品了吧。”
爱不释手的把玩一会儿后红鸾再次向定王道了谢字,带着草编的民居告辞去寻宁才人;离开定王和贾太嫔好久之后她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甜水村和柳水村早被大水夷为平地,而大小杨庄因为地势高而免了一灾。
草编的几种韧性极佳、也适合编织玩物的野草只有柳树村和油坊村等二三个村子边上有生长。大水过后,这么多年过去那里的草应该长得极为茂盛吧?只是真得还有会草编的人幸存下来吗?
她看看手中的民居心中一痛,却长吸气后对春芳微笑:“今儿天气不错,我们的运气不错呢,这样的玩意儿当真不多见相信皇后娘娘肯定喜欢的。”烫手的山芋都要送出去的。
747章 柱国夫人
草编民居固然是红鸾的乡情所寄,也是她能由物而能想到父母的东西之一;大水之后她身边没有半点父母的遗物,那个络子吸引她的就是和她的娘亲有直接的关系,而这个草编物却能让她直接想到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虽然不用去卖草编度日,却是几个村子里最为出名的草编能手,很多人会到他家中和父亲讨教;而她小时候最多的小玩意儿就是父亲给她编得各种各样的草编。以为今生再也不可能看到的东西猛然出现在眼前,她真得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忍得住泪水已经很难,更难得是要把手中的、唯一能让和她父亲有点关联的草编送出去。但,不送是不可以的;不管定王是出于什么用意,或者说是有人借定王之手在试探她,这个草编她都不能留在身边。
想到皇后对喜欢之物的珍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不管这草编放在哪里,只要能被妥善的放起来,她总会有再见到它的一天。
春芳看看民居:“连桌椅床帐之物都应有尽有,真真是巧夺天工。娘娘,你们那里的村子还真是藏龙卧虎呢。”她是无心之语。
落入红鸾的耳中却不同了,几乎让她呆愣在当场,一直在她心中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常的,都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忽然间让她看到了不平常:是啊,不过是寻常的村子,为什么会有天下难寻的巧手?先是络子后是草编,自己自幼长大的村子里难道有秘密不成。
春芳见红鸾不答话:“娘娘,你怎么了?”
红鸾没有笑:“我在想你的话,就如你说的那样,为什么络子和草编会是我们家乡的东西呢?可能络子不是吧?要不这草编也不是?我幼时见过的草编只是草蛐蛐而已,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东西呢——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试探我?认为我知道些我根本就不知道的东西?”她说完看看左右,很小心在意的样子。
春芳闻言扶起红鸾来:“奴婢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儿罢了,娘娘何必想得太多。”她指着不远处:“宁才人迎出来了,娘娘。”
红鸾看一眼春芳对宁才人露出一个笑容来“今天日头不错,妹妹也出来走走吗?”
宁才人抬头:“日头再好又如何,妹妹我只是出来散心的。”她沿着小径向前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难得娘娘肯屈尊。”
红鸾知她等得不耐烦笑道:“妹妹是何等样人,怎么今日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皇上好说话可是皇后不好说话呢,妹妹想不到吗?只怕还要麻烦妹妹走一趟,好事这两天必定能成。”
宁才人闻言笑了:“妹妹也是多心了,娘娘不要见怪。”她引着红鸾走到假山上:“娘娘,站得高虽然看得远,可是风大也是极危险的。”她说完看着红鸾:“娘娘,最后天气寒冷您还是留在屋子里调养身子为好。”
……
红梅绽开香气四溢,再加上红日高照,白雪相映真得难得的好天气。
太皇太后倒是到得早,让众嫔妃都没有想到上前见礼时都有些讪讪的,因为来得迟倒底是有些不敬的;好在太皇太后并没有要责怪诸妃的意思,很和颜悦色的赐了座说笑起闲话来。
红鸾到的时候满宫的妃嫔几乎已经到齐,命妃们也早已经在座,看戏台那边的也要准备开戏了。她没有在意的上前给太皇太后和皇帝见礼,也没有说几句奉承话就要归座时,有个贵妇人站了起来,看她的服色应该是有封号的夫人,相比一品诰命还要尊贵些。
“原来这就是纯贵嫔,果然是与众不同;怪不得太皇太后总对臣妾提及你,尤其这两日你做得事情更应该称道了,却不太适合成为宫中的表率就是。”贵妇人言词有些刻薄,让红鸾有些不明所以。
太皇太后笑道:“纯贵嫔,这是上官夫人,先帝亲封的柱国夫人,你们见个礼认识认识,以后都是一家人要多亲近。”她说完看向上官夫人:“纯贵嫔这几天做了什么,哀家倒没有听说怎么你一个在宫外的柱国夫人倒知道了?”
上官夫人看一眼红鸾:“太皇太后您在宫中当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宫外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柱国夫人这话臣妾是不敢认同,至少臣妾就不知道纯贵嫔近几日做了什么,还能惊动到柱国夫人的事情;”韩夫人站起向太皇太后施:“宫中的事情乃皇上的家事,柱国夫人您理好您的公爷府就是了,再能干也不能代皇后指点后宫啊。”
皇后的脸已经放了下来,很不满的看了一眼上官夫人,对上官家更是没有半点好感。而她的母亲也马上站起来附合韩夫人。
红鸾看到这里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上官夫人微笑:“看来戏总是不唱柱国夫人等不及了,这是要粉墨拿场先唱上一出吗?只是夫人找错配戏的人,本宫只喜欢听戏。”
福王妃上前拉红鸾的手:“妹妹过来坐吧,我想有母亲陪着柱国夫人就成了。”她完全不担心自己家的老娘会受气——她老娘不欺负人,人都应该谢谢菩萨让她老娘生了善心能放那些人一马;可是有那些不睁眼的撞上来,她也没有让老娘避开的道理。
红鸾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后一礼,看看柱国夫人:“少陪了,夫人。”
上官夫人见太皇太后和皇后谁也不说话,便急急的道:“纯贵嫔,旁人可以装作不知道,你也要装作没有做过吗?听人说你向来胆子大,今儿怎么却是胆小如鼠,要让人代你受过呢?纯贵嫔,你不会是忘了前两天再次出宫的事情吧?”
红鸾闻言目光扫过宁才人落到柱国夫人的身上:“夫人,您一定是吃河水长大,而且还是我天朝第一河的河水不是;”她微一顿道:“不然您怎么管得这么宽?本宫一直听人说上官家势大,今日当真是见识了。”
748章 众怒难犯
现在红鸾明白了,为什么宁才人昨天不肯助她反而劝她留在房里不要来听这场戏,原来今天要发难的人不是太皇太后,或者应该说表面上不是太皇太后,要为难的她的是上官夫人,宁才人亲生母亲。
她打量着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上官夫人,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柱国夫人对她的不屑。也是,以她的出身来说还真是无法和上官夫人相比,人家可以向天朝称臣纳贡的小国的公主。国家再小,再向天朝称臣求取保护,人家也是公主,怎么会把她这个小小的宫奴放在眼中。
上官夫人可不同于平常的封诰夫人,只看她高高在上的座位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地位在众命妇之中有多么的高不可攀,这也就难怪她鼻口朝天。
“好一张利口!三番五次的听人提及我上官家势大——我们上官家就算是势大那又如何?那也是皇上所赐,是皇上对太皇太后的孝心。没有皇上、没有太皇太后就没有上官家,又哪里来得上官家势大之言?”上官夫人的口齿很伶俐:“纯贵妃,我今天要代太皇太后、代我们上官家忠心耿耿为皇上当差的子弟们问一句,你如此说话居心何在?”
红鸾淡淡的回道:“我的居心很简单,为臣有为臣之道,你也知道上官家势大了,那就应该向皇上请辞,把不该要的吐出来,把不该握着的交出来罢了。”她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看上官家不顺眼,就是想让上官家的势小一些。
上官夫人盯着红鸾:“不要逞口舌之利了,你后宫中的一名妃嫔前两日伴在皇上身边出宫也就罢了,而且还和福王妃把满朝的大臣捉弄了个够,至少有三成的朝廷重臣患了风寒——后妃干政,你还不知罪吗?或者你以为能瞒得了天下人的眼睛,以为太皇太后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所为吗?”
红鸾看看皇后:“后妃干政?这罪真吓人,要问我的罪也要上官夫人拿出真凭实据来啊,不然何以服众?”
柱国夫人嘿嘿一笑,轻轻的摆手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跪下:“臣妾等为夫请命,请太皇太后治纯贵嫔之罪,以正后宫。”随着她的话,众命妃大半都起身跪下叩头,要求太皇太后治红鸾之罪。
宁才人轻轻一叹看着红鸾摇头,然后低下了头去,好像她很不想看眼下的情形;事实上她眼角的笑意并没有逃过红鸾的眼睛;她虽然有借力于红鸾的地方,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她已经把华嫔踩到了脚下,再次成为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属意的人,还留着红鸾做什么?除去红鸾再除皇后就容易多了。
红鸾此时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抢在太皇太后之前开口。
皇后马上把茶重重的摔在桌上:“柱国夫人,本宫问你什么叫做‘以正后宫’?本宫为六宫之首,你当真以为本宫这个皇后做得不好,所以还要你来多嘴教本宫应该如何做这个皇后,如何打理皇宫的事情?那,不如让你柱国夫人来做这个皇后,你说好不好?”
柱国夫人无惧:“臣妾知罪,皇后息怒。”她完全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就如她自开口到现在嘴里所提到的只有太皇太后,而从来就没有提一句皇后娘娘。
红鸾冷笑道:“柱国夫人好大的威风啊,公主之尊果然不同,居然要把皇帝六宫管起来——来人啊,还不打发人报给皇上知道,看看皇上是不是同意以后六宫就由柱国夫人说了算啊。”
太皇太后轻轻的咳了一声:“好了,闹够没有?给哀家回来,这么点小事也要去请皇上?你们都给哀家起来,你们这是来听戏的吗?哀家看看真就像是给哀家来唱戏的。”她训斥了两句众命妇看向红鸾:“纯贵嫔,你果真跟皇帝出宫了?”
皇后不用红鸾递眼色当即接口:“此事妾是知道的,是本宫让妹妹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着。”
红鸾叩头:“妾也只是伺候皇上去了,干政一事不知从何说起?柱国夫人等分明是对皇上不满,却发作到妾的身上,请太皇太后和皇后为妾做主。”胡咬攀咬哪个不会?
柱国夫人当即抬头:“你出得主意让百官在寒风中挨冻,你出得主意让百官吃冰茶冷饭,你出得主意让百官们天天一菜足矣——开仓放粮是国之大事,何时轮到……”
红鸾抢白道:“国之大事何时轮到公主殿下你在这里纠缠不休?!明中大事妾不懂、妾也不敢妄议,请太皇太后和皇后明錾。”
柱国夫人辩不过红鸾也不再理会她,只是带着众命妇向太皇太后叩头,就是要求惩戒红鸾不要再有后妃干政乱来的事情发生。
太皇太后看起来很难为情,看向皇后道:“你说这如何是好?众怒难犯,这个纯贵妃也的确是太过胡闹,朝中之事是她能插嘴的?如今百官的命妇不依不饶,不好好处置只怕会寒了百官们的心啊。”她不想处置红鸾,她想让皇后处置红鸾。
黑鸦鸦的跪了一地的命妇们不停的叩着头,皇后看看红鸾再看看那些命妇,完全的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就连她的母亲赵家大人人也呆立在那里没有主意,她实在是不想让上官家得意,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不如了上官家的意思是不可能的,那会激得百官和皇上离心离德,其后果不是赵家能承担的。
太皇太后只是哀声叹气,诸妃大多沉默不语,只有几个人担心的看向红鸾可是此时她们也说不得话;她们在宫中还好说,可是她们的家人还在宫外,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命妇就是开罪了她们的丈夫,到时候家人的日子要怎么过?
众命妃们叩头叩得更是紧了,而且有几个更是痛哭流涕,说她们的丈夫就要病死在床上等等,其情之苦闻者流泪。皇后被逼无奈看一眼红鸾心想只能对不起她了,不然她真得无法向命妇们交待啊。
749章 再去走走
红鸾和韩氏对视一眼,心知自己是小瞧了太皇太后,只想帮皇帝却没有防备太皇太后动手脚:上官家势力加上太皇太后的暗示,命妇们当然会群起而攻之为自家的老爷讨个公道了。论道行,她们还真是比太皇太后差一些。
皇后眼中的意思红鸾当然明白,知道今天指望皇后是不成了,但是她并不想顺了皇后的意;太皇太后是只老狐狸,这次上官夫人出面发难用众命妇相逼要治她的罪,那肯定会有后手,不会只降她的位份就算了。
她此时只要退一步就会被上官家逼到角落中,再无还手之力;眼下所谓的干政罪名,她是绝不肯认下的:漫说她没有干政弄权之心,就算是真有也轮不到这些外命妇们来指手划脚。但是太皇太后说得有句话很对,众怒难犯啊,她不能和这么多的命妇们硬碰硬,那就等于以后要以多半个外廷为敌。
想到此处她拿定主意:“柱国夫人,你先不要急着叩头,说到干政你们做为命妇也不能干涉朝政吧?何况是宫里的内政呢。今天你们叩头要皇后降我的罪,明天你们会不会来叩头请太皇太后废了皇后呢?反正只要你看不顺眼的人,就算是宫中之人你也要说罚就罚、说废就废是不是?”她首先要让皇后知道,绝不能如了众命妃的意。
不指着皇后相助她脱险,但也不能让皇后拖她的后腿,让她做个壁上观好了。
皇后经红鸾的指点马上明白过来,盯着上官夫人的目光想在她身上灼出几个洞来:就是这个道理,你外命妃凭什么来干涉宫政?今天你们逼本宫罚了纯贵嫔,那明天你们要废本宫这个皇后时,本宫岂不是也束手无策?她对着红鸾轻轻点头表示她听懂了红鸾的话了。
“就如纯贵嫔所说,不论她做了什么是对是错,都是宫内之事,都是本宫的事情,就不劳柱国夫人操心了。”皇后说完后看一眼众命妇:“还不起来,地上不冷吗?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湿冷之气伤到膝盖可不是玩儿的。”
红鸾真着皇后和柱国夫人说话的功夫,附耳对福王妃说了几句话目送她离开,又给了韩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自己。
皇后是斗不过这些命妇的,她当然知道的很清楚。就在她皱着眉头想法子拖延时,那边匆匆跑进来一个太监:“太皇太后,福王妃打了小的离开……”
“滚下去,没有看到哀家这里有正经事情?没有眼色的东西。”太皇太后喝退太监之后看一眼红鸾,目光平平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
但是柱国夫人听到后全然不理会皇后的话,引着众命妇哭天抢地的就是要一个公道,弄得皇后也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她就算是心要治谁的罪来杀一儆佰,但此时她还真得不敢胡乱动手。
红鸾看皇后抵不住后起身说道:“诸位夫人进宫陈情,不知道你们老爷是不是知道呢?”
众命妇不少立时停下了哭号看向红鸾,有些惊疑不定的猜想着红鸾这话的用意;如果扯到她们老爷身上去,这事儿就真得大发了。有那性子谨慎的快语回道:“我们老爷拖着病体为朝廷做事,我们哪里还敢拿这等事情烦她?我们也不过是想为我们老爷讨个公道罢了,娘娘不要把我们老爷扯进来。”
红鸾一笑:“不是我要扯你们老爷进来,只是你们今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管我是不是会被罚,你们让天下士林子弟如何想你们?朝中言官们的夫人是不是全在这里,如果不是有言官上奏一本,不知道皇上万一震怒是会罚你们呢,还是会罚你们老爷。”
命妇当中有不少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们看看上官夫人脸上出现犹豫之色:她们根本就不是上官一系的人,是朝中的清流之士没有结党营私;如果当真让她们老爷被天下士林唾弃,真会要了她们老爷的性命。
上官夫人马上开腔:“纯贵嫔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你有错不知悔改,还在太皇太后面前威胁我们这些朝廷亲封的诰命,你当真是恃宠而骄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红鸾看过去:“公主殿下,其实我一直怀疑你的用心啊,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不是我天朝之人,却受我天朝天恩,不思回报却以外命妃之身份过问宫中之事,敢问你居心何在啊?”她看一眼众命妇:“夫人们,你们不要被人所利用才好。”
上官夫人冷笑几声:“你岂能说我不是天朝人,我国也是向皇上称臣纳……”
红鸾打断了她的话笑顾四周:“都听清楚没有,柱国夫人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她说得是她的国,显而易见啊,柱国夫人在心里始终没有认为自己是天朝人,依然以她的故国为国。”
太皇太后的脸都放了下来,看了一眼上官夫人:“慎言。你为上官家生儿育女,哀家倒是相信你的,只是你如此说话难免会让人误会。”说完看一眼红鸾却没有斥责于她。
红鸾却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道:“就算柱国夫人为上官家生儿育女,以上官家为家,只能说她自认是上官家的,而她所认定的国依然不是我天朝。”这话粗听无妨,细想便有着天大的玄机了。
太皇太后的眼睛一眯:“纯贵嫔,你也慎言。”
“遵太皇太后旨意。”红鸾答得极为干脆,因为她要说得话已经说完了,看那些命妇们的脸也知道她们不相信上官夫人了。
就在此时福王妃带着人回来,手里还抓着一个太监,她把太监狠狠的摔在地上:“太皇太后,不知我等身犯何罪,居然连让臣妾稍稍走几步都不可以?离开这里去看看我家王爷不成,回来再想听戏也不成,还请太皇太后给臣妾个说法。”
太皇太后看一眼那太监,眼底闪过恼色却也只能道:“大明的奴才,居然敢如此胡乱施为,来人,拖下去仗毙!”她以为韩夫人和韩氏会为太监开脱的,毕竟那太监罪不至死。
可是她却忘了韩家的人向来都有点特别,她的话音刚落韩氏就躬身谢恩:“臣妾谢太皇太后为臣妾做主。”她把一张纸交给红鸾拍拍她的肩膀后,对太皇太后又是一礼:“臣妾出去走走。”
750章 偏方
太皇太后刚刚为福王妃要杖毙一个太监,然后福王妃就又说什么再去走走;当真是打脸打得响亮,就算是太皇太后再宽的胸怀也气得不轻。
华嫔实在是看不过去,也恼恨韩氏很久了:“你好大的胆子!太皇太后要杖毙太监那是给你体面,可是这些伺候太皇太后的人没有功劳也在苦劳,不要忘了也是代你在尽孝,你就不为他求情一二?你的眼中可有太皇太后?而且今天是太皇太后召了大家来看戏,可是你呢左走走右走走,是来看戏的吗?”
太皇太后看一眼华嫔认为她说得不错,这个福王妃是应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韩氏听完后回身看一眼华嫔:“按理说你应该过来给我行礼再说话吧,真是没有一点尊卑,算了,我看在你母亲在这里的份儿上不和你小孩子一般见识;太皇太后要处罚犯错的人,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小辈同意?我们不同意太皇太后就不能处置他们——华嫔娘娘,您这话可是大孝啊,知道吗?至于看戏,现在戏连演也没有演,你让我看什么?”
她看一眼柱国夫人:“难不成华嫔娘娘另有所指,想让我看得是其它的戏?我这人向来是直性子,受不得弯弯绕,这时气闷的紧我不能出去散步吗?”她看向太皇太后:“臣妾在戏上台之前可以四处走动走动吧?”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傻得,韩氏的话里话外对太皇太后的不敬人人都听得出来,却偏让太皇太后发作不出来,实在是让众命妇多看了韩氏一眼。
韩氏却只是给红鸾递了一个眼色,向太皇太后和皇后一礼,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当场气白了华嫔还有柱国夫人的脸,她们母女恨不得把韩氏撕成两半——女儿走了还有母亲,她们就盯上韩夫人。
只可惜韩夫人也完全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中,只管和皇后的母亲低声交谈,不时的两人还暗笑几声,理也不理柱国夫人和华嫔,使宁才人的眉毛也微微的皱了皱。
红鸾看众人都不理会她了,不得不轻咳一声才让柱国夫人看向自己:“那个,夫人如果有什么话要对本宫的义母讲尽快,本宫这里也有点事儿找几位夫人聊聊。”她说完看一眼韩夫人笑着回头;“李夫人,听说你家老爷新近得了两个千娇百媚的丫头是不是?”
李夫人气呼呼的瞪红鸾:“和纯贵嫔有何相干。”提起那两个丫头她就是一阵心寒啊,她的老爷已经几天没有进她的房了?这样丢人的事情被红鸾当众提起,她当然更是多添一肚子的不快。
“和本宫倒是没有关系。”红鸾微笑:“和柱国夫人倒是有些不小的干系,那可是柱国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呢,送到李夫人家想必给李夫人帮了不少的忙,能让李夫人省下不少的心吧?李夫人是时候好好歇歇了。”
李夫人闻言看向柱国夫人嘴里犹自道:“你休想乱说。”可是柱国夫人避开了她的目光,因为那件事情所知的人不少,一点风声也不知道的只有李夫人自己。李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缓缓的自地上站了起来:“我有老寒腿要去歇歇才成,这腿疼得厉害。”
红鸾指指韩夫人:“李夫人,本宫的义母有个偏方可以治老寒腿,您要不要过去问问?”看着李夫人过去之后她又看一眼手中的纸:“张夫人,本宫听说你新添了个孙子?”
张夫人脸红耳赤的站起来摆手:“臣妾腿脚也不好,吃杯茶驱驱寒。”根本就没有让红鸾说下去,就急急的坐到了一旁。后来看李夫人眉开眼笑的回来,她想了想也去找韩夫人讨教“治腿”的偏方了。
红鸾再看一眼纸上正要说话,太皇太后开口了:“那是个什么东西,给哀家看看如何?”她不能再让红鸾胡闹下去,不然今天这场戏就没得唱了。
红鸾很大方的把纸给了太皇太后:“没有什么,只是姐姐给我的花样子罢了。”上面的确是画了些花儿,画功可以说是极为低劣,字也写得不好看,除了每一笔都看得出来很用力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就连那些字好些连不到一块,连到一块的也不过是些有花朵有关的。太皇太后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名堂来,想留下吧,看红鸾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也知道没有合适的借口不可能。最终她把那纸还给了红鸾,对韩氏笑了笑:“夫人果然是教女有方,这字和画果然和平常姑娘家多有不同。”
韩氏笑着躬身:“太皇太后夸奖了,那孩子就是性子良善,其它的也就是有凑和过去——比一般的姑娘家强那么一点点罢了。”她很不客气的夸自己的女儿,脸都不红一点点。
太皇太后也就无话可说,只得看向红鸾:“关于柱国……”她不想再拖下去。
红鸾笑着行礼:“太皇太后不要着急,妾不是正在说这事儿嘛;”她忽然收起笑来正经的看着太皇太后:“还是说只许柱国夫人无凭无据的咄咄相逼,却不许妾现在慢慢把事情理清楚,让大家都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皇太后盯着红鸾,红鸾不相让的迎视着她:“太皇太后向来处事公道,今天也不会例外才对,是不是?”
太皇太后还能如何只得点头,却给柱国夫人一个眼色,有些事情她不便做可是柱国夫人可以。
柱国夫人回头对众命妇们道:“我们老爷为了朝廷……”她想尽快逼得皇后下旨,今天这事情就成了;然后再借此事向皇帝发难,让皇帝知道上官家的劳苦功高。
红鸾却完全不理会柱国夫人,只是拉长声音道:“楚夫人。”
众命妇都在很小心的注意着红鸾,哪里有心思听柱国夫人说什么?楚夫人听到叫自己她笑了:“娘娘不必费力气,我们老爷没有纳妾也没有买丫头,更不曾添什么孙子儿子。”她说完看向李夫人二人抬高了下巴。 751 胡家的嫁衣
因为楚夫人的话也让柱国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连太皇太后都再次生出看戏的念头来;这里有很多命妇,不可能人人都有什么苦衷或者见不得人的把柄;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只要楚夫人能不为红鸾的话所动自然也就让红鸾的布置成为了笑柄。
楚夫人的品阶不高是因为其夫也只有四品而已,四品命妇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但是现在不同,不但是柱国夫人看到了她,连太皇太后也看到了她,让她心中生出许多的兴奋来。
她知道这是机会,只要她能把事情做好,那她的丈夫肯定能接连高升的;要攀附上官家这棵大树她们夫妻不知道用了多少心力,却没有想到今天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她激动的全身都有点轻颤,盯着红鸾就如同是鹰盯住了它的猎物,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红鸾却全然不为所动,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纸张淡淡的道:“府里的管家叫张三是吧?”
楚夫人的脸色马上一变:“的确是,但我府中的事情就不劳纯贵嫔操心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看红鸾手中的纸——那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她现在开始担心了。
红鸾淡淡一笑:“夫人近来还病了一些日子,卧床有些时日了,对不对?”她看向柱国夫人微笑:“你府上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少,至少本宫就知道,而上官夫人也知道,不然她怎么会让人送了一个小厮到府上呢。”
楚夫人的脸色刷一下子变得惨白,缓缓回头看向上官夫人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然后她挺直腰道:“上官夫人,你如此败坏我家老爷的清誉是何用心?不过清者自清,我也懒得同你理论。”说完她拂袖坐到一旁对韩夫人点头:“夫人,如果有空闲的话,我想过府一访。”
柱国夫人的脸完全变了,盯着红鸾只想把她吞到肚子里去,她们上官家控制笼络了不少的官员,所用得手段当然有很多都见不得人,只是她没有想到红鸾会知道:这不可能的。
红鸾的目光扫向那些命妇:“夫人们,本宫还有不少的话要说,我们慢慢来;让本宫看看下一位是……”她把声音拉得长长,看着手中的纸却没有说出下位的名号来。
跪在地上的众命妇马上有不少站了起来,有的根本没有同柱国夫人说话就坐到了一旁:这些人的丈夫都是有实权的,正是上官家极力笼络的人,她们是不惧上官家的。地上立时就空了不少,柱国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红鸾看看余下的命妇:“夫人们要不要想想你们老爷最宠爱的小妾,或是丫头都是来自何方?还有你们儿孙做出来的好事,那也不是了无踪迹啊,嗯,让我来想想,一定能帮诸位夫人都想起来的。”
她又看向手上的纸,而眼角的余光却没有离开众命妇;看到又有人起身坐到一旁去她微微一笑:福王这些年来当真做了不少的事情啊,要知道她手上握着的这些足以让不少人丢了官职;现在被她拿来对付这些命妇,不知道福王会不会吐血三升呢。
她的目光掠过丽太贵妃,发现她神色间当真有些恼意,不过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倒是现在惠妃娘娘,眼角好像带着一抹狠厉——丽太贵妃都没有气成这个样子,她如此难道也对皇后之位有了想法?平常看她所为还真得不像啊。
收回目光她把纸放在袖中,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十几位命妇笑笑,对着皇后深施一礼:“娘娘,外官过问宫中之事是大不敬,此事应该召她们的夫婿来问问才对;而且,她们敢如此几乎可以视作逼宫了,今天不可以不让众人引以为戒。”
余下的这些当然都是跟着上官家死心踏地的官员,所以她也不必同她们客气,借皇后之手给她些教训,也让她们的夫婿知道:上官家保不了他们什么的。
柱国夫人怒道:“纯贵嫔,你干政……”
红鸾微笑以对:“本宫没有,但是你是外命妇却在皇后面前如此指手划脚,又置皇后于何地?是不是因为你是你们国的公主,就完全不把我们皇后放在眼中?”她说完对着皇后深深一礼:“皇后娘娘,应该有的规矩是不能破的。”
皇后盯着柱国夫人点头:“纯贵嫔说得好!你们这些人现在马上给本宫回府闭门思过,各人品阶皆阶一级,一年之内不论何事都不许入宫。”她看一眼太皇太后又看向柱国夫人,微笑道:“你,也是一样。”
柱国夫人气得猛得站起来:“你——!”她当然不服。
皇后盯着她:“怎么,你这位异国的公主还想教训我堂堂天朝的皇后吗?”她听红鸾几次提及上官夫人的出身岂能不明白,此时她也一掌击在桌子上喝道:“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胆大妄为之徒。”
宫人和太监们看也不看太皇太后就涌向柱国夫人,把她狠狠的按倒在地上:这些人虽然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人,实际上当然是皇后的人了,又怎么会对柱国夫人客气半分?那个被福王妃扯进来的太监才真正是太皇太后的人,但是可惜现在只怕已经没有性命了。
太皇太后开口:“皇后,你听哀家……”
“太皇太后,柱国夫人出言无状,以手指向本宫,暴起不礼岂不是心存有异?现在满宫、满朝的人都看到了,如果不治她的罪皇家的颜面何存?”皇后回头看着太皇太后:“当然,如果太皇太后非要妾放过柱国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红鸾深以为然的施礼:“皇后所言甚是,柱国夫人干涉宫内之事不成居然怒指皇后是何等的不敬,如果开此先例的话,后宫妃嫔何以自处?请太皇太后三思。”她说完对着四周的宫妃深施一礼。
丽太贵妃、柔太贵妃先后缓缓站起来对着太皇太后跪下,然后太皇贵妃也站起来施礼,她们所说和红鸾是相同的——宫中之事上官家的人也要插手,真是岂有此理。
有太皇贵妃三位带头,宫中妃嫔除了宁才人和华嫔之外的宫妃都跪下了,使得太皇太后的脸色马上变了:她和柱国夫人只怕都没有想到,她们上官家早已经犯了众怒。
752 女流也英雄
皇后看一眼红鸾当然是极为满意,她最后也缓缓的向太皇太后拜下去:不相信太皇太后今天会放过上官家的柱国夫人。
太皇太后马上让尚仪扶住了皇后没有让她拜下去,深深看一眼柱国夫人叹气,心知上官家这些年来太过顺风顺水,以致于人人骄气过盛。平常倒也没有什么算不得大事,可是关键时候被人咬住就是天大的麻烦。她看向柱国夫人:“还不跪下向皇后请罪?”
柱国夫人看向太皇太后,并没有马上跪下去;因为她现在跪倒就是上官家跪倒,在众命妇面前就是承认上官家不成,会失去极大的人心。她能想得到太皇太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宁才人见此一拉华嫔扑过去跪倒:“皇后,妾等代母亲向您请罪,妾的母亲绝无对皇后不敬之意,只是对后妃干政一事过于气恼,担心皇上担心江山社稷罢了,请皇后娘娘饶过妾母一次,妾代母亲向皇后娘娘叩头了。”华嫔跟着也跪倒叩头。
皇后看着柱国夫人:“你可知错了?”她是皇后,她是不容人有半丝的不敬。
柱国夫人看着皇后硬声道:“皇后治了纯贵嫔的罪,臣妾就向皇后请罪任打任罚。”她就是不肯跪倒认错,看着皇后心知她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因为她可是公主。
皇后大怒:“宫中之事容得你指手划脚?本宫如何理事用得着你来教本宫?你当真是不记得臣子本份、心存异念啊,来人——”
宁才人此时一扯柱国夫人的裙角大哭:“皇后娘娘开恩啊,妾母身上隐疾,她也不是有心顶撞娘娘,只是一心为娘娘着想心直口快不会说话而已;皇后娘娘开恩。”
太皇太后再也没有开过口,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寒光几次自红鸾身上掠过。她知道今天的布局又毁在红鸾的身上,但是要杀红鸾之心反而更盛了。
柱国夫人听到女儿所说的”隐疾“二字马上明白过来,身子晃了几晃一句话不说仰面跌倒在地上。
宁才人马上过去抢天呼地的大叫:“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太皇太后也喊:“传御医,传御医!”霎间这梅林前乱作一团。
皇后也有些稳不住了,因为柱国夫人倒底是异国的公主,万一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家人问起当真是说也说不清楚的,再引出什么乱子来她就算是贵为皇后也担不起啊。当下她看向红鸾,眼中已经全是怒火,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怪红鸾。
红鸾看到皇后的神色也知道她要发作,刚想出声却晚了皇后半步,就看到皇后指着自己怒喝:“你依仗本宫和皇上的宠爱,和皇上私自出宫已经是不妥,居然还敢乱出什么主意,现在又惹出这样的乱子来——如果柱国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定要你为柱国夫人赔命!”关键的时候当然是自保为上,皇后也就顾不得红鸾对她的好。
华嫔闻言也扑过去大哭,同时向太皇太后使个眼色,现在可是大好的机会,还不趁机把红鸾弄死更待何?她哭得尤为伤心,而且还提到了她的外祖父和舅公等,无疑是在提醒皇后,边关有了战事全是红鸾一人之过。
红鸾也开口了,可是却被华嫔和宁才人的哭号盖过去,使得皇后根本就没有清她在说什么。看到华嫔看过来的怨毒目光,看到太皇太后微微扬起的手,她知道再不想法子只怕皇帝赶来自己的尸首都已经冰冷。
太皇太后和皇后几乎是同时出口:“来人,拿下纯贵嫔。”
韩氏大叫:“且慢!”几乎同时红鸾也用尽力气的大叫,终于让皇后和太皇太后听到她们的话,也让梅林前猛得安静了一刹那。
皇后的脸色是铁青的:“你还有何话可说?”侠义和红鸾有点情份在,能容得下她开口再说几句话,但是柱国夫人只要有个什么不好,她不可能因此就放过红鸾。
放过红鸾就等于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她这个皇后来之不易,不能让人有任何借口废掉她的。
太皇太后却冷哼一声:“柱国夫人的父兄虽然不是什么大国之君,却向来对天朝忠心不二,而且就是因他才让北方大片边疆无战事。如今你铸下大错还有何话可讲,乖乖跪下认罪让皇上给柱国夫人的父兄能有个交待。”
她说完一摆手:“还不把纯贵嫔拿下!干政已是大错,现在弄得边关有可能狼烟再起,一死都不能赎其罪,你们还磨蹭什么?拿下她哀家自会给皇上分说。”有了她的话太监和宫女们就向红鸾逼了过来。
宁才人和华嫔抱着柱国夫人哭得梨花带雨,而柱国夫人却静静的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脯有起伏真会让人以为她死掉了。不过宁才人和华嫔却在互相暗自瞪眼睛,因为宁才人不同意借她母亲之病去逼死红鸾,生怕有个万一反而会再让她母亲身陷尴尬之地,但是华嫔向来就不服她,当然不会把她的意思放在眼中。
韩氏一纵身就跳到红鸾身前,因为行礼时袖子飞扬而起就让两三个太监滚倒在地,使得来捉红鸾的太监宫人被绊倒不少;而她在混乱之中向太皇太后和皇后掩埋倒:“臣妾有几句话要说,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允许。”
说是需要太皇太后和皇允许,但是她连停顿都没有就接着说了下去:“太皇太后刚刚的话臣妾不能赞同,我泱泱大国、巍巍天朝岂惧那小小的弹丸之国!不要说柱国夫人是有错在先,自己隐疾发作出事,就算是皇后当真问她的罪有何不可?”
她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是我天朝母仪天下的皇后,有胆敢冒犯于您的人您就治其罪,自有我天朝万万千千的百姓支持你,自有我天朝的万万千千铁血将士支持你!我天朝上国,岂能对弹丸小国而生惧?臣妾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柱国夫人因错受罚让其弹丸之地也敢逞凶,臣妾愿为皇后披甲上阵杀敌,以振我国威、皇威!”
753章 赔上性命
韩氏的话不但震住了太皇太后,也把宁才人和华嫔震住忘掉要哭;梅林之前静得只有暗香浮动,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韩氏,仿佛今天才认识韩夫人一样。
韩夫人是京城中鼎鼎大名的人物,是因为她的妒,因为她的悍,因为她的泼;哪个敢带她丈夫去青楼,你就等着韩夫人快马加鞭赶来把刀横在你脖子上吧。你千万不要以为她只是吓人的,只要你敢说一句还带韩将军寻花问柳,你的头一定会搬家的。
因此韩夫人在京中的贵妇人圈里并不是很受欢迎的人,倒不是因为她的妒,是因为她打过不少的官员。韩夫人的名声也向来不好,贵妇人们哪一个提起她来都满是不屑,认为她只是个乡野泼妇,难登大雅之堂。
今天,就是这样一个在贵妇们眼中不值一提的人,跪在地上说出这番连男人都会汗颜的话来,掷地有声!天朝人的骄傲每个人都有,包括这些贵妇们,所以韩夫人的话几乎让所有的命妇们心中都有点热血这感;泱泱大国怕它个弹丸之地?!那才真是笑话。
当然,这些话也重重的掴在太皇太后的脸上,使得她有些放不下脸来。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轻的点头:“好,有韩夫人、韩将军这样的忠臣义士,才能何我天朝泱泱国威不倒!只是哀家是信佛之人,边关有了战事受苦的还是百姓,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哀家是不忍见尸山血海罢了。”
当下众命妇和宫妃们都对太皇太后的仁慈之心大为颂扬,只有皇后、红鸾和韩夫人等少数人冷眼旁观;她们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太皇太后的托词而已。
皇后等众人奉承完了太皇太后对韩夫人点头:“你的忠心本宫知道了,也深以为然。”她听完韩氏的话后看到自己母亲的目光,也知道现在应该如何做了;现在她并不怕上官夫人有什么万一,死掉后那弹丸之国敢作乱也定有韩家这样的人在,就算真有人要追究过错还有红鸾可以做替罪羊。
韩氏叩头:“谢皇后娘娘。回太皇太后的话,百姓和将士都深感太皇太后的恩德,但是国威不可损,为了我们天朝我们的百姓不惜血流成河,我们的将士不怕尸横战场!天朝上国对自己百姓和将士们的关爱,只会让那些小国以为我们天朝惧了他们反而助长其威风,也会让其它蠢蠢欲动的敌国生出妄念——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就算是尸横遍野也不能退一步。”
皇后点头大声道:“说得好,来人,赐酒赏宫绢四匹,玉两块。”
太皇太后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嗯,韩夫人为国为君的确是忠心一片,可赏。来人,取哀家的如意来赐于韩夫人。”她不得不赏,就算是此时恨不得让人把韩夫人拖出去杖毙,她也要忍下这口气赏韩夫人。
韩夫人叩头谢恩,回头看一眼红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暗示她可以开口了。她们娘俩可真是心意相通,在看到红鸾打得主意和她一样后,决定由红鸾开口为好。
红鸾紧接着叩头:“义母所说极是,我天朝上国就应该是如此,不能让邻邦因我天朝的善意而以为我天朝好欺。不过那是男人们的事情,妾以为妾还是不要再说为好,免得又被人说是干政。”她说完看向柱国夫人:“看夫人这个样子,好像病得极重呢,能不能等到御医前来啊。”这种话当然是极为讨人厌。
华嫔瞪眼;“我母亲得天相佑吉人自有天相,当然会化险为夷。”
红鸾点头同意:“老天爷会保佑好人的,嗯,我也只是担心夫人的病罢了;”她说完看向皇后:“娘娘,我义母懂些医术,不如让义母给柱国夫人瞧瞧,做些必须的救治免得让柱国夫人的病再变得厉害。如果柱国夫人能什么事情也没有最好,免得两国起什么纷争。”
皇后听到后惊喜的看向韩夫人,她是巴不得柱国夫人不会有事儿,宫中之事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是得了韩夫人的定心丸,她还是认为柱国夫人能平安是最好的:“韩夫人,那快给柱国夫人瞧瞧吧。”
宁才人抬头:“不用了。”拒绝的很快且声音发颤。
华嫔也同样道:“不用你们放心。”还把柱国夫人往怀里抱了抱。
太皇太后也摆手说:“御医应该就要到了。”她也不同意韩夫人去救上官夫人。
红鸾很不解的道:“救人如救火,宁才人和华嫔你们岂不是想害死自己的母亲?太皇太后,您不担心柱国夫人有什么不测吗?让我义母看看,至少大家心里也有个数儿不是?做女儿的没有理由不担心母亲的生死啊,还是说有人巴不得能带来两国之争?”
太皇太后厉声喝道:“纯贵嫔,不要以为哀家三番四次不同你计较你就能胡乱说话。”
红鸾不惧看着她:“妾也是为柱国夫人好,不想因她一人而引起两国的纷争,难道妾这样也有做错?那妾请太皇太后示下,妾要如何做才是对得?是不是眼看着柱国夫人不救身亡才是对得呢。”
宁才人大哭:“你们母女摆明和我母亲不和,我们姐妹岂能容你们近我母身边。”她倒是及时代太皇太后解了围。
红鸾看过去一脸的平静:“原来宁才人是这样想的,我和义母只是认为柱国夫人和我们不过是所见不同,意思相左罢了,和我们两家人的交情是不相干的。就算宁才人如此想,我和义母还是对柱国夫人只有关心,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宁才人担心什么?”
皇后点头:“就是,不过是意气相争罢了,宁才人所言过重了。韩夫人,就先有劳你给柱国夫人瞧瞧。”
太皇太后立时出声:“不可。”
皇后回头:“有何不可?”她现在也看出柱国夫人的病有些不对,上官家的人越不让韩夫人为上官夫人诊治,她就越要让韩夫人动手救治不可。
华嫔大声道:“如果我母亲经她诊治有何不测……”
“本宫赔一条性命于你们上官家。”红鸾打断了她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华嫔:“华嫔你还有何疑问?”
754章 柱国非国柱
韩夫人已经走到柱国夫人身边,一伸手看似轻轻的一推就让华嫔到一旁去了:“如果柱国夫人有什么不测,臣妾也赔自家性命给她,两位贵人现在可以相信了?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暗中做手脚害人的勾当我们母女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我们母女也不惧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是。”
红鸾过来帮忙:“就是,有义母一条鞭子在,有什么样的阴谋也不够看得。”她笑着对宁才人点点头:“让一让吧,不要误了柱国夫人的性命。”
太皇太后不好再开口,宁才人和华嫔也只能让开眼睁睁看着自家母亲落入红鸾和韩夫人手中:急,也没有法子;如果再坚持,不用红鸾和韩夫人说什么,在座的众人都会猜到真相的。
韩夫人把手搭在上官夫人的手腕处,过了一会儿对红鸾道:“看来我们是料对了。”柱国夫人身强体健根本就没有半点病痛,现在当然是装病装死中。
红鸾看也不看身边宁才人和华嫔,自头上取下簪子来道:“放放血马上就会好的,只是再不放血的话就会有性命之忧了;是不是这样,义母?”
韩夫人按住上官夫人的手:“对,你压好柱国夫人的另外一只手,不要在刺柱国夫人时,让她乱动伤了自己。”她打量一下柱国夫人:“自人中开始好了,这里的病气最重。下手时要重、要快、要……”
宁才人扑过来:“你做什么?”可是她没有沾以红鸾的身子就被韩夫人用袖子拍到一旁去了;而华嫔想扑过来也被韩夫人给拍倒在地上——想救柱国夫人?没门儿啊。
太皇太后惊怒:“你们做什么,住手!”立时就有太监宫女过来阻止。
韩夫人笑道:“我们在救柱国夫人,太皇太后安心就是:我们母女不是说了,有两条性命在这里你们担心什么?”她看一眼围上来的太监和宫女:“不要妨碍我们救人,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
红鸾那里已经用簪子量了又量,终于高高的举起簪子来,“义母,我可动手了。”
“嗯,你记住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韩夫人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把太监宫女扫出去几个;她轻松至极,红鸾的身边根本就近不得人。
红鸾此时大叫一声“好,我就刺下去了。柱国夫人,我来救你了。”说完她大喝一声双后握着长簪就向柱国夫人的脸刺下去——至于这一下子会刺中柱国夫人脸上哪一块,还真没有人说得清楚。
就在此时柱国夫人忽然一脚踢开红鸾,人也同时滚向韩夫人:“你们想害我?我今天同你们拼了。”
韩夫人一脚就把柱国夫人踢出去,并且还伸手把红鸾拉到自己怀中,没有让她跌倒,然后笑吟吟的看向太皇太后,“看,臣妾把柱国夫人的病治好了。”
众宫妃哗然,众命妇哗然,看着柱国夫人各种神色都有,鄙夷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等等。这下子,上官夫人的脸面可谓是丢尽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阴沉的如同锅底灰,看着跌倒在地上的柱国夫人真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很想让人把柱国夫人拖出去,免得再在这里给她丢人现眼。
而宁才人及时过去扶起柱国夫人来:“不知道你们母女用了什么法子把我母亲弄醒,可是我母亲病却要等御医瞧过之后再做定论;如果你们母女刚刚伤了我的母亲,我、我与你们母女不共戴天!”看上去她是悲愤莫名,就好像柱国夫人真得有病,只是被韩夫人和红鸾伤到了哪里才会惊醒而起。
华嫔当然也说了差不多的话,意思无非就是待御医前来。
此时福王妃自外面进来:“御医啊,早到了;臣妾看只来了一人怎么能成?柱国夫人可是公主,岂能如此草率行事,于是又打发人叫来了七八位御医,就让他们为柱国夫人好好的请个脉吧。”她说完摆手:“请御医们进来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现在已经黑了,她没有想到御医迟迟不来是因为福王妃之故;她刚刚还奇怪福王妃怎么出去那么久也不见人回来。
在柱国夫人晕倒之后,宁才人身边的人就应太皇太后之命去请御医前来,请来的当然是宁才人收买的御医,能为柱国夫人打个遮掩让她就此离宫回府,免得被逼向皇后请罪伤了上官家的体面。
现在宁才人收买的御医当然在,可是七八个御医都在这里,料他也不敢按宁才人的吩咐去做了。而宁才人和华嫔还想用御医之话害红鸾和韩夫人,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柱国夫人现在是体面扫地,在御医们请过脉证实她身体很好之后,她的头几乎都抬不起来。不用抬头看,也知道众人现在是拿什么目光在看她,让她的胸腹间火烧火燎,恨不得过去把红鸾掐死在当场。
韩夫人却叫着柱国夫人道:“夫人为我和纯贵嫔相救,有道是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恩报之,我们予夫人您可是有救命之恩,您想好怎么报答我们了吗?听说上官家富可敌国啊,送我十座八座庄子我也能笑纳的。”
红鸾娇声道:“义母,施恩不望报的,当然也要看柱国夫人的意思,听说柱国夫人常常都是一掷千金,如此大恩十处庄子您就是太过看不起柱国夫人了。”
柱国夫人脸色青红相交难堪的对着太皇太后施礼:“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回府。”她实在是无法再坐下去,因为红鸾和韩夫人根本就不给她留半分的脸面,没有半点富贵中人做事的气度。
皇后却抢先开口:“柱国夫人,你还没有向本宫请罪呢,以外命妇之身干涉宫内之事你可是有不臣之心啊;而且,本宫刚刚听御医说,你身体好得很并没有生病,那本宫想问问你,你晕倒这么久,宁才人和华嫔还非要让纯贵嫔以死谢罪不可——这个罪名儿,要本宫如何治你?柱国夫人,你还真不是我天朝的国柱啊。”
755章 蛰伏
柱国夫人看看皇后,这次不用太皇太后开口她就跪了下去,不跪真得不行了。
宁才人和华嫔也随着跪倒地上,她们却都把目光投向太皇太后,却发现太皇太后合上了双眼,便知道太皇太后不会再开口,两人只得用力叩头求皇后开恩。
可惜的是上官家和皇后结仇可谓极深,有这样的机会皇后岂能放过?看着宁才人和华嫔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皇后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故意沉吟良久才发落柱国夫人。不是她要饶过柱国夫人而是想让宁才人和华嫔多在自己脚下跪上一会儿。
“柱国夫人对本宫不敬,又在本宫面前胡闹装病拒不认错,贬为二品诰命,一年之内不得入宫!”皇后很想把上官夫人贬为庶人,但是她也知道上官家势大,有些事情不能任性而为,有这个机会能把上官夫人整治一番出口气已经很不错了。
太皇太后猛得睁开眼睛,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多说也是无益。而宁才人和华嫔扶着上官夫人哭作一团,知道她们是无力回天的。
上官夫人轻轻拍一拍两个女儿耳语道:“无妨,你父亲还在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完她整理衣裙谢恩后便告退离开了,只是走时看着红鸾轻轻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终于睁开眼睛:“哀家想好好看场戏没有想到如此之难,好了,现在吩咐他们开戏吧。再有什么事,等哀家看完戏后再说。”她没有让宁才人和华嫔说话,反而让人引她们去重新梳洗了。
红鸾上前行礼:“妾也引义母回去梳洗一番再来伺候太皇太后听戏。”
太皇太后没有看她只是轻轻摆手:“去吧。”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顺个气,一场安排好认为是上佳的布局,到最后以闹剧收场实在让她脸上挂不住。
戏开唱了,红鸾陪着韩夫人离开梅林后,回头看时都笑了出来;韩夫人握住红鸾的手:“你什么也不用怕,不就是上官家嘛,那也不是洪水猛兽,有我和你姐姐在,看哪个敢动你一根汗毛。”
红鸾郑重施礼:“连番给义母添麻烦,实在是女儿的不是。”她和福王妃有些交情,且两个性情相投倒还好,可是和韩夫人和韩将军并没有什么情份,总是给人家事麻烦,还真是有些感觉对不住人家。
韩夫人一把拉起她来:“说什么话。你是不知道,我还想再要个孩子的,无所谓男女只想能为英儿做个伴儿,以后也能有个互帮互助的亲人,要知道父母是不能陪孩子一辈子的,至于男人,嘿,天下间可能没有第二个你义父那样的好人,我认为兄弟姐妹更是个依靠。”
“可惜的是我身子不争气,后来因伤而不能再生养,给我们家那一个纳个妾我可是受不了的,只能孤着我家英儿了;至于我们韩家那些女儿、侄子,没有一个对我脾气的,倒是英儿认了你作妹妹,无论说话做事都极合我胃口,让我打心底欢喜上来,可能这就是缘份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韩夫人拍红鸾的头:“你给义父义母挣 了偌大的功名前程,我们可对你说谢谢?你和你姐姐都是皇家人,我们这对不争气的父母就算是不想争,现在也由不得我们非得争上一争了。有我们在,你和姐姐谁都不用怕的。最不济也不过脑袋落地,人活一辈子只要活得痛快,无所谓早死还是晚死的。”
红鸾听得眼中含笑心中暖意涌出来,没有再说什么感激的话,拣起宫中的趣事儿给韩夫人说,两个一起回了清露宫梳洗。
看戏的热闹在宫中被人说了好久才终于消停下来,而太皇太后好像是真得灰了心,在慈宁宫里足不出户,除了自己弄了几个人到身边伺候,连皇后的人都没有打发,任他们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宁才人升为宁嫔,倒是托了她母亲的福。因为皇后罚了上官夫人,为了让上官家的人好过些,宁才人一跃为嫔,现在移居清宁宫;而华嫔也重新升为华妃,姐妹二人重新成为让后宫侧目之人。
不过她们姐妹倒并没有寻红鸾的麻烦,看到红鸾顶多的只是不予理会。宫中的人都说上官家的人开始懂得做人了,因为宁嫔对宫中低位份的妃嫔与宫人们都是极和善的,有能帮忙的地方不用开口她都肯助人一臂之力,原来想让宁嫔伸手相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皇帝却拥着红鸾说:“上官家现在很老实本份,对朕也是言听计从,当差也非常的尽心尽力——已经如此才让朕很不放心。以上官家这些年来的作为,如果他们嚣张做事更不会有什么异心,如此很有可能是在密谋什么。”
红鸾一笑:“我可不敢说话,免得让人再说我干政。”
皇帝拧了拧红鸾的鼻子:“我说给你听就是不相信其它人,你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看我今天晚上不好好的收拾你。”
红鸾有些忧心:“皇上,您虽然对皇后等人很好,可是您在她们宫中也不……,现在已经有了流言。”
皇帝拧了拧眉头:“朕再去想法子,你不用担心的。”他轻轻的吻了吻红鸾的乌发:“我只是担心上官家的人对你不利,近来你要小心在意些宁嫔和华妃,她们居然没有对朕抱怨你一句,这让朕很不安。”
红鸾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现在妻妾和睦是皇帝之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妾去洗澡了,她们有什么坏心思我都清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们;看前两次她们动手不也没有占去半点便宜。”
皇帝一把抱起她:“要朕来伺候你洗澡如何?正好可以一起泡澡一起看看书看看图什么的。” 红鸾捶打他,可是却挣不开,两人笑闹着去洗澡了。
此时的宁嫔也在洗澡,她把玩着一朵鲜花喃喃的道:“时机也差不多了,武红鸾,你今天晚上可要好好的享受,过了今天晚上你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756章 孩子看天意
皇帝抱着红鸾回屋,让宫嬷嬷等人都离开了,亲自用大大的棉巾给红鸾擦拭着头发上汗不:“累不累?”他看一眼如同猫咪般眯着眼睛好像要睡着的红鸾:“头发弄得这么湿,你还是过一会儿睡会比较好,陪我说会话吧。”
红鸾轻轻的“嗯”一声:“有什么好说得?”她真得被皇帝折腾的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皇帝故对着她耳朵吹口气:“给我生个儿子好不好?”他想将来由他和红鸾的儿子接掌大宝,肯定能把天下治理的很好,因为他和她都是很聪明的人。
红鸾摇头:“不好。”她其实没有认真的听,迷迷糊糊中就只是记着要皇帝“作对”,让他再折腾自己,这个大坏蛋。
皇帝轻轻的笑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扯红鸾的头发:“听我说话不许睡——为我生个儿子吧,我想以后就由他来继承大宝,定能国泰民安的。”他最知道红鸾,所以把他刚刚话重复一遍,让红鸾听得清楚。
头发被扯得并不是很痛,红鸾还是很不满意的回头瞪皇帝一眼:“会痛的知道不知道?”说完扯过皇帝的头发来也用力扯一把,痛得皇帝放开她的头发她才笑着放手:“不好,我不要生儿子,我要生很多很多的女儿。”
皇帝看着她:“为什么?”换了一条干棉巾来给她擦头发,想让她的头发能快些干,好让她早一点睡;他擦着头发扬声:“取个炭盆来。”地火龙这个时候不能再烧了,晚上烧得太热就太干了,人反而睡得不舒服;不如有个炭盆给她慢慢的烤干更好些。
红鸾重新趴好,不过睡意被皇帝搅得消失不少:“生个儿子看他像你这样,还是像福王一样,或是像四皇弟一样?还是生女儿吧,娇生惯养长大了还可以去祸害你的大臣家——一时候你看哪个大臣不顺眼,就把我们女儿嫁过去,哈哈,让他们天天过不安生日子。”
皇帝一掌拍在红鸾的头上:“胡言乱语,我们的女儿怎么会……”不过想到红鸾的性子,再加福王妃、福王和韩夫人韩将军,他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不会吧?应该会是贤良淑德的好女孩儿。”
红鸾不客气的一拳打过去,打得呼呼生风没有半点犹豫,因为她知道打不到皇帝;果然她的小手落到皇帝的大手里,被皇帝亲了一下才放开。
她气呼呼的斜睨皇帝:“皇上认为我不是好女孩儿?”她和皇帝相处下来,越来越没大没小;不过她可不是没有分寸的,如此做是经过宫嬷嬷的鼓励,让她把皇帝当成男人来对待而不是皇帝,相信皇帝会更喜欢她——全被宫嬷嬷料准了,有时候红鸾都要怀疑宫嬷嬷不是个人,会不会修炼有成的狐仙之类的,好像能无所不知。
皇帝笑起来:“你在世人眼中算不得好孩儿吧?”看到红鸾怒得坐起来,他连忙抱住要发狂的小猫:“不过,你是我一个人的好女孩儿,好妻子。”
红鸾打个哈欠:“这还差不多。”看一眼头发不耐的道:“睡吧,不要管它了。”皇帝却又换过一块棉巾来继续擦:“快干了,你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累了枕这儿,我们说会子话头发就会干得。”
“我不打算,嗯,让很多人为我生儿子。”他看一眼枕在自己腿上的红鸾:“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辛苦你一个人,我又有点心疼。你有没有好法子?”红鸾翻个白眼:“那么多后妃你不想让她们生她们就能不生?皇上啊,那些人不是木偶。”她真得懒得理会今天晚上发傻的皇帝,那么精明的人近来和她在一起,说得话越来越傻;忽然她伸手打了自己脸一下同时暗啐自己——这是什么话,好像应了那句近朱者亦般,岂不是说自己很傻才把皇帝带傻了?
皇帝握住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我提到其它的妃嫔?”红鸾真想给他个最大的白眼,看他能不能恢复他的精明煮干练:“我的皇上,您是皇上啊,三宫六院怎么可能成空?有妃嫔您就要去陪陪她们的,这很正常我不高兴什么,我可是很贤良淑德的……”她话没有说完就因为皇帝突然的惩罚笑得滚向一边。
皇帝咬牙切齿的伸出两只手来,呲着牙恶狠狠的样子:“来,朕的贵嫔娘娘,让朕来看看你有多么的贤良淑德。”他扑过去按住红鸾就是一阵轻挠,直到红鸾大叫着求饶他才悻悻的停手,拉起红鸾来继续给她擦头发。
红鸾这次真得困意全无:“皇上,我们还是想想上官家……”“鸾儿,我从来没有希望你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皇帝的话幽幽的传到红鸾耳中让她安静下来:“我喜欢的就是你不贤良,就是喜欢你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人家给你一拳你定还回去一脚;什么礼仪教条、什么规矩尊卑,你从来就没有放在眼中过。我不希望你变成那些贤淑的女子,你知道吗?”
“给朕生个儿子吧。”他忽然间下定决心:“我们一直生到你不能再生为止好不好?你的辛苦朕会记得,朕也会好好的疼爱你,就为朕生几个儿子吧。”红鸾这次不客气的丢个大白眼过去:“几个?皇上,就算是一个也要老天做主的,到时候生男生女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不过你如果不喜欢我生得女儿;”她举起相比皇帝细弱到可怜的胳膊来:“你就有苦头吃了。”
皇帝笑着亲吻一下红鸾高举的手臂:“是,是,有苦头吃了,朕好怕啊,爱妃还是饶了朕吧。”听到红鸾肯为他生孩子他已经很高兴,对于她的不妒他心里总有点怪怪的不舒服——其它妃嫔他是巴不得她们不妒,人人大度到能把他宠红鸾一事不放在心里才好。
红鸾笑着抱过皇帝的手轻轻印上一吻:“知道就好。”她心满意足的摸摸头发:“差不多,皇上,我们睡吧。”皇帝点头俯身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后,自枕下拿出一本书来看着红鸾笑得嘴角上扬:“在睡前陪我再看会儿书如何?”当然容不得红鸾拒绝,再把书没有试过的内容都好好的学习过,皇帝才拥着红鸾沉沉的睡去。
红鸾睡前只是想:有孩子也不错啦,只是大仇未报不是时候,而且皇后那里不摆平也不成的;总之要孩子还不是时候,回头再和皇帝好好的商量商量吧。
757不可靠
皇帝起身很轻很轻,可是再轻红鸾依然醒了过来:“到时辰了?”倒不是因为皇帝惊醒了她,而是时辰一到她就会醒过来。宫里的日子不容易过,不论是宫人还是贵人,就算是贵为六宫之首的皇后,每天也要早早的起来接受六宫妃嫔的朝拜——想在宫里舒服的睡到日上三竿,就是太皇太后也不可能的。
“再睡一会儿,朕要去早朝了。”皇帝是个很勤政的人他看一眼红鸾:“你不要起来了,这天儿是真得冷了,我会让人把火龙烧得旺些,房子暖和了你再起来。”
红鸾打个哈欠伏在床上:“皇上不冷吗?以后可以让他们早一点烧火龙,免得皇上起床受了凉。”
皇帝摇头跺跺脚:“不用,这样正好,能提神。”他一笑:“我出去梳洗不扰你了,多睡一会儿吧。”他说着话出去给红鸾把门带上。
宫嬷嬷进来端着一盆水:“柳儿和杏儿的伤好得很快,娘娘可以放心了。”她取了衣服过来:“今天您要去伺候皇后早膳,穿得素淡些免得招皇后不快。”她手脚麻利的很,在春芳进来时,红鸾的头已经梳得差不多了。
“这天更冷了。”春芳搓搓手:“听人说皇后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娘娘过去要小心些。”她把一枝梅花插好:“这么好的花儿就算送到皇后那里,只怕她也未必会给娘娘好脸子——好像皇后向来不喜欢这些。”
红鸾微微一笑:“她不喜欢可是太皇太后喜欢啊,太皇太后那里有她那里岂能没有?各宫妃嫔都知道她不喜欢这些无人去讨无趣儿,正好了便宜我们。”她看看镜中的自己:“有时候送东西不只是要看人喜好的,还要因势因时而定。”
起身接过宫嬷嬷递上来的碗眉头微皱:“嬷嬷,又弄这些麻烦的东西,你又是起的很早。”她把碗放下:“我绝不会再吃的,以后嬷嬷早上再弄这些给我,我也不会吃得。”她伸手给春芳:“走吧,我们去坤宁宫。”
春芳看看宫嬷嬷小声劝道:“娘娘,这次您就吃了吧,嬷嬷也是辛苦了一大早上的,下次嬷嬷不弄就是了。”
红鸾长叹一声:“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也要知道我也不舍得你们太过辛苦;昨天已经说过今天这碗就赏给嬷嬷吧,我回来再用早膳——偶尔一顿半顿的不吃,也饿不死人的。”她扶着春芳的手:“走吧,让人抱着花瓶儿。”
宫嬷嬷看着红鸾:“就吃两口好不好,饿着肚子怎么受得了?”
红鸾嗔她:“说不吃就不吃。”她握一下宫嬷嬷的手:“我还想让嬷嬷多疼我几年,你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能成?好了,宫里的事情交给嬷嬷打理,我先去坤宁宫。”扶着春芳步出殿门时,外面也不过是刚刚放亮。
天空蓝莹莹的没有几丝云,应该是个好天气。可是地上的积雪依然没有融化的迹像,这样的好天气也不会让人有多暖和,尤其现在是早上小风更是如同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
红鸾没有用车辇,扶着春芳向坤宁宫走去,还有意走得远一些自御花园过去。就如皇帝所说清晨的冷意能让人头脑清醒,红鸾喜欢早上在御花园里走走,想想事情。
今天她走到一半时居然遇上了宁嫔,倒真是意外的很。上官家的人去坤宁宫的时辰从来是不早也不晚的,即不会失礼也不要显得太过奉承皇后,如今天这般早能见到宁嫔当真是极为少见。
宁嫔过来见礼:“纯贵嫔还是这样早。”
红鸾淡笑:“宁嫔倒是少有的早。”
宁嫔起身看着红鸾:“听人说皇后昨天晚上可是发了脾气的,姐姐可要小心哟。”她说完笑了笑:“皇后娘娘可不是靠得住的人,姐姐在梅林前应该就知道了吧?”
红鸾伸手相请:“一起走。说到不可靠,这宫里有谁可靠?当初本宫还以为妹妹是座大山呢,最终不也是空欢喜一场?宫中嘛向来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能靠得住的人还是自己,妹妹聪慧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宁嫔脆笑几声:“倒是妹妹着相了。”她看一眼红鸾身后宫人抱得花瓶:“梅花不错,只是姐姐这礼送得,嗯和对牛弹琴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一番心意罢了。”红鸾并没有深说反而打量了一番宁嫔:“妹妹的气色不错,一大早的有什么高兴事儿说出来,也让姐姐高兴高兴。”
宁嫔挑了挑眉:“姐姐这话就说错了,能让妹妹我高兴的事情定会让姐姐烦心啊,姐姐还是不要问的好。”她笑着站定:“姐姐先走一步吧,我还要去请华妃同往,就不陪姐姐了。”她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带人走了。
春芳有点不放心的道:“她想做什么?今天您还真得要小心些才成。”
红鸾看着宁嫔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随机应变吧,你到时候机灵些有事情记得赶回去告诉宫嬷嬷,她会知道如何做得。”她说完对着春芳一笑:“不要再想了,想也想不通的事情,又何必自寻烦恼?等到了坤宁宫后,你不要忘记去宫奴院问问,看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比你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
她转身看向坤宁宫吸了一口气,宁嫔说对了一件事情,皇后不是能靠得住的人,但是在她没有在宫里站稳脚跟前,是不能和皇后翻脸相向的。梅林的事情,她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如果再和皇后为敌,她在宫中就真得寸步难行。
到了坤宁宫,皇后居然还没有起床,听齐昭容说是凤体着了凉。
齐昭容拉了红鸾到一边:“皇后昨天晚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摔坏了不少东西,可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一大早上就没有给我个好声气,你进去后也要小心些。”
红鸾轻轻一握她的手:“妹妹有心,我记下了。”她探头看一眼左右:“这两日皇后娘娘可曾见过什么人?”
“没有,只是在慈宁宫里和太皇太后、华妃曾单独坐过一个时辰,当时看娘娘的神色好像并没有太过恼怒;到了晚上华妃打发人送了几样小菜娘娘也没有动,可是快到就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还伤到了宫人。”齐嫔摇头叹气:“走吧,进去得迟了又是一顿好骂。”
758章又是饭菜
红鸾也琢磨不出来皇后这次为什么不快,只得先和齐昭容进去走一步看一步了:“皇后娘娘的病要紧吗?可请了御医过来。”
“御医已经请过脉,倒不是很重,说吃两服药发发汗就会好。”齐嫔有些心神不宁,脸色看上去也比平常的时候苍白一些:“姐姐,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过几天我想请姐姐到我院中的石榴树下吃杯酒。”
红鸾闻言点头只是很奇怪的看她一眼,隆冬时节石榴树只余干巴巴的树枝,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能看的;就算是要和她亲近亲近,大可在暖阁或是房里,为什么要在室外呢?她正想问问时,门推开帐幔也层层收起,她不得不和齐嫔迈进屋里,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下去。
皇后的屋里有种淡淡的药味儿,虽然门窗紧闭但是灯火通明倒比现在屋外还要亮三分,殿里的宫人太监全都是屏气敛声,看来今天一早上就吃了苦头。
红鸾看到皇后没有梳洗的斜倚在大迎枕上,上前给她行礼:“皇后娘娘,凤体可有好些。”
皇后看到她身后的梅花脸色稍稍好看些:“倒没有什么,只是头有些沉罢了;这花儿倒是让人长精神,纯贵嫔就是体贴本宫。”她摆手让人把梅花摆花又看了两眼才道:“都出去吧,我和齐昭容还有纯贵嫔说几句话。”
她指了指床边安放好的椅子:“你们坐吧,本宫心里正烦燥的厉害。”
红鸾没有问,齐昭容却不得不问:“娘娘病中不可动气,有什么不顺心的说出来,妾等自会为娘娘分忧。”
皇后看向红鸾:“太皇太后想要在年关过后就出去上香,为先帝祈福要到秋天左右才会回宫;这是昨儿本宫在慈宁宫中亲耳听她和华妃等人说得,当时本宫还是极高兴的,她不在宫里要少多少事儿,你们说是不是?”
“后来太皇太后居然还赏了我一套头面,都是上好的玉,的确不容易得,本宫差点要去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舍得把好东西给本宫,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本宫当时想反正也是白给的,也就接下了,而后她们上官家的一老两小同本宫说话都是极好的,本宫就以为她们上官家终于明白过来,知道本宫就是天生的凤命。”
“到了晚上华妃还送来了亲自下厨弄得饭菜,本宫倒也不是不相信她,只是本宫不想吃她弄得东西,就没有动放在了那里;后来本宫要睡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些饭菜,才发觉都是素食,还都是寺院里常备下来待客的素食!”
“本宫当即心中有气,就把那些东西扫到了地上。”皇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再想到太皇太后说她年事已高,而皇上身边的人也应该有个代皇上向先帝尽孝心的,陪太皇太后一起出宫到寺院中小住——住到秋天,你说这能是小住吗?再看到那些素食本宫有什么不明明白的,她们上官家就是想把本宫自皇上身边弄走,以便让华妃和宁嫔早早有孕罢了!”
她说完狠狠的一掌击在几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红鸾和齐昭容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这样的话可不好乱说,再者太皇太后此事还没有向皇上说,也没有下旨就要皇后相陪;尤其是当时是皇后一个人和太皇太后、华妃等人说话,天知道太皇太后她们和皇后说了什么,语气的高低、眉眼的不同,就能使同一句话有不同的意思啊。
皇后看向红鸾:“你给本宫想个法子,不能如了太皇太后的心,让她把华妃和宁嫔都带上,正好让我们眼前都清静几个月。”她说完喝了一口茶:“快些想个好法子,不要等太皇太后下了旨或是对皇帝开了口。”
红鸾看看齐昭容:“皇后娘娘,要容妾好好的想一想。嗯,除此之外可还有其它的事情,太皇太后可曾暗示娘娘相随?”让皇后离宫并不太可能,因为后宫之中岂能无主?
皇后摇头:“好像没有吧,我当时也没有细听,只是被太皇太后她们‘好意’给惊到了。反正本宫是不能离开的,不会给宁嫔和华妃任何机会,你给本宫赶快想个好法子把她们赶出宫去。”她烦燥坐起来推开齐昭容的手:“你走开些,不要给我披衣,我不冷。”
红鸾见皇后十成十的相信太皇太后要把她带出宫去,也没有其它法子可想只好答应替她想法子;就是让皇后离开不容易,想让华妃和宁嫔跟太皇太后去上香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上官家让她们姐妹进宫是为什么,岂会让她们去伺候太皇太后而把皇帝丢下不理会。
但皇后向来不是个讲理的人,现在她又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红鸾和齐昭容的任何话。
红鸾不是不想把华妃和宁嫔赶出宫只是眼下分明不是好机会,很可能还是太皇太后等人设下的圈套,看到皇后的烦恼担心的样子她只能先安抚皇后:“皇后娘娘,皇上肯定不会让太皇太后过了年节就去上香的,此事还有时间来得及的准备,你不必太过担心。”
皇后急道:“太皇太后如果执意要去,皇上哪里拦得住?为了尽孝心皇上也十有**会让本宫相随,不能等,等不及的。”她看着红鸾:“要在年节前给本宫想出好法子来。”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通传:“华妃娘娘前来问安。”
皇后听到后气往上涌:“让她给本宫进来,本宫正要问问她是什么意思。”
红鸾和齐昭容想拦都拦不住,只能相视一眼轻叹;此时华妃前来当然是有备而来,以皇后娘娘的心机和手段,此时避开才是上策。因为她们连太皇太后和华妃等人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呢。
华妃进来后行礼,笑着对皇后道:“今天一大早妾就给皇后弄了些清淡的小菜和粥品,刚刚听说娘娘凤体欠安,妾所备下的饭菜倒真合娘娘用才急急的送了过来。”
昨天送饭菜,今天还送饭菜,这个华妃想干什么?红鸾并没有看向那食盒,而是紧紧的盯着华妃的脸,想在她的脸上寻到端倪。
759章 凤凰
华妃脸上眼中都带着和宁嫔相同的得意,可是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红鸾收回目光看看齐昭容,发现她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叹息一声知道她跟在皇后身边向来是错大于功,这日子也实在是难熬。
皇后的脸上没有关点笑意:“打开给本宫看看你备得是什么菜。”
华妃亲自把带来的小菜等摆在桌子上:“娘娘看看可有喜欢的。”
皇后抓起面前的茶盏来就掷了过去:“又是素菜!你有什么心思打算,不妨给本宫说个清楚明白,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华妃避开了茶盏:“娘娘这话妾不明白,请娘娘明示。”她就站在那里同皇后说话,腰也挺得笔直、下巴也抬得高高的。
她的样子当然更让皇后生气:“你弄得这些菜是什么用意,想要害本宫你以为那么容易吗?来人,给本宫把这些菜都扔出去喂狗。”
华妃听到后笑了起来:“皇后娘娘您也长点脑子成不成,妾就算是有心要在饭菜里下毒,也要在您的例菜当中不会是妾亲自动手所做得菜,有几个人会蠢到那种程度?”她说完拿起筷子来:“皇后娘娘不是不相信妾,那妾就吃给您看,看妾是不是真得有心有害您。”
她把每样菜都吃了一个遍,然后站好看向皇后:“现在,您看清楚了?还说妾是来害你的吗?”她把筷子扔到地上:“妾好心整治了饭菜来给您请安,居然受此侮辱,你这个皇后依妾来看还真是应该换个人的。”
皇后暴怒:“来人,给我掌她的嘴。纯贵嫔、齐昭容,你们给我掌她的嘴。”
红鸾头疼起来:“皇后娘娘息怒,华妃你还不快给娘娘认错?”她此时绝不会打华妃,因为错实在是不在华妃,就算是有皇后之命当太皇太后认真要追究的时候,皇后肯保她吗?
华妃哼了一声不语不动:“就算是贵为皇后错了便能不算是错吗?妾完全是好心好意、恭恭敬敬前来,何有半点差错。”
齐昭容安抚两句皇后,又给华妃递一杯茶:“华妃娘娘,是妹妹求你了,妹妹向你认错了,您把这杯茶喝了就和纯贵妃回去吧,好不好?”她急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头都有些细且密的汗珠,说完话还向红鸾递了个眼色。
红鸾过去劝皇后:“皇后娘娘,要想法子总要时间,此时不好打草惊蛇的。”她说完话的时候齐昭容回头:“皇后娘娘,让华妃娘娘回去吧。”
皇后哼了一声拿茶盏要吃茶时才想起的她的茶盏碎了,红鸾马上起身:“妾给娘娘去取茶来。”她转身出殿长吸几口气,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过来伺候,看来是宫人太监们都吓得跑远了,不想受这池鱼之秧。
她再喊几声远远的才有人答应,见些她无奈的到茶房取了茶给皇后拿过去了,免得皇后娘娘等得急了再迁怒与自己。
殿上齐昭容还在劝华妃,皇后依然在生气,看得红鸾叹气走过去把茶放在几上:“皇后娘娘吃口茶润润吧,您今天凤体欠安不宜动气,就让华妃回去改日再让华妃来给娘娘请罪如何?”她心知此事错在皇后,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才想息事宁人的。
华妃那里终于被齐昭容劝下了,她走过来把手中的杯子递给皇后:“请皇后娘娘吃茶。”这就是在认错了,只要皇后把杯子接过去此事也就揭过了。
齐昭容笑着把红鸾拿进来的茶捧起:“华妃娘娘,您也吃了这杯茶吧,是妹妹向您陪罪了。”皇后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齐昭容,怪她多嘴损了自己的威风。
华妃看看齐昭容手中的茶,抬头看着皇后道:“妾请罪只是因为您是皇后,不是因为妾做错了什么。请皇后饮茶,妾就告退了。”
皇后拿起华妃递上来的茶盏就摔到了地上:“本宫懒得吃你的臭茶!”
华妃看着皇后长长的吸了几口气后,伸手一把齐昭容手上的茶夺了过来:“那齐昭容的这杯茶本宫却是要吃的,本宫向来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也不会胡乱入人以罪、以势压人。齐妹妹你无错,这茶的心意姐姐领了。”
她说完仰头就把茶全喝了下去“皇后娘娘,你等着太皇太后着人来问你的话吧。”说完她转身就走:“六宫之首的皇后犯了错也一样要受罚的,娘娘不会是以为成为皇后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吧。”
齐昭容顿足:“纯贵嫔,您快去拉下华妃娘娘,不能让她闹到皇太后那里。”
红鸾也知道匆匆向皇后道辞就离开,身后的皇后却没有留她:想来皇后也知道此事不宜闹到太皇太后面前。
齐昭容叫人收拾殿上的狼籍,红鸾已经追上了华妃:“华妃娘娘,今天一早可曾看到宁嫔娘娘?宁嫔娘娘说要和娘娘同来坤宁宫请安,为何只有娘娘一人前来?”
华妃回头皱眉:“你说得什么鬼话?本宫现在烦着呢,不要来扰我。”她顿了顿:“哦,你放心,本宫不会去回太皇太后的,让皇后娘娘放心就是。”说完她甩袖子就走。
红鸾又追问一句:“娘娘当真没有看到宁嫔?”分明宁嫔就是去寻华妃,为何华妃却说没有见过宁嫔呢。
华妃不耐烦的回头:“你有完没完,本宫已经足够烦了,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啊;以为你现在是个贵嫔本宫就不敢拿你如何吗?乌鸦就是乌鸦,就算是穿上彩衣你也变不成凤凰,少在本宫面前拿腔作势——你永远是个宫奴!给本宫滚远点。”她的脾气还真是不小。
但是红鸾看她的脸色不像是完全的气恼,更多的反而是可惜,是事情没有做成的恨意;难不在那些饭菜真有什么古怪吗?
“能不能成凤凰全在皇上的一句话,您就是出身再高贵,再不把皇后放在眼中,那个飞舞在皇宫上头的凤凰也是皇后不是你。”红鸾不客气的回敬她两句:“倒是华妃娘娘足够聪明,知道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的道理,和宁嫔现在前嫌尽释啊;只是,如果再有人一跃成凤的话,我倒是认为宁嫔更有可能,再说太皇太后现在最疼的人也是宁嫔吧?”
760章 宁嫔的悲痛
华妃恨恨的盯着红鸾步步紧逼过来:“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宁嫔和你联手害本宫的事情,那个*****以为能赢得过本宫吗?她假惺惺的来示好,本宫就会不知道她的心肠有多黑?你也少用这些话来撩拨本宫,那个宁嫔永远成不了凤凰,就和你一样!”
她走到红鸾面前站定:“现在你就给本宫滚,不然就不要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你应该知道本宫现在心里不痛快,恨不得打死几个惹本宫生气的人才能痛快。”
红鸾自华妃的话中知道宁嫔和华妃并没有和好,近来几天她们姐妹的友爱只是做戏罢了;只是今天一大清早的宁嫔说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思索着对华妃行礼转身打算离开,看来华妃是有谋算才不想把今天的事情闹到太皇太后面前去。
但是华妃想要如何害皇后也是红鸾想不透的事情,如果不是很大的错事是不可能有废后之事发生,如今天皇后发作华妃闹到天上去也不过是皇后被训斥两句罢了——但是看华妃的神色,她好像是很有把握般。
红鸾低头细细的思过坤宁宫发生的一切,想知道华妃今天想做什么没有做成;她人还没有走出几步,忽然身后传来惊叫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回头就发现华妃倒在地上,众宫人正乱作一团。
她心头一惊连心奔回去,一面跑一面道:“马上宣御医。”拨开人群她看到华妃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华妃七窍流出黑红色的血来,一双眼睛已经没有神采。
华妃明显是中了毒,而且是极厉害的毒,以她眼下的情形来看就算是御医马上出现也救不转她了。红鸾慢慢的蹲下看着华妃轻轻的道:“娘娘可知是谁要害你?”她的全身已经冰凉,只是现在不是乱得时候,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华妃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红鸾脸上露出极大的悲愤:“是、是……”两个字吐出来后她的头一歪就此断气,并没有说出害她的那个人来;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空空洞洞的看着红鸾。
红鸾伸手去合她的眼睛,可是几次都合不上;她轻轻的叹气;“我答应你,定会为你找出杀你的人来交给皇上为你报仇。”说完再去合华妃的眼睛这次让她真正的闭上了眼。
她身周宫人有哭的有叫的,让红鸾终究忍不住大喝一声:“都给本宫安静点儿!现在,有谁来告诉本宫你们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宫人们跪倒在地上不敢再哭叫,却也没有人答红鸾的话。
“妹妹——!”一声凄厉的哭叫声打破了刚刚才有的安静,宁嫔发狂一般扑过去:“妹妹,你怎么了?你怎么就死了呢,你被谁害死得,姐姐一定为你报仇!”她抱起华妃哭得肝肠寸断:“妹妹,昨天我们还说要陪太皇太后去上香的,今天你就死在这里了。”
红鸾看着宁嫔缓缓的站起来,看着好像痛得死去活来的宁嫔微微的皱皱眉头:华妃刚刚还在说宁嫔和她依然在勾心斗角,依然是容不下对方,因为皇后之位只有一个;但是现在看宁嫔痛不欲生的样子,就实在有点可疑了。
宁嫔忽然放下华妃跳起来捉住红鸾:“是不是你害死我妹妹,是不是?!”状如疯子的宁嫔还真是有点吓人。
红鸾一把撕下她的手来,用力把她推到她宫人的身边:“不要胡乱说话,我也是刚刚见到华妃娘娘倒下而过来看看她的。御医很快就到了,也许还有救也说不定。”
宁嫔指着红鸾大叫:“宫中无人不知你和我们姐妹过不去,容不得我妹妹也不是一两天了;偏我妹妹不像我一样能对你退让再三,她的性子向来就是执拗,所以今天才被害死了,你还想分辨?御医,看我妹妹的样子哪里还有救。”
红鸾皱起眉头:“宁嫔,我今天不和你计较你倒要诬我杀人!你问问华妃身边的宫人,我刚刚到的时候她还和我说了一句话,也是我答应为她报仇后她才合上双眼的。宁嫔,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们不妨到太皇太后面前对质。”
宁嫔神情一凝看向华妃的身边人:“你们娘娘说话了?”
华妃的宫人哭着回道;“是,我们娘娘要对纯贵嫔说谁害死了她,也一直不肯合上眼睛,是纯贵嫔答应代我们娘娘把害她的人交给皇上,定会为她报仇后才合上双眼安心去了得。”
宁嫔回过头来盯着红鸾:“她对你说了什么?”
红鸾抢在华妃宫人之前道:“宁嫔你不伤心华妃之死了吗?刚刚心疼的几乎要晕死过去,现在就已经回过神来不再为华妃难受了?宁嫔果然是非常人,不是我等能比啊。”她语含 讥讽是因为宁嫔非要装出姐妹情深来,此时如此做不过是为能得到些好处。
比如,因华妃之死她晋位为妃。这不是不可能的,原来就有这样的先例,只是宁嫔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让红鸾很不耻。再怎么说华妃也是她嫡亲的妹妹。
宁嫔哼了一声:“我妹妹分明就是被人所害,此时哭泣有什么用,不如为她找出凶手报仇更能让她含笑九泉。”她看着红鸾;“说吧,我妹妹到底对你说过什么?”
红鸾淡淡的道:“什么也没有说。”这是实情,华妃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就死掉了。
宁嫔当然不相信她看向华妃的人:“你们娘娘临终前说了什么?对纯贵嫔说了什么?”
宫人摇头:“奴婢们没有听清楚。”看到宁嫔的脸变得铁青,她马上又道:“不过在纯贵嫔赶过来前我们娘娘先吐了一口血,然后喊了一句什么,奴婢们也没有听得太清楚,好像、好像是娘娘您的闺名,接着我们娘娘就倒在了地上。”
红鸾闻言看向宁嫔:“华妃娘娘在最后的时候还想着你这个嫡亲的姐姐,还真是姐妹情深啊。”
宁嫔看看地上的华妃,然后吩咐:“着人报给太皇太后还有皇后娘娘,在没有旨意之前我们还是让华妃娘娘在这里吧。”
红鸾挑了挑眉:“宁嫔,应该报给皇上知道,这次可不是死了个宫人,而是正二品的妃子!此事不报于皇上知道不好吧?”
761章 高兴的遗憾
按理说宫中妃子就是寿终正寝也要报给皇帝知道的,可是宁嫔打发人第一个报给太皇太后而不是皇帝,这极为不合理;华妃之死最应该知道的人是皇帝,然后是皇后,就算同为皇后,就算同为上官家的人,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皇太后算是华妃的太婆婆,而且为她身体着想要不要报给她知道也要皇帝拿主意才对。
宁嫔不是不懂规矩的人,如此做分明就是故意的。
红鸾就是因此才开口,不过是为了想知道宁嫔如此做是为了什么:宁嫔,说实话也来得太巧了些,如果华妃不是她的嫡亲妹妹,真得要怀疑是她下手毒害的华妃。
当然了,血浓于水。就算宁嫔和华妃再不合,她们会相互陷害只为自己能登上后位而已;而因此对自己嫡亲的手足生出杀机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到底都姓上官,身上流的血都是一样的。
就如宁嫔被贬为才人时太皇太后虽然极生她的气,却也没有完全的不理会她,就是因为她们血亲。
宁嫔闻言侧头看着红鸾闪过诡异的笑:“皇上不在宫中,他因为京城西有灾民抢了粥棚死伤了几百人,而带着人去亲查。”她抬头看看天色:“京西可是很远呢,据说今天是回不来了,明天能不能回来也要看事情如何,依我猜想皇帝最快也要在后天回来,很有可能是大后天回宫了。”
她说完凑近红鸾悄声:“你,自求多福吧。”说完她若无其事回身又伏在华妃身上哭了起来,并且断断续续的开始问华妃今天都做了什么。
红鸾闻言身子一震看着华嫔大哭的身影陷入沉思,但是她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把柄会落在宁嫔手中,而她也的确没有毒杀华妃,在皇后宫中还有齐昭容在,并不是宁嫔说是她所为她就会成为杀人的凶手。
她能如此安心是因为她只独身为皇后倒过一杯茶,而皇后并没有喝下去最后为华妃所喝——倒茶之时她也口渴了,曾
喝过同样的茶水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异常;所以她断定华妃所中的毒肯定和她所倒的那杯茶没有关系。
再说那茶是她要倒给皇后喝的,全宫上下的人都知道她不会害死皇后的,只要她现在还不想死在上官家的手中,就不会让皇后伤到半点;她只会保护皇后.
想用华妃的死来害她并不容易,但也不能不防。红鸾在宁嫔的话中听出她的意思来,所以吩咐春芳:“你回去看看我们宫里有什么事儿吗?让她们给我备午膳,今儿中午我要吃得清淡些,原本说好的油腻之物都不要了,记得弄个豆腐就好。”
她吩咐完春芳叫宁嫔:“这里我也帮不上忙了,就由我去回皇后娘娘吧;皇后凤体欠安,我去了有什么事情正好可以代皇后传个话儿。”说完她转身就走,定要和皇后、还有齐昭容好好的核计一番,不能中了宁嫔的毒计才好。
宁嫔不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反正华妃已经死了,至于是谁杀死华妃的对于宁嫔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借此事除掉她的心腹大患;这向来是宁嫔的习惯。
“你等一等,我也去坤宁宫为妹妹讨个公道。”宁嫔那里已经跳起来;“妹妹去过坤宁宫回来就死掉了,还和皇后娘娘有过争执,我要去问问皇后我妹妹到底做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皇后娘娘赐死她。”
红鸾暴喝:“住嘴!”盯着华嫔她一手就点了过去:“你几次三番的说话不管不顾,刚刚我念妃刚刚死去你悲伤过度才不同你计较,但皇后娘娘的清名岂是你能轻侮的?你有何凭据能这样说,无凭无据敢诬皇后那可是死罪。”
宁嫔被她喝得一窒,然后大哭着自她身侧跑过去:“我不管,我妹妹已经死了,我要去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为什么好端端的人离开坤宁宫就会死了。”
红鸾只得紧紧的跟上去,心知宁嫔已经动了心思要谋算皇后,当然也不会放过她;此时来不及再和皇后、齐昭容去商议什么,只能先跟紧了宁嫔莫让她谋算成功。
到了坤宁宫宁嫔不等人通禀就闯了进去,伏在地上就痛哭出声:“皇后娘娘,华妃死了。她就在离开坤宁宫回清华宫的路上死掉的,就在刚刚死掉的。”她连连叩头:“皇后娘娘,华妃是怎么死得,还请您给妾、给太皇太后一个交待。”
皇后根本不知道华妃已死的事情,因为宁嫔赶得快把她打发来报信的宫人甩在了身后,此时皇后听到此事先是一愕然后眼中闪过喜色:“死了?怎么死得?”她的语气很平静,此时没有笑出来已经是她近来学得有点点的城府所致。
上官家在宫中的人不管是谁死了,予皇后来说都是好事儿、喜事儿;当然,最大的喜事就是太皇太后驾崩了,所以此时皇后心中还是有点遗憾的;上官家好不容易死个人,怎么死得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呢。
宁嫔抬头盯着皇后一双泪眼带着恨意:“中毒,华妃是被人毒杀而死。皇后娘娘,你今天定要给妾,给太皇太后一个交待,为什么华妃离开坤宁宫后会毒发身亡?”
皇后听到这里才明白刚刚宁嫔就提过的交待是什么意思,大怒道:“住口!你这话是说华妃之死和本宫有关了?你好大的胆子。”她看向红鸾;“华妃当真是中毒而亡?”
红鸾点头给皇后使个眼色:“华妃的确是中毒而亡,皇上现在不在宫中,还请皇后下旨彻查此事——皇宫有妃嫔因毒而亡,实在是对皇后娘娘的大不敬。”
宁嫔却反对道:“此时皇上不在,华妃又是离开坤宁宫才毒发而死,还是等太皇太后来了下旨彻查为好。”她看看红鸾又看看皇后:“免得被凶手钻了漏洞使华妃死不瞑目。”
红鸾还要再开口催皇后下旨时,外面已经有传来“太皇太后驾到”的通传声,心中轻轻一叹知道大势已去,她看向齐昭容向她使个眼色想和她借一步出去说几句话: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个安排,免得被人栽赃嫁祸。
762章 齐昭容
齐昭容此时却垂着头没有看红鸾,红鸾几次看过去也只见她的头越垂越低,身体还好像有点颤抖,一副摇遥欲坠的样子。
红鸾眉头皱起,这个齐昭容怎么了,今天她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但是齐昭容一直跟在皇后身边,虽然在慈安宫里住了些日子,可是却吃了不少的苦头回来后反而对皇后忠心不二,尤其是皇后还答应让她在年节前侍寝的,想来想去齐昭容也不会有异心的——可能是猛得出现在这样的大事儿,自己的心神有些乱了吧?
她轻轻的摇头却还是摇不去对齐昭容的疑心,再看看地上跪着的宁嫔,看一眼殿外能清晰的听到太皇太后等人的脚步声,全身的血几乎同时涌到了头上:如果齐昭容当真对皇后有不臣之心的话,那今日几乎就是个死局!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跨到皇后身边俯耳道:“齐昭容恐怕不能信。”也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话,根本来不及说得更多,因为太皇太后已经进来了。
红鸾跪在地上时,正好看到宁嫔嘴角的一丝冷笑,她的心霎间冰冷几乎忍不住要再去看一眼齐昭容。宁嫔对着她轻轻摇头,用口型告诉她:太晚了。
太皇太后已经扶着尚仪的手进来,未语先落泪:“华妃、华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哪个来告诉哀家。”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先落在了宁嫔的身上,目光里带着极大的厌恶与恼恨,还有失望以及无奈——复杂的让红鸾心头猛震。
宁嫔已经膝行过来抱住太皇太后的腿:“妹妹死得冤枉,太皇太后一定要为她做主啊。”她说完指着皇后道:“听华妃身边的人说,妹妹忙了一早上给皇后娘娘做饭菜,送来坤宁宫却被皇后娘娘无故刁难,最终愤而吃了坤宁宫的一杯茶而离开,不久,不久就死在了回清华宫的路上。”
说完她伏在太皇太后的脚下大哭不止,连连叩头:“太皇太后,不能让妹妹就这样白白的死掉,定要为妹妹讨个公道啊;请太皇太后为华妃做主,请太皇太后为华妃报仇。”
红鸾分明看到宁嫔抱住太皇太后腿时,太皇太后的身子僵了僵;而此时皇后却轻扯她的衣裙,以目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向不远处的齐昭容看过去,却只能看到她伏在地上的头而已,脸被她埋在双手间根本看不到;她轻轻的向皇后摇头,无凭无据她只是猜想、只是防范罢了,希望皇后不要在此时错信人而做错事,让事情更加的对皇后、对她不利。
皇后也看向齐昭容,只是目光森冷,她倒是相信了红鸾,因为她的父母都说现在宫中她完全能相信的人就是红鸾——纯贵嫔为了她自己的性命和将来,拼死也会保护她这个皇后的。
既然红鸾如此说了,眼下宁嫔和太皇太后因华妃之死逼在眼前,十有八九是自己宫里有被收买的人,除了齐昭容收买其它人显然是不能对她如何的。
这个该死的奴才,枉自己待她那么好,还抬了她做贵人。想到自己倚为心腹的奴才,居然恩将仇报,皇后恨不得把齐昭容千刀万剐了,当然要先想法子让太皇太后不要怀疑华妃之死同她有关才成,因此她把目光投向红鸾,当然是要红鸾为她想法子。
太皇太后在看了一眼皇后和红鸾后,终于伸出手去拉起了宁嫔来:“起来,你妹妹的死哀家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会让她就这样平白含冤而死。”她扶着尚仪到了皇后面前:“你可能支撑?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哀家不能不管不问,只能搅扰你了。”
皇后扶了太皇太后坐下:“妾无妨,太皇太后也莫要太过伤心伤到凤体,绝不是华妃妹妹愿意看到的。华妃走得突然,不过人生一世都逃不了那一劫,只是早晚而已。妾可能是不会说话,但这是实情,日后我们大家都有现见华妃妹妹的时候,还是那句话早晚不同罢了。”
这话最不乐意听得就是太皇太后了,因为她的年纪最大;而皇后不停的强调早晚而已,晚得是谁不知道的,但是早一步能见到华妃的人十有八九会是她。换句话,皇后这番安慰不过是在变相咒太皇太后早死。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自省得,也会在意不能让华妃在九泉之下还要为哀家担心;皇后你有病在身到榻上歪着吧,莫要再着了凉让人说哀家不知道疼你。”她看看宁嫔:“叫华妃的人过来,哀家有话要问她们。”
皇后自歪到软榻上,虽然有些失仪但是太皇太后的好意她也不能不领;她给红鸾使了眼色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机会说话,倒让她急得鼻尖上出了汗。
听完华妃的人所说得话后,她更是不安,如果不能把此事说清楚,华妃就成了是她所杀。
红鸾担心的并不是华妃的人,或是宁嫔,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齐昭容,一直在找机会想对她说几句话,希望能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下自己和皇后。
太皇太后已经看向皇后、红鸾和齐昭容:“华妃在她的宫中连盏茶也没有喝,带来的饭菜也是无毒的——她不会笨到在自己亲手所做得菜中下毒;最有可能的倒是华妃在坤宁宫中吃得那盏茶……”
皇后马上开口:“太皇太后莫非是疑心本宫想加害于华妃?就如太皇太后所言,本宫也没有笨到在自己宫中对华妃下手的地步。”
太皇太后看着红鸾轻轻点头:“的确,皇后不太可能如此做,再说那茶也不是皇后给华妃。那杯茶是谁所沏,又是经谁的手到了皇后面前——皇后,把所有接触过那盏茶的人叫上来,哀家有话问她。”
皇后迟疑着没有开口,因为那盏茶只有红鸾碰过,她看向红鸾想看看她是不是法子时,齐昭容忽然走上前跪倒:“妾知道,妾知道那盏茶是由纯贵嫔奉上来的。”
763章 难决之事
齐昭容的一句话就让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自她入宫到封为昭容,从来没有人如此关注过她。在众人的眼中,就算是贵为昭容的她依然是皇后带进宫来的丫头、伺候皇后的人。
太皇太后看一眼红鸾沉声道:“你说什么?哀家没有听清楚。”她的声音不辩悲喜,也没有要向红鸾发作的意思。
齐昭容咬牙,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且她也不想永远做个伺候皇后的人,她要做真正的宫人贵人,这次是她绝好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她再次叩头:“茶是不是有毒妾不知道,妾只是知道那茶是纯贵嫔亲手端进来的。”
太皇太后听完再看看红鸾,目光又自皇后身上掠过忽然重重的一掌击在桌子上:“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暗指纯贵嫔是谋害华妃之人!纯贵嫔是哀家宫里出来的人,你不会忘掉了吧?是不是你见纯贵嫔现在更得圣眷,所以你才动了杀机想借华妃之死除掉纯贵嫔!你还不给哀家从实招来。”
她居然会为红鸾说话倒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皇后看看红鸾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华。
红鸾因太皇太后开口为她辩驳不好再说什么,上前跪倒叩头外只是看看齐昭容;现在不用问齐昭容显然是想踏着她往上爬。她的目光在宁嫔身上移过,今天的事情绝不像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齐昭容看看身边的红鸾,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因为红鸾正得圣眷且为人还是不错的,就如那个玉婉仪就是因为和红鸾交好,平常得到的皇上赏赐就要比旁人多一些;但是她不能再等了,她真得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因为到现在红鸾也没有给玉婉仪侍寝的机会。
在后宫之中不能侍寝,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不能生下一儿半女不管眼前的富贵看上去多好,最终都会是镜花水月。齐昭容霎间心肠硬起,在这个人吃人的宫里不为自己打算的人永远不可能有出头之日:“回太皇太后的话,妾和纯贵嫔平日交好,绝无忌妒之心,请太皇太后明鉴。”
“今天元妃娘娘和皇后娘娘因为饭菜不和胃口而生了误会后,妾和纯贵嫔便劝解两位娘娘,之后妾劝得元妃娘娘肯向皇后娘娘奉茶认错;皇后娘娘是由纯贵嫔劝慰,因为殿里无人伺候,纯贵嫔还出去为皇后娘娘亲自沏了茶进来。”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后叩头:“娘娘,那盏茶原本、原本是纯贵嫔要敬献给您的啊,娘娘。”
皇后闻言心头一震看向红鸾,红鸾不避她的目光坦然相对:“娘娘,妾绝无加害娘娘的心,也没有要加害娘娘的理由。”
皇后轻轻的点头,想到父母对她说过的话,相信了红鸾而斥齐昭容道:“你给本宫闭嘴!真以为本宫看不破你的心思嘛,不过就是因为本宫让纯贵嫔先侍寝,你就对本宫、对纯贵嫔怀恨在心,此时还想挑拨本宫和妃嫔不和,你居心何其恶毒。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掌嘴。”
立时有人上来要拖齐昭容。齐昭容大叫着对着太皇太后叩头:“妾绝没有那个心思,妾只是不想有人害皇后娘娘,更不想华妃娘娘含冤九泉啊。太皇太后,妾句句为实。”
太皇太后凤眼圆睁:“你个大胆背主之人,哀家在这宫里活了一辈子,你的那点小心思哀家会不知道?来人,拖下去、拖下去。”她居然附和皇后之意,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
齐昭容被拖着向外走去,她却依然不死心的大叫:“皇后娘娘,您听妾一句话啊,那茶真是纯贵嫔奉给您的,因为她依仗皇上的宠爱想要做皇后。”
皇后依然不为所动,红鸾根本没有做皇后的可能,而且就如她父母所说眼下她和红鸾合则两利,分则就是两害,要对付上官家她离不了红鸾,同样红鸾也离不开她。
齐昭容被拖到殿站时拼尽力气大叫:“纯贵嫔有皇上赐给她的凤佩!她才会生出妄想来。”话音落地人也被拖出了殿门,而殿内再次静得听不到人的呼吸之声。
红鸾心头也是巨震,她没有想到自己有凤佩的事情会被人得知,而且还是齐昭容;她自问向来小心在意,就算是身边人也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有凤佩的。
皇后看着红鸾:“齐昭容所说是不是真得?”她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显然是对红鸾生出了疑心来。不管有多少理由能证实红鸾绝无夺后之心,但是宫中的富贵向来全系在皇帝一人身上,只要皇上有了想红鸾为后的心思,那红鸾和后座之间连一步之遥都没有。
红鸾抬头看看太皇太后,然后又看看宁嫔,最后她看向皇后:“妾——”她叩头下去,手里全是汗水,她承认还是不承认?那凤佩就在她的身上,如果她说没有会不会有人搜身?那个齐昭容言辞凿凿,是不是也知道了她把玉佩带在身上呢?
想到翠环和香梅还在紫玄和纤纤那里没有回来,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眼下凤佩之事到底被人全部知道了,还是只知道一点点:也许,在她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被翠环等人看到过?
承认玉佩在自己身上那后果是极为严重的,皇后马上就会生疑而会加害于她;不承认玉佩在身上,如果被人搜出来皇后就不止是疑心而会确认她是有夺后之意的。
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让她如此为难,要如何作答才好呢?
“皇后娘娘,您相信齐昭容的话吗?”红鸾抬头看向皇后:“自您在慈宁宫和太皇太后、元妃、宁嫔说话,到昨天晚上华妃送来的素菜,再到今天早上华妃再次送上的斋菜,您不认为这都是有心而为之吗?就是要引您震怒。”
皇后的眉头皱皱:“的确是太巧了些。”她看看太皇太后和宁嫔,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你先说皇上有没有赐给你凤佩吧。”
宁嫔终于开口:“先不说凤佩之事,如果有人要引皇后娘娘震怒的话,那有什么用意呢?就算现在皇后身体违和,可是一场气也不会要了娘娘的命吧?纯贵嫔,你还想狡辩不成,现在你就是舌灿莲花也不管用了,还是实话实说为好。凤佩,就在你身上吧?”
764章 凤之逆鳞
红鸾还真想不透华妃激怒皇后是为什么,绝对不可能是为自己寻死铺路,因此她宁嫔的反问她还真得答不出来。但是关于齐昭容她却看得再清楚没有,平静而肯定的道:“齐昭容是宁嫔收买的,对不对?”
她希望皇后能在此时聪明点,不要中了宁嫔和太皇太后的离间之计;她如此问并不是要宁嫔承认,宁嫔也不可能承认,只是想点醒皇后让她明白齐昭容的所为是受谁所指使。
宁嫔看着红鸾冷笑:“你胡乱攀咬人以为能蒙混过去吗?齐昭容向来对皇后忠心耿耿,且和你是很好的手帕交,她可从来和本宫没有什么来往——宫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张张嘴就想泼本宫的脏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说完看看皇后:“纯贵嫔,那凤佩你还不拿出来给皇后看看?”
皇后看着红鸾:“你当真有?”她的怒意已经很明显,因为她的逆鳞就是她的皇后之位;她后来可以容忍皇上宠幸其它妃嫔,只不过宠幸的妃嫔是要那种老实本份,不会对她的皇后之位有非份之想的人;也因此,她才会让皇帝去宠幸红鸾。
红鸾看着皇后神色平静:“那重要吗?皇后娘娘,妾没有妄念,妾对皇后娘娘向来忠心耿耿,您一直都知道的。您相信妾,妾就会永远助娘娘一臂之力。”她是真得没有想过要做皇后,因为那个位子被六宫之人盯得那么紧,她还不想死得那么早。
皇后紧紧的锁住红鸾的目光:“很重要,现在你就给本宫说,你倒底有还是没有?!”她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红鸾自始至终就没有正面答她,但是她总还抱着一线希望,想听红鸾肯定的对她没有二字。
红鸾收回了目光轻轻叹息:“皇后娘娘,不过是块玉佩而已,既然您如此看重妾也无话可说。”她把挂在脖子上玉佩拿出来:“凤佩的确是皇上赐给妾的,但是皇上并没有其它的意思,而妾更不会心生妄想。”
此时她已经心灰,知道皇后是不会再相信她;因为这次宁嫔的谋算击中皇后的弱点,使得皇后不辩黑白是非了。至于凤佩她瞒是瞒不过去,宁嫔已经明明白白的点出凤佩就在她的身上,与其说谎后被人所辱搜身,倒不如干脆一些的好。
皇后紧紧的盯着红鸾手中的凤佩,然后把目光缓缓的移到了红鸾的脸上:“为什么?本宫如此待你,你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她现在恨不得让人把红鸾拖下去打个半死,看看这个宫奴出身的卑贱之人还敢不敢生出谋夺她后位之心来。
红鸾看看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又叹息一声:“皇后娘娘,您能不能不要让谋害我们的人太过得意、太过高兴了?”她能看出太皇太后眼中的快意来,相信太皇太后等着收拾她也等得很着急了,只是皇后此时发作实在是让她有些无力感。
皇后把茶盏又掷了过来,正正砸中红鸾的额角,鲜血当即就流了出来:“你敢欺骗本宫,本宫今天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了,才能稍泄心头之恨。”她感觉此时上官家的人定在笑她养虎为患,越如此想她的怒火越盛,真恨不得让人现在就剐了红鸾以雪她今日之耻。
红鸾不再看皇后也不想再理会这个蠢到极点,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分敌我之人;今天的确是她武红鸾倒霉,但今日宁嫔等人所为不是为了他日除掉皇后做准备?皇后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而要自毁长城她还有什么能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保住她的性命,只要等到皇帝赶回来她也就有救了;至于皇后由她去吧,那种蠢人她实在是受够了。看向太皇太后红鸾淡淡的道:“妾只是端了一盏茶而矣,茶、水、杯盏都不是妾所备,就算那茶里有毒也并不能说就是妾所为;如果茶有毒的话,坤宁宫中人人都有可能,包括那个被拖出去的齐昭容。”
想入她的民是那么容易的,而她现在也不是任打任罚的宫人,而是堂堂的贵嫔:她相信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不敢拿她如何的。
太皇太后眼皮抬也不抬的道:“看来倒是委屈了齐昭容,来啊,请齐昭容回来。”她这话就等于是认定红鸾是下毒之人了。
齐昭容被人请回来时也没有受什么伤,就算是皇后说要打、太皇太后说要打,有位份的后妃们只要没有降为宫人,也不能真得加刑罚在其身:那打得不只是齐昭容,还在打皇家的脸面。
太皇太后看向齐昭容:“倒是冤了你,赐座。好在下头的人有分寸,没有让你吃太大的苦头,总是哀家的不是。”她长长一叹:“传旨,封齐昭容为齐贵嫔,赐居长春宫。齐贵嫔,你就不要怪哀家了好不好?”
齐贵嫔跪倒地:“妾不敢,太皇太后并没有做错,是妾没有把话说清楚。”她再次对着皇后叩头:“娘娘,如果不是纯贵嫔对您做出大逆之事,妾万不会说纯贵嫔个不字,请娘娘明錾。”
皇后看看太皇太后冷笑:“你攀上了高枝还认得本宫这个旧主也不容易,你不必再假惺惺的,那个凤佩之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不悄悄回本宫知道,反而要在今天才说出来?你不要真以为本宫心思不敏,本宫只是念你是本宫带进宫的人,才一向对你纵容;现在,给本宫滚开,不要污了本宫的眼。”
她知道今天齐贵嫔是被人收买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原谅红鸾,相反她把一肚子的怒火都加到红鸾头上:齐贵嫔的事情她可以回头再算,因为背主这事怎么也比不了有人要谋夺她的后位一事。
齐贵嫔落泪伏地不起:“娘娘,妾绝无半句虚言所为只是想娘娘不要为小人所害。今天之事请娘娘仔细回想,是不是妾劝得华妃娘娘向您赔罪?后来如果不是华妃娘娘冲动之下喝了那盏茶,现在倒下的人就是娘娘您了。妾认为那盏茶原本就是纯贵嫔想要给娘娘的,只不过是娘娘得天相佑,可惜华妃娘娘却芳魂含冤而去。”
765章 神仙手段
皇后听完恨恨的瞪红鸾一眼喝斥齐贵嫔:“本宫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想害本宫的性命本宫就灭了她的九族!”她说完还盯了一眼宁嫔挥手打在齐贵嫔脸上:“给本宫滚。”她这一掌打得不是齐贵嫔,而是在打宁嫔。
宁嫔当然看得明白,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浑不在意,今天她能除去红鸾这个心头之患,如皇后这样的蠢人根本不需要她再大动干戈也能除掉:谁会和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太皇太后放下脸来:“皇后,你有什么不满?就如纯贵嫔所言,华妃是在你宫中出去之后死掉的,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皇后你还是自谦些才好。”她说完唤了齐贵嫔起身:“好了,过来坐下把当时的情形详细得说给哀家听。”
齐贵嫔便把皇后和华妃争执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把红鸾独自出去取茶的事情说得更为详尽:“妾后来在华妃和纯贵嫔离开后,出来叮嘱宫人们做事时才知道,是纯贵嫔自己动手弄得茶,并没有叫宫人过来伺候;为此妾还训斥了宫人,认为她们实在是太过怠慢了纯贵嫔,哪里知道、哪里知道华妃娘娘因此而死呢。”
太皇太后看向红鸾:“纯贵嫔,你还有何话要说?”她的目光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红鸾淡淡的回道:“皇上没有回来之前,妾什么也不会说。”
太皇太后大怒:“你以为皇上回来就能免你死罪吗?杀人偿命,何况你所杀还是宫中的妃子,诛你九族都不算责罚过重。皇上再宠爱你也不会饶过你的,你还不认罪?”
红鸾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华妃娘娘倒在地上之时妾第一个想到的是叫御医,因为妾并不懂医,华妃是不是有救妾不知道;但是宁嫔想来是懂医的,冲过来就认定华妃娘娘已经死了,嘿,哭得如同泪人般,却没有叫御医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太皇太后看一眼宁嫔斥红鸾道:“还想要攀咬他人?宁嫔和华妃是嫡亲的姐妹,不懂医看到华妃那种可怖的样子,认为华妃死了岂不是很正常。哀家劝你还是认了为好,如此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红鸾摇头:“我没有做过就绝不会承认。太皇太后,妾只是想问太皇太后,华妃生前侍太皇太后以至孝,她死后太皇太后不为她寻到真凶她岂能合上双眼,您当真忍心让华妃含冤莫白死不瞑目吗?唉,华妃,我答应你为你报仇,可是太皇太后却不为你做主,我也是无能为力,你要怪莫要怪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怪的话就去寻你应该怪的人。”
太皇太后怒喝:“妖言惑众,真以为哀家拿你没有办法吗?”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华妃之死明明极为可疑,但是太皇太后却视而不见,岂是妾在胡言乱语?皇后面前的茶盏那么巧没有水,我去取茶又那么巧没有人,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过来,我不沏茶难道让皇后等着?华妃刚刚死去宁嫔就到了,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看来宁嫔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清早去了清华宫却没有提醒华妃今日血光之灾。”
宁嫔忽然走到红鸾面前:“你到底和本宫有什么过节,几次三番的害本宫也就罢了,今天你居然还想冤我害了自己嫡亲妹妹——试问天下人谁会杀死自己的妹妹?我又杀了自己的妹妹做什么?”
红鸾看着她:“那只能是你知道了,不过本宫猜想是你为了害本宫而不惜杀掉亲妹的吧?如此一来上官家只有一人在宫中,那皇后之位上官家定要为你全力谋夺了。”
宁嫔盯着红鸾:“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来人,给本宫按住纯贵嫔。”
红鸾看看宫人们:“哪个敢?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妹妹,对本宫如此大呼小叫,你是不是想让本宫罚你不遵上下吗?至于华妃之死,本宫想你晚上睡觉时可不要熄了灯烛,也要多叫几人陪你才成。”她倒不是认定是宁嫔杀了华妃,而是试探她。因为宁嫔在华妃死后举止的确是有些怪异。
宁嫔恨恨的盯着红鸾却说不出话,宫人们也没有上前按住红鸾:不管如何现在红鸾的位份还在,分明就比宁嫔要高,没有哪个宫人会听宁嫔的对红鸾不敬。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没有长耳朵吗?居然还当她是贵嫔!好,传哀家旨意,现在就贬纯贵嫔为宫人。”她是铁了心要取红鸾的性命,且不会等到皇帝回来,所以也不管是不是有真凭实据就把红鸾贬为宫人了。
宁嫔狞笑:“来人,给本宫拧住这个贱婢的双臂。”宫人们领命把红鸾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红鸾盯着太皇太后:“茶就算是妾一人所沏,亲自奉上,但那茶只要无毒华妃之死就同妾无关,太皇太后你岂能不问清楚就贬妾为奴。”
宁嫔伸手在红鸾脸上轻轻的一拍:“来人,请御医来验看,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她说完扬起手就狠狠的给了红鸾一个耳光,把红鸾打得头偏向一旁嘴角流出了鲜血来。
红鸾扭过头来一口血水啐向宁嫔的脸上:“宁嫔你果然是神仙手段,问也不问一声就知道那些碗盏没有洗涮?这殿上不是一个人,你们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宁嫔把血水抹掉刚想再打人脸色猛然一变,那边齐贵嫔已经道:“刚刚宁嫔来时已经问过本宫,所以知道那些碗盏都还没有清洗过——皇后娘娘大怒中,之后华妃娘娘去世,这些事情凑到一起那些碗盏才会没有人去清洗,也算是天网恢恢了。”
“你听以了?”宁嫔磨了磨牙:“你做得恶事是抵赖不掉的,这一掌就是打你诬本宫杀了自己嫡亲的妹妹。”又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红鸾的脸上。
这次红鸾感觉自己耳朵都嗡嗡作响,头发也被宁嫔一掌打散,嘴角的血流得更多,满嘴里都是血腥味儿;而疼痛热辣辣的在她的脸上肆虐,她咬牙看向宁嫔一字一顿的道:“我,定会打还给你。”
宁嫔狞笑道:“好啊,我等着。”说着话又一掌打在红鸾的脸上,打得红鸾的头再次偏向一旁:“敢对本宫不敬,敢诬本宫杀人,本宫不好好教训你哪里还有宫规二字在。”她说完接着又是一掌打过去。
766章 是你能教训得?
宁嫔正正反反打了红鸾不计其数的耳光,直到打累了她才住手俯下身子说:“你绝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打还给我?哈哈,你去阴曹地府慢慢等吧。”她这才伸手扶着巧儿的手走回去坐下:“宫人红鸾,你还不承认是杀华妃的人?虽然你本间不是想杀华妃。”
红鸾看向皇后:“娘娘,我之今日就是娘娘的他日。”
可是皇后冷冷一哼:“把凤佩给本宫。”她现在只想着那个凤佩,再想皇帝是不是有废后再立新后的意思;至于眼前的事情,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你要杀本宫还想本宫救你?你真以为本宫会再相信你吗?把凤佩给本宫。”
红鸾握紧了凤佩:“皇上亲赐,曾说过见此佩就如皇上,你们谁也不能动我。”她虽然知道此时说这些可能没有用,但总要试一试才知道的。皇后,她是真得对她死了那条心,自此之后她和皇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为好。
太皇太后看着红鸾手中的玉佩:“哀家不会冤枉好人,等到御医验看清楚再说如何处置你;如果你当真杀害了华妃,不要说是有凤佩就是皇帝亲临,哀家也要为华妃做主让你为她偿命!”她根本就不可能会放过红鸾,纵虎容易捉虎,这次她定要除掉红鸾才能高枕无忧。
红鸾才不相信御医的验看,不要说御医可靠不可靠,单说她离开后齐贵嫔有没有在那些碗盏中做过手脚也无人知道:“那些碗盏是宫人收拾下去的,齐贵嫔还去看过——不然她怎么知道碗盏没有清洗;就算是茶盏中有毒也不能就认定华妃之死同茶有关,很可能是有人在陷害我。”
太皇太后抬起眼来看向红鸾,脸上闪过一点古怪的神色:“等到御医验看之后,你依然如此强辞夺理,那就不能怪哀家了。你放心,哀家不会就这样处死你,免得皇上以为是哀家或是谁要谋害于你,哀家会让你招供画押的。”她说完把手中的茶盏盖子放回去:“来人,把清露宫的人都给哀家绑了来。”
红鸾脸色大变:“太皇太后,你这分明是要屈打成招!华妃之死和清露宫的人没有相干,太皇太后如此做实在是让人不服。”
太皇太后击案而起:“你杀了哀家的侄孙女现在还要让哀家公道待你的人?当真是笑话!如果那茶盏无毒,哀家就册封你为贵妃算是向你赔礼;如果那茶盏有毒,哀家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免得连累到你身边伺候的人。”
红鸾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如此卑鄙,为了要除去自己不择手段了:“太皇太后你不要逼我,关于先皇……”她的嘴巴立时被人捂住,然后嘴巴就被塞进去东西,使得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制住她的人还是那天在慈安宫里治住她相同的太监,只是这人却不是那天的七八人之一:那几个人还在孟统领手中,到今天为止因为天灾人祸皇帝忙得团团乱转,根本就没有正经的审问过太皇太后的人。
红鸾看到动手的太监终于知道太皇太后早有防备,一直怕她会在情急之下说出先皇后死的秘密来,所以才安排这等太监在身边,只要她敢开口那太监就会动手:观这人手脚灵活,眼神灵动应该不是又聋又哑之人。
太皇太后看着红鸾轻轻的取了茶盏在手中,轻轻的吹吹茶水,些许的得意在她眼底闪过:想和她斗?哼,在这皇宫里就没有人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御医上来回话,果然在茶盏之中验到毒,不过因为茶具泡在水中,每个都有点毒已经辩不出哪个是红鸾奉茶的茶具了。
太皇太后听完后把茶重重的扔在几上,喝道:“宫人红鸾你还有何话可说?!你现在还不承认要谋害皇后,而误把华妃毒杀一事吗?”
皇后也大怒:“给本宫拖出去打,打到她承认为止。”红鸾这个贱婢居然想要杀她,果然是人面兽心,平日里的恭顺完全是装出来的样子,而她居然被骗得晕头转向还倚其为心腹。
有宫人来拖红鸾可是走了没有两步就被两枚石子打在手上,而痛得叫出声来放开红鸾。同时宁嫔吓得后退,而太皇太后也有些惊慌,皇后更是一把抓过宫人来挡在身前:“护驾,护驾!”她们以为来了刺客。
门外传来过福王的声音:“福亲王携王妃前来给太皇太后、皇后请安。”话音刚落福王和福王妃已经踏进门来,福王行到红鸾身边停下而福王妃已经抱住了红鸾,看到她的样子大怒。
还是福王拉了她一下,才让她和福王勉强对太皇太后和皇后行了礼;但是礼刚刚行完福王妃的目光就凶狠的在殿上转了一圈,当然是略过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她是天不怕地怕但是她不傻,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是谁把我妹妹打成这个样子?”韩氏几乎要气炸了,因为红鸾的脸上是道道的青紫之色,嘴角也破了,头发也乱了:“是哪个?!”她一面说一面挽袖子,看样子只要有人应一声她就要挥拳打过去。
宁嫔看看太皇太后又看看福王妃的拳头,最终她没有说话。
福王却沉着脸看向太皇太后和皇后:“太皇太后,纯贵嫔是皇兄的爱妃,向来温良淑德何故被打成这个样子?让百官和百姓们知道,皇家体面何存?”
齐贵嫔被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不得不站起来作答:“福亲王,宫人红鸾因为要毒杀皇后而误杀了华妃,现被贬为宫人了。”她看太皇太后对她点头,咳了两声又道;“宫中之事自有太皇太后和皇后做主,还请王爷不要过问得好。”
福王妃的大眼睛就瞪了过去:“你身穿昭容服饰,比我家王爷低了几品居然敢开口教训我家的王爷——我家王爷也是你能教训得?”她自腰带一拍,那腰带就脱落下来一头被她握在手中,抖手就抽向了齐贵嫔:“我家王爷也是你能教训得?!”
767章 说是你就是你
韩氏说话向来又急又快,现在更是快得让人插不上嘴,而她手上的动作更快,一句话说完已经几鞭子落在齐贵嫔的背上,且每一鞭子都打在相同的地方,丝毫没有偏差;就连身处大殿的人也没有看清韩氏打齐贵嫔几下:那腰带飞舞的只有一个虚影根本就看不清楚。
而韩氏自己的衣裙并没有散落出丑,因为她的腰间还有一条柔软的布质腰带,只是没有她手中被当作鞭子的腰带华丽罢了。看她挥舞的那么利落,不少宫人太监都生出种那腰带肯定是福王妃特别做得,就是为了方便当作短鞭使用。
太皇太后怒道:“住手!成何体统。”她没有想到福王妃夫妻会到,宫门那里不可能放人出去给福王的人报信,不然她定能知道的。
韩氏倒是很听话:“遵太皇太后之命。”她说收就收,腰带收回来还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她小小的一个昭容就敢当着太皇太后之面教训我家王爷,还请太皇太后为我家王爷主持公道,以全皇家的体面。”
福王现在很得妇唱夫随之精髓,马上躬身:“请太皇太后为孙儿做主,堂堂亲王遭小小昭容训斥,实在是让孙儿无脸见人。”
经他们夫妻二人一口咬定,那齐贵嫔就算是没有喝斥福王也无从分辩了。齐贵嫔跪倒在地:“妾刚刚所言只是劝福亲王而已,绝无教训之意请太皇太后明查;而且这大殿之上众人都听到了,妾真得没有冒犯福亲王之意。”
韩氏听得大怒;“那你是说我和王爷诬蔑于你?”她扬手就又是一鞭过去,却没有落到齐贵嫔的身上,而是在她头上发出“啪”得一声,把齐贵嫔吓得脸色大变惊叫出声还抱住了头;之后韩氏瞪起双眼环视大殿之上的宫人太监:“你们有谁听到这个小昭容没有冒犯我们家王爷了?”说着话她把那短鞭在自己手上拍了拍,意思是不言自明的。
众宫人太监都低下了头,无人敢为齐贵嫔出来做证:对于齐贵嫔福王妃还是说打就打,换成他们这些伺候人的,那还不得一鞭就要了他们的性命。
宁嫔看不过眼去:“她不是昭容,刚刚太皇太后封她为贵嫔了。”不过她在对上韩氏的目光后,心中一怯那句“齐贵嫔没有冒犯福王的意思。”就此咽了下去,却把自己气到了——不过是个武夫的女儿,自己有什么好怕她的。
红鸾轻轻摇头,她不想连累福王和福王妃:“你们不要管,如果真想要救我就使人飞马去报给皇上吧。”此事牵扯到谁都会倒霉的,和原来的事情不同,她和韩氏原本的所为都在她们的算计之中,是有惊无险的。
福王低头看看她:“过去本王多有得罪,以后你是英儿的妹妹就是我的亲妹妹,本王的妹妹,嘿,我要看看哪个动你一根毫毛!”他放下心来,知道福王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他利用过红鸾、轻薄过红鸾,现在遇上了福王妃心有归属后,再看到红鸾他实在是很愧疚的,很想能补偿些什么给红鸾;而看到红鸾吃苦他依然有心疼却与从前不同了,就如他所说自己的妹妹容不得任何人伤害。
红鸾摇头还想再说话,韩氏看着她:“姐妹一心不说那些,姐有难时你会弃姐而去吗?不会就给姐姐闭上嘴巴吧,长幼有序姐姐来了你就听姐姐的安排,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训完红鸾她看着福王一笑奖励他对红鸾不错,然后盯着齐贵嫔:“你敢教训我们家王爷,还敢砌词狡辩?太皇太后,您定要为我家王爷做主。”
太皇太后看看福王和福王妃,想到福王背后的势力她轻轻一叹;“齐贵嫔,还不向王爷赔礼?话也不会说,好在福王不是外人,不然岂不会让人耻笑。”
齐贵嫔微微一呆后只得向福王赔礼,韩氏撇嘴:“我看你做个贵嫔真有点,嘿,不像那么回事儿,只怕你做不长久的。”她回头又喝道:“是谁打了我妹妹,莫非是敢打不敢认?这么点胆子也不怕被宫人们笑话吗?”
这句话让宁嫔忍不下去了,被韩氏用话如此挤兑如果再不承认打了红鸾的人是她,以后她就算是能成为六宫之首,也会被人笑她今日的胆小如鼠;何况她刚刚被韩氏气势所夺生了自己的气;想她堂堂上官家的嫡女,将来的皇后会怕她一个武夫之女?笑话。
齐贵嫔韩氏敢打,可是她宁嫔谅她福王妃如果不是嫌自己活得命长,绝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我打得。”宁嫔微微抬高下巴看着韩氏:“她毒杀我的妹妹还诬我这个姐姐动得手,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点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条虚影飞过去,她叫也没有叫出声也没有想到要躲避时,她的后背已经挨了重重一击。
直到后背传来疼痛她才尖叫出声,而韩氏早把腰带收回;现在她才明白刚刚齐贵嫔不是不想躲闪的,只是根本就躲闪不了。
韩氏看也不看太皇太后指着宁嫔道:“我妹妹说是你毒杀的就是你毒杀的,绝不会冤了你;你不向太皇太后认罪还敢打我妹妹?你胆子够肥啊。”她说得理直气壮,打得是毫不手软,她用腰带短鞭向宁嫔证实,她福王妃想打什么人就打什么人,就是天生老子惹怒了她也是照打不误的。
太皇太后听到韩氏的话气得全身都抖起来,她就没有听过哪些不讲道理的话,什么叫做“你妹妹说是就是”?就算是皇帝的金口玉言也没有这么十二成的准头呢。还有那句“你胆子够肥啊”:是谁的胆子比较肥,整个大殿之上再找不到比福王妃更大胆的人,她居然还指责旁人胆大妄为。
韩氏不但说得理直气壮,而且手上也丝毫不含糊又是一鞭子打了过去,正正和刚刚那一鞭重合:“敢打我妹妹,你是吃了什么东西脑袋发热的?”一句话说完,少说也有十鞭落在宁嫔在背上,打得她跪倒在地上。
768章 这个九族你不能诛
韩氏是没有一点儿留情,那腰带舞得虎虎生风,鞭鞭落下去就能听到响亮的声音,绝对比打齐昭容要用力的多。
宁嫔背上衣服已经被抽打坏掉了,可是韩氏却依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虽然说她打得不少,可是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太皇太后还没有把“胆肥”的气生完,她这里已经打得宁嫔跪倒在地上起不了身了。
如果不是红鸾拦着她,绝不止是这些鞭就放过宁嫔的;她看着红鸾很不满:“我说听我的,你给我老实的呆着。”
红鸾看着韩氏轻轻的道:“妹妹要自己打还回去,此事不要姐姐代劳,妹妹定要自己亲报此仇此辱。”
她看看那边的椅子喝斥身后的王府的大总管;“还不把那椅子给我妹妹搬过来,这地上冰凉的,病了你担待得起吗?”
王府大总管马上行礼,又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后行了礼,当真就拖了一把椅子给红鸾,还很殷勤的扶红鸾坐好不忘问一句:“要不要老奴给您来盏热茶?”
太皇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啊,她指着王府大总管:“给我把这个不长眼的、没有规矩的奴才拉去杖毙!”
福王妃手中的短鞭当真不是吃素的,“啪啪”两声就把两个太监放倒地上,胳膊上的血痕触目惊心;而福王已经躬身对太皇太后道:“是孙儿的人惹得太皇太后生气,理应罚孙儿才是。”
太皇太后瞪着福王,而福王躬着身子很恭顺的样子,可是他身侧的王妃一双眼睛可就不那么恭顺了,她真得怀疑如果自己开口罚福王,那福王妃会冲上来给自己几短鞭。她气呼呼的坐下落泪:“儿啊,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丢下哀家一人被不肖子孙气也要气死了。”
福王那里再次行礼:“太皇太后是认为孙儿不肖?那孙儿实在是罪该万死,孙儿现在就以死来向太皇太后谢罪。”他说得很认真,从来就没有这样认真过;他向来是惫懒之人,没有正形是大家见惯的,这般模样就连太皇太后也没有见过几次。
福王说完叩头:“请太皇太后赐毒酒。”
太皇太后原来常用这一抬对付她的儿子,百试百灵的,没有想到今天用到福王身上却被福王抢先一步要寻死觅活,让她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宁嫔咬牙怒道:“福王,你的王妃所为你没有看到吗?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先后两次鞭打宫中妃嫔,其罪之同谋逆了。现在你还有脸说什么请罪……”
“本王不是要以死来谢罪,除此之外还能如何?请教宁嫔。”福王不恼也不怒的看过去。
宁嫔看向福王恨恨的道:“诛其九族……”她的庆还没有说完,就听福王怒道:“王妃,给我打她的嘴,反了,当真是反了!”
一道虚影飞过,宁嫔的嘴巴一痛后马上失去知觉,再接下来痛得几乎要在地上翻滚:嘴巴感觉都不是自己了的。
福王却指着她怒对太皇太后道:“还不治她的罪?居然敢诛本王九族!本王的九族和皇上的九族差什么?!敢诛我皇家满门,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威风。”
太皇太后被福王和宁嫔气得头胀欲裂:她当然知道宁嫔所说是要诛福王妃韩氏的九族,可是韩氏的九族之中的夫族就是皇族啊,这个九族不能诛的;而且此时不要说是诛韩氏满门,就是杀韩氏一人也要看福王同意不同意,只要福王不同意哪个敢动福王妃?要知道福王可是有实力可以问鼎的人。
而福王当然是故意陷害宁嫔,所为当然因为那个武红鸾;她真得不懂一个小小宫奴怎么会让她的两个孙儿如此死心踏地;最可气的是福王打断宁嫔的话陷害于她,根本就没有为她这个太皇太后留体面,也没有为上官家留半点情面。
她哆嗦着手指点向宁嫔:“你气糊涂了也不应该出口无状,还不给哀家自掌嘴向先皇、向列祖列宗谢罪!”她不得不处置宁嫔,因为福王捉住的把柄当真是可大可小的。
宁嫔看着太皇太后不甘心的叫道;“妾所指九族是指……”
“掌嘴!”太皇太后猛得打断她的话,让尚仪过去动手;只有如此才能让福王放宁嫔一条生路,且此时宁嫔多说多错不能再让她开口了。
太皇太后吸几口气端坐好摆手:“福王,你起来吧,你的奴才你回去教训就是,哀家也懒得管你们。只是,福王妃你在哀家面动武是什么道理?所打又是当今皇上的嫔妃,你眼中可有哀家、可还有皇上?”
福王妃跪下后红鸾飞快的轻声说了两句话,她便照本宣科:“回太皇太后,妾在帮太皇太后问案。”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她刚刚为红鸾出气打人的事情,殿上之人都没有看到一样。
太皇太后被福王妃气得头又晕了、这次眼也花了:“你、你再说一遍?”她真得不敢相信韩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红鸾马上又教福王妃答道;“我妹妹被打这样,外面还跪了一地的清露宫的人,不就是要打得他们承认毒杀皇后吗?妾的想法却与太皇太后不同,认为想毒杀皇后的人不是我妹妹,而是宁嫔。只是她没有想到华妃会和皇后起冲突,所以误杀了自己的亲妹妹罢了——嗯,也有可能是故意杀掉,以冤枉我妹妹,所以妾和太皇太后用相同的法子问案,做错了吗?”
太皇太后气得瞪着福王妃半晌没能说话,再加上宁嫔那里掌嘴的声音和宁嫔的惨叫传来,让她更是心浮气燥。
福王妃看着太皇太后:“难道说太皇太后能打得我妹妹认罪,妾就不能打得宁嫔认罪?妾还想学太皇太后把宁嫔人的都绑了来,一个一个打过去,相信总能问出人证物证来得,太皇太后认为妾的主意如何?”
宁嫔被打得嘴巴肿起来,比红鸾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尚仪动手没有用力打她,可是韩氏刚刚那一短鞭可是没有省一分力气的。
看到宁嫔的样子,想到自己被红鸾打、又被红鸾握住了把柄之事,太皇太后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受,就这样放过红鸾不甘心也不可能,华妃之死总要有交待的;可是她极为担心:有福王妃在,万一红鸾喊叫出那个秘密来,她要如何自处?
769章 我怕啊
福王妃步步紧逼还要把宁嫔的人弄来毒打,此事是绝不可能的,因为红鸾宫中的人会不会说出什么事情来不一定;就算是宁嫔有安排,那人也不可能是红鸾的贴身之人,有福王和福王妃在这里,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是行不通的。
太皇太后下意识的吃了一口茶,差点被滚烫的茶水烫伤,把茶盏没有好气的掷到几上看看宁嫔:红鸾贴身的人都嘴硬的很,就算打死是难说有人肯指认他主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宁嫔的身边人呢?她虽然对上官家的人有信心,可是也难保有那个万一出现,她不敢赌。
她看向福王妃:“你这是和哀家在说话吗”她终究是福王妃的长辈,这话说得倒真是理直气壮:“哀家面前也有你发作的份儿,你简直就是目无尊长!”她想着先把福王妃打发出去,然后要收拾红鸾就容易多了。
“你先给哀家回府去面壁,过了这两日哀家再……”她板起面孔来斥责福王妃的不孝,以此来罚她回府。等到福王妃等人再进宫也不怕闹了,红鸾已死到时候福王妃和福王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知进退。
福王妃闻言看向太皇太后:“妾不知哪里有错,还请太皇太后指出来,妾自回去面壁。”反正她想要的就是拖时间,蛮缠是一法、胡搅也是一法,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出宫的。
太皇太后怒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哀家面前没有你要说法的余地,你几次三番在哀家面前动粗,哀家也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没有追究于你,你再如此胡闹,哀家现在就让人把你叉出去。”她看一眼红鸾倒是不担心此时红鸾会跳出来拦住福王妃。
红鸾看看太皇太后,再看看福王开口道;“太皇太后,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华妃之死更重要吗?宫中有人毒杀嫔妃,此事不但上官家没有脸更是有人不把皇上、不把太皇太后、不把我天朝的律法放在眼中。而福王妃也不过是想为太皇太后分忧,她向来性子直率宫里宫外无人不知,太皇太后又何必因小事而动气误了华妃之死的大事?”
福王和福王妃已经卷了进来,并且因为福王妃把宁嫔打成那个样子,此时再让福王和福王妃回去已经不是好法子:他们离开也同样开罪了上官家,同样会被宁嫔等人恨之入骨;眼下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斩草除根!
既然宁嫔等人不想她活,以后也不会放过福王和韩氏,那今天不妨就合力把宁嫔弄死,免得她日后再兴风作浪。因此红鸾开口并没有让韩氏和福王离开,反而和太皇太后据理力争要留下他们。
太皇太后大怒:“你一个小小宫人,哀家和福王妃说话有你能开口的份吗?来人,给我掌嘴让她能记牢宫规。”她吩咐完就看向福王妃喝道:“还不给本宫退下。”她是太皇太后,她是长辈,以身份压人无理也一样能把福王妃赶出宫去。
福王妃手中的短鞭再次甩了两下把个宫人的脸打起立时肿胀,她看着太皇太后微笑:“太皇太后,妾要为您分忧也是份内之事,岂能看您操劳而不理。唉,被太皇太后一喝,妾胆子小吓得不轻手就偏了些,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对被打的宫人所说。
满殿之上无人敢再上来,这个小宫人想博太后欢心居然敢过来打她的妹妹,韩氏还会同她客气?她是存心立威让殿上之人看清楚,再有人敢过来动红鸾一根汗毛,她就会不客气了。
太皇太后瞪着福王妃;“好,好,你果然是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她看向福王:“你如果是哀家的孙儿,马上就给哀家休了她。”宫里有一个红鸾、宫外有一个福王妃,当真是半点不把她这个太皇太后放在眼中,她哪里能容得下福王妃。
拿掉福王妃就是除去红鸾最大的依杖与保护,她抿着唇盯着福王以孝相压,就是非要让福王休妻不可。
红鸾听得大急刚要开口就被福王拦下了,他对红鸾轻轻摇头;“英儿是我的妻。”他的妻子当然要由他来保护。
“太皇太后,恕孙儿不能从命。”福王抬头看着太皇太后口齿清楚的说了短短一句话。没有解释,也不多说,那意思很明白就是——我绝不会休妻的。
太皇太后看着福王喝骂:“你个不孝的子孙,给哀家去跪祖宗牌位!”她说完就看向福王妃:“你倒是好本事把哀家的孙子迷惑到连哀家也不认,来人,给我把她拖出去绑了,等哀家把华妃的事情料理清楚再和韩家好好的算算帐。”
福王站了起来挡在了福王妃的身前:“太皇太后,孙儿不能让人把王妃绑了起来,也不能休妻。”
太皇太后气得真想把福王叫到身前给他两个耳光:“你再给哀家说一遍?”
“孙儿不能休妻。”让再说一遍福王就再说一遍,福王认为自己是个听话的好孙儿,太皇太后有命他岂能不从?
“为什么?你要给哀家一个理由才成吧?”太皇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孙子她的心都在滴血。原本她看中的孙子是福王,想在儿子百年之后由福王继位,可是她的儿子却认为太子是帝王之材;现在,她才知道她和她的儿子都错了,这两个孙子就没有一个能是她真正贴心孝顺的儿孙。
福王看着太皇太后摊摊手:“太皇太后,不是孙儿不孝,是孙儿真得怕啊——孙儿真得很怕被岳母打得满头包。”他说得很正经:“还怕被岳父大人……”他没有说下去却瞄瞄自己的下体:“请太皇太后不要逼孙儿。”
他说得没有丝毫难为情,怕他的岳母岳丈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孙儿虽然是畏妻如虎,但晚上没有英儿相陪也睡不着的,请太皇太后开恩成全孙儿和英儿。”
红鸾看着福王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从来没有服过福王此时才当真的服了,原来世上当真有脸皮如此厚的人;但福王待韩氏的心意也让她很感动,很为韩氏感到高兴:“王爷,你果然是真男儿。”
770章 鸡犬不留
红鸾不是在说反话,也不是在讥讽,她是真得认为福王是真正的男儿家,男人怕妻子只因家得情重,又怎么会不是大丈夫。
福王对着红鸾挤挤眼;“当然,只不过我们家英儿早就发现了。”
太皇太后气得合了合眼睛,决定不再和她这个孙子计较:“来人,给我把福王妃绑了。哀家今天就做主休了她,给我把她投入宫牢内待罪。”她说完一掌把茶几掀在地上:“你们不把遵本宫之命,本宫就把你们都送入宫牢。”她的目光落在韩氏手中的短鞭上:“来人,招侍卫护驾。”
今天她已经死了一个侄孙女,而她再容那个辱了她的红鸾活下去,她这个太皇太后真就应该找三尺白绫自我了断算了。因此,谁敢来挡着她谁就死,福王妃她要除去,再有人来她也不会手软,不能让天下人看她上官家的笑话。
皇后,绝对要是她上官家的。
至于红鸾所知的秘密,她的唇紧紧的抿成线:如果真有那个万一只好让上官家大开杀戒:所有听到的人都死了,皇上自然什么也不会知道了。
她是真得不想那么做,但是今天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上官家的人死了一个不能白死职;而福王如果不听话,也不肯和上官家结盟,更是没有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中,借此整治他一番也不是坏事儿。
殿上的宫人和太监们都向韩氏围过来,看得宁嫔心头大快,捂着脸恨恨的道:“韩氏,你以为没有人制得了你吗?那只是太皇太后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现在你去宫牢里好好享受,本宫定会好好的关照那些人,让他们不要怠慢了你。”
福王挺身看向太皇太后:“请太皇太后不要逼孙儿。”他说此话时和刚刚的样子完全不同。刚刚的他还有着几分的惫懒,可是此时的他就好像出鞘的剑,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
太皇太后盯着他的眼睛:“你想做什么?”她不相信福王会如此做。福王有自己的力量此事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京城中很多人都知道;而那些力量是用来做什么的,大家也心知肚明:“你敢吗?”
福王一霎不霎的盯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如果真让人动英儿,就会知道孙儿敢不敢。”毫不退缩。
红鸾看向太皇太后:“皇上会明白的,皇上也不会怪罪于福亲王。”
太皇太后的目光几乎能燃烧起来了;“就为了,这么两个女人?!”她真得不能相信眼前的孙儿是福王,那个有着雄心壮志的福王。
福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负手而立把韩氏和红鸾都挡在了身后,虽然他手无寸铁、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殿上之人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保护不了韩氏和红鸾。
韩氏并没有动手打人,只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福王的大手里,轻轻的倚在他身侧;她知道,她一直是被福王所保护、所纵容,没有福王给她的天地,她绝对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就是她这一生一世、也希望是生生世世她的倚靠;她愿意把她的将来、她的幸福都交到他的手上。
太皇太后咬紧了牙没有说话,她在想除去福王妃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福王会如此相护:男人家为了皇位可以不顾一切,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为了女子而不顾一切的。她的失算让她现在进退维谷,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可能,福王只是虚张声势,他处心积虑那么多年怎么会为个女子,就把一切暴露在世人面前,从而与龙椅失之交臂呢?倒是韩氏的父亲,才会是福王如此做得真正的原因吧,福王不过是为了收买韩家人卖命罢了。
太皇太后想明白后吐出一口气来:“福王你退下,宫中岂能乱来?如果你真有那个心哀家也没有法子,但是规矩不能废,哀家说要你休了她就是要你休了她,如此不知道三从四德为何物的女子,实在是有损皇家的体面,如此不孝的媳妇我们皇家留不得。来人,拿下。”
福王一脚把两个人踹倒在地上,其它的当然交给他的王妃了,就连鸾抓起东西来想动手,发现在韩氏在根本没有她用武之地,也乖乖的放下手中椅子坐好看起戏来。
“太皇太后,孙儿只是想保护英儿罢了,绝对没有其它的心思;”他回头看一眼大展神威的韩氏笑了笑,感觉看他王妃打人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如果孙儿无力保护她,至少能为她报仇的。太皇太后您是长辈,您也是被小人所蒙骗,孙儿不敢对您有所不敬的。”
太皇太后听得眉头一皱:“你把话说清楚。”
福王看着赶到的宫中侍卫淡淡一笑:“太皇太后何不在动手之前,先打发人去上官家瞧瞧?只要英儿伤了一根头发,我想上官家怎么也要拿出一条人命来才对。”
“你——!”太皇太后看着福王:“你敢?!”
福王不在意的佛佛自己的衣袍:“如果皇祖母真把孙儿当作至亲,自然不会逼迫孙儿做孙儿不愿意做得事情。比如英儿,比如上官府,孙儿真得很不想做得。”
太皇太后看着福王,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她知道这个孙子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吓唬她;只要她敢让人去动韩氏和红鸾,那和上官家定会被福王血洗。
福王看看太皇太后笑了笑,笑得云淡风清:“皇祖母是知道孙儿的,我只要动手就不喜欢有后患的。”鸡犬不留,他如果真动手就会让上官家鸡犬不留。
太皇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她软倒在宽大的椅子上轻轻的摆了摆手,想开口让侍卫们离开;她不能让上官家和红鸾同归于尽的;她的这个孙子向来比大孙子皇帝狠辣,当真是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太皇太后,妾有两句要对福王妃说,您先等一等。”宁嫔开口阻止太皇太后,却换来太皇太后恶狠狠的一眼。
771章 皇后的长进
太皇太后对宁嫔在此时开口阻她有着极大的怒气,如果不是有福王和红鸾等人在,她真想给宁嫔几个耳光:家族的生死存亡啊,宁嫔居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在这个时候了,不退一步难道真要上官家灭门吗?须知,她们在宫中能够过得舒服,那也是因为外廷有上官家在。
此时已经不是计较眼下得失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而这个宁嫔却只有她自己,连整个上官家族都不放在心上,想到死去的华妃更让太皇太后感到心疼,让她在心中忍不住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为什么被毒杀的人不是宁嫔而是华妃?
虽然华妃论城府手段,比起年长一些的宁嫔来稍有不足,但是华妃却是个肯顾家族、知道孝敬长辈的人;城府手段是可以慢慢磨练的,而心性却不成。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必了,你说得还有你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说完她又瞪一眼宁嫔,让她知道些分寸。对宁嫔的失望、对华妃的心疼、对上官家的担心,因福王而生出的痛心,因红鸾而生出的恼恨,因福王妃而生出的怒火,涌上来把她淹没使得她心倍感沉重,恨不得当真去伴青灯古佛。
“退下,你们都给哀家退下。”她是真得累了,从来没有感到过的累。目光自福王到福王妃,最后落在红鸾的身上,她唇边带上一丝的苦笑——难不成是她老了,这宫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天下了吗?
宁嫔看到侍卫们退出去了,她急得大叫道:“韩帼英,你以为福亲王所做得一切就是因为你吗?你错了,你只是被福亲王和宫人红鸾骗了,他们哄骗你做牛做马,哄骗你们一家人为他们做牛做马、上阵冲锋罢了!韩帼英,你就是个傻子,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她咬牙恶毒的看着红鸾一字一顿的道:“因为福亲王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武红鸾!你不过是他们的手中的棋子而已,却傻乎乎的把武红鸾当成什么妹妹,护得那么紧你傻不傻?我要是你,我真要一头撞死,把仇人当亲人,哈哈,天下间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傻子了。”
太皇太后的眼睁开,身子也坐直了,伸手轻摇让侍卫们在殿外侯命,而目光紧紧的盯着红鸾三人:她怎么忘了这件事情,嘿,此时想必有好戏看了。不知道福亲王看到他愿意和性命去相护的两个女人翻脸成仇,他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相信,到时候福亲王没有那个心力去灭了上官家,而她也不用让人去绑了福王妃,至于武红鸾当然也不会再有相护。她看向宁嫔轻轻点头很满意她现在所为,还是宁嫔聪明,上官家的以后放在她手中还是可以的。
红鸾的脸色一变看向韩氏:“姐姐,你不要听她胡说。”
福王也没有想到宁嫔会如此的阴毒,此时用那些过去的事情来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他盯着宁嫔大手用力的握了握韩氏的小手:“不要听她胡说。”
韩氏看看红鸾再看看福王想到她和红鸾初遇的事情,恍然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你当真是掳了……”她不傻但平常并不是个很细心的人,所以和红鸾共过患难后,和福王两心相印后,就再也没有想过以前了。
反正,在她的眼中,红鸾是好人,福王也是好人;他们都是她至亲的人,是她要保护、可以信任的人。
宁嫔看着福王的眼睛:“我是胡说吗?福王,你敢对着列祖列宗发誓,你敢以你以后的儿孙发誓,我刚刚所言都是胡说吗?你敢说你没有对武红鸾动过心,你敢说你没有对武红鸾做出过疯狂的事情来?在你的眼中武红鸾就是你的一切,你还想骗韩帼英吗?你如果不是想骗她,你早应该对她说了,要知道她和武红鸾可是好姐妹啊。”
福王怒了:“住口,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不用你个阴毒小人来多嘴。你杀死自己的亲妹妹,置上官家一族的生死于不顾,却在这里对我们胡言乱语,你所图不就是皇后的宝座吗?”他看一眼皇后:“皇后娘娘,你可真要把人看清楚些才成,不要为人做了嫁衣裳。”
皇后看着福王没有说话,她正在计算现在的得失:上官家的人当然不是好东西,她们一直在谋算皇后之位她是一清二楚的,但红鸾同样不是个好东西,迷惑皇上赐给她凤佩,然后还要利用她的信任想毒杀她;今天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她们这些存了坏心的人都死在这里,从此之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到福王说要灭了上官家之后,她就恨不得鼓掌给福王加把火,快去吧,没有什么可犹豫的,马上把上官家杀得一个活人也没有,看以后太皇太后和宁嫔还敢不敢对她指手划脚,还敢不敢瞧她不起了。
但是太皇太后却没有硬下去实在是让她很失望的,怎么可以这样?太皇太后你怎么能让两个小辈踩到你头上拉屎撒尿呢?实在是太不顾自家的体面了。皇后真想开口训斥太皇太后两句,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宁嫔却开口。
听完宁嫔的话她看着红鸾心里又打开了小九九,嗯,如果万一今天的事情便宜了武红鸾的话,皇上回来应该还会给武红鸾位份:那宁嫔的话到时候却是个大杀器——武红鸾和福王有染啊,应该马上赐死才对;对,不用等皇上来,现在就可以赐死武红鸾。
但是她不能开这个口,因为皇上肯定会生气的;她要让上官家的人去做此事,到时候皇上和福王都生气,那上官家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妖怪也离灭门不远了。
想到这里皇后心头大畅,高兴能除去两个心腹大患是其一,其二就是她真得就像她的父母所说,随着她的年纪见长、在宫中经得事情多起来,肯定会有所长进的:现在,她不就自己想出了这么绝妙的主意嘛。
772章 你来说
“倒是有劳福王爷替本宫操心了。”皇后很优雅的拿起茶盏来看一眼福王,感觉整个大殿之上现在就只有她最配得上贵人二字,因为她没有像太皇太后那样气得失态,也没有像宁嫔、红鸾那样被打得面目全非;至于韩氏,不过是个武夫的女儿哪里有气质可言?当然不能和她这个皇后相提并论了。
她很有些卖弄她此时超凡脱俗的雍容富贵之姿,轻轻的抿一口茶后才接着说道:“福王爷还是顾自己吧,说出的话板上的钉啊,你说出来惹得太皇太后如此生气,实在是有些不应该的。”她其实是想提点福王,话你都说出来了让上官家的人知道就是大仇,不如趁现在给他们来个狠得更好。
说完后她把茶轻轻的放在几上抬头看向太皇太后:“如果宁嫔的话是真得,太皇太后您说这算不算是失贞?嗯,真是让人头疼啊。”她说完很为难似看一眼红鸾;“算了,本宫不擅长处置这样的事情,还是由太皇太后做主吧。”
她说完话倚在软榻上叫齐贵嫔过来给自己揉头,微笑着轻轻的对她道:“就算你去长春宫,也不要忘了每天过来伺候本宫;本宫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你不在本宫可是寝食难安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也要看看她这个主子答应不答应了。
皇后说完微微合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好戏,相信过了今天就再没有什么能让她烦恼了:六宫在握,没有太皇太后高高大上压着她,到时候皇帝当然要专宠于她——那日子才真得叫做日子啊。
福王听完皇后的话一哂没有答她,反而看向了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就这点手段心机藏拙好了,就像刚刚一样他都忘了这里是坤宁宫,也不记得殿上还有皇后在。皇后如果一直都如刚刚一般,虽然不能得什么好处至少也不会招灾啊。
太皇太后岂能听不出皇后的挑拨之意来?而且要怎么处置红鸾也不用皇后来提醒她,如果华妃之死不能让武红鸾去见阎罗,那她当然就会有失贞一事送她去西天。上次失贞的事情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但是相信韩氏这次会给她凭据的。
她看也没有看皇后,更不会为她的言语所动:皇后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件摆设,早看得腻了想换掉她的,但是也不急在一时就由着皇后先自得其乐吧。
红鸾看得很清楚,没有人对皇后的挑拨有太多太大的反应,忍不住叹气:“皇后娘娘,您相信不相信我也就罢了,明哲保身你再不会就真得让人无语。您啊,少说一句就少错一点,说那么几句话以为大家听不出来你的挑拨之意?”
“福王爷要怎么做自有他的主张,皇后娘娘你是白费心机,至于太皇太后和宁嫔,她们还用得着你提点?如此说话也只会让她们更恼恨你罢了,我今天会不会死不清楚呢,不过皇后娘娘的大限,嘿嘿。”红鸾对皇后很不满,话里当然就不会很客气。
皇后猛得坐起来大怒:“你又来怪我好事!你今天不死?哼,你毒杀华妃、还要害本宫,又和福王有染,你还想活命?你也要问问本宫同意不同意。”
红鸾瞪过去:“华妃不是我所杀,我也没有要毒杀皇后娘娘,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嫁祸于我;还有,堂堂皇后无凭无据诬宫妃与王爷小叔有染,其罪就可以让皇上夺了你的金册宝印!你如此信口雌黄,置皇家体面于何地,置福王爷、福王妃于何地?你当真是不配做个皇后,早早请辞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皇后气得指着红鸾:“来人,给本宫掌嘴。”
宁嫔那里也冷冷的开口:“什么叫做信口雌黄?红鸾你没有被福王掳走过,你没有在福王府住了十几天,听说福王府的鸾鸣院收拾的很雅致,至今也没有人去住过呢。是不是,福王?你对武红鸾可真是情深意重,只可怜人家眼中没有你,有得是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人家要得是母仪天下!”
她说完吸了几口凉气才接着道:“当然,福王爷你雄心不小,就如你刚刚所说要把我们上官一族杀得鸡犬不留,你如此爱重宫人红鸾,知道她想母仪天下说不定王爷你能让她实现愿望的同时,还能把她留在身边,从此以后能朝夕相伴、夫唱妇随了。”
福王狠狠的盯着她,忽然一指宁嫔:“王妃,打。”
韩氏抖手短鞭就飞了过去,狠狠的抽在宁嫔的脸上:“遵王爷之命。”但是她打完一下后就收手不打了,脸上的神色也和刚刚有明显的不同。
宁嫔被打得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来:“韩帼英,你今天不听我之言,他日有你哭得时候;你认为的好妹妹,到时候会亲手取下你的人头来,你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蛇蝎心肠的人。”她被打这一下子话说得含混不清却依然不肯住口。
太皇太后看着红鸾:“你有什么话可说?那福王府内可当真有鸾鸣院,你当真在那里住了十几日,和宫中音讯不通?”
红鸾淡淡的答道:“清者自清,太皇太后你不过是想要红鸾的一条性命,你知道我也知道,何必还要胡乱牵扯?华妃的死,太皇太后也不关心了,是不是?”当初的事情不是现在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她只能试着把话题带开,以后再找机会和韩氏把话说清楚,免得她当真误会了什么。
宁嫔紧紧的盯着韩氏:“你不相信就问问他们啊,看看他们敢不敢对你说谎?”
红鸾不放心的唤了一声;“姐姐,你……”她真得不想韩氏误会,不是因为眼下有性命之忧,而是她真得不想失去这么一位真心相待她的姐姐。
韩氏摆手:“你不要说话,”她看着福王的眼睛;“你来对我说,不需要说那么多,只要答我一句话——你和我成亲到现在可有骗过我?”她既没有恼怒也没有悲伤,可是这样的平静却让福王的心一紧。
773章 让一步
福王知道韩氏是一个在至亲人面前什么都喜欢摆在脸上的人,没有是喜或者是怒,总之她的脸上从来不会这样平静的没有喜怒哀乐;这样的韩氏,他看不透也让他的心霎间生出慌乱来。
从前的种种他没有忘,的的确确是对红鸾心动过,可是自从被韩氏在王府天天“教训”后,他不知道怎么就想不起红鸾来,每天的生活也变得有意思起来;他真得很喜欢和韩氏在一起,可以闹可以打可以笑也可以哭,没有欺骗也不用遮掩,一切都是那么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他眼前。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也从来没有提过,可是他真得已经对红鸾没有了原本的感情,现在对红鸾更多的是兄长对妹妹的关怀与怜惜。鸾鸣院还在,可是他几乎都忘了那里,倒不是他怕人去住那里,而是他自己没有想过要去那里看一眼。他现在醒着睡着,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王妃韩氏。
虽然韩氏在世人的眼中不算是好女子,甚至是犯了七出之条,但是他就是爱她的率真、就是爱她的娇嗔:他最爱的就是韩氏扭着他耳朵柳眉倒竖的样子。当然耳朵扯得有些痛,可是他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再说,他可是知道韩氏拉他的耳朵并不舍得下重手,不然看看现在殿上被她打倒在地上的人——他可从来没有被自家王妃收拾得这么凄惨过。
这份温柔,更让他心动。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却说不出口来,当初对红鸾他还有那份勇气,可是面对他的王妃,他就张不开嘴对她说心底的那句话,他只是用宠溺来让韩氏知道他的心意。
现在韩氏问他:“你可有骗过我?”让他的心抽紧了,也让他的心酸涩,更让他的心柔软。
他握起韩氏的另外一只手来,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过去没有骗过你,以后也绝不会骗你。”
韩氏点头然后抽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还不错,知道怎么做是对的;以后就这样,免得回去之后还要家法伺候。”她说完还对福王握紧拳头晃晃;“你如果以后敢对其它女子生出坏心来,哼哼。”
福王连忙笑着摇头,摇头很用力很用力:“不会,绝对不会。”他谄媚的又加了一句:“我家王妃貌美如花、温柔贤淑世间难寻,本王哪里还会对凡花动心呢?王妃,我说是不是?”
红鸾听得一脚踢过去:“你们两个出去肉麻,还要不要人活了。”她嘴角也带上了笑,知道韩氏从来没有就没有怀疑过她和福王,以后也不会的。
宁嫔现在才知道自己被个武夫的女儿耍了,她气急败坏的大叫:“你不相信我早晚有你……”
“我信你才有鬼!”韩氏又是一鞭过去终于让宁嫔闭上了嘴巴:“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的丈夫,你居然想挑拨离间?以为我们全像你们上官家那么龌龊肮脏,见不得人吗?呸——!我们是坦坦荡荡做人,我家王爷原来不识得我看我妹妹好证明他有眼光啊,后来他认识我后证明他的眼光比皇上更要好。”
福王爷用力的点头:“知我者,王妃也。”红鸾在一旁翻白眼,实在是有点受不了这对夫妻。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眼下这样:“住手,福王妃你刚刚是说福王看你妹妹好是不是?”她现在才不管福王妃的是什么反应,只要能坐实红鸾和福王有染,那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赐死红鸾。
福王妃不屑的看一眼太皇太后:“我的确是个武夫的女儿,可是我爹那个武夫不只是会冲锋陷阵,他还会定计诱敌——你们为什么就认为我这个武夫的女儿粗枝大叶的,可以随便就能上你们的当呢?我刚刚说过吗?我不记得了,太皇太后。”她看看四周;“有人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
太皇太后又被气到了:“你居然在哀家面前如此不敬。”
福王妃翻个白眼给她:“太皇太后您也换个说辞好不好,你不烦我们听得也烦啊;而且说到敬不敬的,我娘教我说,脸皮不是人家给得是要自己挣的,更要小心保护不要弄破自己的脸皮。太皇太后,您是长辈其实我们很想好好的孝敬您,只要您能有个长辈的样子。”
太皇太后别过脸去不再看福王妃,她知道自己动不得福王妃还能拿她如何?等她气息喘得匀了,便看向红鸾道:“不是哀家想拿你如何,实在是华妃之死你的干系最大,你又不能自白于人前,哀家能怎么做?律法如山,哀家也是没有法子。”硬得不成她就来软得了。
她看看宁嫔:“要不,我们再让御医把所有的碗盏都再好好的验看一番,不要冤了好人,也不能放过那真正做恶的人,皇上不在,哀家总不能让华妃死了就死了,以后皇家威仪何在,律法的严正又何存。”大义凛然的说完,看到宁嫔轻轻的点头她放下心来,命人去叫御医过来。
福王和韩氏对视一眼后看向红鸾,如果太皇太后依着规矩行事,没有半点差错的话他们如果胡为,对红鸾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了。果然不愧是老狐狸,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招数。
红鸾看看太皇太后:“妾也想找出那个真正毒杀华妃之人,也好让华妃九泉之下能合上双眼。只要太皇太后能主持公道,妾定不会胡言乱语的。”她给了太皇太后一个承诺,因为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现在的皇帝羽翼未丰,就算是得福王相助,但是丽贵妃那里是什么意思还不得而知,她不能冒然出口给皇帝树下大敌。她在情势危急之下也只会说半句话,其实不过是为吓吓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轻轻点头微微的放下心来:“就请福王和王妃一起和哀家查查此事。”她说完再看一眼宁嫔,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宁嫔把事情安排极为妥当,能把红鸾逼到绝路上去;硬碰硬她是拿不住福王的,此时只能出此下策。
774章 学得一招
好像是大家各退了一步,事实上当然是太皇太后和宁嫔吃了亏。因为红鸾原本也不是说置身事外,她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就是想查出是谁真正的毒杀华妃,现在当然是如了红鸾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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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心中最为恼恨的人就是宁嫔和齐贵嫔了。宁嫔最不想的就是让事情细细的查下去,天知道会查出什么来,只要能让红鸾脱罪的话也是她这次输了,更何况很有可能她会有危险呢?她的神色里隐隐带上了一丝丝的担忧,落在太皇太后的眼中微微摇头,唤她吩咐道:“你伤得太重了,下去让御医看看上些药吧。”
宁嫔听完心头一喜行礼后带着人匆匆退下去,红鸾和福王妃对视一眼都知道太皇太后的用意,却也无可奈何。而齐贵嫔的眼中还流露出一点愤怒来,因为太皇太后不曾吩咐她和宁嫔一同退下去。
齐贵嫔的心里头乱作一团,做事也就不专心一拳下去就打疼了皇后。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跪下叩头就想请罪,但皇后的手掌已经到了她的面前,重重的落在她的脸上,也打掉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
“你是对本宫哪里不满了居然敢对本宫不敬,出拳打本宫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皇后骂完又是一掌过去:“现在连伺候人也不会了,不是以为登上枝头就能成凤成凰,把自己真当成贵人了吧?你不要忘了你是什么出身!”
齐贵嫔被骂得委屈至极看向太皇太后,想她为自己说句公道话;怎么说现在她都算是太皇太后的人了,而且还在用人之际。
太皇太后看着皇后轻轻的皱眉:“好了,皇后,仔细你的身份是真得。她到底是宫中的妃嫔,凡事都要讲规矩的。”说完她就不再理会皇后和齐贵嫔,看向御医们:“怎么样?都验看清楚了?”
齐贵嫔终于知道她就算是投靠了太皇太后也还是一条做狗的命,手中的帕子被她握得紧紧的,才没有痛哭失声。现在她真得后悔了,知道自己当初走错了一步,只是现在她就算是明白也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御医们上前叩头,把一些碗盏摆弄:“回太皇太后的话,这些碗盏之中都有毒,和那茶盏上的毒是一模一样,也和华妃娘娘所服下去的毒完全一样。”因为福王的要求,这次来验看碗盏的御医为数众多,只要是当值的御医全部给叫了过来。
太皇太后看着那一排碗盏看看红鸾挑起眉头来:“看来毒杀人的那人,是当真想要皇后的性命,不只是在茶中下毒还在饭菜里下了毒,还好皇后有老天保佑没有用早饭,不然此时只怕也……”她说着话落下泪来:“可怜华妃她就这么去了,哀家定要给她讨个公道才成。”
福王拿起一个碗来看看放下后,又拿起一个盘子来看看,举起问皇后:“这不是坤宁宫的东西吧?臣弟看上面分明印有清华宫的字样,应该是华妃娘娘宫中的东西才对。”他放下盘子看向太皇太后:“臣弟刚刚好像听到,华妃今天一早是来给皇后娘娘送早饭的,是不是这样?”
皇后听得脸色一变:“华妃想要毒害本宫?不对,华妃把每样菜都吃了,就算是菜中有毒八成她也是不知道的;她当时吃得时候很安心的,没有半点勉强或是异样。”
福王看看太皇太后:“皇后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是这些菜里有毒但是华妃却不知情吃了下去;菜既然是华妃娘娘亲手整治,那应该把华妃身边的人都绑了过来细细拷问才对。”他现在对上官家的人没有半点好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真得下了毒,反正是先打过再说,无非也就是打错了人而已;再说了,打着打着真说不定能打出得意外收获来。
太皇太后看着宁嫔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有毒的瓷器不只是茶盏一只,现如今要如何收场呢?
宁嫔是刚刚进来,显然也没料到她看一眼齐贵嫔,眼中闪过恼意却不得不开口,用她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有毒的茶盏找到没有?如果是华妃宫人之人动得手,那茶盏之上应该无毒才对——很有可能是华妃把饭菜带来,在坤宁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也很有可能,我们在这里说此事的时候,有人支使宫人太监的把毒洒到这些碗盘上。”
她看向福王:“都有可能的,还要细细的查才成。依本宫来看,不如去搜搜清华宫和清露宫,如果能找到相同的毒,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她说完对着太皇太后行礼:“请太皇太后下旨。”
第一次栽到红鸾手上后她学会了一招,今天正好借太皇太后的人用出来;现在去搜宫是太皇太后的人,那么到时候她想要在哪里搜出毒来就能在哪里搜出毒来。
太皇太后长叹:“不得已而为之,死了嫔妃如此大的事情那就去搜搜吧。尚仪,你就带人去细细的查看一番吧。”她听明白了宁嫔的意思,知道此法绝妙。
就算是福王和福王妃有所怀疑,可是无凭无据也不能指责她这个太皇太后陷害红鸾,一切都是依着规矩行事,到时候她要赐死红鸾谁也无话可说,谁也没有法子再拦着她了。
她对宁嫔点点头有夸奖之意:宁嫔梳洗更衣还真是做得太好了。
红鸾也马上反应过来,匆匆两句话告诉给了福王和福王妃。韩氏一笑:“妾还没有在宫中认真逛过,不如就陪尚仪一起去吧。”她说完看向福王:“我把妹妹交给你了,少一根汗毛也不成得。”
太皇太后还没来得及拦人,韩氏已经追上尚仪走了。她有些担心看看宁嫔却并不着紧,也就知道一切都安排好,红鸾是在劫难逃。
在看到尚仪拿着什么东西高举着手急急奔进来,身后有紧追的韩氏时,太皇太后和宁嫔都笑了;她们知道得手了,而红鸾,这次是死定了。
“皇上驾到——!”悠长的公鸭嗓子之声传进来,让太皇太后和宁嫔的笑意一下子就凝在了脸上。
775章 享清福
太皇太后眼看向殿门,看到明黄色衣袍时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看看宁嫔再看看红鸾用只有她自己听到的话道:“还真是有本事。”她和宁嫔一样认定今天皇上是不可能会很快赶回来,原以为至少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皇上再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因为她们不可能把宫里的消息锁得那和严密,明天定会有人把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皇帝知道,而皇帝要赶回来有那么多的御林军、侍卫,大队人马再快也要到晚上才能回到宫中;有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把红鸾定为死罪,足够她们杀死红鸾几次还有余了。
但是意外的事情总是发生,先是福王夫妻莫名奇妙的出现,之后就是皇帝突然的回宫:每件都让她们措手不及。福王夫妻她们还有法子可以应对的话,那皇帝回来后事情绝不可能随了她们的意。
太皇太后现在很想知道,红鸾身边有什么人能在出宫给福王送完信后,还能及时的给皇帝送去消息:她从来没有想到红鸾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势力”,就在短短的时日内。
皇帝衣袍上点点的泥痕表明他是一路飞奔而回,而他身后跟着的只有两个人,一人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刘大总管,另外一人就是侍卫统领孟大人了。同样,他们两个人也是一样的全身是泥点。在他们身后跟着伺候的太监不见古安平,而是原本留在宫里的、没有跟皇帝出宫的太监。
宁嫔的脸抽了抽,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皇帝居然为了武红鸾轻衣简从,置他九五之尊的安危于不顾,就这样飞马赶回来;是她太过小看了武红鸾,整座后宫之中能让皇帝如此着紧的唯有武红鸾一人而已。但是她做对了,她早就认为要先除掉武红鸾,再除掉皇后,只可惜太皇太后和华妃和她所想不同,以致于她不能很快的得手。
不然,就是皇帝赶回来武红鸾已死,大事已定还有什么可惧?皇帝就算是贵为天子、拥有天下也不可能让武红鸾起死回生的;而凭现在的上官家,她认为皇帝是不敢轻举妄动,之后只要她能哄得皇帝开心,武红鸾死了当然也是白死。
现在?她握紧了拳头,总不能让武红鸾逃出生天,就算是皇帝再想护着她可是有罪之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绝不能再给红鸾半点机会,否则她想要除掉红鸾只会更麻烦、更难。
殿上众人拜倒在地上,皇帝看也没看只是过去拉起了红鸾来,想用手指去抚她的脸却又怕她疼而收加:“又让你受苦了。”他把红鸾轻轻的拥在怀中:“不用怕,朕回来了。”她的目光在殿上一转,和太皇太后的目光相撞的霎间也没有退缩。
他早就说过了,不许人碰红鸾的;可是他刚刚离开宫中不到一日,就有人把红鸾打成眼下的样子,因心痛而生出的怒意如火山一样不可抑止。
放开红鸾轻拉起她的手对着太皇太后欠身为礼:“太皇太后。”然后直起身子来之后他看着皇后皱起眉头来:“宫中之事你有什么不能断决的?居然还要打扰太皇太后呢,她老人家已经操劳多半辈子,是时候应该让太皇太后享享清福了。皇后,你这次做得实在不对。”
他说完对身侧的福王和福王妃点头致意,却并没有对他们开口说什么。事情不用问也能看得极为清楚,是太皇太后、皇后等人在为难红鸾,而福王夫妻却在保护红鸾。
太皇太后听完皇帝的话心头一跳:“哀家还没有老到要静养的地步,而华妃被人毒杀在宫中,这样大的事情你想让皇后瞒着哀家不成?”她气恼的瞪着皇帝:“是不是皇上嫌哀家多事碍眼了?”
皇帝拉着红鸾走过去坐下,他也示意宫人给红鸾安座:“太皇太后怎么会如此想呢?孙儿只是想让皇祖母安享清福,好好的尽一尽孝道罢了。太皇太后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兄弟都已经长大成人,宫里宫外的事情您都不必再操心,您的凤体安康就是我们兄弟最大的倚靠了。”
他说完看看宁嫔:“华妃被人毒杀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太皇太后和皇后可有查清楚吗,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在宫中杀人?此事不但要给死去的华妃一个公道,还要给天下的臣民一个交待。”
“皇上,此事不易让世人……”太皇太后听得一惊:“免得让世人对我们皇家生出误会,甚而轻视来。”她已经听出皇帝话中的恼怒来,也明白皇帝在让她以后少管闲事多去诵经——这个孙子今天是要和她真真正正的决裂了。
她还是有些慌乱的,上官家的荣华全在皇帝身上,而上官家靠着皇家能长保其富贵,想着能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左右皇帝:虽然对皇帝多有不满,也有个要另立新帝的念头,但是她还是不想那么做,因为动荡太过也有违她儿子的心愿;所以,她还是对皇帝有所忍让,认为皇帝早晚会明白上官家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听清楚皇帝的不满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上官家,上官家能有今天全因为皇帝的宠信,如果没有了皇帝的支持,那上官家的地位随时就会不保;她一直认为是她的孙儿需要上官家,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上官家更需要皇帝。
皇帝并没有看向太皇太后,他在看皇后,目光里满是恼怒:皇后贵为六宫之首,就算是华妃被毒杀、就算是和坤宁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就是因为和坤宁宫有关系,皇后应该做是就是把事情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上,而不是作壁上观。
皇后,实在是让他失望,太过失望。大好机会就让它平白的流走,也只有皇后会这么笨了。
皇后却依然不明白眼睛的情形,她看看跪在地上的尚仪喃喃的道:“太皇太后命人搜清华宫和清露宫,好像是搜到了什么东西,只是皇上一来太皇太后还没有来得及问。”她被皇帝的目光吓到了,开始担心她自己的地位不保。
看到皇帝对红鸾的样子,皇后更加认定皇帝赐凤佩给红鸾的用意就是要红鸾取她而代之,所以她更认为红鸾应该死,非常的应该死:她却没有想到她已经是皇后,就算是无子只要没有大得过错中,没有人能随便的就废掉她:皇帝不成,太皇太后也不成。
她说出那番话来的用意还是想借太皇太后和宁嫔的手除掉红鸾,而皇帝当然会很生气上官家的所为,那么以后宫里已经唯她独尊独大,得到皇帝独宠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皇帝听完后却真得很想让皇后滚出去,到了现在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儿,皇后还不知道把六宫之权握紧,实在是让他气得七窍生烟;他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当然逃不开红鸾的眼睛,在他要发作的时候衣袖被轻轻的扯动。
他偏头看过去正对上红鸾的一双眼睛。红鸾轻轻的对他摇头,然后再摇头示意他不要生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把事情处置好就绝不能生气。
在看到皇帝风尘仆仆的急急奔进殿时,看到他担心而焦急的目光时,她真得感动了,眼圈也有点点的发红。忽然间她感觉其它的并不重要了,也不再担心和生气,因为不用听皇帝说她也知道她不会再受到伤害,没有人能再加一指于她身上。
红鸾轻轻的道:“皇上为奴婢做主,华妃之死不是奴婢所为。”她看一眼尚仪手中的东西:“就算是在清露宫中搜出东西来,也不能说那东西是奴婢所有,因为清露宫已经没有一个人在,那些搜宫的人把什么东西趁机放在清露宫中,就足以让奴婢无法自辩。”
皇帝微皱眉头:“什么奴婢?”他看一眼尚仪手中的东西眼中有冷光闪过,轻轻的哼了一声却问也没有问,只是很不满红鸾的自称:“你是朕的爱妃,不是什么奴婢。”
红鸾看一眼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刚刚下旨,贬奴婢为宫人了。”看到皇帝眼中的怒气闪过她轻轻的加了一句:“因为福王和福王妃据理力争,太皇太后亲口允诺说清露宫中如果找不到毒杀华妃的药,就会册封奴婢为贵妃。”
皇帝的眉毛挑了挑看向太皇太后:“可有人证或是物证,证实是鸾儿毒杀了华妃?”太皇太后很不满的皱起眉头来:“皇帝,华妃被毒杀致死,你做为一国之君不为华妃之死悲痛也就罢了,岂能根本不关心她的死而只是把个宫人红鸾放在心上?你是九五之尊,如此行径会被人所诟病。”
她是对皇帝没有把上官家之人的生死当一回事儿,却把个宫奴当作宝贝般捧在手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她上官家的人性命何其贵重,而红鸾这样人的就是死上百把十个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要知道上官家为朝廷、为皇帝做过什么?皇帝如此做已经伤尽天下士人之心。
皇帝挑挑眉:“太皇太后这话错了,孙儿岂会不把华妃之心放在心上?眼下孙儿在问得就是华妃的死因——尚仪,你手中的是何物?因何刚刚听到朕命人喝你停下,你理也不理得跑回坤宁宫内?”
尚仪一脸的惊恐看向太皇太后,把手中的东西奉了上去:“这是在清露宫搜到的东西,请太皇太后和皇上过目。”
776章 赌,不赌
韩王妃看到宫人接过尚仪手中的东西,她恨恨的一拳打在地上,看看红鸾眼中全是歉意。她没有把尚仪手中的东西抢过来,让其有机会陷害红鸾实在是有负于红鸾。
红鸾轻轻摇头示意韩氏不要在意,是宁嫔安排好人要陷害她,韩王妃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尚仪带去的几十人?这怪不得韩氏,只能说是她应有此劫吧。
轻轻的叹息后她看向皇帝;“皇上,清露宫中没有任何不可以见人的东西。”
韩氏现在紧紧的盯着尚仪,一双眼睛冒出熊熊的怒火,心中盘算着如何能找机会好好的修理这人一番,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陷害她妹妹了。她气得肚子鼓鼓的,眼下却没有什么办法,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的。
福王伸手握住她悄声道:“我有好法子可以整理她,王妃你要再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所有让我们不痛快的人,我们也让他们不痛快,不比生气要好得多?”
韩氏眼睛一亮低声问有什么好主意。和福王交头接耳一番眼睛眯起来。嘴边也带上了笑意,看着尚仪不再生气,而像是在看一只被猫按着的小老鼠。
尚仪的脸苦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可是她能如何呢?她也只是个奴才不听太皇太后和宁嫔的,等着她的绝对没有好果子;但把宁嫔的吩咐做好却开罪了福王夫妻:这可是她很不愿意开罪的人啊。
太皇太后拿起朱漆盘上的小瓶儿:“这是什么东西?”瓶子是宫中惯常装药的东西,御医院里有很多,每个宫人都有不少——人总会生病的。生病也总要吃药,那药可不是给的那么正正好,经常会有剩余的药。做为宫人来说当然要留下来放好以备不时之需了。
只从瓶子的外观看不出什么,因为瓶子上的药名签儿已经不见,太皇太后才有此一问。
尚仪当然知道福王妃在看她,恨不得现在就能离开这座大殿才好,不想再让福王妃更生气。但是太皇太后却问她话她岂能不答?她觉得自己是自内苦到外:“回太皇太后。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在宫人回说是在清露宫的妆台桌下找到,因为收得很、很仔细所以她拿过来问奴婢的。”
她不敢直接说那小瓶收得很隐秘,而是换了仔细这两个字,只希望福王妃不要再盯着她了;但她的话说完后,立时感到福王妃的目光变得更利了,她伏在地上眼圈都红了:老天,指条生路给我吧。
宁嫔此时接口道:“是什么东西让御医们验看一番也就知道了,只要不是毒杀了华妃的毒药,宫中之人收藏点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她等得就是这一刻,看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为红鸾开脱。
她说完对着红鸾笑笑,因为一笑扯得脸痛那笑容说不出的难看但她依然开心的对红鸾露出了白牙来。上一次,是皇帝使人在她的住处搜出药来,这次却是太皇太后在红鸾的住处搜出毒药——皇帝不能厚此薄彼的偏袒红鸾,她定要让皇帝治红鸾的罪不可。
红鸾正色对着宁嫔:“验看倒也无妨,只是那药并不是我所有的东西,而搜宫的时候宫里也没有我的一个人,这药的来历就是个说不清楚的。”她话锋一转:“当然,现在药都在这了,不知道宁嫔你敢不敢同我打个赌?就赌这小瓶里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赌输了你就去做个宫人伺候太皇太后吧。”
宁嫔盯着红鸾冷笑:“好啊,你宫里搜出来的东西你不认就不是你的了?我赌它里面就是毒杀华妃之毒,如果输了就依你所言。”
红鸾看着宁嫔一笑:“我改主意不赌了。”
“你敢戏弄本宫?”宁嫔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红鸾一眼,就对皇帝拜了下去:“请皇上为妾做主,宫人红鸾居然如此无尊无卑,实在是乱了宫中的规矩。”
皇帝看也不看宁嫔:“不过是打个赌,可能红鸾认为会输而不赌了有什么错?从来没有说过要逼赌的。朕不认为红鸾有做错什么,还有她和宁嫔你说话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知道她哪里让你认为无尊无卑了?她现在可是朕的钦命之臣,不然朕岂能让她坐朕的身边。如果说没有规矩的话,那也不是红鸾。”
他偏袒红鸾的意思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丝毫不怕被太皇太后和宁嫔看出来,他就好像恨不得人都看的清楚明白才好。
太皇太后夺了红鸾的位份,他出于孝道不好马上封红鸾却用一句“钦命之臣”代之,虽然看上去是全了太皇太后的脸面,但却等于是打了宁嫔和太皇太后一个大耳光。
宁嫔说红鸾犯上,皇帝清楚的说不是红鸾犯上,那会是谁犯上?殿上众宫人太监齐齐打了个寒颤,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只要是红鸾的事情他们还是向后站,不然就算是如了太皇太后的意,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皇上抬眼看向动也不动僵在原地宁嫔,“你还有事情要对朕说?”他说完就移开了目光:“刚刚都是谁要对朕的鸾儿动手的,马上给朕出去领士板子;念你们初犯朕这次就不追究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就摸摸自己头上长了几个脑袋吧!”
太监宫女们只要是打算过去捉过红鸾的,都连滚带爬的叩头谢恩出去领板子了;他们心里叫苦连天,要知道他们可真得不曾动过红鸾一根汗毛,而且还被福王妃打得不轻,但是皇帝的圣旨意思很明白,不管你是不是打过红鸾,只要你想过要动手就去领板子吧。
太皇太后的脸变了,她刚刚还训斥皇帝不顾华妃之死,只是这个害死华妃的凶手捧在了掌心里;现在皇帝却明着开口处罚有心要对红鸾动手的人,要知道这些人里大半是她的人,至少名义上是她的人。
“皇上连哀家的人也要打?”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发青。
皇帝恭敬的起身行礼:“太皇太后信佛对身边人太过慈悲,使得他们无法无天、使得他们不顾宫规;孙儿替您教训他们一番,也是代太皇太后分忧免得您日后再为他们生气。日后您就安养天年,所有的事情孙儿都会替您打理妥当的。”
太皇太后大怒:“他们所为都是遵哀家之命行事,你现在责打他们什么?既然皇上被美色迷了眼睛,打他们如何能出气,你直接让人把哀家拉出去打上几板子好了。”
皇帝跪下:“太皇太后息怒,既然他们所为是太皇太后所为,孙儿、孙儿不孝请太皇太后责罚。”他叩头并吩咐人不要再打那些太监宫人了。
红鸾也跟着跪下去请罪,因为皇帝是因为她要罚那些宫人太监,她岂能安坐不动?而且此时大殿之上除了太皇太后也没有人还在坐着或是站着。
宁嫔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看看红鸾心中尽是得意,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都是皇帝的皇祖母,一个孝字在前皇帝能对长辈的太皇太后怎么样?想护住红鸾,那也要看太皇太后同意不同意。她狠狠的盯红鸾一眼,以口型告诉红鸾:你,今天死定了。
红鸾看着她淡淡的道:“宁嫔娘娘有什么话要吩咐奴婢吗?您要说的大声些,可能是奴婢耳朵被娘娘刚刚责打得有些不好使,没有听到娘娘说什么呢。看娘娘的口型,奴婢妄猜——您不会是想让奴婢今天死吧?自打奴婢入宫以来,有那么几个人想奴婢死得,可是奴婢到现在依然活得很好。因为奴婢认为,再活上几十年伺候太皇太后和皇上是奴婢的本份。”
宁嫔没有答话,因为红鸾在说话的同时轻轻的扯过皇帝的衣服,他看到了宁嫔所说的最后几个字的口型:不过皇帝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拿眼看着宁嫔,看得宁嫔冒出一身的冷汗。
太皇太后怒指红鸾:“你个恶毒奸狡的女……”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宁嫔已经对皇帝重重的叩起头来,叩得又快又急又重,同时口里还在求饶——宁嫔无法抵赖,因为皇帝亲眼看到她的所为了。只是这样一来却让太皇太后憋得满脸通红,盯着宁嫔硬生生的把还没有骂出来的后半句咽了下去。
“皇帝,”她喘了口气后对皇帝开口:“起来说话吧,哀家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他们所为的确是本宫的意思,皇帝可能是误会了。而且宫中出这么大的事情,当下最要紧的莫过于查清楚华妃之死,不管是要教训宫人太监,还是皇帝要为哪个心疼都还是等等再说的好。”就算再气宁嫔她不得不能为宁嫔开脱。
她说完摆手:“叫御医们进来伺候,好好的验看清楚这清华宫里搜出来的小瓶,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东西。”为今之计就是快刀斩乱麻。再拖下去让皇帝下旨由刘大总管或孟统领去详查,那她上官家的颜面可就要尽失了。
最主要的是,怎么能再放红鸾一条生路呢?
她生怕皇帝会反对,话说得很快。可是皇帝起身后拉起红鸾来同样的吩咐御医们好好的验看,并且还特意看了一眼宁嫔让她心头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777章 赶得巧
太皇太后看看皇帝满腹的狐疑,忍不住看向宁嫔:今天的皇帝摆明是要为红鸾撑腰的,怎么会在验药一事上如此痛快?如果说皇帝阻止御医们验药,她的心也就踏实了,能猜到皇帝在想什么,能看透皇帝的心思,当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知道,才当真让人七上八下的放不下心来,天知道皇帝在打算什么,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宁嫔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看着御医们把药拿下去验看,皇帝没有丝毫担心紧张的样子,反倒给红鸾递过去一只剥好的桔子,微笑着和红鸾不知道低低的说着什么;因为红鸾垂着头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所以让宁嫔无从猜测皇帝在说些什么。
尤其是看着皇帝待红鸾的好,更是让她的心如同猫抓一样。她贵为上官家的嫡女,本可以母仪天下的却被那么个愚笨的女人取而代之,而以她的长相与聪明,皇帝现在手里握着的也应该是她的手,而不是那个死宫奴。
她实在是忍不住,也想看看皇帝的反应尽可能早的猜出皇帝的心思来,她开口道:“红鸾,你不是要和本宫的打赌的吗?有胆子就来赌一赌吧,你输了就老老实实的承认一切,说出实情,如何?”旧话重提也让她小心的看了看皇帝的脸。
红鸾看着她冷笑两声:“宁嫔娘娘想要我的性命直说就好,为什么还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打自开始说要去搜宫的人就是宁嫔娘娘你,眼一要验药的也是宁嫔娘娘头一个提出来,宁嫔娘娘还要我和您打赌?直接赐给我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不是更好。”
看着宁嫔的脸,红鸾摇摇手指头:“娘娘你开口要打赌的,现在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还是娘娘你怕了?”堵住了宁嫔的嘴巴后她继续说道:“在搜宫的时候坐在那里悠哉的人是宁嫔娘娘,即不为华妃娘娘伤心,也没有焦心凶手是谁,那可真是十二分的胸有成竹啊。”
“就像娘娘你现在的样子,早就料定清露宫中会搜出毒药来,不是猜是十成十的有把握才会稳坐钓鱼台的;眼下宁嫔娘娘料定这瓶里是毒药——你肯定它是毒药,我想不用麻烦御医验药,也能确定那绝对是毒药了。对吧,宁嫔娘娘?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打赌呢?原来我提出打赌,是以为娘娘不知道那瓶子里是毒药,是我愚笨。”
她起身对着宁嫔一礼:“但是现在就算是我再蠢一些,也不可能再和娘娘打一个必输的赌。”她说完理一理衣裙又坐了回去,看着宁嫔的眼中闪过一点笑意。
对,在她说要和宁嫔打赌的时候就是在引宁嫔上当,就是为了有机会说出这番话来;而宁嫔果然是不负她所望给了她机会开口:想用那样的伎俩陷害她,实在是太小看她了。现在她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她有皇上、有福王夫妻,还会怕你宁嫔不成?她眼下都不需要真凭实据,只要此事有疑点就足够皇上和福王夫妻为她出头做主了。
仗势欺人?宁嫔马上就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仗势欺人:上官家的势算什么,她要仗得可是皇帝的势——不用凭据,不用她多说什么,皇帝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宁嫔无法可施,就是太皇太后也只能是生气,也动不了她半根汗毛。
宁嫔听到后看向皇帝:“皇上,她似是而非的话怎么能听?她是故意在混……”她的话被皇帝打断了。
但皇帝并不是对她说话,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皇帝现在是厌烦透了宁嫔,如果不是要考虑朝局他真得想一道旨意就让宁嫔去自尽;这些年来在宫中他见过很多狠毒的人,为了各自的利益互不相让、手段尽出,但那些人和宁嫔相比,当真是连给宁嫔提鞋也不配。
“验看清楚了?拿上来她给朕看看,你们把验看的结果告诉朕吧。”他开口打断宁嫔是对御医们说话,这比打了宁嫔的脸更让她无地自容。
太皇太后的眸子颜色猛然间变得深沉了些,看一眼宁嫔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宁嫔有今日实在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但是她同样对皇帝极为不满,不是皇帝待宁嫔如何,而是皇帝如此待宁嫔却是为了给红鸾出口气:相信这个意思不只是她一个人看得清楚。
皇帝不顾法理人情,不理会她这个太皇太后以及上官家对他的相助,向宫中所有的人表明红鸾就是他的宝贝,他是不会容许任何人给红鸾半点委屈,不管红鸾做过什么都是如此。就算是红鸾有错,只要他不在,他不向红鸾追究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动红鸾一根头发。
这样的红鸾更要除去,不但要除去而且要尽快的除去,不然以后天朝之内哪里还有她上官一族。
御医们把瓶中的药奉上;“回皇上的话,瓶中之毒和华妃所中之毒十分的相像。”
宁嫔咬牙盯着红鸾:“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她终于等到这一刻,就算是皇帝再不给她脸面也不要紧了,她所有的耻辱都会用红鸾的血洗去,宫中绝不会有人敢对她的背影指指点点。
太皇太后也用力的拍在桌子上:“好胆大的红鸾,你居然真敢藏毒,真敢杀死华妃?你就这么容不得华妃?是不是每个得皇帝宠爱的妃嫔,你准备以后都给她们吃点这毒药?你还不给哀家跪下认罪。”
皇后吁了一口气:“红鸾,本宫真得不敢相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唉,原来本宫还以为你是个纯良之人,没有想到是被你所验。”她说完看向皇帝,话中的“纯良”二字就是说给皇帝听得,所为就是提点皇帝不要再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所骗。
看着皇帝对红鸾如此之好,看着皇帝连律法等等都不放在眼中,所为如那些昏君般只求的美人安好,就让她眼前闪到那块凤佩;她很庆幸早早得知,没有被皇帝和红鸾再骗下去,不然到红鸾夺了她的皇位她也要当红鸾是好人。
杀之而后快啊,除了红鸾之外她现在眼中已经没有其它仇人。
皇帝听后摸摸下巴:“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让宫人之人都知道,一来问问大家的意思不要冤了好人,二来嘛也要警示诸人,使得宫中再无这等事情发生。”他说完看看太皇太后:“您看如何?”
太皇太后微微皱起眉头来:“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殿外传来太监公鸭嗓子的叫声:“太皇贵妃到,丽太贵妃到,柔太贵妃到,贾太嫔到……”宫中的妃嫔已经到了。
她把话咽下喝了一口茶水顺气:“皇帝既然早有安排,又何必再来问哀家!”她恼了皇帝的所为,脸也就完全的放下来。
皇帝却好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只是赶巧了而已,太皇太后多想了。”他说完看向太皇太后很认真的道:“您教过父皇君无戏言,孙儿绝不会欺骗您:只有太皇贵妃是孙儿打发人请来的,其它的人孙儿正想请您下旨召来,却没有想到她们已经到了。”
太皇太后盯着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皮剧烈的跳了几下:“皇帝今天是什么时辰赶回宫中的?打发人去请皇太贵妃,哀家可不曾看你打发人出去过呢,想来是皇帝没有见哀家之前就打发了人去请才对。”
皇帝欠身:“太皇太后圣明。”
这句话让太皇太后的脸色青中泛白,只是眼下却不是和皇帝计较的时候,她也顾不得皇帝而是看向了宁嫔:皇帝如果回宫的时间还要早却没有来坤宁宫,那他去做什么了?太皇太后在宁嫔的眼中只看到了震惊与慌乱后,她收回目光看向红鸾,在心底忍不住轻叹还是太过小看了红鸾。
能把消息自宫中传出去请来福王夫妻,还能把皇帝请回来在坤宁宫外布置一切,那绝不是一个小宫人、小太监能做到的。她的眼睛眯起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是谁为红鸾做了这一切,能瞒得过她在宫中的耳目去。
太皇贵妃等人进来所言都是大同小异,不过是劝太皇太后节哀,都对死去的华妃表示很心疼与怜惜;然后大家归座,除了丽太贵妃外其它人都微垂着头做各种深思状。
丽太贵妃狠狠的瞪了福王夫妻几眼:“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宫内之事你们不懂还是早早回去吧,有这个心思到处走动游玩不如多用点心,让太皇太后早日看到玄孙。”她说完还不忘剜了韩氏几眼,对于韩氏能左右她儿子之事显然是极为不满。
她和福王完全相反,对韩氏是极不不喜的。尤其是在今天的事情上,福王居然和太皇太后公然叫板,更是让她对韩氏恨之入骨了。
皇帝看向丽太贵妃:“是朕让二弟在这里帮朕的,太贵妃不要生气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花之四君的屏风吗?这两天朕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就不要再怪二弟了。”他说完看丽太贵妃喜笑颜开便看向众妃嫔:“今天的事情就是如此这般的,朕现在不知道如何拿主意,不知道大家对这瓶毒药有什么看法?”
手段并不是有多高明,但皇帝的意思只不过是借此敲打诸妃罢了。如果今天有谁敢强出头为难红鸾,那她真就是活腻了。
778章 相似并非相同
太皇太后微微皱起眉头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皇帝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毒杀华妃的药是在清露宫搜出来的,而华妃所喝的那盏茶也是宫人红鸾给她的,如果不是华妃的话现在死得人可就是我天朝的国母!此罪洙其九族都难消哀家心头之怒,此人如此的胆大妄为,所依仗的就是皇帝你赐给她的凤佩。”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身份,给她些不应该拥有的东西只会让其生出贪念,继而忘乎所以做出到怒人怨之事。皇帝,此事足以为诫了。”她说完看一眼诸妃:“既然皇帝问你们了,那你们就说说吧。”
她抢在诸妃之前开口就是为了让诸妃短道她现在所想的是什么,免得这些人因为皇帝之故而不敢开口,那事情的结果就很有可能会不如她意。
皇帝并没有开口轻轻的啜个茶,此事也是一块试金石,就看看在座的各人及其身后的家族等是站在哪一边的。他的目光在诸妃身上转过后,伸手握起红鸾的小手来轻轻的道:“不用怕,一切有朕在。”他的心思也表明了,就看诸妃要如何做了。
诸妃心里都是叫苦不迭,皇帝和太皇太后的不和早就有端倪,可是她们以为凭上官家之势,这对皇家祖孙不会撕破脸,至少也要等上几年:就看皇帝的羽翼能不能丰满了。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年节还没有过她们就要面临选择。
宫中朝中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杀人放火,而是你选错了主子。诸妃们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们还都没有拿定主意,因为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尤其是上官家的以大欺小、蛮横霸道不容人说个“不”字是为很多人不喜;而皇帝虽然眼下看上去虽说势弱,可是其人心机之深却是让诸妃都颇为忌惮的,这样一位皇帝岂能久居人下?
只顾眼下当然是要以太皇太后和上官家为首,但是只要看得长远一些皇帝当然是不二之选;她们的难处就在于选皇帝吧,皇帝眼下还不能制得住上官家,她们的家族只怕是顶不住上官家的报复,没有了眼下又何淡将来?可是如果只顾眼下,那将来皇帝肯定要清算的,到时候她们就要面对九五之尊的怒火。
太皇太后也不催大家开始吃茶,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过着急,要给诸妃们一点时间去想。相信皇上也不会想等得太久,诸妃们也不敢让她和皇帝等得太久。
大殿这上的沉寂是被太皇贵妃打破的,她看一眼红鸾淡淡的道:“朝中之事当然是皇帝拿主意,而后宫诸事都是由皇后、太皇太后来料理。华妃之死已经不能算是完全的宫中之事,而本宫只是个妃嫔,依着本份没有说话的余地,一切当然要由皇帝来做主。”
“但是皇帝既然问了本宫不答已经对皇上的不敬,那本宫就遵旨说几句逾越的话。事情看起来和红鸾有关,不过本宫想问御医们一句话,不知道可以吗?”她看向皇帝而不是看向太皇太后。
不用多说诸人已经知道太皇贵妃所选是什么了,有不少的人都很吃惊的抬头看她;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为难、各自的想法,可是几乎所有的嫔妃都认为太皇贵妃当然会赞同太皇太后,因为平常就是她对太皇太后最为恭谨、最为贴心。
就连太皇太后也极为吃惊的看向太皇贵妃,在听到太皇贵妃开口的时候她还微笑了一下,认定太皇贵妃不会赞成皇帝的话。
皇帝点头:“太皇贵妃不必如此客气,尽管问就是。”他倒是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眼中有丝疑虑闪过而看向红鸾,因为他也不明白太皇贵妃此时如此做得目的是什么。
太皇贵妃完全不为所动,视殿上的微妙变化为无物:“御医们,本宫想听听你们在说一次验药的结果。”她的问话并没有多少的奇怪,倒让太皇太后放下心来。
御医上前答话后,太皇贵妃微笑看向皇帝:“皇上,您如果是问本宫的话,本宫认为至少眼下断定红鸾有罪还太早了些。”她说完对太皇太后欠了欠身子端坐好不再说话了。
宁嫔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太皇贵妃会出来捣乱,她怒道:“太皇贵妃,事关华妃之死还请你说话要慎之又慎才好。”
太皇贵妃看过去:“不知道宁嫔是什么意思,非要这么说话呢?本宫就是因为谨慎才会认为不能断定红鸾就是杀死华妃之人,如此也是为了给死去的华妃找出真凶。”
红鸾起身对着太皇贵妃一拜:“谢太皇贵妃直言。”
太皇贵妃看一眼红鸾:“其实本宫也认为华妃之死和你有关,只是以眼下的情形来断你有罪,只怕是你不服天下人也不服罢了。你以宫奴之身邀天之幸,本应该谨小慎微,一心所思所想都是如何伺候好太皇太后和皇帝,可是本宫看你平常却是麻烦不断,不管如何也是和你本身德行有亏相关,不然宫中其它人怎么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她居然没有给红鸾一句好话,而且还有责怪红鸾之意,再次大出所有妃嫔的意料;不过倒让太皇太后看她的目光缓和下来,知道太皇贵妃并不是有意要和她作对,只是真心想帮华妃找出真凶来而已。
红鸾淡淡笑道:“树欲静而风止,不管是我自己的麻烦,还是为宫中带来的麻烦,都不是我所愿;如果只是少少的受些委屈,我也愿意息事而宁人,但是性命之忧面前我做不到太皇贵妃的淡然。”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人要害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太皇贵妃的指责倒并没有让她放在心上。
宁嫔听得冷笑几声:“你如果不是因为心有所图,老老实实的做你宫奴又哪里来得这些烦恼?”
“相同的道理也可以放在宁嫔娘娘身上,如果您老实本份的做您的宫妃,甚至于在上官府中做您的上官大小姐而不入宫的话,相信这宫里的是非也不会如此之多。”红鸾当即开口看着宁嫔讥讽她:“当然了,水才会往低处流,人总是要往高处走,宁嫔娘娘只是天生聪慧难以自弃,心怀天下而想做个凤凰罢了,倒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不是。”
太皇太后示意宁嫔住口,她看向太皇贵妃:“你因何说不能认定是红鸾杀掉了华妃呢?”现在没有比除去红鸾更要紧的事情,宁嫔居然还有心思斗口。
太皇贵妃看看皇帝;“御医们说瓶中的药和华妃所中之毒很相似——是相似而不是相同,以此来断定红鸾毒杀华妃太过牵强,只怕难以服众。前廷之中的大臣们很有几个喜欢追根究底之人,如果被他们知道后就怕会再引来麻烦。”
太皇太后听完微一点头,看向御医们怒道:“相同就是相同为何说什么相似?!”
皇帝平淡的道:“太皇太后息怒,让他们把话说清楚就是;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的御医,相信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胡言乱语的,只有所说是事实才能让他们置身事外,这也没有什么可以生气的。”他这话不用往深里想也知道是在说太皇太后在逼迫御医们,想让御医们现在说假话;同时他也在警告御医们,如果所说不是事实那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太皇太后再次闭上嘴巴,因为他们真得是无妄之灾,眼下只要他们开口就要明显开罪一方。抿抿嘴唇御医上前回话:“瓶中的药毒性更要为猛、更为烈一些,如果当真是用了瓶中的毒,华妃根本走不出坤宁宫去;但是华妃中毒后的样子却和瓶中之毒很接近。”他说到这里叩头意思是说完了。
皇帝却把茶盏放下:“你们认为华妃是不是死于这瓶毒?”他没有给御医们回避的余地。
他是皇帝、他是一国之君,在这片鬼地方之下所有人应该臣服的人是他,也只能是他。所以他自现在开始不会让人再存那么一丝的妄念,如果要向他效忠那么现在就开始,不要在做什么可笑的壁上观。
御医再次抿抿干裂的唇:“臣等认为华妃绝不是死于此瓶中之毒。”
皇帝点点头看看宁嫔:“听清楚了?”他又向太皇太后欠身:“太皇太后这毒是不是红鸾的暂不说,只以眼下御医们的断言来说,她绝不是毒杀华妃之人。”他说完扫一眼殿上之人:“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这样想。”
绑也把更多的人绑上他的船,他不可能给机会让某些人爬到太皇太后的船上去。
诸妃互相看看多数没有说话,娴妃和惠妃还有玉婉仪却起身行礼:“妾等认为华妃之死和红鸾并无关系。”
丽太贵妃和柔太贵妃的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娴妃和惠妃知道她们今天开口,就是对她们说以后再也不会受制于她们。
太皇太后看着两位太贵妃和娴妃、惠妃,心中暗道一声厉害:皇帝叫这些人的用意,只怕大半是因此吧?她是真得老了,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皇帝的一石二鸟之意。
779章 有何不可
红鸾看着两位太贵妃的脸心中暗笑,她们早应该料到娴妃和惠妃会做出今日的事情来,因为世上没有什么人是甘心做颗棋子,还是弃子——依太皇贵妃所言,如果人人都有守着她的本份,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可能这是太皇贵妃一生的经验所得,可是要让如杏儿和她在宫奴院中等死,让娴妃二人大半辈子在冷宫中过活,怎么可能守得住所谓的“本份”。
换作是太皇贵妃,她就真能在宫奴院中等死而无怨无悔?就能甘心做个弃子等着到冷宫中去度过以后的岁月?红鸾不相信,所以她也坚信自己没有做错,而娴妃二人也没有做错。
丽太贵妃和柔太贵妃的家族现在都分作了两派,如果没有家族之人的支持,娴妃二人也不会当众和两位贵妃撕破脸皮的;只凭此,她们两族就算是事事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只怕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内斗是相当内耗的,两大家族只怕因此而无暇他顾了:历史上有多少强盛的家族都是因外敌而兴盛、因内斗而衰败的。
柔太贵妃款款起身:“本宫也认为娴妃说的有道理,红鸾毒杀华妃的可能不大,还请太皇太后三思。”她在此时马上和娴妃站到一处并不是因为她要和娴妃握手言和,而是为了避免家族因此而有损伤。
至少她和娴妃的目的相同,那么家族也就不会因她们二人而生出事端来,那在宫中到底是以谁为主,谁以后能成为家族的护身符与进身符就全凭各自的本事了。
皇帝轻轻点头:“柔太贵妃向来明理。”他低垂的眼中闪过寒光对柔太贵妃高看不止一眼。
能在眼下如此快的做出反应,不是极为聪明冷静之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柔太贵妃这些年来也太被人小瞧了些。
柔太贵妃看看红鸾微笑:“本宫和红鸾可以说结缘最早,本宫也相信她的人品,相信她不会杀人。”这便不是刚刚那句话能相比的,已经是在太皇太后面前表明了她及她的家族以后只会唯皇帝之命是从。
太皇太后的脸色倒正常起来,没有了怒色没有了焦急与担忧:“御医们这样说那华妃之死可能还真是另有隐情,不过那茶到底是红鸾端上来的,其间没有让宫人伸手相帮也无人在其身边,怎么也不能就此说她与华妃之死无关。”
丽太贵妃只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没有动,她没有赞同太皇太后的话,也没有赞同皇帝或是太皇贵妃的话。她的目光在儿子、儿媳、惠妃身上不时掠过,眼中的阴沉越来越重,显然心思早已经不在华妃之事上。
她如此皇帝倒没有什么,反而是太皇太后看了她两眼,显然是有所不满。丽太贵妃的心思虽然没有人敢明言但是宫中明白的却不在少数,所以她向来对太皇太后要比柔太贵妃恭顺的多,但此时的她分明把太皇太后忘在了脑后——如果是福王登基为帝,她就是皇太后,是福王的生身之母,到时太皇太后也要给她三分面子的。
看来丽太贵妃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却不应该在此时流露出来,让太皇太后很为不快。
福王及时开口:“臣弟认为……”
“臣弟认为眼下断定红鸾杀掉华妃太早了些,但是因为那茶是红鸾独自沏好端上来的——如果有人想陷害红鸾的话,茶房里那么多的茶盏又怎么会知道红鸾会用哪一个呢?因此小王认为红鸾还是有可能毒杀华妃的,当然要细细的查过,不要冤枉了好人才是。”康王自殿外进来,对着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行礼。
福王的眉头皱起:“三弟……”
康王回身看向福王呲了呲牙:“二皇兄,今天我去你王府上想讨杯酒吃的,才知道你和王嫂进了宫,追进来想和你一起找皇上讨酒吃,我们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吃过酒了,没有想到听说华妃死了。”他叹了一口气:“酒是喝不成了,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说到这里他再次回身对着皇帝行礼:“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切莫太过着急动气,也莫要伤心太过才是。有什么事儿是小弟能帮上忙的,就请皇上吩咐,你的三弟现在已经长大,能为你分忧了。”他说完用力抱拳。
皇帝看着他,直直的看他半晌挥手:“赐座。”他有些日子没有看到康王了,因为康王性子好动且年纪不大,没有天天上朝也就由着他了。今天一见,忽然间发现他疼爱的那个三皇弟真得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拉着他要去把柔太贵妃的鸟儿烤来吃的调皮孩子。
他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康王就好像是在他肯前忽然间长大了一般。
康王谢过皇帝后坐下,神态自若的说了几句笑话哄太皇太后开心,所为和他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太皇太后摇头叹气招手叫康王过去,拉着他的手道:“哀家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笑?你的孝心哀家知道了,看到你哀家心里已经痛快了不少。就坐在哀家这里陪陪哀家吧,晚上也不要回去用膳,陪哀家吃顿饭就是你最大的孝心。”
康王扶着太皇太后的手:“只要太皇太后高兴,我们兄弟倒是巴不得天天在您这里混吃混喝的,只是时间一久您就又烦了我们。太皇太后您不开心全宫上下、朝廷内外没有人会开心的,我会担心,皇兄们也会担心。晚上,就由皇上、二皇兄我们三个陪您吃饭好不好?只要你笑一笑,我们三兄弟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太皇太后闻言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福王:“你们兄弟愿意陪哀家当然是好了,只不过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闲心的。”她拍拍康王的手:“好了,一会儿哀家不拘着你吃酒就是,现在先让哀家把华妃的事情处置完。”
她长叹一声看向皇帝:“皇帝可有什么法子吗?就算清露宫的药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些不同,但是到底除了她没有其它人可疑了,哀家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谁要害皇后、要害华妃。”她提到皇后就是说依然认定是红鸾杀了华妃。
皇帝看看众妃嫔:“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丽太贵妃起身:“本宫认为太皇太后所言有道理,现在也只有红鸾一人有可能下手,那药的效果可能只有下手之人才明白吧?宫中向来就没有傻子,不会有哪一个下毒后把毒药留在身边让人拿把柄的,但是如果还想要继续下毒就有其它的法子免得被人怀疑,所以药有所不同也不是不可能理解的。”
福王皱眉:“母妃,事关两条人命……”他没有想到丽太贵妃非要他按原来的路走不可,甚至在此时不惜和皇上撕破脸——丽太贵妃在逼他。
丽太贵妃打断福王的话:“宫中之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到底已经离宫建府,皇上的家事你做兄弟的管得太多反而会让人诟病。”
红鸾殿颜一笑:“丽太贵妃所说极为有道理,就如刚刚宁嫔娘娘不就指着王爷说了些不雅之话?于我这个小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放在王爷身上传了出去,只怕就不太好了呢。”她说完看向宁嫔;“宁嫔娘娘不对丽太贵妃再说一遍吗?”
丽太贵妃闻言立刻就明白过来,她的脸色当即变得极为难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嫔愤愤的坐下:她刚刚向太皇太后和宁嫔示好,现在才得知宁嫔把脏水泼到她儿子的身上,此事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宫中,她就成了一个以德报怨、想高攀上官家连体面也不要的可笑之人。
能得上官家之助是她和父亲认定可以成事的关键,原本上官家要把女儿嫁过来也就是有了那么一层意思,可是福王忽然反悔,为了一公、舅父等人抛之脑后而不顾,她岂能不气?
上官家的可恶她不是没有听说,但是成大事不计小节,只要以后能让儿子登上大宝,那她再想法子除掉上官家就是了;她胡家以后才会是天朝的第一大世家,上官家如果识趣还就罢了,如果不识趣儿她的儿子可不像现在这个皇帝这般容易欺负的。
但是今天宁嫔的可恶显然让她没有想到,一时间让她险些没有缓过气来,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干脆闭上了嘴巴。
皇帝看看福王:“娴妃和惠妃倒是识大体的,再加上朕对华妃难忘,你们和她一场姐妹朕也就只能多疼爱你们一些了;过几日华妃的事平,朕要亲封你们为贵妃,以偿朕对华妃的思念感怀之情。”
宁嫔的身子巨颤:“皇上,华妃与我是嫡亲的姐妹,同娴妃二人有什么干系?您要封赏哪个妾不敢妄论,但是借华妃之名封赏她们让九泉之下的华妃情何以堪?请皇上三思。”
“宁嫔不同意?”皇帝抬眼看看宁嫔眼中没有一丝湿度;“华妃在九泉之下不会不同意的,进得宫来你们都是姐妹,还以从前的身份分亲疏吗?华妃平常就和娴妃二人走得亲近,此事宫中人人皆知,朕封她们为贵妃有何不可?”
780章 功败垂成
皇帝说完看看殿上的众妃:“朕所言有错吗?大家进得宫就是一家人,岂会比嫡亲的姐妹情份差些?当然平常姐妹们走动也有亲疏之分,却和原来的身份没有关系吧?也因此朕才会只封赏了同华妃交情深厚的娴妃二人,并没有封赏其他人。”
皇太贵妃欠身:“那是皇帝的家事,本宫等无异议。”没有人不清楚皇帝为什么要封赏娴妃二人,所以此时就算是丽太贵妃也只能沉默不语——她再开口说些让皇帝不快的话,十几年的情份可能真要断送在此时,而她在宫中立足除了要哄得太皇太后开心,当然也不能惹怒了皇帝。
今天的皇帝说话做事都那么的直接,就算是太皇太后听完皇帝的话后有不快也没有开口。当然了,太皇太后不介意胡家和赵家内斗,这几年来他们两家如果不是争得厉害,哪里还有上官家独大的局面?也是因此她才没有阻止皇帝,因为娴妃二人成为贵妃之后,就真得能和太贵妃们分庭抗礼了。
宁嫔却不能接受,因为皇帝如此做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尤其是红鸾和福王夫妻还指责她可能杀了华妃的时候,皇帝不封赏她简直就等于是皇帝认定是她杀了人:这比起是不是红鸾杀人来更重要,就算最终是把红鸾杀了,只要皇帝对她动过这样的疑心,就表示她在宫中再无出头之日。再有,宫中之人自此以后会如何看待她?
虽然说进宫之后大家不分彼此是姐妹、是一家人,可是历代有妃嫔死了之后,皇帝因其而封赏人的话肯定是其的姐妹姑侄之类的亲人,或是其身边伺候的人,而不是其它不相干的妃嫔。
“皇上,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眼下还没有查出毒杀华妃之人,就封赏妃嫔实在是让妾、让死去的华妃心痛难忍;妾无状请皇上责罚,但是妾坚请皇上收回封赏。”她泪流满面跪在地叩头不止。
“哪个说朕不知道何人杀了华妃?”皇帝板起了脸来:“李御医,你先给朕说说瓶中之毒和华妃所中之毒有何不同,其它人都给朕去验看茶房中没有用得茶盏等物可有毒,如果没有毒……”他说到这里看着宁嫔吩咐刘总管:“你告诉御医们应该如何做才能验出毒来。为了不让人说朕是不意偏袒,让人把茶房的东西都搬到殿上来吧。”
宁嫔依然还在纠缠册封娴妃和惠妃之事,根本不在意皇帝的吩咐,倒把娴妃二人惹得一肚子不快,看宁嫔更是可恶了十分不止。
红鸾看到宁嫔如此的不依不饶,看看那边忙碌的御医等人心里也很不解,不清楚皇帝这是在做什么;可是皇帝却只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安心的坐着就好。
皇帝喝斥宁嫔:“封赏贵妃之事又不是眼下,你用得着如此哭嚎?你当真有什么不满意的,也要等李御医说完后再向朕说——如果到时候你还有话对朕说。”他说完看向李御医等他开口。
李御医无奈的行礼,看一眼太皇太后和宁嫔嘴巴里全是苦味,心里也慌乱成一团;他真得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为什么那么多的御医就偏点中他呢?他向来在中医院就不是个引人注意的人,给皇帝、太皇太后等人诊脉又是论不到他,但皇帝开口就叫他来回话实在是不能让他不慌的。
“回皇上的话,瓶中的毒和华妃所中的毒应该说是一种毒,所不同的就是华妃所中的毒应该是分两次所服下,这要自该毒的特别之处说起。此毒的毒性很烈,服下后几乎片刻就能要人的性命,但是却是由一种完全无毒、另一种毒性不显的药合在一起而成。”
李御医的声音有着轻微的抖动:“完全无毒的药是由几种药草根茎炼制而成可以治头疼之症,毒性不显的却是由几种药的汁液合在一起,最后把药粉和药汁合在一起晒干后就会是瓶中之药。而华妃娘娘应该是先吃下其中一种,然后又服下了另外一种才会毒发身亡的。”
皇帝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说,那两种药如果分别下在不同的地方,比如一种下得饭菜里,另外一种下在茶中,单独验看不容易验出毒来吗?”
“无毒的当然验不出来,便是毒性不显也是有毒还是有验出来的。”李御医实话实说,可是额头的汗水却不停滚下来,就好像是太热了。
皇帝点头:“原来如此。”他忽然盯着御医:“你是不是很热?”
李御医身子一震:“臣、臣还好。”
皇帝看着李御医慢慢的道:“你不是热,那就是在怕了?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呢,虽然朕让你们来验毒,但是朕却不会因此而迁怒你们。依朕看也只有你吓成这个样子,其它的御医好像只是有点苦不堪言罢了。”
李御医闻言几乎晕过去:“臣紧张,臣第一次君前奏对。”
皇帝看着宁嫔轻轻的道:“是吗?一会儿你的妻和儿子都会进宫,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像你这般紧张?万一君前失仪,李御医,你说朕要不要治他们罪呢。”
李御医猛得一呆然后叩起头来:“嘭嘭”作声:“皇上,臣知罪,臣知罪,可是臣所为和妻子还有臣的儿子无关,请皇上饶过他们。”他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皇帝看着宁嫔的眼睛眨也不眨:“李御医,朕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那等事情来,所以你最好是一五一十的对朕把话说清楚,懂吗?有人以你的妻和子威胁于你,现在朕可是救了他们出来。”
李御医大哭道:“臣死罪。”接着把他如何被宁嫔身边的宫女收买不成加以威胁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并不知道那毒的来源,宁嫔身边的宫女也只是让他到时候验毒之时,咬定华妃就是死于自清露宫中搜出来毒药。事成,那宫女说自会放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宁嫔没有听完就大叫冤枉:“李御医,本宫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么能如此陷害本宫?!说,到底是宫中何人收买于你,和你设下如此毒局来谋害本宫。”她的心神已经有些慌乱,因为皇帝好像所知不少。
李御医不停的叩头:“臣该死,臣死罪。”并不敢和宁嫔对质,他小小一个御医上官家能掳走他的妻儿一次就能掳走两次,甚至于要杀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看着宁嫔:“你要找谁收买了他是吗?朕也查到,这就让人带上来给你瞧瞧。”他一抬手立时有太监拖着一个遍体是血的宫女进来,正是宁嫔身边的宫女、也是她带进宫的上官家的人之一。
“就是此人收买李御医,不知道宁嫔你认识不认识她?”皇帝看着宁嫔目光眨也不眨,忽然站起来怒喝道:“你到此时还想抵赖不成?!那毒药在华妃还没有死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知道会在清露宫中出现,宁嫔,你不应该给朕说个清楚明白?”
宁嫔被吓一跳当即跪下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她在看到那个宫人时候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再被皇帝一喝当即软倒在地上,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太皇太后救我,太皇太后……”她不想死,她还要活下去做皇后母仪天下呢。
皇帝指着宁嫔:“你还不给朕从实招来!”
宁嫔吓得身体向后一缩:“皇上,妾、妾……”她看着皇帝可怜至极,没有想到她精心设计的局,而且还把她嫡亲的妹妹杀掉依然不能除去红鸾,反而让自己再也不得翻身。
“元华,皇上只是问你话又不是降罪于你,你的宫人所为也不是你的所为,你不必吓成这个样子?皇上生气是因为心疼华妃罢了,你不也是心疼妹妹被人毒杀吗?有什么话就对皇上好好说,皇上能明白的。”太皇太后开口打断了宁嫔的话:“这个宫人昏迷不醒,叫人弄醒后你也应该好好的问个清楚明白,自己身边的人也管不好岂不是招灾?”
宁嫔闻言看向那拖上来的宫人,此时才发现她当真是一动也不动的,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皇上,妾真得不知道,妾要好好的问问这个奴才。”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她到底是担心的,看向太皇太后求助——万一那宫人醒过来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太皇太后轻咳两声;“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哀家完全糊涂了。宁嫔的宫人怎么会去收买御医?当真是无法无天,哀家定要亲自问她,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皇帝缓缓收回手臂看向太皇太后,目光尖锐犹如利剑:“华妃,太皇太后当真就不念她三分的好?她平日里可是极孝敬太皇太后的,代朕在您面前尽了不少的孝道,朕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记得华妃的好。”他是想吓出宁嫔的实话,可是却为太皇太后看破而功败垂成。
但华妃到底是怎么死得,他不相信太皇太后真得不清楚,此事不像是太皇太后所为但是事后她肯定能猜到是谁杀了华妃。难道真能为上官家、为她太皇太后的体面、尊荣,就要让华妃死不瞑目吗?
781章 利字当头
皇帝对太皇太后还抱有一丝希望,不想看到她为了利字可以完全的舍弃做人的良知,而华妃凤华不管做过什么却待太皇太后是没得说,太皇太后岂能置她的死于不顾,一心只念着那个利字呢?而且为了上官家长远的利益太皇太后也不应该再包庇那人,应该给死去的元华一个公道。
他真得希望在太皇太后身上能看到人性,华妃之死完全可以和上官家的利益剥离开,而不是为了所谓家族的利益,连华妃死后都不放过她,还要用她的死冤枉其它人、还要她在死后对上官家继续效力。
太皇太后被皇帝的话问得目光闪烁,微微的合起眼来眼前闪现的是华妃生前的音容笑貌,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她昨天所说的话,她说今天会给自己送鞋子过来,是她亲手、特别做了给太皇太后在雪地中穿得,既暖和还不怕滑倒;但是现在那双鞋子并没有被华妃亲手奉给她,而她也再也听不到华妃的娇声俏语。
宫中的人都会在她面前表表孝心,就连皇后也会做做面子功夫,但是她很清楚华妃还是和其它宫中之人的孝心有点不同,待她是真得有亲近之意。
睁开眼睛看向宁嫔,太皇太后的目光又闪了闪,而垂下眼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华妃待哀家的确是真有孝心,所以哀家相信华妃定会知道哀家会为她做主的。”华妃向来对家族要比宁嫔感情深厚,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她会理解自己的所为是迫不得已,也不会怪她的。
红鸾看向太皇太拍:“华妃倒在御花园中,奴婢与华妃身边的宫人都听到了她的话,她好像是知道谁下手毒杀了她,”说到这里她看一眼宁嫔:“华妃亲口说要奴婢查出那个人来为她报仇雪恨,请太皇太后给死去的华妃一个公道,能让她在九泉之下合上双眼。”
说完她看着宁嫔:“宁嫔娘娘,你如果真得还念一丝血脉真情,就不要让华妃娘娘、不要让所胡的人都太过绝望。人都有错,到现在你还无悔吗?”
宁嫔怒喝:“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华妃是我的嫡亲的妹妹,不管如何我都要为她查出真凶来,这个不用你来操心!就你和我妹妹的恩怨来讲你也是有杀人之心的,现在又何必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皇帝看宁嫔一眼没有理会她,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孙儿真得不想华妃九泉之下也含泪的。”他真得想这宫中还能有最后一点点的温情在。
太皇太后叹气;“眼下没有比查明真相更重要的,哀家和皇帝一样不想华妃就这样含冤而去。现在,把宁嫔身边的宫人弄醒问个清楚明白吧,不管是谁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哀家也要问罪绝不会饶过她。”
皇帝收回目光缓缓点头:“太皇太后所说在理。”他坐下后看也没有看宁嫔的宫人。
宫人被御医弄醒之后看清楚身在何处后,并没有太大的惊慌;在她醒来的霎间,没有惊呼、没有立时开口而是缓缓的转动目光要把四周看清楚,就让红鸾心头有点不妙的想法;这人不像个平常的宫人。
太皇太后开口:“你是元华身边的灵儿吧,哀家见过你几次,你有没有话要对哀家说?”
灵儿被打得浑身是伤无法跪着行礼,她也没有想行礼:“还有什么可说得,皇上已经查到了奴婢的身上,对,李御医是奴婢要收买的,可是完毕识抬举奴婢便用银子请了几个人把他妻儿请到别处,他才肯听话的。只是上天不怜我,最终还是没有除掉皇上身边最大的奸人。”
她说到这里狠狠的盯着红鸾;“不过你就算是躲得过这次,下次你也躲不过的,我会在黄泉路上一直等你来做伴。”
红鸾看着她:“我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因何如此恨我?”
“你就是个奸险小人,迷惑皇上成为贵人以为可以一步登天吗?以为可以害上官家的人吗?”灵儿啐了红鸾一口很是不屑。
红鸾看看她歪歪头:“不过现在要害上官家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只是你一个奴才敢杀上官家的姑娘,宫中的华妃娘娘?你是受何人支使还是快些说出来吧,不要以为你说是你的主意太皇太后和皇上就会相信,你想少吃苦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灵儿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皇帝:“我吃得苦头还不多吗?说实话我原本打算说你收买了我行事的,不过现在是不可行的了,倒是便宜了你。”她一直不曾看向宁嫔,就好像她的主子不在。
太皇太后怒喝:“你还知道身受上官家的恩情,那你为什么要害死华妃?!”她的目光向皇后那边瞟了一眼。
“太皇太后,灵儿想要毒杀的人不是华妃娘娘而是皇后,因为皇后根本就不配母仪天下。妒,蠢,没有心胸气度,遇事只会想到她自己,从来没有心怀天下、心怀皇帝,从来不以天下、皇上为先,这样的人窃居皇后之位是我天朝极大的不幸。她还害得灵儿的主子暂时不可能有喜,灵儿岂能容她?”灵儿盯着皇后眼中全是怨毒。
皇后听得大怒:“你个可恶的奴才敢辱本宫?本宫定要诛了你的九族。”
灵儿闻言对着皇后冷笑:“你就会诛人的九族,你只能看到旁人的错处,却完全看不到自己做错过什么;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可恼得,相信你很快就会来地下和我相会的,像这这种人如果能活得长远就真是老天没有长眼了。”
红鸾走到灵儿面前跪下:“就凭你也能伤到皇后?坤宁宫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只打点这些你要多少银两能做到,且还有些人可不是银子可以买动的,而且茶房里的茶具想要动手脚避开众人的眼睛,凭你一具小宫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吧?我劝你还是实话实对于的好,你的胡言乱语没有人会相信的——说得再明白些,没有宫中贵人你连坤宁宫中的花草都动不了。”
782章 真相
灵儿看着红鸾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想捉到我家的主子?那就死了这条心吧,多担心一下自己,你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以为上官家会放过你吗?比起皇后来,也会先杀你的,也算是你的荣光了。”
红鸾微微眯起眼睛来:“就这样死了你不认为有点可惜?”她还想要说服灵儿。
灵儿不再理会红鸾以头触地:“太皇太后,就算灵儿是再恨皇后,可是凭奴婢一个小小的宫人也无法动皇后一根汗毛,所以奴婢也只能忍着,好在老天有眼啊。”她说完再看一眼皇后:“当时奴婢真以为是老天也不容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子再窃居皇后之位了,居然让她最信任的、倚为心腹的人来寻奴婢。”
“奴婢所为都是受皇后身边的齐昭容所指使。”她指着现在的齐贵嫔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她想要害死皇后,因为她身为昭容后依然在做着宫人的事情,从来不被皇后当作宫中贵人来看,她早已经恨极皇后。”
红鸾闻言缓缓的站起来看向齐贵嫔;“你听到了?这就是你的下场。”众人谁都没有发现,她和皇帝悄悄的交换了眼神。她对齐贵嫔只说了一句话就回头对灵儿道:“你以为这样就可替指使你的人脱罪吗?”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宁嫔:“齐贵嫔要害皇后为什么非要收买你?她自己一个人做岂不是更好,把个把柄送到你的手上有什么好处?你不是以为这么两句谎话就能骗过这么多人吧。”
灵儿却大声道:“不说其它只说一样,如果不是坤宁宫内有齐昭容在,怎么可能避得开那么多人下毒?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宫人太监远远避开?至于她为什么要收买我,原本我也不懂的,现在却明白了,就是为了要在事败时嫁祸于我家的主子!”
红鸾闻言:“灵儿,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只是你把上天对你的厚爱用错了地方。”说完她走回皇帝身边坐下对脸色苍白的齐贵嫔道:“你现在还不说出一切,等着太太后和皇上诛你的九族吗?”
皇帝看向齐贵嫔:“是不是你主谋朕现在不能断言,但是就如灵儿所说,坤宁宫里如果不是有你在安排一切,鸾儿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宫人而要自己沏茶,那些茶具也不可能被人正席了毒。现在朕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说实话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齐贵嫔的双腿都软了,她是爬到了皇帝的面前叩头不止:“不,不是妾,不关妾的事情,请皇上明查,请太皇太后明查啊。”她此时还想着太皇太后能帮她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红鸾看着大哭的齐贵嫔,怎么也看不到原本那个机灵宫人冰儿的身影,是什么让齐贵嫔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其实她真得是个聪明人。利令智晕吧,那聪明的冰儿在此时却还想着太皇太后救她,实在是让人无语了。
太皇太后冷声道:“宫内的规矩都忘了,有话就说如此流泪号叫成何体统。”她喝止了齐贵嫔的哭号后:“坤宁宫里一直是你掌事不假吧,有些事情你也抵赖不掉的,哀家只要打发人去问问坤宁宫的人,就会知道你曾吩咐他们做了什么。”
齐贵嫔呆呆的抬起头来,过了一会儿她笑了,接着好像是有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让她无法控制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到后来带着三分疯狂之意;就连太皇太后的喝上也不能让她停下来,还是由人出手甩她两个耳光,才让她止住了笑声。
“是我太傻,怪不得旁人啊。”齐贵嫔大笑了,一双眼睛又恢复成原本的通透,那个冰儿又重新回来了:“谁让太过贪心呢,就算是跟在皇后身边一辈子,至少我还是个昭容,可能还会再进一步,就算皇后以后有个不测,我也不会受太大的牵连,凭我自保还是做得到。”
“千不该万不该听信了人言啊,以为那是个好机会,以为自己以后可以做个真正的贵人,可以让人正眼相看,可是却没有想过哪有那样的好事可以自天而降?”齐贵嫔看向皇帝:“不管皇上相信与否,妾所说都是真得,虽然无凭也无据。”
她伸手指向宁嫔泪水流了下来:“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让我做得,说自此之后能保我成为真正的宫中贵人,不会再被皇后呼来喝去当作奴仆使唤。”
皇帝看向宁嫔;“太皇太后,朕以为……”
“皇帝,这分明就是因为灵儿是宁嫔的人,指出齐贵嫔是想毒杀皇后,最后却把华妃害死而心生怨恨,想冤宁嫔而为自己报仇罢了。”太皇太后平静的道:“不要说宁嫔和华妃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妹,不可能杀华妃,再说就像齐贵嫔所言,无凭无据怎么就认定是宁嫔所为呢?就是齐贵嫔想陷害宁嫔罢了。”
皇帝看向灵儿恶狠狠的道:“你当真不肯说?”
灵儿丝毫不惧:“奴婢已经把事情都说得再清楚没有,不知道皇上还想让奴婢说什么?”
皇帝长吸一口气看向太皇太后:“此事的是非曲直大家心中都有数儿,太皇太后你真得不再细细的想一想?”他叫来宫中的诸妃就是为了此时——宫中人尽皆知了,太皇太后你还要为宁嫔开脱吗?就算是开脱了,宫中的诸妃心里都和明镜的一般,宁嫔对上官家来说还有用处吗?
太皇太后垂下眼皮:“哀家要给华妃找到真凶,现在物证人证都全了,皇帝为何不问齐贵嫔的罪反而意有所指呢?哀家很不明白,皇帝倒底想要做什么。”说到最后她抬眼看向皇帝,目光变得冰冷异常。
宁嫔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老实的跪在那里,她知道现在自己多说无益,性命全在太皇太后的嘴巴里,只能不停的祈求上天垂怜,不要让太皇太后弃她而去。
皇帝一怒拍在桌子上:“给朕把灵儿拖下去杖毙了,要慢慢的给朕打,记得给她碗老参汤吊命。”他不是个如此毒辣的性子,显然是被太皇太后所激已经怒极。
783章 成全
太皇太后面对皇帝的暴怒可能是吓到了,手一滑茶盏自她的手中飞落到地上,茶水弄湿了她的衣裙她颤微微的起身:“哀家去换身衣裙,如果皇帝当真以为是宁嫔所为,你可去搜宫。到时候哀家再和皇帝好好的说一说,宁嫔有诸多的不是,可是杀掉自己血脉相连的姐姐是绝不可能的。”
灵儿在太皇太后的茶盏掉在地上,她就以头触地向太皇太后行礼,然后又向宁嫔行礼:“奴婢不能再伺候主子了,请主子们千万保重身子,那灵儿的九泉之下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她说完用力咬了咬牙,最后看一眼红鸾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来,死在了当场。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可是鞭尸之事他做不出来,摆手让人把灵儿拖出去作罢。上官家有不少的丫头,但不可能人人都像灵儿一样顶得住拷打,又能从容赶死,这是死士——就是因此而让皇帝更为生气。
宁嫔看么灵儿死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爹娘一直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要让巧儿二人去,要让灵儿去。现在,她真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再也无人能指出是她毒杀了华妃:对,华妃就是她杀的。
因为她发现华妃在太皇太后跟前比她得宠,这让她很有些担心将来会是华妃成为皇后:而这一次太皇太后和华妃想要毒杀的人是皇后,是要在红鸾的清露宫中让齐贵嫔动手,使得皇后死在清露宫外;连太皇太后和华妃都知道这样不一定能要了红鸾的性命,因为皇帝不会相信红鸾会在自己宫中对皇后下手。
宁嫔原本就不同意先除掉皇后,她认为皇后不足惧最要紧的是要除掉红鸾,但是因为华妃使得太皇太后不听她所言,而定那个计策。虽然事后要把齐贵嫔灭口,她也认为并不是万无一失;和华妃争执后气得回宫不久就听说华妃去了坤宁宫去激怒皇后,她忽然间想到了绝妙的好计。
如果用华妃做饵,那么红鸾定死无疑,谁也不会怀疑是她或是太皇太后动得手;细细的想了一番后,连在红鸾宫中藏毒一事也算计进去,发现只要把太皇太后和华妃所定的计稍改动就可以,便去寻齐贵嫔先说动了她,而下毒的事情一半由齐贵嫔在坤宁宫动手,另一半的毒却是她亲自去华妃那里把毒下到饭菜中,事成之后没有见华妃就离开了。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只要皇帝晚回来一点点现在红鸾就会是个死人,可惜的她算错了皇帝回宫的时间,如此绝妙的计策依然是付之东流;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力保她,此时她已经要为华妃偿命了。
不过想到华妃之死,上官家又已经送了两个女儿入宫,短时间内没有好理由是不可能再送姐妹入宫,也就是说上官家只有她一人在宫里,好坏也只能支持她,多少让她松了大大的一口气;以后有得是时间,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红鸾逃掉。
而她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较,凤佩、皇后——看着狗咬狗也不错,接下来的日子她要老老实实的才成,让皇后去对付红鸾不用她动手也不错;就算是要不了红鸾的性命,看着她和自已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心里也就舒服很多。
皇帝看看齐贵嫔再看看宁嫔:“贬齐贵嫔为宫奴,就其要毒杀皇后一事问罪;贬宁嫔为宫奴,即时去宫奴院中着人严加看管,遇赦不赦,遇恩不赏,永世为奴不得晋升!”
宁嫔大吃一惊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严惩于她,现在太皇太后又不在她只能大叫冤枉:“皇上,妾不服,妾不知道有何处做错要当此重罚。”不能证实是她杀了华妃就算是皇帝疑心于她,顶我是降她做个才人什么的,因为总要给上官家脸面的;可是现在她却被贬为宫奴,且永无出头之日,几乎把她的三魂给惊飞。
皇帝盯着她:“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以为无凭无证朕就会放过你;放过了你朕如何对得起地下的华妃,又如何对宫中上下有个交待?你能留得一条性命在,你就应该知恩了。”他不会放过宁嫔的。
殿上诸妃齐齐一凛,谁也没有开口为宁嫔说一句话。
宁嫔依然大叫:“皇上,华妃不是妾所杀,是齐贵嫔诬我,太皇太后刚刚已经说了——律法为上,皇上做事岂能随性而为?”她到底是出身名门,此时依然能讲出道理来想迫得皇帝回心转意。
皇帝冷冷一哼:“拖下去。”他意已决不会更改。
“皇帝,宁嫔所说还是有道理的,一切当依宫规或是律法行事才会让天下人心服,如果皇帝如此行事,让后世效仿就是坏了我朝的基石啊。”太皇太后赶了回来,衣裙并没有换看来就是为救宁嫔而来。
红鸾虽然认为宁嫔该死但是太皇太后所说不假,皇帝不能公然的视律法为无物全凭自己喜好行事,那于下天的苍生来说绝非好事;她轻轻的扯动皇帝的衣袖,也是想劝皇帝回心转意。
皇帝回头看她一眼,目光里有嗔怪之间却没有对她解释而是答太皇太后的话;“太皇太后所言都是金科玉律,孙儿一时不敢相忘。但罚元华与华妃之死无关,也同宫规和律法相合,孙儿并没有做错。”
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来:“那你是因何要重罚宁嫔?”她依然不肯认可皇帝刚刚下得旨意。
“她以嫔之位而当众伤红鸾贵嫔,此为以下犯上且极重,然后又以嫔之位目无皇家,对亲王及亲王妃呼喝也就罢了,居然还扬言说要诛二弟及二弟妹的九族,凭此杀之也不为过。”皇帝说到这里看一眼丽太贵妃:“除此之外她在这殿上妄为之事还少吗?现在只是将她罚去宫奴院中为奴,已经是因为太皇太后的恩泽。”
太皇太后有些艰涩的道:“华妃刚刚去了……”她不是想保宁嫔而是想保住上官家的脸面。
“太皇太后,父皇对孙儿的教导孙儿不敢忘,凡事要依规矩律法行事不能因人富贵而处置不同。孙儿请太皇太后成全。”皇帝对太皇太后行大礼。
784章 恶梦
太皇太后被皇帝的大道理说得哑口无言,因为皇帝所言都句句属实,虽然她也斥过宁嫔出口不逊,但是她并没有责罚她,此时皇帝要处罚她强出头只会落个袒护自家人的名声;打伤了红鸾一事,她把红鸾贬为宫人可是人家现在无半分错,她的旨意当然要收回来,那么宁嫔的确就是以下犯上。
再加上皇帝郑重其事的大礼,让她根本无法再开口;再为宁嫔说话就是她不为祖宗基业着想,眼中只有上官家了。但是把宁嫔贬为宫奴交到宫奴院,那上官家的体面——元华、凤华还有她不知骂过红鸾多少句的宫奴,现在上官家的人为奴红鸾却成为主子,实在是太让她这个太皇太后面上无光。
“皇帝,哀家也知道无华所为实在是应该罚的,但是贬为宫人也就罢了,贬为宫奴……”她还是开了口,只是想让皇帝把元华贬为宫人弄到慈宁宫里去,不要让她在其它地方被人指点耻笑,而伤了她的脸面,上官家的脸面。
皇帝正色道:“如果贬为宫人实在是太轻了,那就会让人以为同样的事情大可冒险一为,最终反正也只是贬为宫人。就是因为太皇太后所以才只是罚她为奴,如果当真依律依宫规来的话,就要赐给她三尺白绫了。”说完他对太皇太后又是一礼:“太皇太后,孙儿难为之处还请您体谅成全。”
太皇太后看看殿上的诸妃,当即转身离开:“哀家多嘴了,一切全凭皇帝做主就是。”她看也没有看宁嫔一眼,就带着人就此远去了。对宁嫔她也是真得动了气,在宫中可以争、可以谋算,可以手染鲜血,但那都应该是对外人而不是对自己嫡亲的、血肉相连的姐妹!
宁嫔为了达到目的的不惜害死自己的嫡亲的妹妹,其心之狠之毒已经让人发指;只是太皇太后想着凤华已死,如果能借她之死除掉红鸾,凤华也不算白死;而宫中生存就是要狠毒些才能成事,也许宁嫔真得能成其大业。
红鸾除去再想除掉皇后当然就容易太多了,助宁嫔登上后位上官家至少有百年的宝贵荣华可以延续,凤华为此而死也算值得了;可是现在宁嫔失败,而且她还把上官家安排死士入宫之事让皇帝知道,以此才保下宁嫔免得因她之故而让上官家被世人诟病。可是她也知道,殿上的诸妃心里都清楚那个真正指使人把华妃毒杀的人是宁嫔。
让上官家丢了这么大的脸面,太皇太后几乎都要给宁嫔几个耳光了,现在皇帝的意思坚决当然也是认定宁嫔是害死华妃的人,她再争下去也只会被诸妃所笑,不如就此离开的好。宁嫔,就任她自生自灭了。
再者,上官家也不会再承认元华是上官家的女儿,也不会再允她姓上官的;到时候她也就和上官家没有牵扯,自然也和她太皇太后毫不相干了。
元华看到太皇太后要离开大哭着抱住太皇太后的腿:“元华知错了,元华以后听太皇太后的教导,以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她告诉太皇太后以后会以上官家族的利益为重:“太皇太后救我。”
太皇太后没有低头看她,只是吩咐尚仪把她拉开,头也不回的步出大殿。
元华哭着在后面追过去,跌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太皇太后弃她而去,她此时明白上官家很有可能会放弃她,而她的父母也很有可能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
皇帝轻轻摆手:“把宫奴元华重责二十扔到宫奴院去。”他是故意把元华交给红鸾的,浣衣院虽然比宫奴院更累更脏,但是只有宫奴院才完全是红鸾的。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无人愿多看她一眼,殿上诸妃不管心中是不是在暗笑上官家的失策,看元华的眼神都极为鄙视、厌恶;她们当中很多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有点鲜血,但是她们却绝不会杀害自己的亲人而自己谋利益。
红鸾到底是送她出了殿门去受罚,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道:“华妃没有得到公道,如此委屈肯定不会入轮回,你要小心她回来找你报仇。”元华眼猛得睁大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她是真得被红鸾的话吓到了。
皇帝封了红鸾为纯妃,看着皇后的眼睛道:“凤佩只是朕给她的聘礼,如果你因此而怀恨,那朕 就是错看了你。”皇后没有被责罚只是因为她足够蠢。
第二天一早上官元华的父母进宫,他们当然见到了伤重起不了身的元华。可是他们没有对元华轻声细语,反而由上官夫人给了她重重的两记耳光,然后和她的父亲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们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原本两个女儿在宫中他们夫妻认为姐妹相扶相持定能把皇后之位夺到手,却没有想到他们只是把凤华送进了鬼门关。
元华痛哭着悔过,口口声声的叫着父母,却被她的父亲一双怒目吓得收了泪;上官家的当代族长看看元华咬牙:“我们不是你的父母,不敢生养你。” 这句话让元华病了足足有十日之久,险些就此死掉。
没有了上官家的庇佑,而且上官家巴不得她死掉免得被人指着她笑上官家,反而收买的宫人太监与她为难,使她的日子过得更是苦不堪言。也幸好是在宫奴院中,上官家的人想杀她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她在浣衣院只怕早就死在上官家收买之人的手里。
只不过活着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幸事,天天的劳作与众宫奴的排挤,让她尝尽了人情冷暖;她真得想死,却又对生还有依恋,总想着也许还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把红鸾、太皇太后、上官家的人统统杀掉,以雪今日之耻。
她的身体很快垮掉不是因为宫奴院的人虐待她,而是因为她的心病;天天晚上只要合上眼,她就能看到华妃来她跟前索命,吓得她几乎天天合不上眼睛。为此她不久之后就单独住了一间小小的房屋,因为她一到天黑就大叫有鬼吵得其它宫奴无法入睡。
785章 丑
虽然没有人能再以杀掉华妃的罪名处死元华,可是她最终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天天活在恐惧当中,甚至到后来只要太阳下山她就吓得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这样痛苦的生活却让她把仇恨记得更牢,天天不忘要找机会报仇,每天太阳升起时她就会喃喃的自语,无非就是要杀掉红鸾或是诅咒红鸾;所有人当中她最恨的还是红鸾。
直对过了十几年,她在御花园中遇到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长公主;长公主指着她道:“如此老迈还要劳作是不是太过份了?”她当时惊呆在当场,而宫中的人都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低下头看看自己如同鸡爪一样的手,才知道她此生根本无望报仇雪恨,才知道她已经成为红鸾脚下之尘土——红鸾早已不记得宫奴院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仇人。这让她的心更痛苦,她日夜所恨的人已经完全把她抛在脑后,她活着倒底是为什么?
元华被责打送到宫奴院的时候,皇帝正在清露宫中看红鸾脸上的伤,仔细的为她上药不假手他人;他没有多问红鸾受伤的事情,但是他的目光已经让红鸾明白他的心疼有多少,不时轻轻的摸摸他的头,和他调皮捣蛋就是想让他开心点儿。
皇帝明白红鸾的心思瞪她几次后任由她胡闹,只是更小心的不要因为用力而让红鸾更痛;而红鸾也忍着痛,连吸气也不肯就是怕皇帝更难过。
上完药后皇帝认真的看了又看点头;“鸾儿,你现在这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如果你此时去宫奴院,元华看到你的样子的话,你不用说话不用动手也能为华妃报仇。”
红鸾嗔皇帝;“晚上就吓你。”她让人把药收拾下去;“皇上,妾以为上官家已经不能再留。”现在这次是撕破了脸,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上官家都不会再对皇上报希望。
皇上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不能再等了,虽然眼下不是好时候。”他迟迟没有收拾上官家,并不是如太皇太后所想他动不了上官家,而是另外一种原因。
上官家在朝中独大至今,官员当中故旧知交门生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拿掉上官家之后皇帝却没有那么多的人去提拔;而像胡家、赵家等这些外戚,虎视眈眈盯着上官家不是一两天,上官家一倒他们肯定会顺势而起成为新得大世家。
皇帝原本是想等新科取士之后;恩科过年之后会开,再有一年多就是三年一次的大试,再给他一年多时间就可以让他选出可用可信之人,就取代上官家原本占据的官位。但是,现在却等不了那么久。
上官家在宫中的失利,太皇太后在皇帝面前连番的受挫,可能已经让上官家按捺不住;尤其是死士,就算是不懂武的一个宫女皇帝也不能容忍上官家按捺不住;尤其是死士,就算是不懂武的一个宫女皇帝也不能容忍上官家的死士混迹宫中一事;再这样纵容上官家,以后上官家会生出什么心思还真得很难说:现在的上官家没有反意,可是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生出那种该诛的心思是必然的。
因此红鸾和皇帝都认为不能再等下去,要抢先一步下手打得上官家措手不及,正好也能震一震朝中其它人,免得有人始终蠢蠢欲动。
“其实两三年后对付上官家,这两三年里皇上并不能省心,要和上官家的人斗智斗勇;拿掉上官家之后,不过是要对付得人换了而已,而且依妾来看更容易对付,到底是两家人且他们不太和睦。只要我们想法子让他们更不和睦,妾想可能到皇帝要收拾他们的时候,比收拾上官家要轻松很多。”红鸾安抚皇帝,她知道上官家和皇帝势成水火是因她之故。
皇帝一掌拍在红鸾的头上:“你的心就是多啊,我当然知道的。”他仰面躺下伸个大大的懒腰:“上官家的人因有太皇太后在,根本不把父皇、不把我放在眼中;父皇因为一个孝字——当然,太皇太后当年为了保护父皇很是吃了些苦头,才能让父皇登基,所以父皇只能任由上官家放肆。但是,我不同。”
他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红鸾:“太皇太后并没有保护过我一天,而且还极有可能和我有杀母之仇,孝字是无法束住我的手脚,上官家一定要收拾掉,不能再让他们去祸害我的儿孙们,到时候真得就弄成无法挽回之势,后悔也晚了。所以,并不是因为你,我和上官家是不死不休之局。”
红鸾看他:“旁人做事恨不得人领情,你做了也不要我领情是不是?那好吧,妾遵旨了,皇上你以后不要后悔哦。”
皇帝自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她拉到自己怀中还要小心不能碰到她的伤处:“你这个丑样子了还敢威胁我,小心我去找其它妃嫔过夜。”
红鸾撇嘴作不屑一顾状:“要不要妾送皇上过去?明天再备份礼过去道贺呢,妾可是很贤惠的人,不知道妒忌叫何物。”
皇帝大笑:“不知道你还说得出妒忌二字来,你这是欺君之罪,朕要罚你。”
红鸾指指脸上的伤:“罚吧。”她是有恃无恐,看着皇帝眼中全是得意——这次想轻薄我没门儿啊。
皇帝一只手去抚她的头发;“你最好不要那么得意,不然的话后悔的人可不是我。”见红鸾还是得意的瞅他,他大怒状起身:“朕什么人收拾不了,还能收拾不了你?”说完他的大手就伸进了红鸾的衣衫内。
红鸾挣扎跳到地上瞪他:“还没有用膳呢。”
“不用了。”皇帝坏笑:“不罚你以后就没有规矩了,这可是大事儿你乖乖的给朕过来束手就缚吧。”他起身要来捉红鸾:“如果你不遵旨,被我捉到你知道后果的。”
红鸾的脸红了:“可是,可是人家这样子很丑的。”
皇帝一把拥住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许这样说自己。”看红鸾不服他再瞪一眼:“我说成你说不成,因为我在说谎,在我的心里没有人比你更美,因为你的美不在脸上,懂吗?等到你变成老婆婆时,依然是我最心爱的美人儿。”
786章 康王心思
红鸾和皇帝腻歪到宫嬷嬷带人送晚膳来才作罢,两个人用膳也没有要人伺候着,轻轻的商量上官家的事情。要对付上官一族并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经过商量之后两个人决定这次主动出手;宫内交给红鸾,前廷就由皇帝来应付。
用过膳后宫嬷嬷让人收拾干净后回话:“福王妃送了信进来。”她把信奉上去也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清露宫的人都知道只要皇帝和红鸾腻在一起时,绝对不需要人伺候着——顶多也就是在门外等着,防备着万一叫人。
红鸾打开信看了看:“还真厚,姐姐有这种耐心写这么多字还真是奇怪的很。”她说完没有细看信,饶有兴趣的想数数韩氏给她写了多少张时才发现除了上面的一张外,其余的并不是韩氏所写,而是福王的字。
福王所写的东西不是给红鸾的而是给皇帝的,她没有多看把信交给皇帝看向手中韩氏所写;信上所写得话并不多,很合韩氏向来的急的脾气,就是告诉红鸾要小心丽太贵妃,因为她使人来把福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但是因为福王这次就是不肯听由丽太贵妃摆布,他们母子二人现在关系有点紧张。
看完信后红鸾皱起眉头看看皇帝,福王是没有了那等心思,可是丽太贵妃显然不死心。做个太贵妃不是她所想要的,就如上官家的人一样看中也是后位,只不过丽太贵妃并不是要她们家族的女儿做皇后,而是想自己做太后。
一面是生身生母、一面是嫡亲的兄长,福王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红鸾只希望丽太贵妃不要太过分,把福王再逼出个好歹来;福王看上去是没有正形,其实他性子是极硬的,真得被逼到两难之境天知道他会做出来什么事情来。
听到皇帝的叹气红鸾轻轻的抱住了他,很知道皇帝的难处;福王和康王都是相伴皇帝一起长大的骨肉兄弟,现在如今福王放弃对皇帝而言是极大的喜事,却不是指国事而是指皇帝心头的大石。
兄弟相残是皇帝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本来福王能放弃以为此事就此终结,却没有想到丽太贵妃却不肯死心。皇帝却不能对丽太贵妃如何,因为他是由丽太贵妃养育长大,且她还是福王的生身之母。
福王无疑是他的好兄弟,他这个做兄长的又怎么对自家兄弟的生母下毒手?
皇帝把信放在桌上;“二弟不会听丽太贵妃的,但是他也求朕不要降罪于丽太贵妃,无论如何都想朕能留她的性命,能让她安养晚年。”他叹气拍了拍自己的腿:“二弟不说朕也不会对丽太贵妃如何的,那些年到底是她在保护朕。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朕还是承她的恩情。”
红鸾想了想一笑:“只要福亲王不听丽太贵妃的,不管丽太贵妃和胡家有什么心思也白搭了,皇上你就不必为此而烦恼了。”事实上她有另外一层担忧,只是相对于皇帝的兄弟们来说,她还真是个外人,有些话还是不要说,至少眼下是不要说为好。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看向红鸾:“鸾儿,你认为三皇弟这人如何?”他到底是皇帝,并不需要红鸾的提醒也能想到的——丽太贵妃不是一个儿子,如果福王就是不肯听她的,胡家和她很有可能去扶持康王。
红鸾想了想伏在皇帝的怀里:“不知道呢。看起来康亲王性子直爽,脾气也有点火爆,可是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儿,宫里人说不上喜欢康亲王来,但也说不上讨厌吧。倒是平日里看他待皇上是极好的。”
皇帝低着头没有答话,过了好久才轻轻的道:“朕为太子时丽太贵妃并不喜欢朕做功课,而康弟又向来是个贪玩的,常常来拉我出去玩耍,我和他要比和二弟亲近很多。可是我那个时候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闪过一个念头,康王拉我去玩耍真得只是因为他贪玩而不是为了让我远离那些治国之道?”
红鸾的心一跳:“皇上,妾说不好。”康亲王是个怎样的人她真得说不清楚,但是他待皇上向来亲厚宫中上下人尽皆知,就如皇帝待康亲王的好无人不知;现在说康亲王是个怎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心思真得太早了些。
因此,皇帝可以不相信康亲王、可以对康亲王生出疑心来,但是旁人却不可以;就算是皇帝有疑心又如何,他待福王和康王的感情依然在,向来天子的心思是最难猜的,谁知道转过脸去他会想起康亲王的什么来呢?如果记起康亲王的好来,那倒霉的当然就是说康亲王坏话的人。
皇帝拍拍红鸾的后背:“朕知道,朕也只是说说而已。唉,就算三弟原来没有什么心思,可是有丽太贵妃和胡家在,那把龙椅,嘿,还真是容易让人头脑发热的,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真得很难说。真到了那种地步,二弟……”他的声音低下去;“更难做人了。”
红鸾想到韩氏心头一紧,猛得握住皇帝的手:“先下手为强,不给他们机会也就是了。先对付上官家,然后就对付胡家,没有这些兴风作浪的世家,相信不论是丽太贵妃还是康亲王,都不会生出什么心思来的。”
皇帝闻言眼睛亮了亮,拍拍红鸾的头;“不过不是那容易做得。”
“你是皇上,一定能做到的。”红鸾看着他双眼之中全是信任。
皇帝一笑;“其实,如果真得被谁得了手,朕就和你退隐山林也不错,那么真叫神仙般的日子吧?”他做了皇帝到现在就没有过几天轻松的日子,才会如此感概的。
红鸾当然不会把这种话当真,乱以他语而带过。一日为君终身为君,就算皇帝真有那个心又能逃到哪里去?谁坐了地把龙椅也不会放过皇帝的;再者,如果皇帝真想过山林生活就不会登上了皇位了。
787章 要紧事
皇帝让红鸾把福王夫妻送来的信烧掉了,看着那烧成灰烬的信他笑笑:“如果把这些信送到丽太贵妃和胡家,相信他们肯定马上老实下来,至少几年里会谨小慎微的不敢妄动——没有了二弟,他们想立时举事是不可能的。只是,朕不能对不起二弟,他写信是因为认我是他的兄长,而我当然要有个兄长的样子才对。”
红鸾一笑:“皇上向来就是宅心仁厚的。”
皇帝又拍她一下头:“我怀疑你在心里笑我是不是?我还真当不起宅心仁厚四个字的,如果当真是这样的人,也就活不到今天了。”他说到这里猛的抱起红鸾来:“不说那些烦心的事儿了,我们到明天再烦恼不迟,现在嘛,我们要做点我们应该做得事情,看看书如何?”
红鸾笑着打了皇帝两下也就作罢,后来在皇帝的怀中合上已经很沉的眼皮,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显然是累极睡着了。
皇帝看着红鸾的脸轻轻的亲了几下低喃:“鸾儿,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再多的人来谋算我,我也要为了保护你而不让他们得逞的。鸾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我知道。”红鸾的呼吸依然平稳,说出来的话轻的仿佛是梦中之言:“有皇上在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很早就想告诉皇帝可是她脸皮有点薄。
皇帝听到后猛得坐起看向红鸾;“鸾儿。”他是大喜,但是依然有着不满意:“你还有话要对朕说吧?”他想听到红鸾对他说句“我也喜欢你。”
红鸾却呼吸沉稳的没有答他,就像是真得睡着根本没有听到皇帝的话,可是她的唇边有一丝调皮的笑意在,自然也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没有得到他想要听到的话,却依然缓缓的躺下拥着红鸾睡着了,睡得极为香甜并没有做任何的梦;因为他知道红鸾现在当真是要留在他身边、留在宫中,至于那句话他早晚会听到红鸾说得。
他和红鸾有一辈了那么长的时间,相信定能让红鸾说出那句话,然后嘛,他要红鸾每天都说给他听。
第二天皇帝轻手轻脚的去上早朝了,红鸾赖在床上不起,宫嬷嬷也没有催她,甚至问她;“要不要把早膳端进来,老奴伺候娘娘在床上用膳?”
红鸾笑着滚进宫嬷嬷的怀里:“不要,虽然不用再像原来那样天天早早去给皇后请安,却也不能变成个大懒虫。在床上吃会很容易胖的,我才不要。”
宫嬷嬷拿了梳子给她在床上梳头:“你不去请安,皇后那里肯定不会罢休的。”她倒并没有担心:“你可想好了法子?妃位虽然不低了,不过依老奴看,那个皇后之位大家都想要、都在抢,娘娘何不也打算一番?”
红鸾翻个身:“不要,太烦了。”被人日夜掂记着那日子真得不好过,谁想去做皇后由她去,只是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宫嬷嬷也不劝她只道:“娘娘圣眷如此深厚,你想过宫中妃嫔如何看待娘娘吗?那些个明枪暗箭啊,可是天天都有的。”
红鸾睁开眼睛:“也是,我现在就被人掂记着呢。”
“做了皇后娘娘才不会只是等着人家来招惹,到时候你看着哪个不顺眼,想怎么收拾就能怎么收拾;如娘娘现在防范一辈子,见抬拆招一辈子不烦也会窝火吧?做了皇后虽然有皇后的烦恼,”宫嬷嬷看着红鸾的眼睛:“但是如果没有那些事儿,您在深宫之中不也太过无聊嘛,权当是个消遣不是更好。”
红鸾看着宫嬷嬷大大的叹气;“反正嬷嬷已经想我能做皇后,然后生个儿子让他做太子,再以后他登基我来做个皇太后,是不是?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见招拆招一辈子的确是太窝囊了些,可是做皇后也太累了——我还要想一想才成,这种事情嬷嬷你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果上天真要让我做皇后,你不盼着那个皇后之位也会是我的。”
她还是没有那个野心,而且她自问在朝中只有韩氏一家支持,想坐稳那个后位还真是不小的难度。嗯,反正她没有打算生儿子,而是想着生个女儿出来,只是现在她不打算告诉宫嬷嬷,免得再被宫嬷嬷啰嗦一番。
可是她不说宫嬷嬷也没有放过她,照样张口开始每天的都会有的啰嗦:“娘娘,您是不是认为有皇帝的荣宠,不是皇后也无所谓?可是男人心最靠不住,更何况你的男人还是天子呢?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时候没有个儿子傍身在宫中——远得不说,看到太皇贵妃没有?她是极幸运的,因为她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先帝才会念着她的好。”
“等你像嬷嬷这个岁数……”宫嬷嬷开始长篇大论的向红鸾说明在宫中一定要往高处爬是必须的,不然就是死路;而且肯定要生儿子,且要多生几个儿子才可以。
红鸾听得做昏昏欲睡状,惹得宫嬷嬷弹了她的头几下,服侍她起来更衣梳洗然后用早膳;用过早膳之后她才发现外面又下雪了:“啊,雪又下得这么大,昨天晚上就下了吗?”引得杏儿等人哄笑,羞她和皇帝在一起连下雪都不知道。
清露宫中主仆们笑闹成一团,后来闹着闹着就打起了雪杖来,满院子的笑声伴着满院子的飞来飞去的雪球;但是做事的宫嬷嬷在院中就好像行在空无一物的院子里,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走过去,没有半个雪球砸到她。
不知道是杏儿调皮,还是柳儿生了坏心眼儿,反正是她们先下手向宫嬷嬷掷雪球的,就不信打不中宫嬷嬷;因为有她们带头儿,于是雪球都认准了宫嬷嬷呼呼飞去。
宫嬷嬷也不理会还是自管自的做事,依然没有人能打中她;如此闹了快有一个时辰了,宫嬷嬷忽然挽起袖子来:“欺负嬷嬷很开心是不是?让你们见识下嬷嬷的手段。”她双手一抓就是两个雪球不,掷出去那是绝不虚发,于是满院子里都是跑动的人影,伴着尖叫与欢笑声。
“娘娘。”柳儿眼尖最先看到宫门处进来的玉婉仪,连忙见礼。
玉婉仪的脸上带着忧色,脚下不停的向里走:“纯妃呢?我有极为要紧的事儿要见她。”
788章 再赐婚
宫嬷嬷引了玉婉仪到偏殿坐下:“我们娘娘的发髻不知道被那个打散了,去更衣梳头了一会儿就会过来;娘娘您先宽坐。”她看看玉婉仪:“就算是天大的事儿落下来,不还有地接着嘛,娘娘也不用在过担心——今天也真得没有听说有什么事儿,娘娘这是因何而烦心?”她把茶自小宫人的手中接过来奉给玉婉仪。
玉婉仪看一眼进殿的春芳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低头轻轻的喝了向口茶,看到春芳离开她才放下茶盏:“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情,我不来你们很快也会知道的,且我来了清露宫相信很快也会被某些人得知,实在是不用避讳什么。”
她说完看到红鸾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姐姐,妹妹有礼了。”
红鸾拉起她坐下:“自家人怎么这般生份了?往常可不见你对我这个样子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的头梳好了可是连朵花也没有来得及戴,就赶过来见玉婉仪。
玉婉仪叹气;“可能是在慈安宫受惊了吧,姐姐不要怪我。先说正事要紧,今天姐姐没有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在没有生气的样子,带着我们就去了慈安宫,倒是没有想到康亲王正在陪着太皇太后用膳,皇后倒是因此而生出些不快来。”
“这些闲事无关紧要我就不多说了,后来坐下陪太皇太后说话时,康王忽然说是时候选秀了,再过几天就是年节,过了年节为皇帝选秀正是好时候。”玉婉仪说到这时微微一顿:“皇后的脸色更是难看,还对康亲王说选秀的事情自由她这个皇后在,不用他一个亲王操心。可是康亲王却说选秀是国之大事,他还想要去为皇帝选秀,定要选几个仙女以充后宫。”
红鸾微皱眉头:“选秀?”她可没有听皇帝提起过,应该不是皇帝的本意才对;只是不知道康亲王提及此事是什么用意,更不清楚是康亲王的本意,还是康亲王代人开口。
玉婉仪点头:“当时娴妃和惠妃二人都很不快,但太皇太后说宫中真得太过冷清,依例是时候选秀女就选吧,还很属意康亲王主理此事呢。我真得不懂,宫中刚刚死了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什么选秀,是嫌我们这里还不足够热闹嘛。”
红鸾沉吟着笑笑:“可能是有人以为热闹的不够吧。这事儿我们姐妹不必太过忧心,有皇后在呢,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再说没有圣旨也只是康亲王的一句话罢了,说不定他是在说笑而已。”
玉婉仪摇头坐近一些:“你是有所不知啊,姐姐。上官家适婚年龄的不是还有一个上官朱华吗,是太皇太后赐得婚指给了福亲王嘛,可是福亲王就是要退婚,就是不要娶这位上官朱华,听说要把现在的侧妃扶为正王妃。”
这事红鸾知道她只轻轻的点头:“今天太皇太后为此发作了?”应该不会的,福王虽然就是不肯娶,但是太皇太后也没有收回旨意另外给上官朱华赐婚的意思,那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发作才对。
玉婉仪嗔红鸾一眼;“你明知道太皇太后是不会发作的,她只是把赐婚的旨意收了回来,说是上官朱华和福王的八字不适合之类,再者也看福王和现在的王妃感情很好,所以不必再给福王再赐婚。可是太皇太后却没有宣召福王夫妻或是上官朱华进宫谢恩,只是对我们这些妃嫔稍稍提了两句就作罢。”
红鸾托着下巴看着玉婉仪:“不是挺好嘛,太皇太后没有要怪罪的意思,这样对谁都好啊。如果叫了众人进宫谢恩,你们在慈宁宫里岂不是全身都不自在?太皇太后这次当真是明白的很。”
“可不是明白的很。”玉婉仪冷笑:“而且还是极好的机会呢。我们这些人倒也无所谓,但是丽太贵妃就要出来请罪,太皇太后倒也没有怪她,她就势提起康亲王来,向太皇太后拜求,要为康亲王求娶上官朱华为正妃。”
红鸾听得身子坐直:“赐给了康亲王做正妃?”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再做什么主意?按理上官朱华被福王退婚,怎么也要离京或是到庵堂里避避,回来再做计较才是正理。依着上官家的财与势,相信上官朱华的亲事一样会让世人艳羡的。
玉婉仪重重点头:“太皇太后同意,只差下旨一事。原本是要皇后下旨赐婚的,可是皇后却说什么也不下旨,说到后来她还生气佛袖而去,最终还是要由太皇太后下旨,不过是要等到年节之后了,但是上官朱华和康亲王的婚事已经说好,绝不会再有什么变化的。”
红鸾摸摸下巴:“也不能这样说,旨意下了还有福王抗婚之事发生,何况是这还没有下旨的事情?世事难料的很呢,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有点为时过早。”
玉婉仪点头:“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因你今天不在慈宁宫中。这雪还真是越吓越大,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我会再来的。皇后那里你也要小心些,依着皇后的脾气今天没有发作你一句,很有些奇怪。”
红鸾留她在清露宫中用膳她却推辞了,说自早上出来还没有回去过,而红鸾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热闹起来,她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还是回去自己那里舒服些。
送走玉婉仪后红鸾想了想打发小顺子给古安平送信,让他找个机会把慈宁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皇帝。她伏在桌子上把玩围的棋子,思索着选秀之事,其实并不难猜;上官家已经先后送了两个女儿入宫,就算现在两个一死一废他们就是再不避嫌,也不能再这样往宫里送人,选秀当是最好的法子。
而且据红鸾所知上官家的女儿虽然不少,但是嫁得嫁、小得小,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能送进宫中;让上官家放弃想必不太可能,不管他们现在的心还在不在皇帝身上,他们总要安排个人在皇帝身边才能放心,也为二三年之后上官家的姑娘再入宫做些准备。
不是姓上官的想入宫,当然只有选秀一要路好走。这上官家倒打得好主意,只是哪里能事事都如他们的意?
红鸾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黑子扔掉,看着手中的白子发起呆来。
789章 能工巧匠
康亲王,昨天晚上皇帝还曾和红鸾提及,现在他就和上官家的上官朱华定下亲事,还没有知会他的两位兄长一声,由他的母妃和太皇太后做主了。说他没有其它心思还真难以让人心服,可是只凭此就说他有其它心思也草率了些。
红鸾把手中的白子翻过来翻过去,喃喃的低语道;“丽太贵妃有心,太皇太后有意,她们两个一拍就合实在也海参崴有康亲王说话的余地,事情没有先兆不是安排好的,康王也不知道内情,当然也无法先和两位兄长说一声;嗯,好像康亲王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动。”她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颤,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御花园中遇康王时的情景。
“也许,他真得有些事情是旁人不知道的。”红鸾把放下的白子又拿了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的怎么都透着一种古怪。”
“娘娘要下棋?”宫嬷嬷自外面进来;“我出去转了一圈,倒真是听说了不少的新鲜事儿,相信不久宫奴院那边也会有消息传过。你猜怎么着,上官家死了一位娘娘,贬了一个女儿为奴后,居然是喜事连连盈门呢。”
红鸾抬头:“不太可能吧,上官家应该是乌去罩顶哪里还会有什么喜事?他们又还有什么心思去办喜事?”皇帝不想上官家再风光下去,上官家就风光不了多少日子,她不相信上官一族在天朝屹立多年,连在此时应该好好的韬光养晦都不懂;或者是上官一族当真狂妄自大到如此地步?
宫嬷嬷抿嘴;“人家可没有乌云罩顶,人家现在可是喜事不断——玉婉仪都对娘娘说了哪些?上官朱华不嫁哥哥福王要嫁弟弟康王了,此事应该很快宫中人人都会知道同,可是接下来的喜事就不是人人都知道得了。”
“上官家已经没有适龄的姑娘能嫁人,不过定亲还是可以的。上官家除了和康王结了亲,他们还和定王结了亲呢。”宫嬷嬷对上官家没有半点好感:“除些之外,上官家旁支还和朝中几家大臣结了亲,其中就有胡家和赵家的次子。”
红鸾闻言看向宫嬷嬷:“您怎么知道这些的,太皇太后应该没有对人说才对。”
“她当然不会说,可是老奴不能自己去看吗?上官家玩得那点花样,这些年都没有变,真当世人都是傻子,还是以为他们上官家的死士手脚利落没有留下后患不必担心呢?反正让老奴得了便宜,看懂了那封上官家给太皇太后的密信,就是问太皇太后如此结亲可以嘛。”宫嬷嬷对上官家的事情好像很熟的样子。
“太皇太后答了他们密信只是还没有送出去,定王所娶的人比起康王还要好得多,因为他要迎娶的是上官元华和上官凤华的嫡亲妹妹,还要有两年才及笄,起码三睥才能成亲吧?不过定王给得聘礼还真不错,除了金银珠宝外还有一些很精巧的、能得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像草编的凤凰之类的,可真是用了心思;依老奴来看他应该是所图不小。”
宫嬷嬷对上红鸾瞪大的眼睛,在她面前摆摆手:“怎么了?娘娘你哪里不舒服?”
红鸾回神摇头;“没有什么。”难道当年下毒手害死附近十里八乡千万条性命的人是定王吗?她想到定王递给她的草编的民间房屋——那房里的摆设还有房屋的样子,都不是京城附近百姓们所居住的,全都是按她家乡房屋样式等编制而成。
现在定王送给上官家的聘礼里居然还出现了草编的凤凰!他是没有想到他和上官家秘密结盟定亲的事情会被人知道,连他的礼单也会被人看到吧?只能说是老天有眼,定王做恶事百密终有一疏。
宫嬷嬷看看红鸾;“嗯,还有一件小事儿,是有关于皇太贵妃的。太皇太后叮嘱上官家的人不要开罪皇太贵妃,说她的手中可能有么古怪的东西,还是讨好她为上;而上官家给太皇太后的信里说,定王想对付太皇贵妃,说是她和贾太嫔有什么过节,定王现在想为生母报仇之类的。”
“上官的人当然去查过定王,但是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知道定王手上有几个能工巧匠,善长做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好像有两个工匠是夺自太皇贵妃族人之手。至于两家的恩怨,除了宫中的之外,好像还另有隐情的样子。”宫嬷嬷摇头;“说到宫中的是非,好像当年太皇贵妃的滑胎和她所出的公主之死,全和贾太嫔有点关系。”
红鸾紧紧的皱起眉头来:“夺自太皇贵妃的族人之手?”那些个草编的玩意儿,说不定就是出自定王手上的能工巧匠之手——那很有可能就是和红鸾一样幸存下来的乡亲;可是她那会用草来编织小玩意的乡亲,又和太皇贵妃是什么关系?
想到她在园中看到过的那个络子,心口一痛:一个深居宫中多年的宫妃,还是一个入宫得宠不过三四年就被冷落十几年的宫妃,怎么会和她的灭门灭村之仇相关呢?太皇贵妃无子嗣,她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的人命。
如果是定王所为她倒是能想出不少的理由来,因为显然定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甘心平淡,他既然有所图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也不足为奇了。
宫嬷嬷不知道红鸾的心思已经走远:“老奴倒是认为要好好的注意太皇贵妃,能让太皇太后如此忌惮的人,嘿嘿,绝不是简单人物。说起来老奴在宫中混迹多年,真得没有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红鸾马上点头:“是要好好的查一查太皇贵妃,包括她的家人,她在宫中经历的事情等等,我们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宫嬷嬷有些不解的看向红鸾:“没有必要……”太皇贵妃到底是个无子嗣的人,不必在她身上用这么大的心思才对。
“太皇太后都忌惮她,我们要查得清清楚楚,更要弄清楚为什么定王要谋害于她;说不定,能让我们找到对付太皇太后的法子呢,嬷嬷。”红鸾及时把太皇贵妃的事情和太皇太后扯在一起,才让宫嬷嬷不再疑心其它痛快的答应下来。
790章 谈点往事
宫嬷嬷正和红鸾说话,皇帝带着人进来笑道:“今儿雪不错,鸾儿陪朕出去赏雪饮上两杯酒如何?就去园子里的湖边上吧,梅花什么的实在是赏得人太多,我们今天除了雪什么也不赏,就图个它个干净。”
红鸾看看皇帝带笑的脸知道他现在生气中,马上点头请皇上坐下看了一眼古安平:皇帝是个很有雄心的人主,平常白天他是绝不会到后宫来厮混,就算是想红鸾了也只是打发人送点东西、或是写个短笺之类的。今天如此反常,就算皇帝一脸的笑意,红鸾也知道皇帝绝对心里有极大的不痛快。
古安平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示意她今天刘大总管都没有贴身跟着,事情绝对不小了。
宫嬷嬷马上行礼:“老奴和古总管马上去安排。”她和古安平下去了,只余下红鸾和皇帝在房里。
红鸾也没有主动问皇帝什么,只是和他闲话着吃些什么,心里盘算着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因为慈安宫的事情;如果是朝堂上的事情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如果是慈安宫的事情,就实在不必为此动这么大的气。
皇帝给红鸾披好大氅拉着她的手走出清露宫,天地间全是飞舞的雪花,片片轻柔的落在两人的头上、肩膀上:除了他们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了。
红鸾伸出手去接住一片雪花:“真美。相信现在城中的百姓都有心情看这雪花的美,因为皇上让他们不必再挨饿受冻,老天这场雪就是因为皇上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而下的——相信明年定会有个大丰收,能让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皇帝侧脸看看红鸾:“你知道朕不快活为什么不问?”他没有答红鸾的话,反而责问起她来。
红鸾笑起来:“皇上不说难道不是想妾不问吗?”她又接一片雪花放在皇上的手中,因为两个人温度,那朵雪花在落在皇帝手上就融化为一滴水:“圣命难违,妾可不敢违了圣意。”
皇帝瞪着红鸾忽然抓起一把雪就撒向红鸾:“我让你个小没良心的。”红鸾笑着反击,两个人跑着到湖边的亭上,都出了一身的汗倒感觉不到寒冷。而皇帝的心情也好转不好,笑着给红鸾把雪拍掉,拉她进去已经围起来、点上炭盆的亭子:“快进去,这个时候最容易着凉的。”
红鸾和皇帝坐下才道:“皇帝又和谁生气了?”
皇帝偏脸:“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就仿佛是个小孩子般有些喜怒无常。
红鸾也不理会他,把酒满满的斟上两杯:“皇上,是前廷的事儿,还是太皇太后要给您选秀女的事儿——我这里还没有给皇上道喜呢。”她调皮的眨眼,对上皇帝生气的目光还摇了摇手中的杯子:“妾敬皇上一杯,祝您很快能得到美人儿。”
皇帝站起来扑向红鸾;“今儿我不好好的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还敢气我?无法无天了。”红鸾并没有逃,反而就势倚进他的怀里,把酒杯放到了他的嘴边。
皇帝瞪她半晌张嘴把酒吃了下去,然后扶红鸾坐好后他再重新坐下:“选秀女,这种时候选什么秀女?就算只是在京城及就近的地方选,也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他们当朕是什么人,是那种眼中只有美色的昏君嘛。”
红鸾重重点头一掌击在桌子上发出好大的响声;“我代皇帝来拍桌子,免得伤到皇上的手。”她的手却被皇上握起仔细察看,确定并无大碍才放开。
两个人又是闹又是笑的直到夜色降临,再带着些微的酒意离开了湖亭回到了清露宫,自此之后皇帝接连两天没有上朝;奏折当然会批复,但是上官家的人、胡家的人、赵家的人他是统统不见。
因为经过一个晚上,红鸾所知道的皇帝当然都知道了,自然也问起红鸾宫嬷嬷是何人,红鸾含混了过去:她自己都不清楚宫嬷嬷是什么人。
皇帝谁也不见当然让不少的人都慌了神,不过年节将至皇帝忽然又赐下了不少的东西来,让三大家族又松了一口气:皇帝不过是年轻气盛,有什么事儿过了年再说吧,小皇帝的性子还要好好的磨一磨才成。
胡家的人现在和上官家的人走得较近,但是赵家的人却拜到了红鸾宫门前。
听到赵夫人来给自己请安,红鸾愣了愣还是道了一声请。
赵夫人去清露宫的事情很快就让宫中的有心人知道了,而柔太贵妃和娴妃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儿,反而封住了宫中不少人的嘴巴。当然,不是人人的嘴巴都能封住。
比如说皇后,比如说太皇太后。但赵夫人去给宫中的妃嫔请安不是什么错事,就算是太皇太后问起娴妃也只是淡淡的道:“纯妃妹妹正得圣眷,家中长辈去见个礼也是年节前的惯例。”四两拨千金,就是不接太皇太后话中的暗示。
柔太贵妃和娴妃配合的很不错,看得惠妃眼中生热,她现在和丽太贵妃已经势成水火,只是两个人还没有撕破脸罢了。
胡家的人没有到清露宫走走,惠妃倒是近来走得勤,就算是有皇后的冷语她也和玉婉仪依然故我;只是就连玉婉仪也察觉出惠妃对红鸾的敌意来:“好像,惠妃不太喜欢姐姐呢,那为什么还要和皇后、太皇太后过不去呢。”
红鸾挑挑眉:“因为惠妃想活命的话,她就别无选择。”胡家有人支持惠妃,可是想要保住眼下的一切,惠妃需要盟友。就算是她最讨厌的红鸾,还有韩氏,她都要拉拢。
总之,现在宫里宫外都是暗潮汹涌,各家都有着各自的盘算。
这天送走玉婉仪后红鸾和柳儿、杏儿在园子里走走,正在说宫奴院和浣衣院的事情,小顺子奔过来请红鸾回宫:“太皇贵妃到了宫中。”
红鸾倒没有想到太皇贵妃会找到门上来,是不是就象她在找仇人一样,太皇贵妃是不是也很等不及的想知道些什么?她的眼珠变得有些幽黑:“那就回去吧,太皇贵妃带了多少人?”
“只有两个宫人相伴。”小顺子抬头:“太皇贵妃说想和娘娘谈点往事。”
791章 旧主全嫔
红鸾闻言脚下一顿:“往事?”她看一眼清露宫的方向,心里琢磨着太皇贵妃的往事,可是她们本就是两代人,有什么样的往事太皇贵妃不去找太贵妃或是太妃什么的去谈,要来寻自己。
是关于那个络子的事情吗?她的心跳得快了不少,那根络子与她而言就是世上最贵重的东西,所以听到太皇贵妃说往事,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那根络子。而且除了那根络子外,她和太皇贵妃几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来往。
因此心切于有关络子的往事她脚下忍不住加快几分,让杏儿和柳儿急得直让她小心路滑,但是此时的她当真有些迫不急待。直到转过墙角时差点滑倒,她扶着墙角喘了几口后才把心静下来,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乱了分寸。
因为她并不清楚太皇贵妃予她是敌还是友,此时她不能露出马脚来。要镇定,要忘掉那根络子。她深深的呼了几口气的微笑的对杏儿和柳儿点头:“我们走吧,路有些滑真要当心些才成,走得慢些也没有关系,相信太皇贵妃不会责怪我们是有意怠慢。”
不长不短的路此时在红鸾的心中拉长,不断的拉长,越是压抑着自己的渴望脚下的路越是漫长的可怕。她的奇怪让柳儿察觉,轻轻的扯她衣袖:“看,这雪下得大了一些,原本婢子以为雪会停呢;在雪中,什么也看不清楚的,不过回到屋里没有了这层雪也就无碍了。”
红鸾笑笑:“我晓得,你们放心就是。”她知道柳儿是在提醒她。
到了清露宫时,红鸾因为没有急于赶回来呼吸平稳,向太皇贵妃请安后又亲奉上香茶:“这种天气太皇贵妃会来,真是出乎妾的意料。让太皇贵妃久等是妾的不是,不知道太皇贵妃今天有什么事吩咐妾?”
太皇贵妃看着红鸾笑了笑,把茶盏轻轻的放下,看向窗外:“没有什么,我也只是故地重游一番罢了。说起来清露宫可是有些年没有人住过,本宫当然也就好些年没有过来瞧瞧了,你知道宫中向来是多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让人生出其它的误会来,是不是?”
红鸾笑着应了一句,心中却有些嘀咕,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清露宫来?过去最好是让它过去,有什么真放不下得——也不必对自己说。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太皇贵妃如果真和当年承露殿的主子有来往,那还就可能有什么往事想对她提提。
当然,红鸾对承露殿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现在和太皇太后已经撕破脸皮,倒也不用再避着承露殿的事情,听听也没有什么坏处:难得有人肯说,如果能找到太皇太后的小辫子实在是太好了。
太皇贵妃回头瞟一眼红鸾:“敢不敢听?”
红鸾欠身:“太皇贵妃所言妾岂能不听?”讲得人不怕,她这个听得人更是不必怕了。
太皇贵妃笑了:“你倒真是个有趣儿的。听定王说你原来在家乡时认识些草编的人,不知道能不能为本宫介绍一两个人?说不定本宫能通过那些草编匠人找到会打那络子的人。”
原本是要说承露殿的事情,可是开口所讲却和承露殿没有关点关系,让红鸾更加仔细的对答且对太皇贵妃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的变化也不肯放过,她猜想,太皇贵妃今天前来说承露殿的事情只怕是个借口。
“我早就离开了家乡,八九年没有回去过又哪里还认识什么匠人?不能为太皇贵妃尽心实在让妾心里不安。”她很有些惋惜、甚至是后悔的看看太皇贵妃。
现在宫中哪个不是巴结奉承着太皇贵妃,因为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可是极有体面的人,位份又在哪里,只要能跟她攀上点关系,在宫中多少也算是有个照应。红鸾平白的放过一个可以向太皇贵妃示好的机会,当然要生出后悔的意思来。
太皇贵妃摇头起身:“只是小事罢了,不过是本宫有那么一丝贪念罢了。”指指外面她笑顾红鸾;“有没有兴趣陪本宫出去走走?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有点怀念呢,当年啊,这里可是极为热闹的。”
她扶着红鸾的手向外走去:“原本在这里住着的人是全嫔,死了之后才知道她还身怀龙胎,让先帝更是伤痛了好久。”她站在廊上放眼看过去:“全嫔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可是却偏爱绿色,不止是她所穿用的,就是这宫里一年四季也都是绿的。”
“一看四季你来了这里都不会失望,绿色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颜色呢。”太皇贵妃看一眼红鸾:“全嫔最不喜欢红色了,这个是本宫猜想的,因为本宫认识全嫔那么久却从来没有见她穿用过,或是在她的宫中看到过半点红色。”
红鸾第一次知道承露殿的原主人有这样的喜好,她喃喃接了一句:“她很美吧?”
“嗯,要看你怎么去看了。”太皇贵妃扶着红鸾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踏在雪上左右看看,有时会抚抚花木上的积雪,看得出来她是真得有些留恋:“如果让全嫔动也不动,眼睛也不要动,和后宫的妃嫔坐一起,她实在是不起眼的,姿色当真算不得上佳。”
她说到这里看着红鸾笑了:“就好像你一样,在后妃之中当不得绝色二字也就罢了,可是连个美字也称不起。全嫔也是如此,但是只要她一动,哪怕是转动眼珠或是眨动眼睛,她的人马上就不同了,整个人变得灵动非凡,让人很容易就忘掉她的长相。就算让她和绝色美人站在一起,你第一眼会看到绝对是全嫔。”
如此风华绝代的佳人无缘得见,还真是让红鸾生出些可惜来:“听说她和太皇太后……”
“不,以讹传讹的事情多了,尤其是在宫中。”太皇贵妃眯起眼睛来摇头:“她的确是上官家送进来的,但是她的父亲却因意外死得很早,后来她和抚皇走得极为亲近,成为莫逆之交。甚至她们为了让先帝到对方宫中去,不惜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当看如果不是全嫔,现在的太子早死在襁褓之中,她因为……而无法生养,向来视当时的太子为已出。”
792章 甘泉殿
红鸾听得出来太皇贵妃是故意把全嫔无法生养的原因略过,她并没有开口问,宫中从来不少是非,不管是多年前还是眼下;太皇贵妃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有些事情可以接口问一问,免得太皇贵妃认为她没有仔细听、或是有意怠慢,提提她往下说得兴趣,但是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问的。
太皇贵妃说着话抬头看向满天的雪花:“看到这些雪花没有,因为太多太密,你就算是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清其中任何一朵的长相。而事情的真相也是如此,你懂吗?你所知道的承露殿的事情,和宫中大多数人一样,都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的。本宫还知道宫中传闻全嫔死于先皇后之手,嘿嘿,当真是可笑,本宫就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红鸾吸了一口气,如果太皇贵妃接下来要说全嫔死于何人之手的话,她现在都能猜到她要说出来的人是谁。当然了猜测只是猜测,她所知的当年事并不多,很有可能猜错了,所以耳朵支起来想听太皇贵妃说下去。
至于无头无尾提起来的有关雪的话,红鸾感觉好像有什么暗示。只是她一时间猜不出来。
太皇贵妃低下头看向红鸾:“唉,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说这些做什么呢。”信步而来已经走到清露宫的偏殿甘泉殿。太皇贵妃止住脚步抬头看过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这里叫做承露宫,主殿就是承露殿,住着一宫之主的全嫔。纯妃,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说这里故地吗?”
红鸾摇头,她从来没有听说太皇贵妃和承露殿的事情有关,而且太皇贵妃的出身虽然说不上有多高贵来,却也不是她能相比的:不可能是出自承露殿的。
太皇贵妃看着甘泉殿:“本宫初入宫时只是个小小的从六品御女,赐居的就是甘泉殿。因为全嫔之故,宫中只记得承露殿而忘了这里不止是只有承露殿。本宫当年在这里住得时候不短呢,后来全嫔忽然归天,本宫也就被太皇太后另赐居他处,离开了这承露宫。”
大雪纷飞中红鸾看不清太皇贵妃脸上的神色,就如同她看不清楚就在这远处的甘泉殿一般。她入主清露宫以来还真得没把几处偏殿仔细看过,更不曾听人说过在多年前这些偏殿之中也是有主人的。
所有的殿房当然曾经都有过主人,只是她以为那都久远的事情,也与她无关当然没有去仔细问过。再加上清露宫的特别之处,她也不好大张旗鼓的问及清露宫中的往事,免得让人误会她有什么其它的心思。
承露殿的全嫔当年是如何死的,是不是含冤而死她并不在意,因为这同她无关。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并无那个代人出头的心,尤其是此事和先皇后有关,她更是不想胡乱招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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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想到今天承露宫中的偏殿旧主寻了过来,让红鸾苦笑一下,实在不知道太皇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清楚她为什么非要旧事重提。相信现在的太皇太后肯定不喜欢听到清露宫中的往事,以太皇贵妃以往那么懂得趋避凶来说,就算甘泉宫是她的旧居她也应该把甘泉宫忘掉永不再提起才对。
“如果不是定王那天提起了本宫的家乡,不是定王说起宫中曾经有过的精巧络子,本宫也不会拿出那根络子来,也就不会想起甘泉宫了。”太皇贵妃没有再向前走,她轻轻的摇头:“正所谓近乡情怯吧,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妥,可是本宫还真得不想再往前走了。”她再看一眼甘泉殿就回过身去:“雪更大了,我们回去吧。”
红鸾看看甘泉殿:“改日妾让人好好的把甘泉殿收拾出来,请太皇贵妃过来小坐吃几杯酒吧。”既然太皇贵妃是为甘泉殿而来,可是到了殿前却又转身离去,实在是想不透她是想念这个地方,还是对这个地方怀有怨恨了。
太皇贵妃唇角弯起,眼波流转中有一丝惊人的媚态闪过:“纯妃倒是有心,要宫心领了。”她看看来路:“原路走回去也太无趣了,不如自这一边走如何?我记得这宫里还有几株梅花的,比起御花园的梅花来可是好得太多了。”
红鸾能说不吗?她只得再陪太皇贵妃转个方向行去,心里对太皇贵妃的来意更是不懂。
“本宫不是想念这个地方。”太皇贵妃边走边继续说起往事来:“宫中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凭你是高兴得意还是落寞伤痛,过去也就过去了。当年住过的地方罢了,宫中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在哪里住都要看旨意的,总之有个住得地方就好,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回首。”
红鸾看看太皇贵妃没有接口,心里不客气的嘀咕:大冷的天,下这么大的雪,你老人家认为不值得回首还来做什么?哪怕您来了要说往事,我们在屋里说也好啊,真不知道太皇贵妃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倒是因为太皇贵妃提及定王,让红鸾反而更怀疑她:就好像故意要解释那根络子为什么要拿出来;其实此事不必向她解释的,解释就是怕她会生出误会来——太皇贵妃担心她误会什么呢?
“本宫念念不忘这个地方不是因为甘泉殿,而是因为这里曾经有一对双生子的姐妹,予本宫可以说是有极大的恩情;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她们在,本宫可要多吃不少的亏,也正是她们教会了本宫在宫中要如何生存。”太皇贵妃说着这话看向远处:“知道那几株梅花吗,就是她们姐妹亲手种下的,因为她们的姓氏就是梅字,很少见的姓,是吧?”
红鸾点头:“妾从来没有听说有人姓梅呢,倒是叫春梅什么的听过不少。”她的脸很平静,扶着太皇贵妃的手也稳稳的,就连她的心跳动也是不快不慢。但是她现在真得很想听太皇贵妃往下说,几乎想要催促太皇贵妃。
793章 梅氏姐妹
太皇贵妃却是不急得,用力嗅了嗅看向红鸾:“虽说是全嫔向先帝讨来的梅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经由她们姐妹种出来就是不一样,连香气也能飘得远一些。这梅花的香是不会浓得化不开,就是淡一些也落了下乘,而你宫中的这几株梅花香气淡却又飘得很远,在不经意间似乎嗅到了香气,可是真要留心时却好像香气又不存在一样。”
“梅花的香气就在这若有若无间才最为高明,所以就算它开在寒天雪地之中,就算它的枝干长得很是特别,一样能得到喜爱,且傲立在众花之中,对花王也不假颜色——隆冬季节万木萧索,花王此时沉睡它却怒放,连花王也拿她无可奈何。”太皇贵妃笑着一提前面:“好像前面就是吧?本宫就是因此而喜欢梅花的。”
红鸾欠身:“妾定会记得在有梅花之时,让人时常送梅花过去给太皇贵妃的寝宫添香。”她对太皇贵妃的评梅没有反应,也不能有反应。
太皇贵妃笑着拍她的手:“说得好像本宫来就是贪你几枝梅花,不过你这里的梅花的确不同,那本宫就念心一次吧。还真得就到了,这小亭子还是后来建得,为了有些趣味儿故意弄成草亭了,现在看看还真是破败了。”
红鸾看过去:“雪中观梅果然不同。”赞叹两句才看向小亭:“ 我前两天还说这小亭伤了宫中的景致,想要让人拆掉重建呢;娘娘认为建个八角亭如何?或者是弄成一个暖阁,窗子做得大些,夏天热得时候也不至于耽搁了乘凉。”
太皇贵妃扶着红鸾步上草亭,抚摸了几下栏杆收手:“你喜欢就好,现在清露宫可是以你为首。”她看向那些梅花:“只是不知道纯妃能在这里住多久,相信几年之后定会他迁吧?这几株梅花就又要易主了。”
红鸾听得眉头微动:“我倒是喜欢这里的,足够大且静,相信夏天自然凉爽许多——我是最怕热的人;再说了,为了能年年向太皇贵妃尽孝心,我也不打算再搬到其它地方。不过就是全嫔娘娘住在这里过,这宫中哪座宫院原来的时候不曾住过人的?”
太皇贵妃笑笑:“你向来胆子就是个大的。”招手叫来人收拾草亭:“我们在这里稍稍坐一会儿?”说着话接过手炉来递给红鸾一个:“手冰凉了吧?暖暖的好。”
红鸾谢过太皇贵妃捧起了手炉来,心里明白太皇贵妃在来清露宫时就已经杨好要来草亭小坐,不然手炉不可能准备两个。以她们在自家宫内走走,身上又穿着大毛的鹤氅还真得不必备手炉的,主要也是红鸾不喜欢捧个手炉在手中。
坐下之后太皇贵妃看着梅花出了半天的神,回过头端详红鸾:“当日本宫初见你时就感觉莫名的亲切,今天才终于知道为何了——你和那姐妹的长相有点相似,尤其是这一对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
红鸾闻言抬起头来:“当真?那就是妾和娘娘有缘了。”她淡笑相应并没有激动之处。
太皇贵妃点头:“是缘份啊。缘份这种东西最为玄妙了,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它到了眼前的时候你又感觉的到。”她倚在美人靠上看着红鸾:“那对双生子的姐妹,是伺候全嫔的贴身人,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是有脸的,因为她们姐妹长了一双巧手,还有一副七窃的玲珑心肝,出自她们手的东西绝对是宫中从没有过的精品。”
“当时先帝自头到脚,自里到外所有的衣饰都是由她们来打点,无论是做出来的龙袍还是绣出来的真龙,当真不是宫廷绣娘们可比的;就连皇上身上的衣带、腰间的小饰物经她们打点后,也总是别出心裁,让人叹为观止啊。说起来全嫔能得先帝的宠幸,依本宫来看和上官家无关,倒是和两个丫头有极大的关系。”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可能是这种灵巧连老天也妒忌了吧?其中的姐姐梅灵溺死在御花园里,而妹妹梅香在御膳房的走水中……,从此宫中再无那些精美之物。因本宫和她们姐妹极要好,所以在本宫初次侍寝前她们把那根络子送给本宫作贺礼,也是本宫仅有的、她们留下来的遗物。现在整个宫中,也只有本宫的一根络子存世。”
红鸾呆了呆:“娘娘不是说她们曾为皇上做过不少的东西吗?还有,她们伺候全嫔,承露殿中岂不是处处都有她们的所作得东西?怎么会只有一根络子存世呢?”梅香这个名字让她的心中微微一动,可是却不敢稍有异动强制自己不再想下去,乱以他语也是为了让自己能静下心来。
“都没有了。”太皇贵妃轻轻的摇头:“全嫔死后她们所做得东西,被先帝还有太皇太后分别下旨收上去,一把火都随全嫔去了,也算是尽了她们的忠心吧。”她说完再次叹息:“说起来,除了那根络子外,也只有这几株梅花还记得宫里曾经有过一对双生子的宫人吧?”
红鸾看向那些梅花歪了歪头:“娘娘是个长情的人,相信梅氏姐妹二人泉下有知定会感念娘娘的这片心意。”她起身把手炉放下去扶太皇贵妃:“天气寒冷,梅花他日再看也是一样,娘娘不能如此伤神,于身子极为不利。还是回去让妾给娘娘奉上碗热汤驱驱寒意,再听娘娘说些有趣儿的事情吧。”
太皇贵妃顺势而起:“怪不得人喜欢你。”再看一眼梅花:“好,本宫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这就回去吧。纯妃,本宫有一事相求,还望你不要见怪。”
红鸾连忙行礼:“娘娘有何事尽管吩咐,求字妾是万万当不起得。”而她心中却打起鼓来,能让太皇贵妃说一个“求”字,事情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太皇贵妃扶起红鸾来:“本宫就直说了,梅氏姐妹真得予本宫有大恩,宫中向来禁……,但是本宫想摆几盘果品点心应该可以的,只是想尽尽本宫的一点心,还望纯妃成全。”
红鸾看着太皇贵妃有些为难,最后跺脚:“好吧,太皇贵妃已经开口,妾就担下这干系。妾这就吩咐人去备果品点心等物,顶多也就是拜上几拜,连香也是不能……”她对着太皇贵妃一礼:“请娘娘体谅。”
794章 长情
太皇贵妃答应了,就如她所说只是想尽点心意罢了,宫中的规矩她比红鸾要清楚,自然不会为难红鸾。而果品点心也没有用红鸾去准备,她已经自带了来,当下摆在梅树前;太皇贵妃回身:“容本宫和梅氏姐妹说两句话,请纯妃到那边等本宫,一会儿就好。”
红鸾行礼后退几步转身走开,行了几十步才回身立好等着皇太贵妃,脸上没有不耐烦或是焦急,只是平平静静的注视着在雪中静立的太皇贵妃。
以太皇贵妃之尊,她当然不会向两个死去的宫人行礼,能摆上几盘果品点心已经是她很有心了:宫里哪一年不死宫人的,何时又少了为主而死的忠心之人?可是能如太皇贵妃这般记得供上几盘果品点心的,可以说除了太皇贵妃外还真得没有其它人。
太皇贵妃的身子挺得直直,独自站在梅林前一动不动,不知道她是在缅怀什么,还是在感伤什么,就那样站了半晌后才看到她转过身子来;她的人立时赶过去伺候,扶她走到红鸾面前来。
“让纯妃久等了。”太皇贵妃的声音有些暗哑,眼圈还有些湿泣,就是脸上的妆容也显出了泪痕来,看起来她当真是对梅氏姐妹极为相念:“我们回去吧,起风了这雪天也就真得太冷了。”
雪地中留下了太皇贵妃和红鸾等人的脚印,可是不久之后这些脚印越来越浅,最终被大雪所覆盖消失在雪地之中。就好像宫中成千上万的宫人太监,他们大多都像那些脚印一样消失在时光里,连个名字也没有留下来;梅氏姐妹,如果不是因为太皇贵妃今日的显赫身份,也会被深埋在当初宝良仪的心中直到死后再无人记起吧?
回到承露殿后,太皇贵妃并没有久坐,吃了一碗姜汤后就离开了;而她自始自终没有看到宫嬷嬷。
她离开清露宫后问身边的丫头春桃:“可有看到清露宫中的嬷嬷?”每个宫中都有一两个嬷嬷在的,而且嬷嬷身份不同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要紧紧的哪在主子身边伺候就成;可是纯妃身边有女官有宫人有太监,就是不见她的嬷嬷,这当然让她生出几分疑惑来。
春桃欠身:“有。只是清露宫的嬷嬷忙得很,清露宫内室、外务,不论是宫人还是太监,什么事儿都要请教那位嬷嬷,把她忙得团团乱转,哪里停得下脚来?看来纯妃娘娘不知道嬷嬷不能如此使唤吧,下次可以提醒纯妃娘娘,免得她为人所诟病。”
“嗯,是要提醒她一下。”太皇贵妃叹气;“清露宫就是个是非地,她倒是宽心的很……”说着话她们主仆一行人走得远了,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此时承露殿上的红鸾脸色大变的不停灌着茶,任宫嬷嬷、柳儿等人如何问她也不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的风雪,她看得方向正是那几株梅花所在的地方。
梅氏姐妹当中的妹妹梅香,和她母亲的闺名相同,只是她的母亲娘家不姓梅而是姓纪;但是她的母亲会打那种太皇贵妃所有的络子,也拥有那种络子,虽然太皇贵妃没有说那种络子只有梅氏姐妹二人会,可是自此之后宫中再无那种精巧的玩意儿,也就是无人会那种打络子的手法了。
她的母亲难道是个宫人?!红鸾震惊至极,再想到家乡的大水她的身上冰凉一片,如果她猜测当真的话,那场大水绝不简单,所牵扯得也不是她们一家人的仇怨,这关系到全嫔的死——如果她的母亲是因为出身宫中,她们一家人以及十里八乡的百姓因而被人害死,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母亲的原因。
一个宫人实在不值得有人为她如此做,而且要杀人灭口的法子很多,为什么那动手之人要用这种连累无数无辜之人的法子呢?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她越知道的多一点,反而会多出更多的疑问来。
看到宫嬷嬷等人担忧的目光,红鸾强自一笑:“我无事,让嬷嬷留下来吧,你们去做你们的事情,不要让人看出清露宫的异常来。”看着柳儿等人带着担心出去,她长长的吸口气看向宫嬷嬷:“嬷嬷可知道全嫔的事情?”
见红鸾肯开口宫嬷嬷放下心来:“知道一些,只是娘娘要知道什么?”
红鸾沉默了一会儿:“她身边的贴身宫人是双生子,姓梅,和太皇贵妃当年亲如姐妹,是不是?”
宫嬷嬷苦笑:“娘娘,老奴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承露殿的全嫔之事还是知道的,而她身边贴身宫人的事情老奴真得所知不多;就算当时她们在宫中极负盛名,而且还很得先帝喜欢,但是她们始终只是个宫人,老奴哪里会盯着她们不放?她们和谁很要好老奴真得不知道,不过当年太皇贵妃初和宫就赐居在我们宫中的甘泉殿,她和全嫔当时不能相提并论的。”
说到这里她看看红鸾:“你是想知道全嫔的事情,还是想知道她身边宫人的事情?那两个宫人后来死掉了,一个溺死在湖中、一个烧死在御膳房的小灶间里,除了知道她们因一双巧手而在宫中无人不知外,其它的老奴就真得不清楚了。”
红鸾伏在桌子上:“都想知道,嬷嬷能不能不要问我为什么?就如我不追问嬷嬷为什么恨上官家,痛恨太皇太后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不是不肯说只是,嗯,还不到时候吧。”
宫嬷嬷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当初的太皇贵妃入宫,因为有皇后和全嫔在,她根本就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宫中很多的宫人太监都不知道承露宫的甘泉殿里住着一位御女。先帝当初最庞的表面上来看是全嫔,实际上应该是先皇后吧?自先皇后病死,先帝不论百官、太皇太后说什么,就是不肯再立皇后,至此他也只有一位皇后。”
“全嫔当初几乎大半是借助身边的梅氏姐妹,而得到先帝的庞爱,依老奴看当年先帝做出最宠爱全嫔的样子,不过是为给太皇太后一个交待罢了;他事母至孝却在上官一族的事情始终有一点不肯让步,那就是立后,而且他根本不让姓上官家的人入后宫。”宫嬷嬷坐下陷入那些已经久远的往事中,“真正宠信全嫔却是在全嫔和上官家势不两立之后。” 795章 水灾之因?
红鸾知道全嫔是因为父亲的死而和上官家决裂,从而和皇后、皇帝成为一体,不再受太皇太后的摆布:“为什么会闹到决裂的程度?”
“上官家的人不能入宫,上官一族岂能甘心?”宫嬷嬷撇嘴:“那些人便挑上几个女子入宫为妃,支持她们在宫中成妃成嫔,却也要她们想法子劝得先帝能容下上官家的女子。上官家想来也有准备,如果始终没有上官家的人入宫,那么他们就要和送入宫的妃嫔联手,为了不会有养虎为患之忧,他们所选的女子当然是没有多么显赫的身份。”
“只是入宫为妃当然要身家清白才成,所以全嫔的父亲只是小小的七品官吏,在京中无权无势;他的七品官也是投靠了上官家才有的,而上官家得知她的女儿长得不错,说是要接到府中陪伴上官家女儿几日,之后看上全嫔而知会他的父亲为女儿入宫选秀做准备。”
“只人说全嫔身边的两上丫头是其父亲在外拣回来孤女,一家人待之极好,不但女红出色且会识文断字,也被上官家看中一并送入宫中,就是为了让其成为全嫔的臂助。像全嫔这样的出身就算是贵为皇贵妃,甚至是皇后还不是上官家的一枚棋子?”宫嬷嬷叹气:“可惜的是全嫔不想当棋子,而全嫔的父亲更是个厉害角色。”
红鸾听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选秀!”康王提出要选秀,是他想往宫里送人还是代上官家开口,给上官家开口让他们送人入宫呢?当年上官家没有控制住全嫔,现在他们还敢再用这种法子吗?
愚笨的人好控制,可是却无法在宫中出头;聪明的人不好控制,很容易就能出人头地只是有权有地位之后,她们是不肯被人所治;上官家应该不会用这种笨法子吧?毕竟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不会有人甘心为人作嫁衣,不要说是他姓之人,就看娴妃和惠妃不也是为了自己而和太贵妃们撕破了脸?
宫嬷嬷点头:“有这种可能,上官家当然虽然在全嫔身上的功夫白费了,可是其它两个人还是成功的。现在那两个人还在冷宫,老奴前几天不巧经过时看她们还活得好好的,倒是很看得开的人。”
红鸾看着宫嬷嬷半晌无语后,心里堵得难受:康亲王不会如此吧?曾几何时他还对她说过,只想兄弟三人能像原来一样开心的,他不想看到福王和皇帝反目成仇。
“还是说全嫔吧。”她吐出浊气来:“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也不必太早忧心和自己过不去。全嫔的父亲难道是死在上官家手中?不然全嫔不可能会为父亲和上官家势不两立。”
宫嬷嬷叹气:“为了利字,杀人放火都是小事呢,还有更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罢了。全嫔的父亲是个很精明厉害的人,全嫔入宫后他伺候上官家更是尽心尽力,取得了上官家的信任,可是另一边他却精心布置、暗中发力,终于有机会让皇帝看到了他的当差之能,又因为全嫔之故,他一跃登天封侯了。”
红鸾笑了:“上官家气得不轻才对,居然会被人蒙骗、玩弄他们于股掌之上是他们绝不能容忍的;所以,他们就对全嫔的父亲动了杀机?”
“对。”宫嬷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此事很难说清楚的,因为各种传言都有。全嫔的父亲是被皇帝下旨赐死的,而全嫔当是已经是全贵妃也因此而受累贬为嫔。”
红鸾听得睁大眼睛:“娘娘,老奴知道的这些大多是听来的,前面所说那几乎是公认的,后来这些却是不能印证的,大多数的说法是这样的——那年雨水极大,先帝很担心上官家就举荐了全嫔的父亲去巡查防水灾。也是老天可怜吧,夏天眼看着过去河水虽然暴涨却因为全嫔的父亲是个能吏,居然没有发生火灾之事。”
“先帝很高兴便明发旨意夸奖了全嫔的父亲一番,并且允诺其回来就会亲封他为公。可是对旨发过去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发生了水灾,听说那次水灾极为可怕,几乎没有多少人生还,几个州县都是空无一人。”宫嬷嬷叹息:“因此先帝大怒而让人去彻查,认定是全嫔父亲失职,苛扣护堤银两为了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就把全嫔的父亲斩在决堤之处。”
红鸾的脸色猛得惨白,伸手拉住了宫嬷嬷的手:“那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随后她失笑放开宫嬷嬷的手:“是我傻了,全嫔已经死了十年有余……”
“没有。”宫嬷嬷放低了声音:“那是宫中有人故意误导,其实全嫔死了没有多少年;你想想皇帝的年纪,他还记得先皇后的事情,当时先皇后和全嫔是一年之内死掉的,所以先帝的身体才会一下子垮下来。”
红鸾的脸再次白得惊人;“那,那全嫔死于何时,那场大水发生在何地,又是哪一年的事情?”她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宫嬷嬷想了想又算了算才道:“发大水的那一年娘娘你应该在七八岁的年纪,之后半年全嫔就死了,到今天满打满算也不足十年呢。那是太皇太后做得亏心事儿太多,故意让人乱说。宫中嘛,向来流言传得很快,尤其是主子们不想让人提却又没明明白白的下旨封口,那么流言就会在几天之内让宫中之人尽皆知。”
“全嫔和皇后死的相差不足四个月,各种流言都有,什么皇后是被全嫔的冤魂索命啊,什么全嫔是因为和皇后争宠,而要害皇后假意和她相好最终被皇后识破,而让她偷鸡不成丢了性命的,反正什么样的都有;后来伺候全嫔和皇后的人也死得死、走得走,所余几乎没有了,而其间因为太皇太后为先帝发下宠愿,所以把宫中的很多宫人放了出去。”
796章 不显山不露水
提到那些被放出宫的宫人太监,宫嬷嬷的目光冰冷的可怕:“可是当时离宫而去的宫人太监们,只要是离开官村的都莫名的死掉了。只是因为人是一个一个死去的,他们又不是什么显贵自然没有惊动到地方,而在宫中全嫔和皇后的死,流言也越来越多,直到连她们死得年份也改变了。到现在,宫中已经没有人记得清当年的事情。”
就算是留在官村的宫女太监后来也陆续的病死等等,反正没有善终之人,到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当时的宫人太监在世。就算是在世的,也不敢承认自己是那年放出宫的人,更不敢提半句有关宫中的话。
“这就是太皇太后想要的结果吧?”宫嬷嬷眨了眨眼,目光中的冰冷霎间消失,看着红鸾拍拍她的肩膀:“在宫里,宫人太监命贱如草,就算是女官不也是个奴才?所以嬷嬷当日才劝你要为妃,因此嬷嬷还去过当时的东宫见太子妃,就是想你能明白。”
“你入了宫得罪了人也罢,还是知道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可是代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只要是个宫人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成为妃嫔也是朝不保夕,成为皇后才不会那么的束手束脚。先皇后是个聪明人却败在一个善字上,她实在是有些迂,就算是太皇太后是长辈,也不能因为孝道就……,她也算是死得不冤。”
“你不同,你只要成为皇后,就会成为太后、太皇太后;”宫嬷嬷是时时不忘对红鸾的劝说,力争让她明白宫中之路要如何走,让她要倾尽全力去夺皇后之位。
红鸾叹气;“嬷嬷,我们现在先说全嫔的事儿好不好?”她的目光闪动:“也许真被逼到那个份儿上,不用嬷嬷劝我就会拼死相争的。”
她的家仇,到底是怎么样的?!
宫嬷嬷看看红鸾知道不能迫得太紧,有些事情还要她自己明悟才成,便不再劝她而又说起全嫔的事情来:“在后来太皇太后杖毙了几个论及承露宫及皇后的人,宫中就无人敢再提当年的事情,渐渐更是让人记不清她们是死在何时。宫中岁月之长,自然就会让人很容易就相信她们死了达十几年之久。”
她说到这里冷笑:“上官家造得孽多了去,只不过是没有想全嫔会拼死也要为父报仇,才小小的吃了一亏。当年上官家被全嫔逼到了角落里,连太皇太后也要受其连累时,全嫔忽然被查出大错来,是什么错不清楚,她就被皇后赐了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红鸾想起太皇贵妃的话:“她说是太皇太后逼死了全嫔。”
宫嬷嬷眉头皱了皱:“宫中的事情历来真真假假难辩是非,不过太皇贵妃当年可真是险里逃生。当年承露殿的大部分死得死,贬得贬,最后一个姓黄的宫女,并不是全嫔的心腹之人,不一样最终还是被人害死了?她就算是苟活七八年也难逃一死。可是太皇贵妃自甘泉殿离开后,虽然被先帝冷落过,可是后来却是极得宠的,还育有一女。”
“你说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承露殿的事居然没有半点牵扯到她的身上呢。”宫嬷嬷的目光闪了闪:“当然了,当年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全嫔死后几乎有一年之久她才真正得宠而被抬了位份。嗯,她当年和全嫔无过节却也不亲近,因为全嫔是个很有手腕的人,并不喜欢分润雨露于她宫中其它的妃嫔。”
红鸾听的头都大了,吃了一盏茶:“太皇贵妃也没有说全嫔如何,只是感恩于梅氏姐妹,而且她那里还有一根梅氏姐妹当年留下来的络子。”
宫嬷嬷微微的皱起眉头来:“当年太皇太后和先帝都曾下旨把梅氏姐妹的东西都烧掉了,她能留下那络子并且敢拿出来示人,想必是得过恩准的。如此看来,她倒真是感恩于梅氏姐妹了,老奴真得没有听说过当年的梅氏姐妹太多的事情,哦,对了,当年的梅氏姐姐梅灵曾被全嫔赐给一个前武皇后的侄孙为妻。”
“武氏早已经没落,在先帝那个时候还能听说有武氏子弟,现在哪里还有武氏子弟为官?”宫嬷嬷看向忽然咦了一声:“对了,娘娘你姓武。”说完自己失笑:“天下姓武的人多了去,老奴实在是宫中待得太久,遇事第一个所想就是……”
红鸾没有笑她的脸色越发的白,梅氏姐妹有一人许配给姓武的人!她的娘亲名为香,她的爹也姓武,她的娘会编只有梅氏姐妹才能编出来的络子,而他的爹却会编那些草编——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想到爹娘死前让她到京城寻亲的事情,想到她入宫的事,是爹娘安排下的,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眼中有些雾气浮上来,脑中闪过的念头太多,反而让她的一时间乱得抓不住一点头绪:等等,那草编被定王几次三番的提起来,难不成也有什么隐情不成?
“嬷嬷,你见过定王给我的那种草编的小玩意儿了,你知道不知道那个有什么来历?”她之所以会问就是想知道定王是不是和她的家仇也有关系——定王手下养着的那些个能工巧匠的用意,实在是让人心里生出疑惑来。因为定王虽然年纪不大,却不是个只知道玩乐的人。
至于上官家是不是动手害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还需要好好的查证,红鸾要报仇不是要泄恨,不能放过仇人也不能冤了其他人而让仇人逍遥快活。
红鸾问完后喃喃的道:“定王实在有点让人看不透。”络子和草编都是经由定王才会让她见到,但是依此来断定家仇和定王有关太过草率了,不说其它,只以他还年未及冠不可能做出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在园子里曾听两人说过的话,那位皇室中人的年纪好像也就在定王和皇帝之间,反正定王前后两三次遇到她的行为,怎么都透着点古怪。
797章 敬酒 798章 反目
宫嬷嬷在宫中混迹多年,在红鸾的追问中嗅出一点不同来:“当年的那场大水和娘娘有甚干系,娘娘不说老奴便不问,但是千万莫要再问起。当年的全嫔和其父是何等样的心机手段,不是一样被人迫害至死?如果被人知道娘娘对当年的旧事有所牵连,于您眼下的情形来说就是百上加斤。而络子和草编的事情,都和定亲王有点关系,定亲王不可怕。”
她看一眼红鸾:“可是你所问的草编却和原来显赫的武家有点关系,当年的武皇后仙去的原因也是宫中隐事,因为年代久远老奴所知也不多,但是直到现在武皇后也是宫中的忌讳,不能随便在皇家人面前提及。不过武家的鼎盛一时衰败的却极快,皇家并没有降旨,因为武皇后并没有什么过错,她死了按理武家应该有哀荣的,可是武家却在百日后上书请辞。”
当时的武家和现在的上官家相比,势力应该说是差不多的,但是武家是以武将起家,所以文官方面差没有太多的人;而且也可能是因为武人的脾性相关,武家作为当世的第一世家和上官家绝不相同,张扬当然是有过之的,但却从不欺人且朋而不党,当时很为百姓们称道。只是武皇后一死,武家掌权之人齐齐请辞归乡,皇家也没有多做挽留。
“自那之后武家就此衰败,而上官家就是因为没有了武氏一族的存在,而又凭武皇后之后的上官皇后而迅速成为当世第一世家直至现在。”宫嬷嬷微微的皱起眉头来;“当年的事情已经无从说起,尤其是武氏一族在几十年前忽然遭强人所袭,一夜之间老宅被大火夷为平地,所余在世的多为武氏旁支,且渐渐消失在世人眼中,现在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武氏一族吧?”
她看一眼红鸾:“关于武氏的流言也不少,尤其是武氏一族的请辞归乡与灭门之祸,有人说是武皇后遭上官皇后陷害不能自白而悬梁,武氏一族也因为不能自白而请辞离开京城;后来的灭门之祸,自然有人把它和上官家的崛起联系到一起。但是,这些一无凭据二无苦主,议论一番之后也就过去了。”
红鸾回望嬷嬷:“我和武氏一族无关,我们家在南边的小小村庄里,嬷嬷勿需担心。”
宫嬷嬷叹气:“你所说的那种草编就是武家的传家之艺,向来是传男传媳不传女的;从前武氏一族没有显贵之时,他们主要以耕种为生,农闲时候便会编些小玩意贴补家用。我也没有见过武氏一族的传家之艺,只是他们所用的草绝非是定亲王带进宫的草编所用之物,至于技法,老奴便不知道了。”
红鸾知道宫嬷嬷已经动了疑心,她不是不相信宫嬷嬷只是如此大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哦,这样啊。定亲王所带进宫来的草编,所有的技法在我们家乡附近的几个村子有不少姓氏的人都会;倒是传媳不传女的规矩一样,所用的草也是我们家乡几个村子里特有之物。”
宫嬷嬷一笑:“娘娘不必对老奴说这些,那个草编的技法是不是和武氏一族有关,就不是老奴能断定的;但是定亲王的确是个很难让人看透的,娘娘还是要小心些为上。”她提点红鸾要小心定王。
红鸾脸微红点头:“我省得,嬷嬷放心就是。”看着宫嬷嬷出去她歪到榻上,她合上双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心里低低的问,爹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在房里昏昏欲睡的时候,柔太贵妃和娴妃正自慈宁宫离开,送她们出来的正是太皇太后身边最为得宠的尚仪。
雪,下得更大了。
接下来的两天倒是平静的很,只是雪一直没有停的样子。就算如此宫中也一样打点着过年节的事情,有些事情早就准备了,不会做到贵人们面前罢了,而有些事情当然多少会惊扰到宫中的贵人们,比如张灯结彩。
宫中各处都高悬红灯,灯和灯之间结为五色绸,在白雪皑皑中倒比原本的年节还透着三分的喜庆来。而御花园中的花木也都挂上彩绸与彩花,高大的花木上还挂上小些的宫灯——落到红鸾的眼中,就好像年节忽然就到了眼前般。
红鸾看着小顺子等人在清露宫中忙碌,如果不是因为宫中惯例如此,她真得不想弄这些:过年了,会很想很想爹娘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终究还是到了,皇帝在宫中大宴百官群臣,外命妇当然是和宫中妃嫔们在后宫开席,同样也是喜气洋洋。就算是平常有什么过节,此时的人们也会互相见个礼、说句吉祥话,只是图个热闹罢了。
红鸾因为眼前的热闹心里更加难受,懒懒的坐着不愿动,自然是让人很看不惯的;不过今天太皇太后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什么其它的原因,就算是红鸾只是敬过了三杯酒也没有为难于她。
上官夫人距红鸾较远,更是不曾看她一眼,倒也让红鸾能落个清净,自斟自饮的想着她的心事了儿;就在红鸾喝得半醉之时,娴妃拿着酒走到她面前笑道:“妹妹,姐姐刚刚唤了你几声想敬你杯酒贺春,妹妹却没有听到姐姐只好亲来敬酒,妹妹可要给姐姐这个脸面哦。”
红鸾抬头:“我吃酒多一些头有些晕,没有听到姐姐唤我,我先自罚一杯向姐姐赔罪。”她说完倒酒仰脖就喝了下去。酒,苦涩的滋味就如同是泪水般,滚过她的心烫得她涌出两滴泪水来。
娴妃看到后微皱眉头:“姐姐不过是玩笑,没有要问罪的意思,妹妹这是何必?正是高兴的时候,妹妹还是……”
红鸾挣扎着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杯子:“姐姐,妹妹敬你一杯。”她真得很想大醉一场,忘掉那场大水,忘掉这座皇宫,她能回到原来的小村庄,能回到她的家中倚在父母的身边做个撒娇发痴的小女儿。
娴妃没有举起杯子来:“妹妹这是何意,难不成真得生了姐姐的气?”
798章 反目
惠妃就坐在红鸾的上首,察觉到娴妃和红鸾的不对劲,她看了红鸾一眼。
红鸾摇头站得有些不稳却还是取了酒壶给娴妃满上,又给自己满上,举起酒杯来;“我们再喝三杯。”她真得只是想醉一场,自父母离开后她孤身一人求活,当时她才是个不大不小的孩子,多少个年节就她独自了一人在挨冻受冻中度过的?今天是她父母去世后,她所过的第一个如此热闹、没有寒冷与饥饿的年节。
可是她不高兴,她宁可挨饿、宁可被冻个半死,她只想能在今天和父母聚首。曾经的多少个年节,她都在半梦半醒间盼望着:她的父母并没有死,终于找到了她,他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现在这个热闹的年节却让她清醒无比的知道,她的父母再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宫中不可以有泪,但是她今天晚上真得好想好想大哭一场,清醒的时候她哭不出来,那就醉了之后哭:为她的父母送行,就算是迟了好久。
娴妃看着红鸾的眼睛:“妹妹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三杯?好,姐姐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她向来是内敛之人,如果不是被红鸾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再的撩拨,还真得不会如此说话行事。
她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自己倒酒又连饮两杯后看着红鸾:“妹妹满意了吧?那姐姐就归座了。”她的手指捏在酒杯上,指尖都微微有些泛白。
惠妃急得不行,劝了这个也劝不了那个,看到娴妃的样子她不得不道:“纯妃妹妹,你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们姐妹三人不管如何却一直牵手走到今天,你如此这般岂不是伤自家姐妹的心。”
红鸾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娴妃姐姐慢走,妹妹我不敢强留的。”她就算是半醉也听出了娴妃话中的怒气、还有惠妃话里的不满,心中更加的不快起来,说出的话也就没有那么动听。
娴妃盯着红鸾点对:“好,好。”她看看左右的妃嫔与外命妃们,终究把手中杯子重重往红鸾面前一推:“姐姐不敢扰了纯妃妹妹的雅兴,告退。”她转身就走连惠妃也没有理。
可是她刚刚转过身去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酒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猛得再次转过身去压下怒气的盯着红鸾:“你、你到底想如何?”
红鸾的身子摇了几下:“我只是想送送姐姐。”
“不必,不用,不敢劳驾!”娴妃气得脸色涨红,当着满朝命妇的面儿,红鸾居然摔她的杯子无疑就是在打她的脸:“您纯妃娘娘可是宫中当下一等一的红人儿,皇帝独宠你一人,我当然不放在你的眼中。是我自不量力,多有得罪纯妃的地方给你赔礼,你大人大理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何?”她是真得气坏了。
柔太贵妃起来拉起娴妃的手:“走了,谁让你非要去高攀人家?”走回座位坐下看着红鸾道:“纯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凡事要懂得给人留三分余地的好。”
皇后看得眉开眼笑,没有想到这沉闷的年节之宴有这等好戏:“娴妃妹妹,不是本宫说你,你既然知道纯妃宠冠后宫还敢对她出言无礼,唉。罢了,来人,赐酒。娴妃你也不要生气了,陪本宫一杯,来,大家一起贺春。”
红鸾摇晃着推开柳儿的手:“皇后、娴妃,你们是对我刚刚敬酒不满,还是对皇上独宠我一个不满?”她倒真是人醉心不醉,这话问得尖锐但是却不应该说出口来。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来,陪哀家吃一杯酒贺春。”她话虽然如此可是眼底深处的一抹喜色,却表明她现在也看戏看得正高兴。
红鸾看看娴妃:“我可没有少在皇上面前替你,还有惠妃说好话,还有皇后娘娘你,我劝皇上去坤宁宫多少次你……”
“住口!”皇后和娴妃同声开口喝了一声,而惠妃也皱起眉头来看向红鸾有着极大的不满。
红鸾在皇帝面前为宫妃美言是好事儿,但是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她们私底下说的,而不能公诸于众:让众人如何看待皇后和娴妃、惠妃?没有她纯妃,她们三人就要被打入冷宫还是说她们根本就入不得皇帝之眼?这是一个人的脸面问题。
太皇太后放下了酒杯:“成何体统!”簿斥一句后她叹气:“好好的节下,你们就让哀家吃杯痛快酒如何?现在谁也不要说话,都给哀家坐下吃酒。”
红鸾看看太皇太后摇晃着坐下:“妾并没有说谎……”
娴妃粉脸发青对太皇太后和皇后施礼:“妾不胜酒力头有些发晕,不小心弄了些酒水在衣裙上,妾请旨回去更衣。”她实在是无法再坐下去。
皇后想也不想的答应了,太皇太后也没有阻她,娴妃瞪了红鸾几眼气冲冲的带人走了,显然是极为记恨红鸾让她在今天出了如此大的丑。
红鸾全不在意继续吃酒,而惠妃看着红鸾眉头皱成一团,实在是不知道谨小慎微、凡事谋而后动的那个纯妃到哪里去了。
799章 又现水影~800章 茶香
太皇太后和上官夫人这个年节过得舒心至极,不说皇帝又封了上官夫人为一品诰命,单是昨天晚上的大年夜,就足以让她们笑上几天,她们想不到红鸾也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相信娴妃不会再像原一样待她。
大年初一的早上众人起得都很早,给皇后、太皇太后请安道贺后都得到了赏赐,其中以红鸾、娴妃和惠妃的赏赐为最厚,倒让宫中之人眼红了一把。各人因昨天晚上睡得太迟,都在请安后想回宫再补眠的,几句客气话后就各自告辞。
众妃带着人刚走没有几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掌声传来,转身就看到娴妃又扬手给了红鸾一个耳光,打得又响又亮让众妃嫔都停下了脚步。
红鸾抚着脸怒道:“我因昨天醉酒之事向姐姐赔礼,你却动手打我,当我是好欺的吗?”她说完毫不客气的还了娴妃四个耳光,转身扶着柳儿:“走,回宫。”
众妃嫔无人挡她的去路看着她走远了,而娴妃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只因积雪很厚才没有跌伤,却把一身衣服还有一根簪子和手镯跌断了,当下又气又恼也不想留下被人看笑话,没有理会赶过来的惠妃,扶着宫人飞快的回宫。
惠妃看看娴妃,再看看红鸾最终跺脚去追红鸾了,只要能劝得红鸾肯低声下气哄转娴妃,也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她刚刚离开,太皇太后和皇后都知道了红鸾和娴妃动手的事情,巧得是她们谁也没有下旨追究。
红鸾听完惠妃的话道:“我当然知道昨天晚上是我错了,但我并不是有意的,因为想家想念父母而心情不好多吃了几杯酒,醉成那个样子所言所为当不得真,且我今天巴巴的赶上去赔礼,却被打了狠狠的打了两个耳光,我岂能再忍下去?”
“我是什么样的出身姐姐清楚,如果我就这样忍了,那以后有得是人会踩到我头上去为所欲为,而且我也没有被人打了就作罢的习惯;姐姐是知道我的为人,我不是惹事之人却也不是怕事之人,现在不是我想和她过不去,是她分明在寻了借口和我过不去!姐姐难道忘了她昨天晚上所言,明明就是因为皇上多来我这里几趟而心生醋意,借题发作而已。”
红鸾侧过身子去赌气:“我被打得脸红肿,如此难看如何见人?此事现在不是我的错,我绝不会向她赔罪,姐姐还是不要劝了。”
惠妃的奔波当然瞒不过宫中的眼睛,在她自娴妃宫中叹着气出来时,走不多远就遇上了赏雪的丽太贵妃。她当即想避开却已经被丽太贵妃叫住:“这不是我们家的紫玄,今儿大年初一的就如此劳心劳力,唉,要本宫来说你这命还真是不好啊。更可惜的是,人家都不领情吧?要怪不要怪人,只能怪你是自不量力。”
丽太贵妃说完带着人走了,不想理会惠妃;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丽太贵妃听到福亲王和康亲王兄弟进宫向她问安,喜笑颜开的脚下生风,一路上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红鸾的心情当然不算好,只是现在再向娴妃低头认错是不可能了,反正宫中没有永远的敌人,过几天大家都消火气也就能放下了;到底,她和娴妃还是有着共同的利益,应该不会真得就此反目成仇。
她下午无聊的到御花园里走走,行以梅林时听到暖阁里有人说话,看到有小太监便叫过来一问才知道皇太贵妃和贾太嫔在赏梅,想想便没有让人通报自己亲自过去说两句话;不论是贾太嫔还是太皇贵妃,都是她很在意的人。
走到暖阁前就感觉到热气扑面,也难怪暖阁打开了两扇窗子,正要挑帘进去时就听太皇贵妃的声音:“太嫔的兄长和弟弟这次都回京叙职,你正好可以家人团聚,可喜可贺。说起来也是苦尽甘来,如果不是七八年前老天发怒有那场大水,你的兄弟也不会这么久不能回京了。”
贾太嫔笑道:“能见到兄长和弟弟是极大的喜事,我说前几天就有喜鹊落在我宫院里叫呢,原来是应在这上头。”她却回避了当年大水的事情。
太皇贵妃也笑了起来:“明儿让人把喜鹊也捉到本宫院子里,看看能不能让本宫的老父和小弟也能回京见上一面。来,吃茶。今天的梅花还真是不错,只是论起来宫中之梅最好的还是清露宫的几株,咳咳。”她干咳了两声;“本宫一时疏忽忘掉梅氏姐妹和贾太嫔有过节了,绝无他意你不要多心才好。”
贾太嫔干笑了两声:“说什么过节,当年也不过是小小的是非,年青就难免好胜,现在想想值得什么?而且一了百了,她们姐妹早不在人世了,不要说没有什么过节,就算是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太皇贵妃听到惊讶至极:“贾太嫔的心胸本宫不能比,居然连杀子之仇也可以说不是大事儿……”
“娘娘,那都是没有影儿的事,何况现在定亲王很好,当年之事没有查到凭证,就连先帝也说梅氏二人无辜,娘娘这话还不要提了,先帝九泉之下听到必会不快的。”贾太嫔打断了太皇贵妃的话。
太皇贵妃不再提往事,开始和贾太嫔论梅,两个人渐渐的再次说笑起来。
红鸾听得心旌摇曳,她近来对上官家和太皇贵妃极为留意,对定亲王有疑心却不多,因为他的年纪在当年还不足以做恶;可是她却忘了定亲王不能做恶,但是贾太嫔却可以!
一场大水牵扯了这么多的人,自朝中到后宫,处处都是水影晃动,让她难辩真假。原来只以为是有人不顾百姓生死,贪脏枉法而已,现在却又发现了络子和草编,事情变得让红鸾连找古安平、孟大人相商都不敢了。
事隔多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并不容易,她定了定神轻轻的推开暖阁:“两位娘娘好雅兴。”
800章 茶香
太皇贵妃看到红鸾笑了:“你怎么也想起到园子里走走?今天下午皇上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你应该在宫里好好的准备准备。”她指着身边的圆凳:“坐下歇会还是回去准备接驾的好,宫里的事情瞬息万变;你不要以为走开一下下没有什么,一次两次的也不放在心上。”她说到这里看向贾太嫔:“你说是不是这样,妹妹?”
贾太嫔轻轻点头叹息,脸上的神色有点奇怪:“纯妃娘娘还是千万上心才是,莫要……。”说到这里她长长一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梅花不知道神游何方了。
红鸾已经坐下欠身谢过两人的指点:“只是在屋里太闷了所以出来走走,信步而来听娘娘们在此过来见个礼,倒是没有想到连下几天的大雪,昨天晚上还下得极大,今天就已经放晴了。这天蓝的,真是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万千的东西,又好像猛然间人空了,什么念头也没有了,喜人的很。”
贾太嫔笑笑:“纯妃娘娘就是和常人不同,不过天蓝一点儿罢了,也能说出这么多的话来。”她指指桌上的茶:“吃点茶吧,我亲手所煮,多少和旁人的有点不同。”
太皇贵妃笑着回头:“不是为了她的茶,本宫懒得在这里看什么梅花呢,这个时候在床上睡一觉更舒服。你是不知道,她的这一手茶可是宫中一绝,就连当年的先帝也是赞不绝口,几天总要去尝尝才成的。”
红鸾闻言端起茶来一嗅:“好香。”这香气就与平常所饮的茶不同,并不是纯粹的茶香,还杂着些甜香气,并不会把茶香遮住反而和茶香相辅相成纠缠在一起,当真是沁人心脾。轻轻抿了一口她合上双眼半晌后赞叹:“果然是好茶,娘娘可想收徒?”
贾太嫔笑起来:“纯妃娘娘说笑了,你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真得有心思、有时间来学茶?要知道略有小成也需要二三个月,且要静心凝神才成;宫中现在……”她轻轻摇头:“过得几年纯妃得了闲再来找我吧,我定会倾囊相授。”
太皇贵妃闻言推推红鸾:“你不要忘了备份重得不能再重的厚礼,要知道她这本事连定亲王都没有教呢,宫里有不知道多少人相求,她都没有给过这样的话;虽然是过几年,但总算是答应了你,你果然是有福气的人。”
红鸾笑着谢过贾太嫔,看着梅花仿佛忽然间想起来的:“我刚刚过来时远远看到福亲王和康亲王一行人,应该是给丽太贵妃拜年的吧?定亲王也应该来了吧?”
贾太嫔摇摇头:“定亲王今儿不会进宫了吧?昨天晚上就是勉力行之,前两天他就得风寒,昨天晚上用酒一激今儿起不了床,御医已经去看过,说怎么也要将养几日。”她说完叹口气看向红鸾:“我这里心里七上八下的零落着——福王妃昨天晚上没有赴宴,不是也抱恙了吧?这天气最容易让人生病了。”
红鸾轻轻的叹气;“我那个姐姐身子好得很,只是……”她摇摇头:“各家都有难念的经啊。定亲王的病,不要紧吧?”是丽太贵妃使人给福王府的信,言明如果韩氏赴宴她就抱病在宫中;那意思就是不想看到韩氏,而韩氏也就没有入宫,红鸾和她都认为昨天晚上那顿饭不吃更好,姐妹二人并没有在意。
但是显然她们姐妹不在意,却有人在意的。
贾太嫔指指桌上的茶:“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没有心思弄这东西了。”
太皇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我说今天的茶味道不如以前呢,原来是定亲王抱恙;本宫喝了你的茶,总要还点人情的。”她扬声叫人去取了一样东西来:“枕头是一些药籽做芯可以助眠,还是当年你送我的寿礼,现在就转赠给定王,希望他病中能睡得安稳些。”
红鸾倒没有想到贾太嫔还会弄药枕,不免多看了两眼: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药枕这种东西的,纯属是好奇而已。
“你是不是没有见过?”太皇贵妃笑指贾太嫔:“她还会做药茶,如果不是定王病得太重,饮上了一天那种茶出一身的大汗,明天伤寒肯定就大好了。当年先帝、先皇后还有本宫都吃过的,只是后来她为了避嫌而不再弄那些东西,除了煮煮茶还是煮煮茶了。”
贾太嫔无奈的摇头:“宫中最忌出头招风,奉守中庸之道才是保身之妙策,那些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末技,说到用药就医有御医耽在那里用得着我?再说我也不懂什么药理,也不辩什么药材,只不过是知道几个野方罢了,当然还是藏拙的好。”
红鸾闻言才仔细看看贾太嫔,发现她的肤色比起皇太贵妃要好得多,原本她认识眼前两个人时她们就是如此,也就没有多过心;现在想来不是什么得天独厚,应该是贾太嫔保养得益才对。
“太嫔娘娘所言有道理。”红鸾合了一声也就作罢,笑道:“还要再讨一杯茶吃,这等仙茶可不是天天能享用到的,说起来我有孝心所以才得了口福。”
贾太嫔笑着唤宫人过来冲水:“现在有些淡了,可是细品之下却是另外一种味道,淡而绵长就如眼前的梅香。”
太皇贵妃闻言看了一眼贾太嫔什么也没有说,而红鸾却去接茶盏根本没理会贾太嫔的话:那茶的香气已经做出,当真就是淡而绵长、在若有若无之间更加勾人心魂。
她轻轻的嗅了嗅尝了一口回味半晌睁开眼睛:“果然是好茶啊,这个师几年后我肯定是要拜的,就为了能天天喝上如此好茶,多用些精力功夫极为值得啊。”
太皇贵妃取笑红鸾而贾太嫔谦虚了几句,门被推开有小太监进来跪下:“回三位娘娘,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请纯妃娘娘速到清平宫问话。”
红鸾闻言挑眉:“出了什么事儿?”大年初一太皇太后和皇后就如此的大动干戈,说什么“问话”,肯定是要寻她的麻烦,半丝也不在意今天是年节的第一天啊。
801章 朋友敌人~802亡国之兆
太皇贵妃也站了起来:“皇上呢?”她说完话还看了一眼红鸾,眉头微皱面带忧色,显然也是料到此时皇后和太皇太后打发人来请红鸾,绝对是没有好意的。
只不过红鸾不能确定她在担心什么,是在担心自己吗?可是她和太皇贵妃的来往并不多,两个人的交情实在是太过一般了,红鸾还真不好意思那么高看自己;不是在担心她的话是在担心什么呢?担心大年初一宫中闹将起来不好看,添乱添堵?好像太皇贵妃并不是一个心怀大家的人,她通常只是独善其身。
在红鸾脑中闪过对太皇贵妃的疑虑时,小太监叩头回话:“皇上还没有到清平宫。”
此事不用问红鸾也知道的,不然打发人来请她的人就不会是皇后和太皇太后了,而且这小太监说话也不会如此的谨慎小心:他不想在此事得罪任何一人。小太监的想法红鸾很清楚也很明白且能接受,因为她曾经为宫奴、为宫人时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怕就是成为那遭殃的池鱼。
“可有人去请皇上了?清平宫中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又为什么请纯妃娘娘过去?”太皇贵妃连珠炮似的话就扔了出去,代红鸾问出了所有想问的话,倒也省得红鸾再开口。
只是红鸾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太皇贵妃一眼,好像她真得在为自己担心呢;想到上次的事情,太皇贵妃好似并没有说什么好话,可是细究起来她真得不是在落井下石,真得帮到了她;如果不是她开口,那些妃嫔们还真不会也不敢表明什么的吧?
神仙打架的事儿,众人皆如眼前小太监的心思,只想着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就好,至于是非对错予众妃嫔来说没有丁点的重要。
小太监有些为难,沉吟了一下子才摇头答话:“小的只是被大总管安排来请纯妃娘娘,是不是有人去请皇上小的并不知道;请纯妃娘娘过去应该和娴妃娘娘病倒之事有关,但小的位卑职贱所知实在是不多,请娘娘高抬贵手。”他倒还算是老实,直接各太皇贵妃求饶——有什么事儿您去清平宫再说吧,小的我实在是不好多说的。
红鸾原本不想开口,听到这里皱起眉头来:“娴妃病倒了?你当真是一派胡言,今天早一些的时候本宫还看到过娴妃,她好端端的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且她病倒应该请得是御医,叫本宫去有什么用?你的难处本宫不是不知道,本宫不想为难你,但是你想用假话来应对本宫,本宫也不会手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
她的脸整个放了下来,因为事情几乎就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就连贾太嫔也知道此事很不对劲儿了,反正无非就是皇后和太皇太后借娴妃找红鸾的麻烦,或者是娴妃想利用皇后和太皇太后寻红鸾报昨天晚上及今天早上之仇。
大过年的,不管是娴妃还是皇后或是太皇太后,就不能等一等?非要在新春第一天就发难不可嘛。她们过不过年,其它人可还是要过年的。因此太皇贵妃和贾太嫔的眉头都微微皱起,对皇后和太皇太后还有娴妃十分的不满:宫中岁月本来就是艰难,难得能有几天畅快日子,大年初一谁不想讨个彩头以期新一年能平平安安、清清静静的。
小太监当然知道红鸾的手段苦着脸叩头:“娴妃娘娘真得病倒了。小的只知道娴妃在清平宫吃了一些东西后不长时间就病倒,请了御医后诊治详查后,认为是、是中了毒。”
红鸾脸色一紧:“中毒?”她马上勃然变色:“中毒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居然要找本宫问话。好,本宫这就去瞧瞧,看看娴妃中得是什么毒,是不是在我的清露宫还能搜出毒药来!”她对太皇贵妃和贾太嫔轻轻一礼:“我不再相陪,改日再到两位娘娘宫中饮茶。”
太皇贵妃拉住她:“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娴妃刚刚还好好的,你回宫之后又到御花园里走动,我和贾太嫔可以为你证实你没有时间去娴妃的清平宫;不管是病倒还是什么,应该和你都无关的。”她看向贾太嫔:“你先回去吧,我陪纯妃去清平宫走一趟。”
贾太嫔站起来:“我也陪纯妃走一趟,免得再有小人说太皇贵妃一人不能为证。”她轻轻一叹:“离开慈宁宫到这园子里,只喝了一壶茶的功夫也会有这等麻烦,这宫中当真是天天是非不断,就算是大节下也不能免俗,实在是让人心里堵得慌。”
她拉起红鸾的另外一只手来:“纯妃也不必担心太多,清者自清,有我和太皇贵妃为你做证,应该没有大碍的;再说有上次的事情,这次没有圣旨应该无人敢再去搜宫的。走吧,免得让人等得急了。”
红鸾倒是没有想到太皇贵妃和贾太嫔都会向她明白示好,尤其是在事情未明之前,她心中并不是感动而是惊疑,但脸上当然是一派感动莫名的样子,大礼谢过了她们就急急的向清平宫而去。
至于皇帝那里红鸾当然打发人去请了,倒不是她怕太皇太后和皇后只是要让宫里的人明白,好可不是任人可欺无人可依的弱小,以后不管是谁想对她下手都要三思为好。
赶到清平宫时红鸾看到皇帝的车驾在心中更是大定,事情不是她做得她有什么可怕的;至于和娴妃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宫中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说得就是如娴妃和惠妃这样的人。
从前为了她们自己的利益可以和红鸾联手,那么眼下或是将来同样会为因为她们的自己的利益,而和红鸾翻脸相向。只不过娴妃反目的早了些而已。
红鸾三人进殿,太皇太后微微有惊讶:“你们二人怎么来了?”而皇后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红鸾并没有说话。
皇上却吩咐人赐座,还问了红鸾一句:“没有冷到吧?”使得皇后的脸放下来,冷冷的道:“皇上,娴妃还在病着呢。”
802章 亡园之兆
太皇贵妃和贾太嫔谢过皇帝的赐座后,才答太皇太后的话,把她们在园子里和红鸾饮茶的事情说了出来。
红鸾听到皇后的话故意对着皇帝一笑:“还好。倒是贾太嫔的茶极好,是妾至今吃过的最好的茶。”她说完才看向屏风那边:“娴妃姐姐的病还好吧?”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原委,想知道这些人安得什么心,有什么打算,只要激一激皇后相信什么都能弄明白清楚的。
皇后果然瞪大了眼睛:“你还好意思问?娴妃和你怎么也是姐妹一场……”
“纯妃问一句也是理所应当的,皇后。”太皇太后把话接了过去,当然就是不想皇后竹筒倒豆子坏了她的事情。
皇后却不理会太皇太后自管自的道:“你也能下得去手?本宫问过娴妃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你,要你昨天晚上羞辱她后,还要在慈宁宫前再羞辱她一次。当然,娴妃也承认今天早上她也有错,但是意气之争而已怎么会想要对方的性命?还是你因为得了皇上的喜爱,以为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只要是你看不惯的人就要除掉?!”
红鸾看着皇后:“娘娘的话妾听不懂,且妾向来与人为善从无害过人,不知道娘娘所指妾害过谁了,能让娘娘如此大动肝火且认定只要是我看不惯的就除去——我除掉过谁?还请娘娘示下。”
她现在可以断定今天的事情太皇太后和皇后都想入她的黑,但是她们两人却并不是核计好的,不然皇后何以不给太皇太后半点面子?想到皇后那么在意她的后位,自然是不可能和太皇太后握手言和的。看看太皇太后那一脸的气恼,就让她暗笑在心:太皇太后应该很气闷,比原来皇后和和她作对还气闷。
原来太皇太后谋算皇后,皇后和她事事处处的过不去也成说得过去,可是今天之事分明就是两人合则两利,可是皇后却偏偏就如同没有看到般,照样和她过不去岂不是气死人?
皇后的确是原来有些不同,但是自从知道红鸾手上有御赐的凤佩后,她受得刺激不小连父母之话也听不进去了;再加上齐贵嫔的背叛正是让她草木皆兵,因而前些日子的些许长进现在完全看不到,且还因为太过在意后位、太过嫉恨红鸾、太过痛恨背叛,让她更是蠢了三分。
太皇太后此时指望皇后会和她同声同气,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只要上官家还在,皇后就一直会把上官家和太皇太后视为眼中钉,和红鸾是不相上下,都是除之而后快的大仇人。
皇后是很有骨气的人,让她和大仇人握手言和暂时联手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堂堂的皇后岂会对大仇人们低头,岂能帮大仇人们、又岂会容大仇人们伸手助她?
红鸾问完听到太皇太后轻咳了两声,知道她要开口心下更是笑得厉害:太皇太后要怎么做,皇后肯定要与之做对的;这一点她要好好的利用,就算不能把两个人除掉,却也能把太皇太后气个半死。
“皇后,现在还是先说娴妃的事情吧,不要说些其它的。到底是大节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太皇太后完全是好心,所奔的目的就是想找红鸾的麻烦。事情最好是弄个不清不楚,让红鸾和娴妃成仇不说还让宫中其它妃嫔因忌惮而自危、从而再因自危而生恨。
可惜的是皇后不领她的好意,看也不看太皇太后盯着红鸾张口就道:“你除去的人少吗?远得不说就说近得,华妃不是因你而死?宁嫔不是因你而贬为奴?齐贵嫔不是因你而死?”
“皇后,朕原来的话没有说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清楚?”皇帝撩起眼皮看着皇后,身子半歪着手中的茶也没有放下,这个样子和福王倒有几分相似:“华妃是被齐昭容伙同宁嫔的宫人所杀,而齐昭容当然要获罪,朕没赐她一死好像皇后有怨言?”
说完他看向太皇太后坐下放下茶盏欠身:“宁嫔之事当日也是回禀过太皇太后,得到允可后才贬之为奴,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不是……”他没有再说下去。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不是哀家说得话皇帝为何要问哀家?至于宁嫔,早已经不是上官家的人,哀家也要忘掉这人了,皇后为何非要哀家再想起来呢?”她是真得动怒了,今天的事情和上官家没有半点关系,更是和已经为奴的元华没有关系——那到底是件丑事,皇后在大节下提起当然就是要她不痛快了。
她就算是有再好的脾气现在也忍不住要发作,因为皇后所为实在是太过份了;元华和凤华的事情现在就是上官家的耻辱与不幸,每一人上官家的人都不想提及,也不想再记起。
皇帝起身行礼:“皇祖母教训的提。”他回头看向皇后:“你有何不满可以直接对朕说,不要对纯妃强词夺理,你要记得你的身份!”说完他坐下不再理会皇后。
皇后的脸马上难看起来,今天原本大家应该责问的人是红鸾,可是到了现在每个人都和她过不去,连皇上也如此明显的偏袒于红鸾,让她的脸面十二分无光。她恨恨的应了皇帝的话后瞪一眼太皇太后,被皇帝所斥当然是她和红鸾的过错。
“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以前的事情我们不说了,先说眼前娴妃的事情。昨天晚上你无故羞辱娴妃,今天和她又在慈宁宫前动手,之后娴妃回宫就中毒了,你说此事与你无关有谁相信?”皇后咬着牙瞪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红鸾:“你给本宫说个清楚明白,不然就休怪本宫无情。”
皇帝咳了两声;“皇后,就事论事就可以,不要说什么有情无情的;怎么着,朕还在这里不是吗?”他的话就是皇后你想拿红鸾如何,也要问过我同意不同意。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皇上,你岂能如此偏心?!一国之君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辩,只管宠信纯妃,这是亡国之兆啊。”她是痛心疾首的想劝皇帝做个明君,不要为美色所惑。
803章 迅雷~804章要命的话
皇后的话音一落满屋里都没有丁点声音,连太皇太后都低下头去吃茶,除了皇帝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向皇后,几乎人人恨不得皇后不在这里。
太皇太后现在不是恼是怒。她的确是偏心上官家,可是这天下是她儿、孙的天下,她岂能不放在心上?她的私心不过是想自己能左右当今皇帝,能让上官家永远的为第一世家永享荣华罢了。她其实差一点就喝骂到皇后的头上,只是看一眼皇帝后她才把话咽了下去。
皇帝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紧紧的盯着皇后眼睛一眨不眨:“皇后,你可以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真得想让人把皇后架出去,免得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太皇贵妃低头看着自己袖口的绣花,只是在心里计算着如此愚笨的皇后,还有多久才会死在上官一族人的手中。皇后如果不把她自己害死,还真是有点对不住宫中上下猜测她死期的人。
皇后看看殿上众人,依然把话重复了一遍:“皇上,你的所为全宫上下,宫里宫外哪个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把一个宫奴宠成这般无法无天,您还不许我这个六宫之首问一句,长此以往就是忠奸不辩,说亡国妾并没有危言耸听。”
皇帝咬着后槽牙笑了:“你是说朕是个昏君?”
皇后看着皇帝终究还是挺了挺背脊道:“原来不是,现在也不能算是,但是您再宠信这纯妃这个贱奴,您就会是了!天下臣民都会唾弃于你……”她以为她是贤后吗?居然对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且当着众人的面儿。
皇帝吸气坐好:“古安平,皇后神志不清,你带人送皇后回宫请御医诊治,病没有好之前、没有朕的旨意,皇后就在坤宁宫里好好调理身体。”话说得还算好听,只是所有的人都听得明白,皇帝这是把皇后软禁了。
皇后听完身体一颤大叫:“皇上,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如此对妾。”可是这样的话不能说服皇帝,她看到太皇太后就像捉到了救命的稻草:“皇上,没有了妾后宫之权就会落入太皇太后之手,就是落入了上官家之手,你以后做事就会被上官家所制……”
古安平原本带着人跪下请皇后回坤宁宫,听到她如此胡言乱语差点就要跳起来了,却不想眼前一花,然后刘总管就扶着晕倒的皇后对他道:“皇后娘娘心情激荡之下晕了过去,你们还不快扶皇后回宫,请御医诊治。”
满殿之上的人没有人看到刘总管出手,都没有看清刘总管是如何出现在皇后身边的,可是人人心里亮堂的很:皇后绝对是被打晕了。可是却没有人开口点明,也没有几个人敢看向刘总管,因为他能打晕人当然也能杀掉人啊。
太皇太后恼怒的看着刘总管:“你好大的胆!”
刘总管躬身:“老奴一心伺候皇上。”他这是对太皇太后说,在他的眼中只有皇帝。
太皇太后看向皇帝:“如此胆大的奴才,皇帝你还让他站在殿前说话?应该拖出去杖毙,以儆佼尤。”
皇帝招手让刘总管回身后站好:“他只是见皇后要摔倒而扶一扶,这原本就是他的本份,不知道皇祖母因何而动气?”他忽然一拍额头:“是了,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向来礼佛之心即坚又诚,皇后一病宫中之事孙儿也不敢劳烦太皇太后。您劳累大半辈,孙儿答应父皇要让您颐养天年的,岂能用琐事扰您的清静。”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半晌后轻轻点头:“好,果然是哀家的好皇孙。”她当真没有想到皇帝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如此厚的脸皮硬是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紧紧扣在一个孝字上,还真得让好她不好反驳:“哀家现在只是担心娴妃的病,这已经是第二个中毒的妃嫔,堂堂的皇宫成了什么地方?”
皇帝点头:“的确是这样。”他看向红鸾:“嗯,其它人也不在这里,纯妃,后宫的事情就暂时就由你打理。朕知道事多且杂你不喜欢烦扰,但是眼下你替朕、替太皇太后分忧也是份内之事,等到皇后大好以后你就可以轻松了。”
红鸾跪下行礼:“妾不才愿尽全力为皇上、为太皇太后分忧。
太皇太后感觉自己有点头晕,她看向身边的尚仪想知道是不是自己耳聋眼花的听错了:皇后会做错事、说错事是正常的,她会获罪也早在宫中各人的意料之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会是在今天,皇帝说翻脸就翻脸,让人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
皇后软禁于坤宁宫,红鸾手握宫中大权:在没有发生之前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而且今天她们聚到清平宫中是为了娴妃的事情,可是娴妃的事情还没有问一句,宫里已经大变了天。措手不及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反应。
皇帝也不管众人是如何想得:“既然由你打理宫中之事,娴妃中毒的事情你就要好好的彻查,找到下毒之人朕要看看是哪个如此的大胆妄为。”
红鸾再次行礼答应下来,她没有推脱一个字,更是让太皇太后看得火大。
“皇上,皇后生病是无奈之事,可是宫中之事岂能如此草率的交给纯妃?!”太皇太后再也忍不住的开口:“她一个宫奴出身懂得什么,万一乱了宫中的规矩那才真是笑话。”
娴妃在宫人的扶持下自屏风后转过来,扑倒地上叩头泪不成声:“皇上,请为妾做主啊。纯妃本就与妾有隙,岂能把中毒之事交给她?让她查此事,妾不如三尺白绫自尽还能落个痛快干净,免得被她所辱。”
红鸾看着娴妃微笑:“虽然姐姐记恨妹妹我,可是妹妹我却对姐姐只有关爱之心,姐姐何故出此言?不过姐姐身体有恙,妹妹怎么忍心违了姐姐的心意。”她说着话对皇帝一礼:“皇上,妾倒是有一人向皇上举荐,相信娴妃姐姐不会反对的。”
804章要命的话
娴妃脸色有过白,但是却并没有要死要活的样,倒让红鸾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听到红鸾的话微一思索也就是知道红鸾要举荐谁,当下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皇帝听完红鸾的话后看看娴妃:“惠妃可以吗?”他待娴妃倒是和颜悦色的,并不像是完全的不关心。
娴妃叩头:“谢皇上。”她扶着宫人的手起来后恨恨的盯了一眼红鸾,又回到屏风后躺下。
太皇太后开口道:“何必舍近而求远,现在太皇贵妃和贾太嫔都在这里,由她们来彻查此事有何不可?”她没有料到皇帝会把红鸾护得如此紧,上来就要把娴妃中毒的事交给红鸾来查:“虽然皇帝对哀家一片孝心,但是哀家偶尔为皇帝料理点事情也不会累着,此事哀家来查也是一样。”
皇帝欠身:“太皇贵妃和太嫔和太皇太后一样,现在都是应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岂能为了宫中之事而烦心?事情还是交由惠妃吧,有太皇太后在,一样可以提点惠妃一二,让她们学着做事,不用太皇太皇事必躬亲才是正途。”他就是不想让太妃们有借口插手宫中之事,当然不会同意太皇太后的提意。
至于太皇太后提及太皇贵妃和贾太嫔是不是有其它的用意,皇帝没有理会。反正是不会容太妃们插手宫中之事,如果有人因此而对他或是红鸾生怨,那也是早就有心要争权之人,早晚也是要撕破这层面皮。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皇帝的好心哀家心领了。”她看向御医们冷声相问:“可查出什么不对来?”皇帝不让她过问她可以不必听得,她是太皇太后要做什么当然不必事事要经皇帝同意才成。
御医们看一眼皇帝跪倒在地:“已经查出娴妃娘娘所中的之毒,乃是国外早几年进贡来,今年才有花匠培育出来的新花金银台的根部之毒。毒性不重,吃得多了会恶心呕吐伴有腹痛,再重一点儿就会腹泄。只要多喝些水,让娴妃娘娘多歇几天毒会自解,到时候再服几剂调理之药,娘娘的凤体也就无碍了。”
红鸾不知道何为金银台便问了一句:“这花名倒是别致。”
皇帝让人去取来一盆金银台:“花根放在水中就能生长,很耐寒且花的香气很浓,倒是有人喜欢的。不过朕不喜欢,倒是忘了让人去问问你,这花在宫中并没有几个人有。”
红鸾看向御医们:“你们怎么认定这花的根部的毒?你们不是说是这花是异国的贡品,而且才培育出来不久吗?”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纯妃,哀家还没有问你话呢,你和娴妃有隙此时还是避嫌的好,有些事情哀家和皇上自会问的。”她对红鸾极为不满说话间更是不留丁点的情面。
皇帝点头:“太皇太后说得。”他转头看向御医们:“纯妃的话你们听到了,现在答朕吧。”
太皇太后的脸拉长不少,盯了红鸾一眼没有再说话。
“异国之物先帝不放心,所以花草之类的让御医院弄清楚是否有毒才能交由花匠们培育,所以臣等知道此花的毒性。且在娴妃娘娘所食用的饭菜里发现了此花的根部,只是切成细丝如果不是臣等再三查看,只怕也会被骗过。”
红鸾看向太皇太后:“这花清露宫没有,妾今天又和太皇贵妃和太嫔在一起,现在太皇太后可以给妾做主,还妾一个清白了。”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她身后的尚仪却道:“有这花的未必会下毒,没有这花的却也不能说没有下毒,哪个要害人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把柄呢?”
红鸾看尚仪一眼冷下脸来:“此事好查的很,此花既然是贡品当然不多,皇上也没有赏给几个人,只要好好的查一查是花房遭窃、还是此花的主人那里不见了此花,马上就能真相大白。”她看向皇帝:“这花是贡品妾从未所见,更是不知此花之性岂会用此来害人。”
皇帝拿起他的手来:“朕知道,朕知道。”他吩咐人去花房查看金银台是不是都在。
太皇贵妃起身:“妾那里有一盆金银台,乃皇上前几日所赐之物,有案可查。”
贾太嫔也起身行礼:“妾那里也有一盆,同样为皇上所赐之物。”
红鸾看一眼太皇太后,相信她那里也有一盆才对:皇帝把这种花只赏赐给了宫中太妃们,而她们这些宫妃是没有的。
太皇太后点头:“你们坐下吧,哀家那里也有一盆,只是不喜它的香气而赏给了刘采女;尚仪,你打发人去瞧瞧,如果花在就让刘采女带着花过来给皇上见个礼。
太皇贵妃和贾太嫔也主动让人把金银台取来:她们原是要给红鸾做个明证的,不想最后自己反而被牵扯进去,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太妃们的花都没有问题,就连刘采女的那盆也是如此,只有等花房那边的消息。
不多时古安平上来回禀花房中的金银台并没有少,皇帝和太皇太后的眉毛都皱了皱。而此时惠妃到了,她听到要她查娴妃中毒之事,面有苦色却也只能接下来。
红鸾看着盆中的金银台,忽然道:“这些花根好像可以分开的吧?是不是把花房中的花取几盆来比较一番——宫中只有这些金银台,如果盆数没有少很有可能就是株树少了。”她看向皇帝:“妾虽然不懂此花,不过从前在御花园里没有少做事,有些花的根部就是可以分开的,少个一株两株的看不出太明显的痕迹。”
太皇太后当真是越看红鸾越不顺眼,因为她居然要在宫中当家作主了,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纯妃倒是聪明,如此清楚这点倒真是不容易,就是哀家也没有想到呢。”
“是妾害得娴妃,妾便不会说出来。”红鸾淡淡的回太皇太后:“妾说出来就是想寻到真正下毒之人,还宫中一个清静也还妾一个清白。”
尚仪却接了一句:“真亦假时假亦真,说出实情来不过是为脱罪,这种事情太皇太后早就处置过不是一两次了。”她今天还是话不多,前后两次开口却都是要命的话。
805章 话多了~806章 呆
红鸾闻言看向尚仪,然后也没有发作只是对太皇太后:“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吗?”没有太皇太后的默许,以尚仪的为人来说绝不会乱来,此点人人明白而红鸾却要挑明让太皇太后避无可避。
太皇太后不会和她善了,所以说话难听与否她并不在意,但是那话要由太皇太后自己说出来,让宫中人都明白是太皇太后的意思;通过尚仪之口就不是红鸾能一忍再忍的,到时候不管对错尚仪的话都与太皇太后无关。
看一眼红鸾太皇太后淡淡的道:“尚仪,你跟了本宫多年怎么这点规矩也不懂?还不给纯妃娘娘赔礼认错,大殿之上哪里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地方!”她说完再看一眼红鸾:“尚仪虽然有些多嘴,但是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你说是不是?”
尚仪过来给红鸾行礼认错:“娘娘,是奴婢的不是。”她此时赔罪并不会没有脸面,因太皇太后刚刚所骂的“奴才”二字可不是指她,而是指红鸾;相信也不只是她听得出来。
红鸾欠了欠身子:“不敢。我真得不敢当你赔礼。”说完回身坐下不再理会尚仪和太皇太后,只是对皇帝说:“还是先查娴妃的事情吧,正好惠妃姐姐也到了。”
惠妃对着红鸾苦笑一下:“正好花房的人到了,可能是有事要禀于皇上、太皇太后知道,不如就让他们进来吧?”虽然表面上是她主事其实她自己知道什么也主不了。
皇帝摆手;“此事交给你,自然由你看着料理,朕要问话的时候自然会开口。”他都如此说了太皇太后不得已也只能说由惠妃做主,她只是要听个清楚明白就成。
惠妃再看一眼红鸾心中闪过了害人的念头,此时如果她要害红鸾的话倒是有几分把握,而且时机也极为难得;但是她长吸几口气吩咐把花房的人带进来,把和红鸾反目的念头硬压下去,只因为她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花房的管事太监进来叩头,手里捧着两盆金银台:原来他在古安平走后,总是感觉刚刚所看到的金银台有些别扭,便又去细瞧了一番;一瞧就瞧出了麻烦来,他发现几乎是每个盆里都少了一株金银台。当下惊得三魂出窍急急的赶来回禀,才能到得如此及时。
太皇太后听完看着红鸾笑笑:“果然和纯妃所说一模一样,就好像是纯妃亲眼所见。嗯,看起来娴妃的确是中了金银台的毒,可是丢掉的金银台是被什么人偷走的呢?不知道纯妃是不是也能未卜先知。”
红鸾欠身:“妾不知,还要惠妃姐姐查出来才能知道。”
太皇太后伸手去端茶盏:“哀家以为纯妃能为哀家解惑,怎么现在反而不知道了?花房里的事情很多吧,有不少的杂事要让宫奴们去做人来人往丢几珠花儿也属正常。”
红鸾站起身来:“请太皇太后明言,是不是以为那毒是我所下?”
太皇太后还没有答话,那边娴妃又扶着人出来紧紧的盯着红鸾:“不是你还有哪个?我自入宫以为不心翼翼做人,只求能和众姐妹好好相处能得个平安,可是却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两句笑话,就让你对我下如此毒手。”她说到这里流泪跪倒:“皇上,妾在宫中素来和人无恩怨,唯一的恩怨也只有昨天和今天与纯妃有些口角,请为妾做主。”
皇帝看看一眼红鸾很为难的沉吟了半晌:“无凭无据怎么能指是纯妃所为?还是等惠妃好好的彻查一番,找出真正害爱妃的人,朕定当重重的责罚于她为爱妃你出口气。”
娴妃闻言伏在地上哭道:“皇上,明明就是纯妃所为,为什么皇上就是不肯相信呢?御医也说这毒无药可自解,就是纯妃为了今天早上妾的两掌而来报仇,所图只是想让妾不好受,弄得妾连年节也过不好罢了。”
她不停的叩头请皇上为她做主治红鸾的罪名,可是皇帝却迟迟不答她。
太皇贵妃叹气;“娴妃,本宫说句公道话无凭无据你让皇上为你做主,开了这样的先例以后宫中岂不是大乱?只要捕风捉影就可以入人以罪,要律法又有何用。依本宫看就让惠妃好好的查一查,总能找到真正下毒的人,如果才能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恶人。”
皇帝郑重点头:“朕答应你,现在好好的去养病,这些事情交给惠妃就可以了。”
娴妃看一眼惠妃又看看红鸾,她再次重重叩头:“只求皇上和太皇太后允妾一件事情,就是让妾和惠妃一起查明此事。”
太皇太后长叹:“哀家倒是认为可行,可是你的身子刚刚中毒……”
“妾可以的,御医也说只要多喝水不用药就可以自愈,顶多明天早上就可以大好;妾受害岂能偏劳惠妃姐姐一人?请太皇太后允妾所请,妾向太皇太后叩谢隆恩,向皇上叩谢隆恩。”
太皇太后沉吟一会儿对皇帝道:“惠妃她们谁也没有当真独挡一面过,此事依哀家看要好好的查,且还要杜绝此等事情的发生,依哀家看不如就让娴妃帮惠妃吧。”
皇帝看着脚下哭求不止的娴妃,伸手拉起她来:“朕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一来要顾惜自己的身子,二来你也不能意气有事,认准纯妃就紧盯纯妃不放而让真实下毒的人逃走,最终落个亲者痛而仇者快。”
娴妃答应下来,看也不看红鸾拉了惠妃就要下去,她是急着找到证据。
太皇太后却叫了她们;“先不忙走,来人赐座。”她说完目光在红鸾身上一转;“皇上,皇后的病一时半会儿能好吗?”皇后能不能出来主理六宫之事,全在皇帝的一句话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皇帝咳了一声:“只怕需要些时日,皇祖母也不必过于忧心。”
“那宫中的事情就要好长时间无人打理了。唉,你天天忙于政事,后宫之中不能乱一点,不止是让人笑话皇帝你不能治家,也无法让你回宫来好好歇一歇;像眼下已经很乱了,哀家却无心于此,也是人老了吧?可是看着宫中这样乱下去可不是法子。”她阻止皇帝开口:“纯妃莫说被疑对娴妃下毒,只论六宫之事她也不能做好。”
“宫中之事看着简单,其实不然。如果是大家出身在家学过些治家的本事还好些,像纯妃这样的根本就无从下手吧?”她对皇帝点头:“哀家知道你是不想哀家劳累,也想让她们学着理事,能为你为哀家分忧。可是六宫不是小事,依哀家看还是让惠妃、娴妃和纯妃三人掌理吧——她们没有凤印,一人掌理后宫免得再有那生出异心妄想的心思。”
皇帝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下来:“还是太皇太后所虑周到,暂时宫中之事就由她们三人掌理吧。”他说着话看过去:“你们三个人也要尽心尽力,不要有丝毫的懈怠才是。”
红鸾三人齐齐行礼答应下来。娴妃和惠妃当然是极高兴的,而红鸾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来。
皇帝拉起红鸾来:“你可知昨天御医给你诊完脉后怎么对朕说得什么吗?你醉成那个样子,御医说以后是万万不能的。”他点了点红鸾的额头:“你可能是有喜了,就要做娘亲的人以后千万要小心仔细身体了,知道吗?”
皇帝却很高兴的宣称:“皇祖母,昨天御医诊完脉说因为鸾儿月事之期已到却没有来,很有可能是喜脉;只是时间还短,但是我相信鸾儿定是有喜了,肯定是上天赐给朕、赐给太皇太后的大礼,实在是我朝年节中最大的喜事。”
太皇太后愣住,太皇贵妃愣住,惠妃和贾太嫔愣住,就连娴妃更是愣在原地只知道呆呆的看着红鸾。
愣得最呆的那个人,就是红鸾了。
807章 应该是谁的
红鸾倒是知道自己月事迟迟未至,只是没有想过是有喜了,天天有不少的事情烦心,她对月事的事情本来也没有太上心;加上她原本在外做乞儿几年身子虚弱的很,致使她的月事日子并不准确,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常常一两月都不来的。也就是因此,她以为月事迟至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
宫嬷嬷和柳儿等人确比她要在意,但是在听她说得信心满满想到前几个月红鸾的月事也的确并不是很正常,就好像是上个月没有如期而至也就叹气等着看看再请御医。
可是昨天晚上她醉酒之后皇帝召来御医诊治,却说有可能红鸾有喜了,只是因为时日尚短脉弱御医不能确认此事;可是皇帝听到后却极为高兴,因为红鸾醉得人事不省当然没有告诉她。
“我,可能有喜了?”红鸾看向皇帝带着十二分的不确定,再看一眼皇帝;“也许可能不是,皇上您不应该说出来的。”她不认为月事迟迟未至就是有喜。
皇帝轻轻的拍她:“你啊,什么事都是谨慎小心的过余;御医虽然说时日尚短,但是几个御医都是如此认为,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上天赐给朕,赐给我天朝的福瑞啊,这两天朕要带你去向上天谢恩,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红鸾看一眼太皇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管是与不是现在都不是讨论的时候。
满殿之上的人终于回过神来,就是太皇太后也强笑着说了两句有福之类的话;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总要高高兴兴的恭贺皇帝,恭喜红鸾的。就连刘采女也不例外,跪倒在地上向红鸾道喜时,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她知道,她和红鸾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太皇太后眼珠一转:“纯妃有喜可是大事,宫中事务繁杂太过劳累了,皇上哀家认为……”
“皇视线说得是,”皇帝开口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纯妃有孕还要打理后宫事务实在有些劳累的,原本为皇家孕育儿孙就是大功,还要劳心劳力的为太皇太后、为朕分忧,岂能不重重的有赏?”他看着红鸾笑道:“纯妃武风鸾听旨。”
不等红鸾跪下他伸手拉住红鸾:“你有孕在身要千万小心,不要跪来跪去的免得伤及朕的儿女。”听得殿上众人纶纶侧目,看向红鸾的神色更加的不同。
红鸾依然还是跪下了,只是膝盖下是厚厚的垫子。礼不可废就是这个意思。
太皇太后看向皇帝:“皇帝,哀家的意思是要……”她当然不相信皇帝今天会如此好说话,还是想把她的话说出来。此时正好是夺了红鸾手中之权的大好时机,余下一个惠妃和一个娴妃就要好摆布的多。
皇帝回头一笑:“皇祖母,孙儿明白的。”他看一眼殿上之人:“纯妃听旨,封纯妃为纯贵妃,赐银百两,金十两,明珠一斛,锦锻……”封赏说长长的一堆,他才住口:“暂且这样,再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让人给你准备。”还特别给红鸾指定了两位御医诊治。
太皇太后现在明白果然是如此,皇帝根本不可能把纯妃的理事之权收回,反而加封为贵妃,使其凌驾于其它二妃之上,说是三人理事不用皇帝说话大家也能明白,当以红鸾为主。更让太皇太后生气的,原本娴妃和惠妃也可以是贵妃,就是因为她的坚不同意而让皇帝作罢,最后没有册封她们,使得眼下她反而受其害。
她恼怒却说不出口来,此时再提起娴妃二人封为贵妃的事情,也只会让娴妃和惠妃更加恼恨于她。看着红鸾笑着谢恩的样子,她感觉脸上热辣辣的难受,错开眼珠却看到娴妃满是怨毒的目光。
娴妃本就不在她的眼中,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不是那么相信娴妃,但是现在没有上官家的人在,娴妃是颗很不错的棋子她还是很清楚的。当下她心平气和下来,不再理会红鸾的喜事盈门。
太皇太后很清楚,在宫中没有得到她祝福的孩子是不可能长大成人,都不一定能见到日月。再说此时的红鸾如日中天。却不知道有喜已经招了所有妃嫔的忌:因为大多的妃嫔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孕,她们绝不希望听到有人怀上了龙胎。
到底是谁偷了金银台害娴妃,不是马上能查清楚的,所以皇帝不再久留,叮嘱了惠妃和娴妃两句,送走太皇太后就亲自陪红鸾回清露宫。谁都清楚,皇帝今天是不可能离开清露宫了,这更让人气闷。
红鸾有喜的事情传得飞快,在红鸾和皇帝在清露宫茶时,坤宁宫内的皇后就已经知道了此事,她呆了半晌之后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最后站在屋子中间喃喃的道:“上天赐给皇帝你的只是福瑞吗?你是想要说赐给了你一个儿子、一个太子才对!”她恨恨的握紧双手发转身:“武红鸾,你居然敢来骗本宫、谋算本宫,本宫如果不取你的性命誓不为人。”
皇后在坤宁宫中狂砸东西的时候,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侧躺着在床上由尚仪给她捶腿,微合着双眼似乎是睡着了。不过尚仪知道她并没有睡:“太皇太后,您为什么把她有孕的事情让皇后知道,而不让奴婢们去安排一切?奴婢只是担心皇后那么愚笨,在纯贵妃的手上只有吃亏的份儿呢?”
“当然要让她知道,愚也有愚的好处,你怎么知道愚笨的人就不能成事?论机谋手段皇后拍马也赶不上纯贵妃,但是在害一个腹中的胎儿,有时候遇笨之人的伸手一推就能成事,心机城府反倒并不重要了。”太皇太后合着眼睛并没有睁开:“就算她不能成事,宫中还有其它妃嫔?十月怀胎呢,你急什么,选秀之后这宫里还会热闹。”
“你以为纯贵妃一个能抵得住几人的算计?哀家不让你动手,是因为那不是我们应该动手的事,纯贵妃可是当今的妃子,自有她的敌对之人谋害于她,该谁的就是谁的,你不要抢着上前。我们嘛,只要看着,在必要的时候推上一把就足够了。”她说着话动了动腿:“下面一些,小腿今天沉沉的,用点力不要紧的。”
808章 相同的心思
尚仪笑着捶向太皇太后的小腿,她用得力道刚刚好,太皇太后满意的微笑:“你就像是哀家肚里的早儿,哀家心里多大的力道你比哀家还要清楚三分。”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哀家睡着的话不要惊醒哀家,让人伺候着你就去寻娴妃说说话。记得,不要什么都相信她,宫里的事儿小心无大错。”
尚仪答应着捶了不大的一会儿见太皇太后睡沉了,回头看一眼香烟袅袅的炉鼎转身到一角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些上好的香点上,把原本燃烧的香截断拿出来放好,这才起身出去叫了宫人进来伺候着,她先回房略收拾收拾就离开了慈宁宫。
天空,居然又飘起了雪花来,细细碎碎的被北风裹着,打在人的脸上有些痛。这场不大的雪看着总像是要停了,但是却一连下了七八日才终于让太阳露了小半个脸。
宫里的年节味儿还是很浓的,现在又为上元节做准备,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倒是多了一宫中平常见不到的详和之气。
太皇太后偶感风寒也已经七八日没有出寝宫,自然免了宫中妃嫔们的每日的晨昏定省,让众妃们好好的睡了几天觉。这天雪一停,太皇太后终于病好转还打发人请了上官夫人进宫闲话,除了太皇贵妃外地依然是没有见任何其它人。
红鸾正在宫里和古安平说话,他今天引了一个小太监过来,原是在御医院里伺候,和红鸾有过几百之缘,就是曾救过红鸾的小温子。他的医术很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是个废人御医们有好几个都会有意收他为徒的,现在也只能说是可惜了。
“有小温子跟在你身边,皇上才能安心些。”古安平打发小温子出去后道:“皇上让孟大人细细的查过小温子的出身及入宫后的事情,你可以完全放心的,他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因为他曾救过你,后来我和孟大人都曾多多的照顾他,所以和他的交情倒是不错的。”
看一眼红鸾他犹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现在宫里有些诡异,孟大人和我都有这样的感觉,而我义父更是叮嘱我要小心宫里的几个妃嫔。还有定亲王,我听人说……”
“你听谁说?”红鸾头也没有抬:“安平哥,这宫里的事情都是真假难辩的,我除了你和孟大哥,还有柳儿几人外,还能相信谁?如果真有什么大事,我不找你们商量又能找谁去呢?你到底都听说了些什么,就疑心生起暗鬼来。”
古安平细细的看她一眼:“你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们说过报仇的事情了,而那个皇家之人孟大人和我也没有查到头绪。按说你早应该有所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因为有危险而不同我们说?”
红鸾心底一动,果然是她的安平哥猜得一点没有错,嘴巴上却笑道:“宫里发生了多少事儿你不知道吗?我可是几次死里逃生,现如今虽然没有了华妃和宁嫔,我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查干什么。”
她吃了一口茶做掩饰:“前几日不经意间听到太皇贵妃和贾太嫔的话,好像上官家和当年的大水有点关系,这要孟大哥和你暗中查查了;上官家势大,现在又视我为眼中钉,你们当然也是被上官家不喜的人,行事要千万小心。”
什么都不说是应付不了古安平和孟统领的,再说上官家所为的事情她在深宫之中也无从得知,还是孟统领最为方便,就连古安平都不是能天天出宫且能在宫外过夜的人。
古安平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向红鸾再迟疑后才道:“当看大水先帝杀掉的大臣是承露殿之主全嫔的父亲,我和孟大人都认为这事情有点蹊跷,只是苦查之下却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咳了两声:“原本是想查清楚之后再告诉你的,不想你也查到了上官家身上。”
“宫里的太皇太后绝对是个老狐狸,上官家有她做靠山才有今天;你在宫中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皇上原本的意思也只是让你看住太皇太后而已,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你原来心无所累,现在至少要你为腹中的孩子着想。”他就是担心红鸾会报仇心切,却不知道红鸾现在根本没有认定哪个是真正的仇家,又怎么会冒然动手。
红鸾看着古安平:“你们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说?定样王那里怎么了?”她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太过忽略古安平和孟统领,这些日子以来大家各忙各得她以为他们没有什么进展,因为他们没有对她提过一个字。
古安平过脸去:“没有什么的,你记得我的话,为了孩子也不要轻易去招惹太皇太后,知道吗?还有,贾太嫔你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了,她的东西你最好不要吃。”
红鸾不说话盯着他瞧。急得古安平连连顿足她才道:“你不说我自己去查。”
古安平最终叹气做出让步:“定亲王哪里有个工匠,草编的技艺比起你的父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而且那次看到他一次,虽然只是一眼也能断定他和武伯父的长相很像。孟大人说武姓是个很什么的姓错,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我们暗中在查此事,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再见过那个工匠。”
红鸾差点跳起来;“你说什么?!”她的双眼泛红激动的手指都抖了起来。
古安平扶她坐下摇头:“就知道你会这样的,不过我有六七成的把握,那不是武伯父。”
红鸾听了身体一震然后垂下头半晌不语,最终轻轻的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时间想左了,怎么可能呢?”她的泪水在眼中滑落:“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灾民里会草编的人并不是我们家乡的人,那几个是京城之人,所会的草编也只是像蚱蜢这类小玩意,不要说是和武伯父相比就是连我们那里的其它人也差得太多太多。我们认为,那可能是有人埋下的钓饵,只是那人想钓的人是谁却不清楚——是大水幸存下来的我们,还是姓武的人?”
809章 细究根
古安平说完后轻轻的长叹:“查到的越多,我和孟大人越是心惊,他和我已经努力往上爬了,我的目标至少要成为宫里的逼总管,而孟大人想要弄个文官做,这样才能真正的接触那些朝臣,他想去吏部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查到当年大水时的记载。”
红鸾闻言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你们是对的,把官儿做得大些吧,至少到时候有个万一不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掉,都不会惊动多少人。”她不想让古安平和孟统领知道,可是他们已经查到这么多,此时想再让他们避祸已经是不可能了。
现在皇帝很亲近他们,如果他们能为皇帝做得事情更多,官职更高那么就算是有人想要害他们,也要仔细的考虑考虑;这不是好办法,却是眼下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古安平嘿嘿一笑:“你放心吧,我比拟是没有自保本事的,虽然论拳脚也就是能打倒三四个普通人,但是义父教了我另外一样本事;虽然平常不能用,但是用来救命的话绰绰有余,你不用为我们担心的。只要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就成,我们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不会冒冒失失的就去找人报仇的。”他现在人胖了些,脸上经常挂着无害的笑容,就仿佛是尊佛陀般。
可是只有在红鸾面前他才会有真心的笑容,在宫中的这么久他也早不是当初的古安平了:“你嫂子说柔太贵妃那里你不必担心,她虽然算不得是柔太贵妃的心腹,可是她有法子弄到消息。”他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肚兜,一双小小的鞋子来:“这是她早就为你准备好的,当初我还说她太过心急了,没有想到送你做贺礼刚刚好。”
红鸾想到双福笑得温暖;“不要再让嫂子做了,这很费神的,尤其是在晚上。”双福白天要在宫中伺候差事,做这些东西当然是在晚上了。
古安平闻言看了一眼红鸾:“不会的,这是你嫂子的真心话。我也曾劝过她不要如此费心,你也不会短了这些东西用,可是她说这是她做得,家里人的东西和宫里官中的当然不同是其一;其二,我们夫妻今生无子,她希望将来可以抱抱你的孩子。你的,也就是我们的。”
红鸾听得心中酸涩点点头收下东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双福,真得个好人,柔妃当初没有安好心,可是她和古安平却遇上了好人。她叫双福一声嫂子叫得心甘情也愿。
此时的慈宁宫里尚仪正给太皇太后捶打肩颈,伴着有节奏的捶她轻轻的太皇太后的耳边回禀事情;“年三十晚上纯贵妃失态当真是有原因的,就如您所料的那般,她不是一个会无故和人翻脸的人,也不会因为心情的不好就会当众给娴妃难看。”
太皇太后睁开眼睛寒光一闪:“她们在做戏?!”说完冷哼一声非常的不满。
“不是,她们是真得反目成仇。”尚仪给出答案后太皇太后重新合上眼睛,听尚仪接着往下说:“年三十晚上皇帝原本是说好要陪纯贵妃的,可是娴妃的母亲进宫来,不巧遇上皇帝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娴妃母女用了手段,还是怎么样,反正当天皇帝翻得是娴妃的牌子。”
太皇太后闻言冷笑了两声:“纯贵妃不是很大度的人,能把皇帝推到皇后宫中的人嘛,岂会把这点小事看在眼中?”
尚仪也笑了:“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她的小把戏怎么逃得过在皇太后的眼睛去;如果只是这样纯贵妃可能还真不会当众给娴妃难看,听说是、是为了一本什么书。自各处听来的消息,好像纯贵妃当晚心情不快就是因此,依奴婢猜她好像是生了皇帝的气吧?年三十晚上她醒来后把皇帝赶出了门外,而皇帝后来就又去了娴妃那里。”
“而清露宫里的嬷嬷把个宫人打得不轻,最终送到宫正那里人就不行了。”尚仪挑挑眉:“应该是就是那个宫人吃了娴妃的好处吧?说起来也怪不得娴妃,皇帝天天都天清露宫,哪个娘娘不心急?换成是谁也想要知道纯贵妃靠什么留下的皇帝吧,只不过是娴妃近水楼台先得了月,而让纯贵妃吃了哑巴亏后又要卖乖,才被教训了一番。”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不过是狗咬狗罢了。不过应该不止这些,娴妃和惠妃向来不喜欢纯贵妃,只是无奈不得不次次仰仗纯贵妃才能在宫中站稳脚跟,但是真正想在宫中有立足之地,唯有得到皇帝的喜爱才可以;而纯贵妃把事情做得太绝,致使娴妃和惠妃只落个位份而不得皇帝宠幸,她们岂能心中无气无恨?”
“纯贵妃越是帮她们,她们就会越恨纯贵妃,不是眼下也是将来,她们二人就会和纯贵妃反目的。要被一个宫奴施舍才可以在宫中有个容身之处,换作是哪个妃嫔能咽得下这口气?她们可是系出名门啊。”太皇太后拍了一下尚仪的手,示意她可以了:“年三十不过是过往积下的冤气,在那一天无巧不巧的发作出来而已。”
尚仪取了茶给太皇太后:“正是如此。就是奴婢我瞧着惠妃几次看纯贵妃的目光都有点别扭呢,依奴婢想眼下是娴妃,将来很快就会是惠妃,这个纯贵妃当真是犯了众怒,有得是人要同她过不去呢。”
太皇太后笑着抿一口茶:“现在才有多少,等到选秀之后这宫那才会是真正的热闹。不要小看秀女们,她们在储秀宫中争斗一番后,能留下来得到位份的都不是易与之辈;看到贾太嫔没有,虽然位不高可是……”她冷笑两声;“哀家也是容她胡闹,不然她就被赐三尺白绫了。”
尚仪点头:“像是那三位太妃娘娘,有两位也是选秀出来的吧?不过近来三位太妃更是爱静了,天天在宫中也看不到她们的半点身影呢。现在皇后被软禁在坤宁宫,良太妃娘娘也只是打发了贴身的人去问病而已,人并没有亲至呢。”
810章 不是一个
太皇太后微微一哼:“那三个性子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却都是胆小怕事之人,不然岂会等到先帝去了她们才得以封妃?不必理会那三个人了,皇后是个倒霉的,这个时候更要让人快些准备,我们也不必大动干戈,只要在京城附近几个布司省内行事就成,也不过是找个可以让人正大光明进宫的理由罢了。”
“趁着此时皇后失势,想法子拿掉她,宫中无后才能更热闹些;至于封后之事嘛,没有两三年哀家绝不容它成事,到时候仙华的年纪也就到了,正好是水到渠成。”她说完起身向外走去:“出去走动走动吧,免得让某些人以为哀家要如了她的心愿。”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这三两年里正好可以好好的看看皇帝,如果当真不成她也说不得要……
尚仪连忙扶起她,吩咐人拿来大氅等物跟着伺候,一行人到御花园里散步。
此时清露宫中刚刚送走古安平,红鸾也就赶往惠妃的清乐宫:今天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决断,因为知道古安平要来,她今天才没有让惠妃过来,而是要去她宫里理事。
走到一半时红鸾远远的看到尚宫和宫正迎面走来,她有些奇怪的对身边的杏儿道:“今天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居然六局之首和宫正都会惊动?”
杏儿摇头:“没有听说,奴婢过问一问吗?”
红鸾摆手没有让杏儿过去,因为那边尚宫和宫正已经迎上来行礼,双双拜倒在地上行礼;她看一眼远处停下的尚宫局的人道:“出了什么事儿,本宫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惊动两位大人呢。”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偏头看过去原来是尚勤大人,她更奇怪的道:“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要遇到你们一人都不容易,今天你们倒像是约好似的。”
尚勤跪倒行礼后起身,看看尚宫再看看红鸾:“娘娘说笑了,奴婢们倒是想伺候娘娘呢,可是娘娘忙得团团乱,奴婢们可不敢胡乱去打扰娘娘。”她说完又看一眼尚宫。
往常那个沉稳的尚宫今天鼻尖上也见了汗,她轻轻的对尚勤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连看了没有敢正眼看红鸾;宫正平常就不是话多的人,今天更是成了没有嘴的葫芦,弯腰侍立动也不动。
尚勤有些急了:“尚宫大人,那个、那个真得来不及了?”
红鸾也看向尚宫:“出了何事,你们谁向本宫解释一二?又是什么来不及了?本宫今天不过是晚理事半个时辰罢了,这宫里就出了大事不成。”
尚宫抿抿嘴唇看看红鸾又看看尚勤,再掏出的手帕来擦汗:“娘娘,只是有宫人违了规矩而受杖责,奴婢正要把人带回尚宫局不想却挡了娘娘的路,奴婢们马上回避。”
红鸾板起脸来:“是你们说实话还是想让本宫过一探究竟?这宫里的事情要瞒得过本宫去,只凭你们只怕还不成。”
尚宫三人交换眼神后,依然还是尚宫开口:“娘娘,您现在是有龙胎在身的人,千万为了腹中的殿下要保重凤体。”她说完干咳一声很艰难的道:“奴婢赶到清乐宫时已经晚了,柳女史已经、已经……”她说完跪下:“请娘娘为了腹中的殿下,千万不要动气。”
红鸾的眼睛直了,她指着尚宫:“你再说一遍。”这话还算平静,除了说得慢一些外听不出其它的变化来。
杏儿也忘了要扶红鸾抬头看向远处,可是尚宫局的人太多她实在看不清那边是什么情形:“大人,柳女史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尚宫大人长吸一口气;“娘娘,柳女史因为对娴妃娘娘不敬,被娴妃娘娘下旨杖毙。奴婢们知道后火速赶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奴婢赶到时柳女史只余一口气,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奴婢一眼人就——,去了。”她再次叩头:“事情奴婢会问清楚,请娘娘珍重凤体,否则也是让柳女史泉下有知而生不安。”
红鸾看向远处尚宫局的人:“柳儿,她在那里?”她一面说一面就向前走去,却被宫正拦下;而泪水涟涟的杏儿也扶住了红鸾,尚勤也上来不让她过去。
“娘娘,您要珍重凤体。”所有的人都紧张红鸾会太过激动。
红鸾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我要去看看柳儿,你们不要挡了本宫的路。”她理也不理跟前的人,也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去看看柳儿。
尚宫等人不敢拉扯红鸾,可是哭求、跪求都拦不住红鸾,只能打发人去请御医,并同时让人去回刘大总管或是古掌殿,看看能不能请皇帝过来;如果纯贵妃或是她腹中的胎儿有个万一,她们就是九条命也不够赔啊。
白绫盖在春凳上,和白雪几乎成为一体,在远处还真不容易看到六局的人围着的有个死人。
杏儿不敢让红鸾碰到死人的东西,她上前掀起白绫来叫了一声“柳姐姐”,就跪坐在地上哭了一声就晕死过去;她和柳儿可谓是生死之交,原本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柳儿前面,不想两个人都被红鸾救了回来;可是现在柳儿死在她的前头,而今天早上柳儿还开玩笑逗得她笑倒在床上。
红鸾看着柳儿苍白无血色的脸一动不动,就算是杏儿晕死过去她也没有动,只是痴痴的看着柳儿。然后毫无预兆的她双眼一翻身子就软倒了,幸亏尚宫三人是紧随在她的身周,及时的接过了红鸾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尚勤急道:“这要如何是好?有个万一我们都不用活了,你们怎么会没有救下她呢!现在怎么办?我的尚宫大人。”
尚宫没有说话而宫正却低低的道:“死得可不是一个,我们没有救回来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呢,尚勤大人没有看到吗?”她指了指柳儿脚那边的被白绫盖着的春凳:“二丫,死。”
尚勤的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上:“娴妃,下手也太狠了些吧?平常看她柔弱无依的样子,真得想不到她会用出如此手段来。现在纯贵妃晕倒,我们三人罪大了。”她看一眼红鸾:“说实话,我们尚勤局里出来的人,我真得不想看到任何一人会出事,能混出那个地方不容易啊。”
811章 血债血偿
尚宫大人和宫正扶着红鸾一直没有说话,就算是听到了尚勤的责问她也没有开口,有些事情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反正她们没有保住柳儿和二丫的性命,纯贵妃会因此激动而伤身是肯定的。因此不论柳儿和二丫是不是犯错,只要纯贵妃胎气动了她们三个女官就是在劫难逃。至于娴妃会受什么责罚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丢掉性命。
宫花骨朵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只是不停的向远处看一眼,焦急的等御医前来。终究还是尚宫最沉稳,想起在这里等御医不是办法:“我们先送纯贵妃回宫吧。”天寒地冻的,激动之下没有伤到腹中的孩子,再把纯贵妃给冻个伤寒之类的,那就是罪上回罪了。
尚勤不反对送红鸾回宫,回头看看柳儿和二丫的尸首:“她们,怎么办?”
泪流满面的春芳上前:“三位大人,请你们把她们带回我们清露宫。生前那是她们的家,死后那里还是她们的家——走之前让她们再回去看看吧。还有,我们姐妹一场,不能让她们血污一身的这样走,怎么也要尽最后的心意,请大人们成全。”她说完跪倒地上不肯起来:“奴婢知道不合规矩,事后奴婢甘愿受罚,为此是生是死全凭大人们处置。”
Wωω⊙ тTk án⊙ ¢〇 尚勤抿抿嘴没有说话,不拒绝就是默认了;而宫正别过了脸去并没有说宫规不许,显然也是无法硬起心来拒绝春芳。不过她们二人不是六局之首,所以只是沉默并没有答应春芳。
尚宫回头看看春凳上已经没有呼吸的柳儿和二丫,看到她们脸上的青紫,浸透身上衣衫的血渍、看到她们露在衣袖外已经不能称之为手指的手指,合上了眼眼点头;“我可以带她们同去清露宫,不过有什么事儿自有本宫一力承担,同你无关。”
尚勤拉起春芳来:“她们是我尚勤局里出来的人,带她们回去看看不用你担干系,自有我这个尚勤在。”她摆手:“走,你们都跟上,我们回清露宫。”
宫正只道:“我和尚宫一起做事多年,现在还是将来当然不能分开。”
春芳哭倒在地上叩头:“奴婢谢谢大人们,谢大人们能让柳儿和二丫再回家去看一眼,能让我们为她们收拾干净体面上路,能让我们所有的清露宫的人向她们道别!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清露宫所有的人没齿难忘。”
没有人再说话,沉默而快速的向清露宫赶去,还没有走几步路就看到有两个太监飞奔而来,其中一人是清露宫的掌殿小顺子,而另外一人就是小温子了。
小顺子看到小温子一针下去让红鸾醒转过来,他伏在地上叩头:“主子,娘娘,你千不看万不看,还要看我们这些活着的奴才份儿上,还要目的地到柳儿和二丫为娘娘好的心思上,您的凤体有个万一,岂不是让柳儿和二丫死也死得不能安心吗,不能合上双眼吗?娘娘,越是有人想害您,您越要挺住才是我们的主子。”
红鸾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小顺子半晌才缓过一口气:“起来说话。你是说二丫……”她回头看过去,看到两个白绫盖着的春凳身子又是一晃;“二丫也去了?!”
尚宫等人都跪下求红鸾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动气而伤到胎儿。
红鸾咬牙:“她们大仇未报,我岂能有事?”她缓缓走向两个春凳却被尚宫拼死拦住,看着尚宫的眼睛她轻轻的道:“我不会有事儿,也不会再晕倒,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倒下,你放心就是。让我看看她们,不然我不能安心的,你知道她们跟了我多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吗?我什么也没有给她们,而她们现在又因我而死,我不看上一眼岂能安心。”
尚宫放开红鸾,陪她再次看看柳儿和二丫死后的样子,那满身刺目的红色在雪地中映得更是惊心,而她们脸上的伤却远远比不上手上的伤,手指是一截一截断开,根本不再是一整根手指!
红鸾吸气再吸气,可是泪水还是落下来掉在柳儿和二丫的身上:人死了并不是最让人疼心的,最痛心的莫过于她们死前受过非人折磨。她想要摸一摸两个人却被尚宫拉住,因为有孕的人不可接触死人的——她腹中胎儿还是跨阴阳两界的人。
她紧紧握起拳头来转身嘶声对清露宫的人道;“柳儿和二丫是我的姐妹,是不是你们的姐妹?!”
“是!”小顺子等人都哭得泪水涟涟。
“我们能看着我们的姐妹被如此毒打至死而不理不顾,咽下这口气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完全把她们的伤与痛忘到脑后吗?!”红鸾的泪水哗哗的流出来,声音却越来越高昂:“我不能,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姐妹被毒打至死而置她们的血仇于不顾,你们能无视吗?”
“不!”春芳和杏儿相拥哭成一团,大喊出声。
红鸾一指清平宫:“我们今天要踏平清平宫,要为柳儿和二丫报仇血恨!”她挥一挥胳膊:“不计任何代价,不惜生死绝不坐视我们的姐妹被人活活打死,我,要她娴妃血债血偿!”
清露宫的人大叫:“血债血偿!”
红鸾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柳儿和二丫身上所盖的白绫上写上了血字:血债血偿。她抖手把白绫舞起来:“不杀娴妃,我武红鸾誓不为人。”
尚宫三人呆立在当场,看到那血字尚宫才惊醒过来急道:“皇上呢?”现在只有皇帝才有可能拦得下红鸾而不会伤害她。
尚勤咬牙:“我去请,拼死也要把皇上请来。”她转头带着尚勤宫的人走了。
红鸾并不理会其它,不停的吩咐人:“小顺子和杏儿,你们速去宫奴院,有多少人叫多少人;其余的人跟本宫现在就走,誓杀娴妃为柳儿和二丫报仇。”她扶着小温子手急走如飞,吓得小温子不停的道:“娘娘,您小心脚下。”
清露宫的人抬着柳儿和杏儿的尸体,拉起那两道白绫,跟在红鸾的身后向清平宫而去,不多时此事就让全宫上下无人不知。
812章 原委还重要吗?
尚宫和宫正对视一眼,她们不能让红鸾那么做,不只是娴妃是宫内有位有份的主子不能说杀就杀的,而且娴妃可不是红鸾这般在朝中只有一个义父、义姐做依仗;如果红鸾要杀了娴妃,就算是皇帝有意相护,就算是她身怀龙种都难以有个好下场的。
“娘娘,您且息怒。”宫正先开口了:“至少等御医前来诊过脉再去,不管要做什么也要先顾惜自己的身子,和您腹中的孩子啊。”看红鸾不为所动她无奈的加了一句:“让人去宫中取些安胎的药来您服下好不好?而且,柳儿和二丫她们也想回清露宫看看的,也应该给她们收拾……”
红鸾轻轻推开宫正:“我知道宫正的好意,心领了。可是,柳儿和二丫已死,我岂能因为腹中的胎儿,为了我自己的将来就弃她们的大仇于不顾?”她指向身后清露宫的人道:“你们能不能放得下柳儿和二丫的大仇?”
得到答案后她看向宫正:“他们不能,我更不能。我自宫奴步步走来步步血泪,每一步都有这些姐妹兄弟的血与泪在;从前他人不弃我,我就永远不会弃他们。柳儿和二丫为我能连性命也不要,而我也能为她们不惜一切!不要讲宫规,这里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我只要血债血偿。”
“曾经宫正大人待我不错,还望大人看在过去的交情上,今日烦请大人只要袖手就好,来生我定当结草衔环以为报。”她说完轻轻的推开宫正,继续向前走。
尚宫上前欠身:“娘娘,柳儿和二丫是因何而死,奴婢还未向娘娘禀知……”
“尚宫大人认为原委在此时还重要的吗?如果她们只是被打了,我定会问个仔细清楚,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就是要她娴妃以命来抵命!”红鸾自得知柳儿和二丫死后就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我相信她们的,她们定是冤死的,这个等我杀了娴妃再听尚宫大人慢慢向我说。”
尚宫也拦不住红鸾,她和宫正急得在大冷天出了一身的汗;而清露宫的人根本不听她们的,平常她们说话当然是管用的,此时清露宫的人只会听红鸾一人的。不要说是清露宫的人,此时柳儿和二丫的呢,肯定让宫奴院的人也红了眼,她们就是喝止宫奴也不会有人听她们的。
娴妃,那个笨蛋!宫正和尚宫都恶狠狠的,小声骂了一句娴妃:平常看娴妃很聪明的,没有想到会做出这样蠢事来,难不成她忘了红鸾为柳儿和杏儿把华妃打了的事情——华妃有上官家还只是打柳儿和杏儿,娴妃倒好居然敢把人打死。
以为凭她赵家的势力,凭着她妃子的位份,就能让红鸾不敢动她?全宫上下有几个不知道纯贵妃在原来只是个女史时,就以护短出了名儿。好了,现在这么大的事儿要怎么办才好?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宫正忽然一扯尚宫:“惠妃来了。”
红鸾也看到惠妃,眼圈马上就红了起来:在清乐宫中出得事儿,惠妃你是做什么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柳儿和二丫被打死!当然是惠妃不想得罪娴妃,而柳儿和二丫两条奴婢的性命也不放在惠妃的眼中,所以柳儿二丫的死惠妃也不是没有错的。
惠妃远远的看到红鸾提裙就跑了过来,还没有到跟前也不等红鸾开口她已经跪倒在雪地里叩头:“妹妹对不起姐姐,请姐姐降罪。”
红鸾到了她面前:“在柳儿和二丫挨打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去求娴妃?你怎么没有叫停?现在人死你就是跪死在这里,能换得回柳儿和二丫的性命吗?!”她恨透了惠妃的见死不救:“不要对着我哭,也不要管我叫姐姐。”她一把推开惠妃,因为用力过大把惠妃推倒在雪地上,带着人依然赶往清平宫。
惠妃在后面追上来,抱住红鸾的腿就跪下泣道:“妹妹自知对不起姐姐,可是当时妹妹不在宫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回来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和娴妃争执两句她就气冲冲的走了,妹妹前来请罪,也是不想姐姐做出错事来亲者痛而仇者快啊。”
红鸾拉扯她的手:“放开,我武红鸾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发生过什么你可以等我回来再说,此时我什么也不想听。”可是惠妃死死的抱住她的腿不放,使得她大怒:“本宫命你放开,不然休怪本宫无情。”
惠妃落泪:“妹妹已经错过一次,这次万万不敢再错,就算是死妹妹也不能放开姐姐。娴妃虽然可恶,但是她有赵家在啊,她还是有封号的妃子,姐姐还是等皇上来了请皇上定夺吧。”
红鸾咬牙:“你所说以为本宫不知道还是以为本宫不懂,就算是等皇上来了,柳儿和二丫的两条奴婢命,能让娴妃她抵命吗?这天下自来是不公的,我不用任何人来做主,我自做主为柳儿和二丫讨个公道,今天非要娴妃血债血偿不可。”
叫来两个宫人拉开惠妃:“此事与你无关,你自回宫吧。只要柳儿和二丫的死同你无关,本宫绝不会迁怒与你。”柳儿两个是死在娴妃的手上,但是却死在清乐宫中,此事红鸾找娴妃算完帐,当然要细细的查问一番,如果惠妃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玩什么借刀杀人,她不在乎杀掉娴妃之后再杀一个惠妃!
惠妃急得大叫:“尚宫,宫正,你们还不带人拦下纯贵妃,要等皇上来问你们的重罪吗?”她挣不开两个宫人的手急得大叫:“快,给本宫拦下纯贵妃。”清乐宫的人上前跪下拦住了红鸾的去路。
红鸾回头森然道:“你让她们让开,否则我就要让人动手打她们了,生死不论。”
惠妃看着红鸾知道她会动真格的,急得以头触地:“纯贵妃,你什么都不目的地,也要看在龙胎的份儿上。”听得尚宫真想给惠妃一嗓子,这个借口她们早用过了。
见到红鸾真得吩咐人动手她伏在雪地上大哭:“纯贵妃,妹妹是真得为你好,娴妃已经不在清平宫中,她早一步去了慈宁宫啊,娘娘,妹妹不能让你去铸成大错,否则如何向皇上交待。”
813章 清平宫前
红鸾闻言看一眼慈宁宫,再看看清平宫:现在要去哪里?她不相信惠妃才会如此犹豫,被娴妃得知她要去为柳儿和二丫报仇,没有不躲的道理,只要去慈宁宫一转就能让娴妃躲藏好,想找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可不容易。她想了想指向惠妃:“请惠妃娘娘跟我们一起去做个见证。”
她的话就是表明,如果惠妃敢骗她去慈宁宫的话绝不会轻饶;而她所指的方向依然是清平宫而不是慈宁宫,这倒是让惠妃及尚宫、宫正大大松了一口气;大闹清平宫虽然是大事,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依着皇帝对红鸾的宠信绝不会处罚于她,除了娴妃倒霉点儿倒也在宫中不会闹出天大的乱子来。
尚宫拍了拍胸对宫正使个眼色过去亲扶起惠妃来:“娘娘,您刚刚这句话可真是太险了些,于您都极为不利。”她听到惠妃喊出慈宁宫三个字来,真得很想过来把她的嘴合缝起来,当然很怀疑惠妃的用意。
惠妃扶着尚宫的手拭泪:“本宫也是没有办法,纯贵妃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柳儿和二丫的死本宫总是有对不住纯贵妃的地方,此时再知情不报,不用本宫说尚宫你也知道纯贵妃的脾气吧?慈宁宫到底是太皇太后的寝宫,相信纯贵妃能有所顾忌,这样才能免得一场祸事,于本宫于纯贵妃而言都是好事儿。”
尚宫没有再说话,以她对红鸾的了解,太皇太后是不能让其改变主意的,眼下她为什么不去慈宁宫不太清楚,但绝不是对太皇太后有什么顾忌之心。
小平子看看慈宁宫方向:“娘娘,不如您赶去慈宁宫,由奴才们去清平宫看看……”他是怕捉不到娴妃,不能为柳儿和二丫报仇。
红鸾脚下不停:“不用,她如果真去了慈宁宫就会一直在那里,慈宁宫又跑不了,有什么担心的?我们先去清平宫,如果没有人再去慈宁宫也好。”今天不要说是太皇太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要想阻她为柳儿、二丫讨个公道。
说完话她回头看一眼惠妃,虽然没有说话那意思谁都明白。惠妃却是镇静的很,跟着红鸾一行人向清平宫走去,所担心的不是自己会被红鸾如何,而是接下来要怎么办:“你们两个还不快点想个办法出来 ,娴妃真得去了慈宁宫,看纯贵妃的样子她好像、好像真得会去慈宁宫,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祸事,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理吧。”
宫正不是个喜欢多话的,此时看着惠妃道:“依奴婢所见,娘娘应该不会如此担心纯贵妃才对。无论怎么看,此事对娘娘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纯贵妃早就入不得娘娘的眼,娴妃的生死娘娘不在意吧?今天纯贵妃真能大闹慈宁宫杀掉娴妃、惊了太皇太后当然要获重罪,到时这宫里不是娘娘一人独大了,奴婢应该恭喜娘娘你才对。”
惠妃怒道:“你……”
“娘娘何必发怒。”尚宫淡淡的开口:“奴婢们所说难道不是真得了?奴婢还要说一点,连奴婢们都看得出来,相信很多人都会看得出来,娘娘想这事儿能瞒得过皇上去吗?”
惠妃一窒继续怒道:“本宫和纯贵妃情同姐妹,一直以来患难与共,你们……”
“福王。”宫正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来便不说话了。
惠妃的脸色一变:“福亲王来了也挡不住纯贵妃的,而福王妃到了之后,只怕我们更拦不住纯贵妃;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
尚宫看着惠妃:“这宫里就没有什么永远的秘密,娘娘以为自己的那点秘密现在还无人知道吗?说起来,你在入宫之时就有欺君之罪呢。你和胡家有没有关系,你以为只有你生母和你知道?不要忘了没有你的生母你是不能来到世上的。”
“你们——!”惠妃的脸上一片苍白,她用看到鬼怪的目光看向尚宫和宫正。有些事情连胡家的人都不知道,可是听尚宫的话却当真是知道了内情。
尚宫看着淡淡的道:“话,娘娘还要奴婢再说下去吗?”她和宫正扶着已经真正软了身子的惠妃,紧紧的跟在红鸾的身后,而清平宫已经就在眼前了。
清平宫的大门居然是关着的,红鸾手指一点:“给本宫砸开。”
宫门并没有费大的劲儿就弄开了,是因为清平宫的人得到消息后就去找她们的主子讨主意,所以在看到红鸾时并没有主心骨,匆忙间合上门根本没有来得及闩上。
红鸾捉住清平宫的宫人:“你们娘娘呢?”
宫人哆嗦半晌才道:“去了、去了慈宁宫还没有回来。”
红鸾盯着她半向扔给身后的人:“看好她,如果一会儿在慈宁宫中找不到了娴妃,就给我把她扔到凿开的湖里去。”她并没有立时离开,看看清平宫恨恨的道;“清平宫是皇上的,可是清平宫里的东西却是娴妃的,本宫知道娴妃再也用不着了,提前给她备下东西,免得她到那边没有好东西用。给本宫,统统的砸碎,扯碎!”
她的一腔怒火在清平宫扑了空后,烧得更是旺了三分;眼中所见的每一样娴妃的东西都让她更加恼恨,伸手就把一个花瓶扫到地上,吩咐小平子照她的话做;好说过要踏平清平宫,就算是娴妃不在这里,可是清平宫还在她岂能就这样放过?
红鸾吩咐完抬脚就要往慈宁宫赶,可是她却被惠妃和尚宫、宫正扯住了衣裙,三人跪地不起:“娘娘,您不能去;您就算是把清平宫一把火烧掉,也不能去去慈宁宫啊。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得,到时候皇帝再疼爱红鸾也护不得她、护不住她。
红鸾绕开她们:“本宫意已决,你们不要再来劝阻。惠妃你可以回宫,如果你没有害过柳儿和二丫,你就不用担心本宫会再去清乐宫找你。姐妹一场,本宫倒真得想我们能就此别过,不会再让我们在清乐宫中相见。”
814章 有准备
惠妃闻言叩头:“娘娘,妹妹中计被调开才让柳儿和二丫死了,妹妹也想您能给她们讨个公道,妹妹我也想为她们讨个公道;但是你不能去慈宁宫,你去了就是妹妹害了娃娃亲。”清平宫里传出来的乒乓声不绝,听得她脸也更加难看:“贵妃您就听妹妹一句,皇帝就要来了,有天大的事情您还是等一等请皇上为您做主吧,妹妹求你了。”
尚宫和宫正也是叩头不止,就是不想红鸾去慈宁宫:在清平宫如何闹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儿,此时让盛怒中的红鸾去慈宁宫,凭太皇太后和红鸾的恩怨肯定会闹出天大的乱子来,到时候不管太皇太后做了什么,红鸾只怕都会是死罪。
她们不能让红鸾去死,不论是红鸾查出先皇后死得疑点予她们有恩,还是说她们还想再利用红鸾,总之她们就是要红鸾活着,此时千万不能让红鸾出半点差错。
红鸾再次绕过惠妃三人连答话也懒得答,摆手带着人就向清平宫的宫门奔去,现在她是恨不得早日赶到慈宁宫,能早日为二丫和柳儿报仇雪恨。只是她急着赶路,可是总有人不想她去慈宁宫,她不理惠妃等人,不想清平宫的门前面又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是玉婉仪。她赶得一头是汗,看到红鸾跪倒在地上:“娘娘真要赶扶持慈宁宫,就自妹妹的身上踏过。死者已矣来者可追,事情总会有个天理公道,您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跟着你的这些人,还有妹妹我啊。”
玉婉仪跑得钗环都歪歪扭扭的,连喘几口大气抬头看着红鸾的眼睛:“姐姐,如果没有了你,你以为你身后的人有几人能活?你以为妹妹我还能活上几日?为了这些活着的,姐姐,您就稍抑怒气请皇上做主吧。”
红鸾闻言看看身后的人,再看看眼前的玉婉仪霎间有些动摇起来,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柳儿和二丫的尸身上,她马上又被悲痛与恨意填满了胸膛:“我为柳儿和二丫报仇就是为了我自己,就是为了所有跟着我的人,就是为了妹妹你——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哪个动我的人,我都会拿她的血、她的命不偿!”
她走到玉婉仪面前扶起她手:“妹妹,如果姐姐当真不能生还,又岂会给你们留下后患?”她说完用力一握玉婉仪的手,挥手道;“走,我们去慈宁宫。”她回头再看一眼玉婉仪:“谁也不能拦下我,谁也拦不住我。妹妹如果还是想劝我,可以去看看二丫和柳儿,到时候你还能劝我,姐姐就听妹妹你的。”
她说完调头就走,把玉婉仪扔在了原地。玉婉仪看看红鸾的身影,咬牙走到柳儿面前只看了几眼就差点摔倒在地上,她从来没有想过人可以狠毒至斯:杀人不过用一刀就足矣,为什么非要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可?再看向红鸾的身影她对看过来的尚宫摇头,低声道;“换作是我,也会如贵妃这样怒,只是我没有贵妃胆气。”
尚宫和宫正叹口气,赶上去跟在红鸾身边,还是想尽力拦住红鸾。而此时宫中的诸多妃嫔都出来了,有看好戏的、有过来劝几句的,也有过来讥讽几句:这个正月里就没有哪天有如此热闹过。
红鸾理也不理会那些看热闹的人,只要不拦住她的去路某些话她就当是耳旁风了。到底是尚宫看得怒了,扬声道;“各位贵人不惧寒意,相信一会儿皇上来了肯定会高兴的,今天上元节的赏赐定会丰厚不少吧?”
众妃嫔都听得出来尚宫话中的威胁,自然很多人都不服但是敢开口的却没有几人;而敢开口那几个,尚宫毫不客气的道:“奴婢会让人把几位娘娘的言行如实记下来,请皇上过目后用印封存。”
这一招马上让妃嫔们闭上了嘴巴,谁也不想被女官们在自己的起居注上骂上几句,那可是一辈子的骂名,会一直被后人们所诟病的。
贾太嫔赶了来,上来就拉住红鸾:“你要去哪里?现在跟我去找太皇贵妃说几句话吧,我正好有壶好茶……”
红鸾知其好意:“谢谢太嫔娘娘,可是本宫有事儿回头再领茶。”甩脱了贾太嫔还是赶路。
贾太嫔急得直跺脚:“如果有谁能拦住她,也唯有太皇贵妃,怎么她还没有来?刚说完就看到远远的来了一行人,她扶都会宫人的手:“快,应该是太皇贵妃来了。”
刘采女春儿在红鸾走到身边时行礼:“妹妹在这里等好消息。”她抬头看向红鸾:“妹妹要看看你这是在博名声收买人心,还是真得会为两个奴才而不惜生死。你骗得过其它人可是骗不了我们。”
李采女就在她身边,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红鸾不语,但是红鸾清楚春儿嘴里的话大半应该是出自大妞之口,因为只有大妞才被她“收买”过人心,春儿是货真价实的仇人,红鸾和她没有什么收买不收买之说。
红鸾一把揪住大妞就给她两掌,把她扔给身后的人:“给本宫用绳子绑了在雪地里拖着走!”说完反手给了春儿一记耳光,这才带着人急奔而过。
大妞被人绑成一个粽子样,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被人拖着那个难受劲不用说了,她想喊也喊不出来,挣扎也挣扎不动只能干受着。她被红鸾如此炮制后,宫中其余的人都闭上嘴巴再不敢开口,不用尚宫再威胁有些人已经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离开了。
太皇贵妃赶到近前捉住红鸾的手:“跟我回宫!”不用分说就拉红鸾要走,可是她却怎么也拉不动红鸾。
红鸾指了指已经看得极清楚的慈宁宫宫门:“娘娘你又何必拦我?事以至此,如箭在弦上又岂能作罢?红鸾多谢娘娘的好意,只是有些事情是红鸾必须做得。”
太皇贵妃看着红鸾急道:“你……”然后长叹:“慈宁宫已经有准备了,你还要去?”她看向尚宫和宫正:“你们就没有去请皇上吗?”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要和谁先说话好了。
红鸾挣开她的手:“娘娘你不必烦心,我自然有我的计较。”她绕过太皇贵妃后再无纷扰,带着人很快来到慈宁宫前,却发现慈宁宫外面有不少的太监站着。
815章 刁难
太皇贵妃跟上来:“本宫要进去都不得其门而入,原本是想把娴妃弄出来,让她给你负荆请罪的,却不想太皇太后说今天谁也不见。”她轻轻叹息:“红鸾,你是个聪明人,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苦非要弄个鱼死网破?”
红鸾摇摇头:“柳儿和二丫,死得实在是太惨了,让我多等哪怕半盏茶的功夫,都是我怕死而对不起她们,娘娘。”她指了指身后二丫:“娘娘您去看吧。”说远她上前两步:“本宫是纯贵妃,有要事要见太皇太后,你等速给本宫让开。”
那些太监有人上来行礼:“娘娘,可否等小的进去……”他们看到那两幅白绫上血淋淋的字迹,再看到两具真挺尸体,以及红鸾身后那些一脸恨意的人——他们害怕了,纯贵妃的脾性全宫无人不知,他们当然是听说过的,并不想为了太皇太后把小命搭上。
红鸾摆手:“你们不要动此事自然同你们无关,如果你们要动手就休怪本宫不容情。”她才不会让这些人进去通风报信,此事绝不会善了她没有丝毫的顾忌。
那些太监们还不知道要不要跪地受缚时,慈宁宫里奔出来古安平:“纯贵妃娘娘接旨——!”他老远就喊道,就是不想红鸾真得对慈宁宫的人动手,以免后患无穷。
红鸾看到古安平微一愣,然后跪下:“妾接圣旨。”她现在只接皇帝的圣旨,如果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她间理也不会理的。
古安平跑到近前:“娘娘,皇上的口谕,请娘娘、还有各位娘娘见驾。”他看一眼红鸾身后的人咳了两声:“他们还是,各归各位吧?您说呢,娘娘?”
红鸾缓缓起身指着不远处的柳儿和二丫:“安平哥,你去看清楚再对我说这句话!现在,我要进去,她们也要进去!”
古安平看一眼柳儿两人的尸首:“不行,这样是对皇上还是太皇太后的大不敬。”
红鸾挺直后背:“她们被人所害,那个害人的能在慈宁宫里而她们却不成?是哪个才算得上是大不敬?安平哥,你做不得主就让开吧,今天事情同你无关。”她的眼睛是血红的,此时的她除了柳儿和二丫,已经都不记得、也看不到听不清了。
古安平看看柳儿和二丫:“可是无旨其它人不能进入,没有慈宁宫的人帮忙,她们能进得慈宁宫吗?娘娘还是先随小的进去,然后让皇帝下旨吧。”
红鸾想了想断然拒绝:“这里是慈宁宫,我离开后安平哥能保证她们尸体还会在原地吗?如果被人送去安息所一把火烧掉,你让我如何面对她们二人的在天之灵?不行,我在哪里她们就在哪里。生前我不能在她们身边护她们一个周全,现在我定要陪着她们,不能再让人伤她们尸体一根头发。”
古安平心软:“可是皇上的旨意……”
尚仪从慈宁宫里出来站定打断了古安平的话,她是来催请红鸾等人的:“纯贵妃执意要带着两个死人入宫,我们做奴婢的不敢妄论,只是皇上和太皇太后就宣了各位娘娘,纯贵妃能把她们带进来,奴婢不敢拦着您。”
古安平怒视尚仪:“你说得什么糊涂话?”
尚仪平平回视古安平:“有那等贵人不止是说了糊涂话还做了糊涂事儿,我不过是效仿一二,这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古公公你何必动气?各位娘娘,请这边走,不要让皇上和太皇太后久等了,那可是不敬这罪呢。”
诸妃跟着尚仪向慈宁宫里走去,容太妃、静太妃和良太妃看到红鸾时只是轻轻一叹,贾太嫔也劝不动红鸾,只得伴着同样无奈的太皇贵妃迈进慈宁宫。
太皇贵妃进去时道:“我向皇上言明,希望可以有旨意允许你的所请,你不要做糊涂事。”
红鸾看着尚仪引着诸妃进去,回头看一眼柳儿和二丫的尸体,咬牙道:“抓了春凳,我拉她们二人进去。”她不能再抛下两人,定要她们和自己在一起。
古安平没有作声过去拉起二丫的尸身,而玉婉仪过来帮红鸾,三人拉着柳儿和二丫,一步又一步进了慈宁宫。而宫奴院与清露宫的人都跪倒在地上叩头——红鸾不出来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红鸾和玉婉仪的汗水流下来滴在雪上就是一个洞,一个个的小洞和她们一步一滑的脚印,都被柳儿身下的竹板给抹平了,除了一条深深的雪痕看不到她们的足迹。
积雪下是化开的雪水所冻成的冰极滑,红鸾和玉婉仪不知道跌倒了几次,弄得满身是雪她们依然没放开柳儿;红鸾不放弃柳儿,玉婉仪不放弃红鸾。
“你不必如此的,被太皇太后看到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你是好人我向来知道。”再次跌倒后红鸾看看前面的台阶:“你送我和柳儿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和柳儿、二丫都会记得你的恩德。”
玉婉仪爬起来也不拍双腿上的雪再次拉起白绫来:“我敬你的为人,而且我也欠你一条命;在宫中这么久,难得能有这等勇气,你不要让我再生出畏惧来。走,我们就是一步一爬,也会把柳儿和二丫弄进大殿,让她们见到皇上和太皇太后,让宫里人知道——宫人的命也是命,这宫中还有公道二字在!”
红鸾点头:“当然会有公道在。”
玉婉仪只担心一件事:“你的胎儿可要小心,如此用力又跌倒数次……”后宫之中孩子是立身之本啊。
红鸾淡淡的道:“无妨。”
台阶就在眼前,廊上廊下站得都是人,慈宁宫的人,却没有人过来帮红鸾和玉婉仪;他们不是不想动手,而是因为有太皇太后通过尚仪传下严令来,他们因为自家性命不敢相帮。
红鸾和玉婉仪、古安平都在台阶下喘气,三个人打算由古安平在下面推,红鸾和玉婉仪在上面拉,把柳儿和二丫弄到廊上去——太皇太后的刁难不会让红鸾就此放手的。
红鸾和玉婉仪刚走到廊上,还没有转过身来就听到古安平小小的惊叫一声,吃惊的转身就看到柳儿和二丫的尸身已经平平稳稳的落在她们身边。
是孟统领带着人到了。
816章 要杀就杀
红鸾眼中含泪对着孟统领一礼,把孟统领惊得连忙避开,她低声道:“我代柳儿和二丫谢谢兄长的伸手相助。”
孟统领摆手:“娘娘不要多礼,宫中不能见家礼,你如此落入小人的眼中、耳中,就又是一场是非。”他说完对着周围的人宫人和太监露齿一笑:“你们说是不是?”
众太监宫人有摇头的、有点头,答得话都是一致,让玉婉仪差点笑出来。
“诸位都是明理之人,很好。和人家认识一下,我姓孟,掌理御前侍卫。不知大家如何称呼?这么多人我也不能马上记住,还有差事在身要去交旨,不如你们把腰牌给我的兄弟们看一看,以后本宫再来慈宁宫还要大家多多关照。”他明目张胆的威胁完众人,让身后的侍卫们抬起柳儿和二丫,他伸手相让:“娘娘先走。”
红鸾点头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心下明白孟统领就和古安平一样,只想她平安无事并无其它所求;因而道谢的话说得太多,反而是对他们的侮辱。
大殿之上静得很,一点声音也没有。
红鸾和玉婉仪等人进来后,殿上的人都看过来,眼中的神采各不相同,而且同时响起两声怒喝。
太皇太后怒道:“大胆,居然敢把两具尸身弄上殿来,纯贵妃你是何居心?!来人,把两具尸体给哀家抬出去,马上抬出去。”
皇帝怒喝:“谁伺候纯贵妃的,拉出去杖毙,给朕杖毙!”他马上走到红鸾身边扶起她来:“你不要紧吧?”一面说一面亲自给红鸾拍身上的雪。
红鸾先回皇上的话:“因为没有人伺候在妾的身边,幸而有玉婉仪在,不然妾说不定这个时候还见不到皇上您。”她眼圈一红:“不要再说杖毙妾身边人的话,”她跪倒在地上:“您看看那两个伺候妾的人,死得有多惨?她们被人把骨头寸寸打断,活活的痛死啊。”她说完哭倒在地上不肯起来:“妾今日只求皇上一件事情,如果皇上不答应……”
她握拳:“那妾就用命来抵。”
看到古安平的霎间她才知道皇帝在慈宁宫内,也才知道为什么自己闹了那么久,尚宫等人打发那么多的人去请,皇帝却迟迟没有现身:太皇太后不见任何人,当然不会有人知道皇帝在慈宁宫内。
连皇帝的车辇都不在慈宁宫前,说太皇太后不是故意为之有谁相信?只怕太皇太后就是想等着自己大闹宫内,闹个天翻地覆,然后再带着人打进慈宁宫,当着皇帝的面儿让自己辩无可辩,让皇帝也不能再护着她,就算她腹中有胎儿也逃不过被送入冷宫的命。
皇帝抬头看一眼柳儿和二丫:“且慢。”阻止慈宁宫的人把她们二人抬出去:“孟爱卿就代朕细细看一看,她们是如何而死?”他伸手拉起红鸾:“你有身孕不可以如此伤心难过的,有什么委屈自有朕为你做主。”
红鸾哭倒在皇帝的怀中:“妾要娴妃为她们二人填命!”她抬头左右看了看:“娴妃呢?她不在这里?”
太皇太后冷冷的道:“纯贵妃倒是打听得清楚,娴妃的确是在哀家这里,刚刚给哀家补好一件雀裘,倒真是有双巧手。刚刚和宫人去整雀裘了,纯贵妃你张口就要娴妃填命,到底是何事总要说清楚吧?不能因为你有了龙胎,便想哪个死哪个就要死吧?”
红鸾一指柳儿两人:“娴妃把柳儿和二丫活活打开,有清乐宫的人为证,太皇太后可以问问娴妃妾有没有冤枉了她。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生生打杀两个人,妾要她填命有何错?”
她又把刚刚在宫门的事情说了一遍:“为什么皇帝也不允她们来申冤?妾只好一步一步把她们拉进来……”她哭着伏在皇帝脚边:“皇上,她们是宫中的奴仆不假,可就是因为她们的辛苦,皇上、太皇太后、妾及宫中所有的主子们才能过得舒服安逸;她们用她们的双手,用她们的心来伺候皇家,可是最后她们得到了什么?”
皇帝再次拉起红鸾来,这次干脆搂她在怀中免得她动不动再跪下去,喝问古安平:“为什么没有人伺候纯贵妃?”
古安平跪倒:“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刚刚亲口吩咐小的,只让娘娘们进来。”
皇帝想到刚刚太皇太后说过的话,把心中的一口气咽下去,他哪里会知道太皇太后那么一句话也是为了要害红鸾,如果不是有古安平在依着红鸾的性子,她说不定真会小产。他不好喝问太皇太后:“慈宁宫的宫人呢?太监呢?都死了不成,看着贵妃在雪地之中拉扯两个人居然袖手旁观?!”
太皇太后脸色一变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忍下了。
皇帝现在不是在喝斥她,可是和喝斥她有什么区别?皇帝却不是喝斥两句就算完:“孟统领,你亲自监刑,把那些目无纯贵妃、玉婉仪的狗才们,统统给朕打杀。”
太皇太后不能再作声,她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一些,现在这些有不少是上官家又为她精心细选出来的,刚刚用得顺手再被打杀,那她还有什么可用之人?依现在的情形,上官家也不方便再给她送人,所以她宫里的一些是要保下来的。
“皇帝,这些奴才们是该死,不过相信他们不是有意的,可能古公公的话让他们误会了,绝对不是对纯贵妃有为敬之意,可能是认为那是您的旨意,所以才不敢……”她开口说得轻描淡写,把过错都推到古安平及皇帝的身上。
皇帝的脸黑得如同锅底,硬梆梆的道:“太皇太后,纯贵妃可是双身子的人,他们袖手不是恭敬不恭敬的事情,他们是要谋害朕的骨血,朕岂能容他们!孟统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朕的旨意你没有听到是不是?”
孟统领干脆的答应着领命出去了,由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动手,那些宫人和太监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得。
太皇太拍的脸也黑了下来,皇帝要杀她的人就非杀不可,容不得她说半句话使得她很难咽下这口气:“皇帝是不是也要治哀家的罪,那些奴才们不懂事就是哀家……”
皇帝却开口喝问尚仪:“你还不扶太皇太后去躺下歇着,没有用的奴才!”他直接要把太皇太后弄走,不让她掺和此事。
817章 逼现身
太皇太后本来要用她自己的生死逼皇帝就范,以一个大大的孝字压得皇帝低头,从而放过她的人,不想皇帝根本不让她把话说出口,直接开口打发她离开。她此时终于知道皇帝是要动正格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心意。
就算她抬出孝字来,可是皇帝那里有大义相对,真得撕破脸来要死要活她也不见得最终能占了上风,说不定很有可能会丢更大的脸面:皇帝如果敢如此做,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他不可能让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儿。不过是霎间就想通的她,扶着尚仪的手站起来看和皇帝:“哀家没有管好奴才也有不是,幸好纯贵妃没有事儿,不然哀家岂不是对不起先帝。”
她话锋一转真正的出口自责,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她的过错:“纯贵妃,哀家给你认个错,有什么不适要快快的宣御医过来。”她说完话松开尚仪的手:“让纯贵妃险些伤到身子,哀家理应给纯贵妃赔个礼的,只是哀家是长辈,真要对纯贵妃行礼反而坏了纯贵妃的名声。但是有错就是有错,尚仪,你代哀家向纯贵妃行个礼赔罪吧。”
她的转变快得让殿上众人都是一愣,皇帝的眉头微不察的皱皱,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失望:太皇太后如果这么容易能打发走,那也不是太皇太后了。他站起身来:“皇祖母,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幸好鸾儿也没有伤到身子,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好。传朕的旨意,以后再有人敢怠慢纯贵妃,立时着人仗毙,不必问缘由。”
太皇太后刚刚缓下来的脸色微微又是一变,但这次她没有发作而是缓缓坐下:“皇帝说得是,纯贵妃怀有龙胎当然要让宫中之人万万的小心在意才是。尚仪,还不向……”她的这个礼定要让红鸾受了才成,如此一会儿才能为娴妃开脱一二。
红鸾那里已经对着太皇太后跪倒:“妾不敢,请太皇太后收回成命;如果太皇太后真得因宫中奴才对妾怠慢而心生不安,妾大胆请太皇太后把娴妃交给妾来处置,妾会永远感激太皇太后的大恩大德。”说完她连连叩了三个头。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红鸾会抢先一步,被逼到如此地步不能再回避娴妃:“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纯贵妃还是起来对哀家说个清楚,哀家才好处置娴妃。”她想拖上一拖,再说看红鸾现在有规矩遵礼教的样子,猜想红鸾当着皇帝的面儿不敢乱来的。
红鸾却并不依着太皇太后的话行事:“要对质也要带上娴妃来,妾一人所说岂能为凭?清乐宫中有几十人在,晾她娴妃也辩无可辩。”她说完再叩一个头:“请太皇太后叫出娴妃来,事情才能真得水落石出。”
皇帝也欠身:“还是把娴妃叫出来吧,事情总要问个明白的,她真得杖杀了两个宫人也总要有交待才成。太皇太后应该是事先不知道娴妃所做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娴妃前来尽孝心只是为了避祸——如此可恶的用心,还请太皇太后一并责罚。”
太皇太后无奈之下只得让人把娴妃叫来,反正总不能把娴妃藏一辈子的,眼下再不把人叫出来反倒显得她心中有鬼,让人误会娴妃所为是受她指使就真是无妄之灾了。娴妃眼下虽然对她有用,但也不会因护娴妃而不顾自己的名声。
就算是叫出娴妃来,为了两个宫人的死皇帝就算是罚得再重能拿她如何?漫说她是个妃子,还有赵家在她背后,而且还有她这个太皇太后为她说情,到时候也不过是降个位份罢了——对旁人那是伤筋动骨,娴妃有她个太皇太后当然就不同了,想再册封为妃并不是那么难得,只要找对了借口,一年半载的坐个贵妃也就是她太皇太后的一句金口而已。
杀人偿命、皇子犯法与民同罪,就是骗骗老百姓的罢了,还能当真如此做?历朝历代宫人的性命都是如此,却没有哪个妃嫔因此而被降死罪,就算是罚去冷宫也是没有的事儿。两个宫人,也就是武红鸾才会闹得天大。
娴妃很快来到大殿之上行礼,看上去很平静,就连目光掠过柳儿和二丫时也没有特别的变化:“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宣妾何事?”她居然也还有脸问得出来。
红鸾缓缓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娴妃骂道:“你还是个人吗?看到被你活活打死的人连脸色都没有变,你的心肠是什么做得居然硬到如此地步?你还不跪下向皇上、向太皇太后请罪。我今天,要你给她们两人填命。”
娴妃抬眼看向红鸾:“你着什么紧,不过就是假戏真做了而已,当初可是你让我打人的,打得重了轻了这等事情可不好说,现在人死了你就大吵大闹的,错的人只有我一个吗?就算是我错了又如何,不过是两个宫人而已,本宫赏她们个好棺木,再给她们家些银两也就是了,值得纯贵妃在太皇太后、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呼小叫的没有体统吗?”
说完她对太皇太后和皇帝弯腰:“那两个宫人原本是纯贵妃让妾打得,只是行个苦肉计罢了,为得就是想让妾取得太皇太后的信任,然后再做什么妾就不知道了,纯贵妃没有同妾说过。而这两个宫人,妾打杀她们一来是因为纯贵妃对太皇太后的不敬,二来也是因为她们不把妾放在眼中,居然敢辱妾,妾一怒而让人仗杀了。”
“请太皇太后和皇上为妾做主,也好好的查查纯贵妃的恃宠生娇,对太皇太后生出的不臣之心。”娴妃说到这里斜斜的看红鸾一眼:“还请皇上还妾一个公道,请太皇太后为妾做主。”她倒喴上冤了。
红鸾气得抓起桌上的杯盏就掷了过去:“你敢在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前胡言乱语,杖杀了两名宫人不算,还要诬蔑于我,今天岂能容你。”说完她就扑倒地上叩头后膝行两步:“太皇太后,请不要听她乱……”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靠近了娴妃,而砸坏的杯盏就在她不远的地方。
她伸手拣起碎瓷片跳起来就抓住了娴妃,手中的细瓷片就向娴妃的脖子割去:“我要你给柳儿和二丫填命。”
818章 成仇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之前没有半点征兆。红鸾并没有在太皇太后面前失礼,反而依礼行事,虽然悲痛莫名但说话条理还算分明,如此才让太皇太后放下心来,同时也让殿上同来的妃嫔有不少在心中暗讥红鸾果然是在收买人心,疯了一路上闹得宫中鸡飞狗跳,可是见到皇帝和太皇太后却没有关点狂态。
就算是看到红鸾把茶盏掷到娴妃脚下,也没有人多想;连太皇太后也不过是皱皱就罢了,以为红鸾只是发作怨气而已,哪里想到她早已经想好要手刃娴妃呢?宫中妃嫔手上没有沾丁点鲜血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的确不多,可是就算再杀人不眨眼的宫妃,也不曾亲手动手杀人。
要知道吩咐把人杖毙和亲自把人杀掉,那感觉当然是不同的,到底都是女子没有几人有那个胆子;当然,大多数也是因为谋算而杀人,自己深知对方有没有对不起自己,让她亲自动手当然胆气先怯了。
红鸾跳起、捉人,割娴妃的脖子是停也未停,动手极快;殿上已经有人惊叫起来,而太皇贵妃等人也惊而站起来。
娴妃受惊不小自然是要挣扎求生的,她的胳膊举起要推开红鸾却正好挡住了红鸾手中的瓷片,胳膊马上鲜血飞出痛得她叫出声来。可是她没有时间叫痛,因为红鸾一下子没有得手,松开她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把她踹倒在地上。
红鸾随即扑到娴妃的身上,以膝盖压住娴妃不让她起身,一手按她的头一手就再次再瓷片去割她的脖子。瓷片的断口极为锋利,上面还沾有娴妃鲜红的血,看上去更让人心惊胆寒,娴妃这次更是大力的挣扎并大叫“救命”。
太皇太后也终于自惊吓中清醒过来,叫着让人去救娴妃:“来人,救人,救人!”她怒极:“把纯贵妃给哀家绑起来。”敢在她的面前、皇帝的面前杀人,当他们是死人不成?娴妃的位份还在,堂堂二品的内命妇是人想杀就能杀得吗?就算是皇家降罪要杀娴妃,也要把她贬为庶人再行刑的,或者留着她的位份赐给她毒酒或是白绫自尽,保全的也是皇家的体面。
现在红鸾所为是根本没有把皇家放在眼中,很明显就是有人只要杀了她的人,不管对方是妃、还是贵妃、还是太皇太后,她都要杀掉为她的人报仇——这还得了?!怒极的太皇太后忘掉了红鸾怀有龙胎而让人绑她。
皇帝已经早一步赶到了红鸾的身边,赶过来要捉红鸾的人当然被他踢开,也就再无人敢上前了;因为有宫人太监的打扰,致使皇帝救人慢了一点,而让红鸾手中的瓷片划过了娴妃的脸。
看上去倒像是娴妃拿着红鸾的手在自己脸上划过,可是人人都知道那是娴妃在和红鸾角力中弱了一点,虽然救了自己的命却伤到了自己的脸。
皇帝此时已经把红鸾拉到怀中一掌拍晕:“古安平,刘得荣,你们带宫人护送纯贵妃回宫,即时召御医相随,不得让纯贵妃有半点闪失。不然,你们就不用来见朕了。”他说完就把红鸾交给了身边的两个宫人,却把她们的腰牌取下来看一眼:“朕记下你们了,如果差事做得好,朕定要有赏。”如果做得不好,当然是性命也就不用要了。
不等太皇太后开口,地上的娴妃还没有缓过一口气来,殿上惊叫的妃嫔还没有合上嘴巴,古安平和刘总管已经护着红鸾匆匆的离殿而去。
看到红鸾被带走之后皇帝才指了指娴妃:“扶她起来,宣御医——先紧着纯贵妃那边,娴妃这边伤不要紧的,让他们打发个人过来就成。”听得众妃嫔脸色一变看看娴妃都偏过了脸去,在宫中失了圣宠的妃嫔那是生不如死得。
娴妃大哭着抚脸:“皇上,皇上,是纯贵妃要让妾取信于太皇太后……”血自她的指缝间流出来,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她的衣裙上,在素色的衣裙上绽开朵朵妖艳的血色之花。
“让你取信于太皇太后做什么?”皇帝冷冷的盯着她:“朕的确是多疼了纯贵妃一点,你就这般容不下她吗?如此诬蔑后妃可是死罪,你想清楚没有。”
娴妃愣了一下:“她没有说取信于太皇太后做什么,只是说我们再这样下去等到选秀之后,这宫中只怕就不会我们三人的地位了;皇上,妾是不想做那等事情,妾也是被那两个丫头气得晕了头才会如此,请后上明鉴,妾绝没有生出妒忌之心来。”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取信于哀家为了选秀之事很正常,现在宫中三妃理事只怕纯贵妃根本不满足吧?而且也要担心有新人会分走皇帝的宠爱,所以想让人迷惑哀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依哀家想还有一种可能,八成是因为上官夫人和纯贵妃有些过节,至于她想让娴妃取信于哀家之后要如何做,那哀家还真是猜不出来。”
皇帝闻言抬头看向太皇太后:“仅凭娴妃一个的片面之词,岂能就认定纯贵妃居心叵测?如此说来,纯贵妃抬着两个宫人尸体进来,她们伤得如此之重,天朝律法杀人当偿命——娴妃,她们就算是予你不敬,想要杖杀她们也要你们三妃同定罪才可以吧?你现在如果不能自辩,朕是不是可以就赐你杯酒或是一匹白绫?”
娴妃惊愕之后不顾脸上的伤叩头:“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皇帝看向太皇太后:“皇祖母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置?娴妃手上有两条人命,又害得纯贵妃差点小产,这等大罪岂能轻饶?”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过了半晌之后终于点头:“降娴妃为娴嫔,罚俸一年,在列祖列宗面前请罪三日。”
皇帝看一眼娴嫔:“到底还是太过便宜她。”他说完欠了欠身子:“我去看看纯贵妃的身子如何,她刚刚如此激动莫要动了胎气才好。”
819章 各有所忌
皇帝对娴妃极为不满,可是对于太皇太后的处罚他也没有多做理论,显然是因为刚刚纯贵妃的“冲动”举止:他不想让太皇太后追究纯贵妃的错,在把所有的错推到娴妃身上的,但没有非要治娴妃于死地的想法,免得太皇太后再紧抓着纯贵妃的错不放。
他说完话太皇太后很有些不满,但最终还是点了头:眼不见心不烦,打发皇帝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皇帝走时带走了柳儿和二丫的尸身,同时孟统领和众侍卫也跟着一同离开:他说是有事要回明皇帝,可是在慈宁宫里却没有说一个字。
太皇太后最在意的就是纯贵妃的所为,是不是皇帝的意思。她深思刚刚发生的一切,皇帝很明显的并不知道纯贵妃的所为,如果娴妃所说是真,那纯贵妃和娴妃的谋算是瞒着皇帝的。
选秀的事情当然是如此的,不会有哪个妃子傻乎乎的对皇帝说她不喜欢有新人入宫,至于纯贵妃是不是想对付上官家,太皇太后倒是认为有五成的可能,当然此事皇帝显然也不知情,不然他就不会让娴妃和纯贵妃闹到她的慈宁宫来。
只要不是皇帝的意思,太皇太后并不把一个纯贵妃放在眼中,凭她纯贵妃还伤不到上官家的根本。但是却不能不防了,因为纯贵妃显然把皇帝还伤不到上官家的根本。但是却不能不防了,因为纯贵妃显然把皇帝迷得不轻,这枕头风吹得勤了天知道皇帝哪天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眼下纯贵妃身怀龙胎动她只会让皇帝真得把怒气发作到上官一族身上,且上官家现在也不家有太过明显的举动。太皇太后垂着眼皮心头转着事情,很快就想清楚眼下有两步棋要走好:其一就是选秀之事,其二嘛就是拉笼娴妃,想法子让上官家和赵家联手——就算皇帝真得起了心要动上官家,有了赵家相助皇帝也不得不放弃。
她有了主意后长叹一声:“皇帝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却被个妇人所迷,唉。你们以后要伺机多劝劝皇帝,同时也都让肚皮争气些,早日怀上龙胎也不至于让纯贵妃把你们压得死死的,就是连哀家看在她身怀哀家重孙的份儿上,也不得不相让几分。”
她看向娴嫔:“起来吧。你们这些死人,还不帮娴嫔清洗伤口,真该让皇帝把你们杖杀了。”说完看一眼娴嫔:“过来让哀家看看你的脸,纯贵妃这次当真是过份了些,但是你不得不让她三分,看在她肚中孩子的份儿上,先不要和她计较了。哀家知道你的委屈,殿上众人都知道你的委屈。”
太皇贵妃起身走过来:“还是让妾来看看娴嫔的伤处,不要污了太皇太后的凤眼。”她说完轻轻接过宫人手中棉巾来,轻柔的擦洗娴嫔脸上的血污,然后端详了几眼对身边的贾太嫔道:“这个伤口好在不深又坚着,又正正好好的在双眼之间,就算是以后无法消掉疤痕,只要在这个地方多花些心思,反而说不定可以更添丽色。”
贾太嫔看看娴嫔脸上的伤:“多险,真是老天保佑,如果偏一点只怕眼睛就要遭殃了。不幸之中的万幸,你也不要再落泪,太皇太后不是说了吗?你的委屈她老人家知道。再说,这次没有伤到眼睛、也没有伤到脸上,你当真应该去给菩萨上个供的。”
娴嫔谢过了太皇贵妃和贾太嫔,对着太皇太后跪下:“妾不管容颜如何,只怕以后也难以再见到圣颜了。”说完她流下泪水来,对将来哪里还有半点信心。
太皇太后放下脸来:“说得什么糊涂话,有你心中又把皇帝当作了什么?”训斥完后她又缓了缓口气:“宫中之事历来变幻莫测,什么事不要太早下定论。岂不闻古人早就说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啊。纯贵妃要养胎的,你们姐妹也理应多为她分担些才是。”她看向惠妃:“惠妃,你说哀家的话对不对?”
惠妃马上行礼:“太皇太后的话妾谨记在心。”她现在是最苦的一人,因为她现在明显不算是太皇太后这边的人啊。
太皇太后点头:“你要真得有心才成,不要转过脸去就忘了哀家的话。”她看着惠妃轻轻的问道:“纯贵妃可曾让你做些什么吗?”
惠妃身子一震:“原本妾和纯贵妃就不如娴嫔亲厚,可能是性子不和吧,妾不是、不是那么亲近纯贵妃的,所以她并不曾让妾做什么,请太皇太后明鉴。”她就知道太皇太后肯定会如此着问的。
可惜的是纯贵妃被皇帝拍晕了,而皇帝走时连看她也不曾看她,倒是还记着柳儿和二丫的尸体,却把她这个大活人扔在这里任太皇太后刁难。
“哦,说得有些道理,你说是不是,娴妃?”太皇太后问了一句娴妃的再次看向惠妃:“宫中一切要以和乐为要,千万不要学纯贵妃那样容不得人,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要知道什么是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就算皇帝被蒙蔽一时,可是当今是明君,你以为能有人骗他一辈子?你向来是个懂事的,不会让哀家多操心是不是?”
惠妃连忙答应下来,她能不答应吗?
此时殿外进来人禀事,倒是解了惠妃的围让她重新坐好,现在她是巴不得能立时回宫,这慈宁宫的椅子上可是长满了针,她哪里坐得住啊。
来人是个太监:“回太皇太后,李采女冻得不轻,现在好像有些发热,小的来请旨是不是召御医来诊治?”
太皇太后皱眉:“李采女?她怎么了?”
殿上有不少知道大妞怎么了,可是无人答太皇太后的话,还是那个小太监吱唔了半晌:“绑在雪地里太久,应该是着了凉所致。”
太皇太后怒:“是谁如此大胆,你们这些奴才也可恶,为什么现在才来禀于哀家知道?惠妃,娴嫔,你们是怎么料理宫中事情的,出了这等事情你们要如何向哀家交待。”
820章 结盟
太皇太后马上命人把大妞弄到偏殿上,又打发人去催请御医。
娴嫔在太皇太后问完答道:“虽然妾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在宫中能做出如此事情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纯贵妃。惠妃姐姐,你说妹妹猜得对不对?”她现在和红鸾已经结成了死仇,不可能和解,当然巴不得太皇太后恼恨红鸾更多一点。
红鸾伤了她的脸,如果不是皇帝救得及时她早已经死在红鸾的手中,就算是没有前两天的侮辱她也不会原谅红鸾的:宫中女子活着不能说是全凭一张脸,可是之张脸还是极为重要的——没有一张长相可以的脸,你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见到皇帝,所有的一切都是泡影罢了。
况且红鸾是真得要杀她,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杀掉她却毁了她的脸,让娴妃如何能不恨之如狂:换作是宫中任何一个人是娴妃,都会恨红鸾入骨,天天所盼就是红鸾能早死。
至于红鸾的心娴妃当然很清楚,自红鸾非杀她不可就知道红鸾恨她有多深,为了那个宫人红鸾肯定不会放过她;就算是过了今天红鸾不会再如此冲动,但是也不会容她活得很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实在是不必再多说什么,或是论什么对错了。
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的话,娴妃当然认为是自己应该活着;而她要在宫中除去红鸾,惠妃是不能指望的,能借力的、且能借到大力当然是非太皇太后莫属。
惠妃苦着脸站起来看看殿上的诸妃,抿抿唇道:“的确是纯贵妃让人绑了李采女,后来的事情妾进了慈宁宫后就不得而知了。”满殿之上那么多的妃嫔,娴妃却偏偏要点到她的头上,使得她很幽怨的看了两眼娴嫔。
娴嫔弹弹手指:“惠妃姐姐,我的下场就是你将来的下场,也是众姐妹他日的下场,纯贵妃的心大着呢,且容不得姐妹们伺候皇上,因此她要妹妹我取信于太皇太后而谋算选秀之事;将来,她会容得下谁?其它的先不说,现在连那两个奴才的尸首都带走了,可是惠妃姐姐,她到现在也没有理会你呢,你还不能醒一醒嘛。”
惠妃真想给娴嫔一个大嘴巴,就算是人人明白的事情,你就不能不说出来?眼下逼她做出选择来就是娴嫔在强人所难了:她是不想得罪太皇太后的,可是现在皇帝分明站在纯贵妃那边,她如果今天点点头,相信明儿皇帝就不会正眼看她。
她不如娴嫔,娴嫔虽然一样不被柔太贵妃所喜。可是她们不会翻脸成仇,可是丽太贵妃现在恨不得她死,所以皇帝于她来说极为重要:如果皇帝对她不予理睬,相信她很快就会死于非命的。因此,皇帝和太皇太后相比她是想也不会想的,她是别无选择之人。
娴嫔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如此问就相当于是在要她的命,惠妃恨得在心里把娴嫔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娴嫔妹妹你只是今天气过了,过上几天气消了,当然还是好姐妹:就如太皇太后所说,宫中最要紧的就是和乐,妹妹还是忘掉那些误会吧。”
她这话也算是讨好太皇太后,却让娴妃不屑的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自此,她们二人也算是翻脸成仇:只因惠妃和红鸾要好,在娴嫔看来仇人的亲朋当然也是仇人。
太皇太后看看惠妃也没有难为她,只是摇头道:“这个纯贵妃!当今的皇后也不曾对妃摈如此,实在是下手有些太狠了。”说完就不再提及此事,让人扶了娴嫔去治伤,两句话就打发众妃离开。
殿上空无一人后,太皇太后拿起佛珠来一粒一粒的数着,目光呆呆的定在眼前的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可相信了吧?”
尚仪躬身:“真得是奴婢多想了,看来倒是高看了纯贵妃,原本她还真不像是会为争宠而大动干戈之人;现在她和娴嫔已经结成死仇,死了两个人她们当然不会是做戏——如果是娴妃和惠妃起争执,可能死两个宫人是作假,但是看纯贵妃如此拼命的,绝不会是做戏了。”
太皇太后轻轻的点头:“事情也都很清楚了,是纯贵妃想用娴妃来算计我,而娴妃却趁此除掉了纯贵妃的一条胳膊,这个娴嫔不简单啊。虽然她们不会是做戏来骗人,但是娴妃面前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禀太皇太后,娴嫔娘娘求见。”
听到外面传来的通禀声,尚仪看看太皇太后扬声道:“有请。”然后低声道:“此时她来应该是想让太皇太后保她万全,以及报仇才是。只是宫中哪里来得如此便宜的事情,是她和纯贵妃有仇,关我们什么事儿。”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但是人还是要见得。”
不多时娴嫔被人引进来叩头行礼后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尚仪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善,却被太皇太后轻咳而提醒才上前去扶娴嫔:“娘娘有什么话起来说,大冷的天儿跪在地上可当真是受罪呢。”
娴嫔不肯起来看向太皇太后:“妾能想法子让赵家和上官家结盟,妾只求太皇太后三件事。”她说完定定的看着太皇太后不言不动,并没有像尚仪所料想的那般苦苦哀求。
尚仪和太皇太后都大为吃惊,没有想到娴嫔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来。
“你起来说话吧。”太皇太后吃了一口茶:“说话嘛总是容易的,可是想要事情成功却非易事,娴嫔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她岂能凭娴嫔一句就相信,如果此时对她说这句话的人是柔太贵妃,她还会信上七分。
娴嫔起来坐下接过尚仪的茶来:“妾不需要太皇太后做任何事儿,自有法子能说服柔太贵妃及家族中人;只是事成之后还要太皇太后成全妾三件事——绝不包括皇后之位在内,那应该是上官家的姑娘坐上去才名实相符,后宫才能真正的和乐安详。”
821章 三件事
娴嫔是想明白才过来见太皇太后的,所说的话都经过了思索,可谓是太皇太后想到她说到了,就算是太皇太后现在还没有想到的,她也提及了;她要太皇太后成全她三件事是势在必得,为此不惜让家族屈尊于上官一族之下。
当然,现在的赵家也比不过上官家,但到底都是京中的大家族,当面也好背后也罢,谁也不能明言比谁高一点或是低一点;但是结盟之后,当然要以上官一族为主,赵家也会有不少的好处,但是定会屈居人下,这誻牺牲了。
太皇太后微笑起来:“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可是太聪明的人哀家总是有些不放心的;这宫中的位子,可不是定下来是如何就一直不变的,对不对?娴嫔现在没有那个心,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谁也不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唉。”
娴嫔抚了抚双眉间的伤:“太皇太后,妾已经是伤了容颜之人,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没有将来的皇后庛佑,妾在宫里很难能够立足;也许可以凭一时的机巧让皇上动心,可是这容颜之伤在妆容御去后,如何敢让皇上亲睹?妾有自知之明。”
太皇太后闻言看看她额上的伤口:“唉,纯贵妃实在是下手过于狠毒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后宫之中千变万化,如纯贵妃者不也因为身怀龙胎而如同变了一个人般?”她很满意娴嫔的条件,能取得赵家的相助对于上官家来说如虎添翼,也是眼下上官家最需要的;但是,有人有求于他时,她总习惯性的要多拿些好处,至少防备以后的不时之需。
娴嫔闻言静默了半晌后轻叹:“不知道妾有没有那种福气可身怀龙胎,如果老天真得怜悯于妾,到时候生子当交给新皇后抚养,只是要劳累新皇后了;如果生女妾便留在身边,太皇太后以为如何?妾的孩子能由皇后亲自教养是天大的福分,是妾及孩子高攀了,以后定会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太皇太后终于大笑出声轻轻抚掌:“好个娴嫔,果然是冰雪聪明,决断有男子之风!他日皇后能得你相助,这六宫之内定能平静无波。只是,哀家还想知道你有何求,如果哀家能做到哀家才能答应你,不辜负你今天对哀家的一片孝心。”
娴嫔握拳:“第一件事就是求太皇太后以后贬纯贵妃为宫人,把她赐给妾——妾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算是报了今日之仇。第二件事情就是求太皇太后册封妾为皇贵妃,成为宫中唯一的皇贵妃,能让妾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依靠。”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这两件事情都算不得什么,纯贵妃倒行逆施,早晚会有报应临头,就是没有你来求哀家,他日她也不会有好下场。”她现在是真得相信了娴嫔,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皇贵妃嘛,只要你诚心辅佐皇后,一个皇贵妃之位哀家不会吝啬。现在,说说你的第三件事儿吧。”
这两件事情都在她的猜想中,让她最在意的反而是这第三件,应该是和赵家有关。
“胡家和我们赵家争斗多年,妾求太皇太后和上官家能和我赵家除去此世家,助我赵家成为当世第二大族,永为上官一族的兄弟。”娴嫔果然所求不只是切身之事,不然她也说服不了家族和柔太贵妃。
听完娴嫔的话太皇太后才算真正的相信了娴嫔:“好,哀家答应你。且,以后上官家和赵家世代结为秦晋之好,血脉相连之后世代都会是兄弟。”扶助赵家灭掉胡家也和上官一族的利益,而且扶赵家也要看扶多少——胡家所留下来的好处,当然大半要入上官一族,相信赵家到时候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娴嫔当即拜倒在地上:“妾谢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好意抚慰她几句,又让人取了不少的好东西赏给她,让人好好的把她安顿到偏殿去歇着:清平宫那里已经不能住人,而纯贵妃现在却不能问罪,也只能让娴妃先住在慈宁宫,明天收拾好清平宫再让她住过来。
看着娴嫔出去尚仪笑着上前道喜:“还是太皇太后算得神妙,奴婢是绝想不到的。原本,奴婢以为最先来投靠的会是惠妃。”
“这可不是世事难料,惠妃就算是看纯贵妃再不顺眼,再有多少的个人恩怨,在丽太贵妃没有死,在她的地位没有稳固前,她是不会动纯贵妃一根汗毛的。”太皇太后微微撇嘴:“鼠目寸光之徒,不提她也罢 。”
尚仪扶太皇太后躲下给她捶腿:“娴嫔看来是有把握的,那选秀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给她来做?如此才好避人耳目——上官一族和赵氏一族结盟,不会公诸于世吧?世人不知道赵家和上官家的关系,娴嫔就算是和太皇太后您走得近前又如何?关系到上官一族的兴哀,不会有人疑心到娴嫔身上去的。”
太皇太后合上眼睛鼻息渐渐平缓:“所以哀家降了她的位份,却没有收回她理宫之权;而皇帝当时眼中心中之有纯贵妃,也没有提及此事,到时哀家就想把选秀的事情交给娴嫔。一会儿记得再给她送些银子过去,一年妃子应得的多加一半给她。要想人能心服口服就要恩威并施才好,只是施威而不施恩就会让人心生不满的。”
尚仪轻轻的应着没有再开口,手上却没有停直到太皇太后真得睡着了,她才起来吩咐宫人进来伺候着;她回房收拾一番去了偏殿见娴嫔,之后又离开了慈宁宫。
她去安息所,得知柳儿和二丫已经送出宫去火化,打赏了点银子就离开;不过却并没有直接回慈宁宫。
天色暗了下来,随着宫中灯光渐次亮起,夜晚的到来也意味着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惠妃在宫里坐立不安,终于咬牙顿足吩咐人准备,她要出去走走时却听到尚宫来了,脸色猛得一变颓然坐倒在椅子。到现在,她才终于知道自己所为根本逃不过纯贵妃的眼睛去,为了将来的前程着想,应该如何做她不用去想得。
822章 血肉
此时纯贵妃在清露宫中睡得安稳,可是宫里却是凄风惨月人人悲苦:柳儿和二丫被抬了回来,可是也只是让她们收拾了一番就被人抬走了,清露宫的人当然悲痛莫名。因为她们被皇帝下旨送出宫去火化厚葬,自然不会在安息所中停灵三天。而这些悲伤都没有影响到红鸾,因为她被打晕后一直没有醒过来。
皇帝陪了纯贵妃整个夜晚,如果不是御医说纯贵妃只是累坏,伤神太过所以才沉睡不醒,只怕皇帝要给自己两拳:他打得时候明明很小心、很小心了,哪里想到会让红鸾睡到现在都没有醒呢。听到御医们再三的保证,直到院正大人以性命担保,他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上朝了。
红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是饿醒的:她在梦中和一只饿狗抢窝头,那可是个热气腾腾的、完整的窝头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里已经流出了口水,窝头的香气勾得她几乎就要扑过去了,只是那狗有点太大了。
两只绿油油的眼睛,个头大得惊人不说,盯着红鸾的眼中居然还有着寒气,看得她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喃喃的道:“再瞪我,再瞪我,我就先把你吃了。”无非就是给自己壮壮胆罢了。
那只大狗居然口吐人言:“你敢吃我,你能吃得下我再说,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而且你要吃哀家,小心吃不下去再涨破了你的肚子,到时候你哭也来不及。”
哀、哀家?红鸾惊恐的看着那只大黑狗人立而起,头上居然有了头发还带着太皇太后喜欢的几样头饰。她抿抿嘴只感觉头皮发麻——这狗不是成妖了吧?
大狗盯着红鸾瞧了半晌,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纵身扑了过来。它不是扑向窝头而是扑向红鸾:“哀家先吃了你,看你再如何吃哀家。”
红鸾吓得在地上滚开,可是却还是被大狗按在地上,看到血盆大嘴越来越近,她的狠劲发作伸出手用力掐在狗脖子上,在心里对自己说:说什么也不能放开手,它要咬死我,我就掐死你。
“我掐死你,掐死你!”嘴里不知不觉喃喃说出声来,鼻子边上还有窝头的香气,她猛得用力并且大叫:“我掐死你,让你哀家、哀家个不停。你知道不知道我快要饿死了——哀家能不能换饭吃。”
“娘娘,娘娘。”杏儿哭得双眼红得好像是小桃子:“你做恶梦了吧?”
红鸾睁开眼睛时,她的双后还在掐着自己胸前的被子,看到杏儿的眼睛愣了愣,目光转动就看到床边不远处的小几上有两个宫廷窝头。这种窝头可不是她原本和饿狗抢食时所吃的那种,怪不得她在梦中感觉那个热气腾腾的窝头特别香呢。
“怎么会有这个?”她睡得有些迷糊:“拿过来给我,我快饿死了。”她边说边坐了起来:“谁欺负你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管是谁欺负你们,就算是太皇太后你们也给我打,打完自有我在,以后只有她们死……”忽然间泪水落下来:“柳儿,二丫。”
杏儿连忙给她拭泪:“娘娘千万不可再伤神了,柳姐姐和二丫都不想看到娘娘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报仇不急在一时,您还是好好的调……”
红鸾忽然掀被就下了床:“走,娴妃还活着,我怎么能睡?”
杏儿拉住红鸾:“娘娘,娴嫔和太皇太后在诵经,皇上命您好好休息,不要再去慈宁宫了。”她把窝头拿过来:“这是给柳儿和二丫供过的点心。”
红鸾抱过来就好像那盘窝头是柳儿和二丫一样,哭得险些晕过去,缓过一口气来她拍桌子:“给本宫上窝头。”她什么菜式也不要,她只要窝头,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窝头摆满了桌子。
她缓缓坐下,抓起窝头来往嘴巴里塞:“当初我们在宫奴院时,杏儿,可有这么好的窝头吃?可是你不知道,在宫外我连窝头都吃不上。现在过上好日子了,柳儿和二丫却这么去了,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能安生的吃得下去东西?我们吃得每一口饭,都是和着柳儿的血,二丫的肉啊。”
泪水和着窝头,虽然比起原本她吃过的窝头来说,眼前的这些要比馒头还要香甜,但是她却吃出了过去的味道:那种又涩又苦又冷又硬的味道。
杏儿哭倒在桌旁:“娘娘,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娴嫔已经有了处罚,如果您再去找娴妃算帐就是对皇上、对太皇太后大大的不敬,到时候皇上也不能保下您了——所以,娘娘如果要去寻娴嫔报仇,婢子们就死在慈宁宫外。”
红鸾张开嘴巴看过去:“就让柳儿和二丫含恨九泉?你以为我能天天顿顿的吃得下掺着她们血肉的饭菜——没有她们,说不定你家娘娘我早成阶下囚!”
杏儿抱住她的腿:“娘娘,要报仇十年也不晚啊,奴婢不是不想你去报仇,只是想娘娘答应我们,为柳儿和二丫报仇不会伤到娘娘自身,不然奴婢们绝对要死在娘娘之前,因为奴婢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娘娘去送死,也免得以后再让人动手害奴婢们。”
红鸾和杏儿正争执不下时,小平子自外面冲进来:“娴嫔回清平宫了,那里收拾出来,她又回去了,高高兴兴的回去了,还故意请了小戏子班子来,请了宫中的妃嫔们去听戏。最可恨、最可恨的是,她还给娘娘送了贴子来。”
听完之后红鸾夺过娴嫔的贴子两把撕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能受这等小人之气。”
杏儿跳起来给了小平子一记耳光:“你真要娘娘为了我们而去送死吗?!”她扑过抱住红鸾的脚不放,哭求红鸾不能因报仇而伤到自己。
小平子也跪下以头触地:“小的没有那么想,小的只是一时气不过,娘娘,您如果真要去找娴嫔报仇,小的、小的这就拜别娘娘,来生再来伺候娘娘吧。”
屋外陆续进来人跪了一地就是求红鸾不要不顾自身,叩头之声不绝于耳。
“好,我现在不动娴嫔,我保证我见到她绝不会杀她,我会好好想个法子为柳儿和二丫报仇,不会冲动的以命搏命。等可以,但是有仇我们必报。”红鸾合上眼睛:“但是那等小人你们能让她如此猖狂下去吗?人,我们现在不能动,但是那座清平宫她收拾好一次,我们就砸一次!她不是要听戏嘛,我们就去让她好好的听场戏。”
823章 尽兴方归
杏儿听到红鸾的话没有立时自地上起来,可是小平子那主已经站了起来;“对,她们收拾一次我们就砸一次,看娴妃到底有多少银子赔给宫里”
小顺子拉了他一把让他跪倒在地上,看向杏儿:“你怎么看?我感觉这事儿不平常。”
杏儿点头:“娘娘,她哪些大张旗鼓,盼得就是娘娘过去大闹甚至是等娘娘对她动手,好让她能有借口中伤娘娘,甚至是请旨治娘娘的罪。眼下是她吃了亏不是我们吃了亏,暂时一动不如一静的好。”她不赞成红鸾现在去清平宫,那个娴妃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红鸾咬牙:“杏儿你这话就错了,是我们吃了亏才对,不要忘了柳儿和二丫已经没有了性命。不杀娴嫔可以,让她如此猖狂、如此得意,我们不予理会怎么对得起柳儿和二丫?!你们不要再拦我,这清平宫今儿我是去定了。”
她说完拉起杏儿就向门外走去:“我现在身怀龙胎还有人敢动你们,如果他日诞下的是公主,那你们还能活下几个来?这富贵要么我们一起享,要么我们就一起赴黄泉。”她挑起帘子就看到外门站着的招娣:“招娣,你怎么来了?”
招娣跪倒在地上大哭:“惠妃让奴婢回来伺候娘娘了,只是可惜、可惜……”她的脸上也有伤,却不是惠妃所打也是拜娴嫔所赐。
红鸾拉起她来:“不要哭,在没有给柳儿、二丫报仇前,我们不哭,我们也没有脸哭!现在,你就随我一起去清平宫讨些利银。”眼下杀不掉娴嫔也不会让她有舒服的日子过,今儿搅了她的戏局只是小意思。
到了清平宫发现来得妃嫔们真得不少,连太皇贵妃都在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娴嫔当真是好大的本事,皇帝已经明显不喜欢她了,还能让这些妃嫔给她脸面,就不是小手段能做到的。
她刚刚踏进清平宫的大门,贾太嫔就自后面追了上来:“纯贵妃,你还是回宫好好歇着,这听戏又是鼓又是锣的……”她担心今天再闹出点大乱子来,所以才开口就劝红鸾回去。
“贾太嫔这么喜欢看戏?”红鸾不答反问:“过两天我也请个戏班子来,到时请贾太嫔来看戏,不过还要劳烦贾太嫔给我们配壶好茶。”她说着话伸出手去握住贾太嫔就向里走:“都到了门外哪有入宝山而空回的道理,太嫔说是不是?”
贾太嫔听得出红鸾话中的不快来,她微叹气:“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娴嫔可是亲自到各宫拜请我们前来,如我这般懒得动想在自己寝宫歇歇的,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来了。不过我可是打发了人去请露宫的,就是叮嘱你不要过来,你怎么还过来了呢。”
红鸾闻言扫一眼身后的杏儿:“倒劳太嫔挂心还使个宫人过来,只是我却没有见到呢,是什么时候使过来的?”杏儿已经转身离开去查此事,如果不是清露宫里的人有问题,那些事可就要禀给皇帝知道——有人居然想断了清露宫和其它各宫的来往,这可不是小事儿呢。
贾太嫔听得一惊:“我来时还奇怪怎么打发去的人没有回来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她回头看看也自有人离开:“这个先不说,纯贵妃你还是听我劝……”她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太皇贵妃急急的迎了出来。
“你怎么还是来了,没有看到我给你写得信?能说得不能说得我都在信里说了,你怎么还要来呢?宫里的事情不能急得,越急越容易出错,你还是给本宫乖乖的回去,不然本宫陪你回去也成。”太皇贵妃看到红鸾就嗔了几句。
红鸾闻言站住:“太皇贵妃打发人给我送了信?”她更是不曾见到太皇贵妃的人,这事儿几乎可以确定了。
太皇贵妃惊疑的看看贾太嫔:“听你的话,你没有见到本宫的人?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要发作两句,所以那送信的人迟迟未归。”她的眉毛动了动:“本宫也不是多事之人,在宫中向来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这样欺到本宫头上也实在是把本宫当成原来的宝良仪了!本宫倒是可以不计较,可是作为皇贵妃再不计较就失了皇家的体面,来人。”
红鸾想了想叫过小顺子来:“你火速去玉婉仪那里,如果她没有事的话就请她移居清露宫,马上移居片刻也不能等:如果她有什么事儿的话,你知道怎么做吧?本宫要你们每个人平平安安的不受人欺负,懂吗?”
“小的明白,娘娘放心。”小顺子转身带着小太监飞奔而去。
太皇贵妃吩咐完看看小顺子的身影:“应该不会吧?这宫里到底是个有规矩的地方,玉婉仪也是皇上正经的妃嫔,没有旨意……”
太皇贵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答话转身看过去,却是娴嫔带着人款款走过来;她微一皱眉头:“当真是可恶,居然真得就是为你而设下的戏局,当本宫等人为她的棋子——她好大的气派。”说完看向贾太嫔:“戏要开了,你还没有点几出,陪我去瞧瞧吧。”
说着话她伸手拉起红鸾来:“倒是没有听说你爱看戏,本宫一会儿代你点两出热闹的吧,免得你看得再睡起来。”
娴嫔已经行到不远处立定行礼:“请娘娘们归座,戏就要开演了。”她抬头看向红鸾微笑:“人都到齐了,正是开演的好时候。”
红鸾也不理会她自和太皇贵妃向前走去,行到娴嫔身侧了才忽然一脚踹过去:“先来出全武行如何?我不耐那些咿咿呀呀的戏,就是爱这些拳来脚踢的直接,不知道娴嫔你可有准备?”她踹倒了娴嫔就紧接着踏上去,一脚就踩到了娴嫔的胸口上。
太皇贵妃过来拉人,却被红鸾摆手制止:“娘娘,你们最好是离我远一点儿,我身上的龙胎万一有什么不妥,到时候娘娘离得太近反而说不清楚。”她对着地上的娴嫔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娴嫔咬牙:“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
红鸾拍拍手:“对,我不敢杀了你,可是见你一次打一次,想起来就到你清平宫坐坐,我想多少也能出口恶气。相信娴嫔也不会嫌我烦才是,像今天我可不就是你下贴子请来的。”她一掌甩在娴嫔的脸上:“却之不恭,本宫就笑纳了,不好意思,今儿怎么也要尽兴方归。”
824章 好坏不分
娴嫔倒也有股狠劲:“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给我滚出清平宫。”
红鸾闻言笑了,用手拍拍她的脸:“妹妹这是说得什么话?”她看到远处好像有妃嫔过来,起身时把娴嫔也用力拉了起来,也不管她一身的狼狈:“本宫可是应妹妹之邀而来,见面就说打啊杀啊,实在是太煞风景了,而且还有太皇贵妃和贾太嫔在这里,妹妹这样说话就有点目无尊长,不妥的很。”
她说完双手互拍看向远处的来人对太皇贵妃说:“我们耽搁的时间太久了,还是过去坐下吧,不然这一拨又一拨的人来请,还真是让人受不起。”
娴嫔被红鸾松开了手,趁着她和太皇贵妃说话的时候就扑了过来:“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不是说要杀了我,你倒是来啊。”
红鸾也不躲闪反而迎上去:“来吧,本宫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最好你对着本宫的小腹来几拳,或是踢几脚,那本宫更是对你感激不尽。”她任由娴嫔抓住她的衣领,盯着娴嫔的眼睛滋油淡定的说着话,看也不看娴嫔扬起的那只手:“当然,一掌打下来,把我打倒在地上滚上几滚,或是你撞过来我们一起在地上滚上一滚,都是不错的主意,你中意哪个?”
娴嫔的脸涨得紧,举起的手动了几次都没有打下来:“你,无耻。”
红鸾点点头:“你有耻,你就打吧。”她原来就是一个小乞儿,没有听说天下的小乞儿还要讲什么礼仪廉耻。
贾太嫔看得眼皮直跳,和太皇贵妃过来劝娴嫔放手:“伤到了龙胎莫说你担待不起,就是我们看着那也是罪过啊。好了,乖乖的放手,有什么话我们到屋里坐下再说好不好?都是姐妹,有什么事晾得开要晾开,晾不开也要晾开啊。”
娴妃盯着红鸾的眼睛:“你就这么点本事?”她实在没有想到红鸾在占了上风后放开她,然后还拿肚中的龙胎要胁于她。
红鸾无所谓的拍拍她的手:“我就这点本事足够了,不正好治得住你?本事要我说不需要大也不需要多,只要够用就好。”
娴妃气得双眼发晕,可是不放开红鸾也不成的,她就是再恨红鸾也知道龙胎有个万一,就是太皇太后也保不住她:众目睽睽之下要害龙胎,那纯粹是找死啊。
她恨恨的一紧手里衣领:“你以为孩子能在你肚子里呆多久?不要以为你今天打了我就白打,早晚我要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她说完话就松开了手。
可是红鸾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微侧身轻轻的伸了伸脚,并没有伸出多少去,几乎就是抬了抬脚的事儿,有裙子做遮掩无人看到。没有人看到但后果照样严重,只见娴妃松手后忽然全身扑向了红鸾。
好在红鸾身子灵活,再加上有太皇贵妃拉了她一把,才没有被娴嫔撞上。可是红鸾身后的贾太嫔没有防备之下,被娴嫔撞了正着,“噔噔噔”后退几步还是被娴嫔撞倒在地上:贾太嫔在下,娴嫔在上且她的一只手还按在贾太嫔的脸上。
贾太嫔当然要挣扎,而娴嫔也想起来,两个人各忙各的不免就你碰着我、我打着你,互相纠缠之下就滚作了一团。
急得太皇贵妃吩咐人上前把她们拉开,拉紧红鸾不让她过去免得地上的两个再撞倒红鸾。而赶过来的良太妃和容太妃更是惊叫连连,叫身边的人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把娴嫔和贾太嫔扶了起来。
贾太嫔怒道:“娴嫔,你这是做什么?”她的样子狼狈还在其次,主要是腰被摔得生疼生疼的,原本腰就有伤的她此时更是疼得脸色发白:“你发得什么疯?”
娴嫔急忙解释:“妾不是要推撞贾太嫔的,请贾太嫔明鉴也请贾太嫔原谅。”
红鸾阴阳怪气的道:“你不要推撞贾太嫔,那是要推撞谁?这里可只有我和太皇贵妃两人,你不是想说要推撞我们吧?你这心也太狠毒了些,不过是贾太嫔和我走得亲近些,你怎么能如此待贾太嫔呢。”
“来人,扶贾太嫔更衣梳洗。”红鸾吩咐香梅二人上前扶了贾太嫔去换衣服:“太嫔莫要生气了,还是先去更衣梳洗要紧——要不要请御医过来瞧瞧。”她倒是体贴周到的让人心生感动。
娴嫔气得指着红鸾叫道;“你又来假装好人,不是你故意弄倒我,又怎么会撞到贾太嫔的……”
“好了。”太皇贵妃皱眉:“娴嫔你还不向贾太嫔请罪?”
娴嫔气得直跳脚:“太皇贵妃,你怎么也帮着她来欺负我,啊,你们人人看她得到皇上喜爱,所以都要巴结奉承她对不对?只是想不到向来在宫中不争名不夺利的太皇贵妃,到了最后也一样晚节不保。”
太皇贵妃气得甩袖子:“本宫懒得管你。”握起红鸾的手来:“走,我们到那边去等贾太嫔,然后就回宫,这戏本宫实在是看不得。”
娴嫔看到太皇贵妃生气看向良太妃:“太妃,你们也看到了……”
良太妃轻叹:“太皇贵妃是番好意,你居然如此说话,难不成想要我们都说你娴嫔有意要害纯贵妃的龙胎,使得宫中在上元节前再添些大波澜,才如你娴嫔的心思?”她说完摇摇头转身和容太妃眼上了皇太贵妃也走了。
娴嫔闻言呆立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吩咐左右她要去更衣梳洗。
今天原本是要谋算红鸾的,就是想让她在众妃面前狠狠的跌个面子,也让太皇太后有借口治她个罪,就算是有龙胎也让她在清露宫中几个月迈不出一步来,如此她就可以和太皇太后慢慢核计了很多事情。
红鸾的急性子还在,说打人就打人并没有对她容情,可是最后的结果却大出她的意料:错得人成了她,而且有太皇贵妃和两位太妃、一位太嫔为证。
好不容易才安排今天的一局,眼下也是红鸾心神大伤的时候最较易得手,她不能就这样放过了红鸾。
825章 当年县令
红鸾坐下后太皇贵妃清寒是劝她少一事是一事,早早回宫安心养胎是正经,和娴嫔斗这个气做什么;她的目光掠过红鸾的小腹:“你不听本宫的劝,当真孩子有个万一,到时候你就哭死、痛死也换不回来的。孩子是最要紧的,你还是回宫去吧,听话啊。”
她想起了她曾经有过的两个孩子心中微微一痛,轻轻的摇摇头拿起红鸾的手来:“本宫不同你说什么孩子是在宫中的立足之本,单就是用做母亲的心来同你说,有哪个母亲不是宁愿自己死也要孩子活着的?你正在气头上,为了柳儿和二丫的死悲痛万分,而且孩子还小你几乎感觉不到,可是你已经是个母亲了,如果真得有个万一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孩子那是身为母亲的心头肉啊,自心上硬生生的把肉割下来的那种痛,相信本宫吧,绝对不是人能忍受的。”太皇贵妃眼中闪过丝丝的泪光:“回去吧,要报仇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是你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却只有十个月而已,你连十个月也等不得吗?”
红鸾被太皇贵妃的神色吓到了,虽然看上去太皇贵妃的脸还是那样的平静,但是能看出她真真切切的关怀来,比原来任何时候的关心都强烈的多:宫中的关怀就是一种手段,所以很多时候是辩不出真假的。不过眼前拉着她手的太皇贵妃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她感觉到了。
“我知道,太皇贵妃。”她开口有些艰涩,甚至避开了太皇贵妃的眼睛:“等到贾太嫔过来我们就离开。”她不敢面对太皇贵妃眼中的真诚,一个在深宫里居住了半辈子的女子,能用这样的真诚对她说话,实在是让她感到丝丝的愧疚。
太皇贵妃的目光再次落到红鸾的小腹上:“我的女红虽然算不得很好,不过却对小孩子家的衣服很拿手,原本……”想到夭折的女儿还有未出世的儿子,她偏过了头去——曾经最大的幸福就是伴着她的女儿还有未出世的儿子,她偏过了头去——曾经最大的幸福就是伴着她的女儿做小衣服,她女儿的衣服从不假手他人,未出世儿子的衣服也早早就备好了;长吸一口气她没有再想下去:“本宫这两天精神不错,回对给你做两件吧。”
红鸾连忙推辞:“怎么好劳动太皇贵妃呢,宫里有那么多人,实在是使不得。”
太皇贵妃摇摇头:“你错了,就是因为宫里有那么多的人,所以你儿女所用都要出自你手才对。你做得衣服穿在儿女的身上,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妥帖啊,孩子穿着舒服;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知道应该如何疼,也只有你会用尽仔细的心思,懂不懂?”
她忽然合起掌来:“本宫也不给你做小衣服,本宫教你做,孩子还是穿亲娘做得衣服才真正的舒服。就这么决定了,这几天你好好歇着,过几日本宫再去你那里教你。”
红鸾看着她喃喃了一句:“谢太皇贵妃。”除此之外她再也说不出其它来。
太皇贵妃拍拍她的手:“选秀的事情好像是定了,太皇太后让娴嫔担此大任,说让惠妃多照看宫内的事情,帮着娴嫔些就成,而你有身孕不能太过操劳,宫里事情已经足够烦杂,免得你再动了胎气。”她看看远处,看到贾太嫔和娴嫔一处走过来眉毛微微一皱:“选秀的事情是免不了的,规矩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倒是贾太嫔,和娴妃走得这般近做什么,那种人……”她轻叹一声:“算了,本宫不用替人操心,她是个机灵的从来不曾吃过亏。”看一眼红鸾:“不是本宫小心眼儿,是真得不用本宫操心的,当年的那场大水连个侯爷都斩了,可是她的父兄弟弟什么的都平安无事,现如今听说又升了官,且还到了工部掌管水事。”
红鸾听得心中一动:“贾太嫔的父兄也是有本事的人了,水事可是关系着天下百姓的福泽,皇上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贾太嫔的父兄,定然都是极好的人。”
太皇贵妃看红鸾一眼:“你也是个聪明的,虽然说宫里见人说好话,与人说话留三分,可是你也不必如此高抬他们。”她的眼睛黯了黯:“我的姨母一家人就是死在当年那场大水里的,而当时贾太嫔的兄长正是那里的知县大人,极好的人?任成千上万的百姓……”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口,咳了两声:“都是陈年旧事了。贾太嫔人还是不错的,在宫中明哲保身什么人也不能得罪、不敢得罪,才能保得定亲王平安长大成人,她也不容易的。”说完把茶递给红鸾:“润润喉咙吧。”
红鸾点点头接过茶来心头却是一陈激荡,居然没有想到贾太嫔和当年的那场大水有如此深的关系;她几乎不能把持自己,连喝了两口茶水才把勉强把心神稳住——贾太嫔的兄长绝对是杀害她父母、乡亲的凶徒之一,而且是那个直接下手之人。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干脆把茶把桌上一掷:“贾太嫔,没有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吧,这里的戏可不适合我们看呢。”
贾太嫔点头:“回去也好。”她对娴嫔微微点头,虽然恼恨娴嫔对她的无礼,却还是把性子按捺住了。她为了儿子在宫中忍了十几年,现在当然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得——天知道将来定亲王成亲时,会不会有妃嫔出来坏事呢?只要她儿子的亲事未定,她总还要一忍再忍的。
娴嫔却欠了欠身:“请太皇贵妃和太嫔留步,妾已经备下薄酒为两位娘娘赔罪。纯贵妃,您就这么走了?还真是让妾有点也不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纯贵妃现在居然胆子变小了。”她随意的摆摆手:“也是,宫中规矩就摆在眼前,不要说是死了两个奴才,就是死上十个八个,还真能让我堂堂皇妃赔命——她们也配?纯贵妃,慢走,妾就不远送了。”
826章 不砸了
红鸾听完猛得把茶盏扫到了地上:“你再给本宫说一遍?”声音森然已经是怒极。
娴嫔却不顾贾太嫔的相拦和太皇贵妃的怒目:“妾说得是实情,又何说不得?此事皇上和太皇太后已经有了定论,那两个奴才已经送出宫去火化,妾却还在贵妃你的面前站着,还用得着妾再多说嘛。奴才就是奴才,岂能和主子相比?不要说是打死两个,以后再有那不开眼的对妾不敬,妾一样还会杀一而儆佰的。”她说完往红鸾身后看一眼。
红鸾上前一步:“娴嫔说得好。”说完一掌打在娴嫔的脸上:“现在本宫是贵妃你是嫔,你就是本宫的奴才,也就是身份高点的奴才罢了,本宫不能打杀你可是要打你也是随本宫高兴。”
她说完又一掌打在娴嫔的脸上:“这可是娴嫔你刚刚说给本宫听得。”看到娴妃的人要上来,她踏上两步:“过来,你们都过来,哪个把本宫推倒在地上……”
她冷笑两声:“等着抄家灭门吧。”说完又是一掌打在娴嫔的脸上:“她们死了白死,本宫今日打了你也是白打,以后只要本宫不开心就来打你,谁让你是个奴才呢!”她说完又是一掌过去,每一掌打得都算不得很重,可是声音却很响。
娴嫔想躲,可是她往哪里去人们就吓得一下子四散开来,没有人愿意和红鸾小产沾上关系,是能逃得多远就逃多远,连清平宫的宫人太监们都不敢上前来救他们的主子。
“住手。”娴嫔大叫着捉住了红鸾的手:“你再不住手……”
“你打我?你咬我?”红鸾步步急逼,盯着娴嫔冷笑:“那你不用和本宫客气,你尽管打就是,可以往本宫的肚子招呼,相信到时候皇上定会好好的赏你。”她说完抬脚就踢了过去:“你不打就放开本宫,不然一个不小心把本宫弄得跌倒了,你知道后果的。”
娴嫔在红鸾踢过来的时候不得不先放开双手,再避开踢过的脚:她可不想把红鸾带倒在地上,就算一摔不会让红鸾如何,可是到时候难保红鸾不会用这个来害她——今天红鸾可是动不动就把孩子挂在嘴边,真得有什么准备打算用孩子来害她说不定。
气人的也莫过于此:红鸾打她羞辱她,可是她偏还要为红鸾着想。这比红鸾打她更让她难堪。
红鸾一脚一脚的踹过去:“你就是个奴才,不然你起来打我啊。”她根本不给娴嫔在地上爬起来的机会,直到打得累了她才坐下喝茶,喝完又把杯盏摔在地上:“小顺子,你说这清平宫里是不是太脏太乱了些?”
她说完左顾右盼:“唉,实在是不像样子,如此怎么能让太妃们安心看戏呢;说不得我这个做姐姐的要为娴嫔收拾一番才好。小顺子——”她拉长声音叫着自家人却拿眼盯着娴嫔,一脸的不怀好意。
娴嫔刚刚被人扶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弄得一头一身的灰尘,听到红鸾的话又冷又气整个人抖作一团:“不是你清平宫会这样乱?你不是喜欢摔杯子吗,真有那本事就把这皇宫都摔了,都砸了。”
红鸾微笑抚掌:“娴嫔你既然开了口,我岂能不如你的意。来人,给我把这清平宫砸了,为娴嫔娘娘清理一下碍眼的东西,让她消消火气。”她本来就是为砸清平宫而来,此时得了娴嫔的话,那更是不用客气了:“清扫干净知道吗?不要扰了太妃们看戏,当差要有个当差的样子。”
得了红鸾的话,就看清露宫的人都如狼似虎的扑向清平宫里各人值钱的东西,清平宫的人想拦,可是被香梅赏了两个耳光后,也就没有人敢真正下死力去护着宫中的东西了。
但是砸了不大一会儿小顺子抱着一个瓶儿飞奔过来,放在红鸾的面前俯耳对红鸾说了几句话,听得红鸾眯起了眼睛来。她摆手吩咐小顺子:“让他们住手吧,这样珍贵的东西都砸了,只怕娴嫔娘娘赔不起又要赖到我们头上了。”
“我不介意帮人忙,可是却不想替人背黑锅。”她说完看向娴嫔用手指弹弹花瓶微笑:“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娴嫔莫名其妙的样子:“是贵妃你好大的威风才对,妾定要到太皇太后那里和你理论。”
红鸾点头:“本宫也有此意,不过却要请皇上来一趟才成。”她拍了一下手边的花瓶:“这些东西是娴嫔布置的吧?眼光不错啊,这瓶儿,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娴嫔皱眉:“一个瓶儿能挑什么错,贵妃见人就挑错,如今连个瓶儿也要横挑鼻子竖挑眼吗?宫中之事历来是三十年河东就有三十年河西,妾还是劝贵妃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红鸾笑起来:“本宫只管我这三十年的河东,至于那三十年的河西,娴嫔,你怎么知道会是谁呢?不过本宫却是知道这三十年的河东要由本宫说了算,至少眼下是这样的。”她指着瓶儿问道:“这是娴嫔你着人领来的东西布置的清平宫?”
“不是,这里都是太皇太后命布置的,全宫上下无人不知,纯贵妃你又想做什么?”娴嫔怒气冲冲的:“你以为你想砸就砸,哼,这次只怕是你砸了多少就要赔多少了,太皇太后赐给妾的东西,也是你能砸得吗?”
红鸾看着她:“你再说一遍这是太皇太后吩咐人布置的?”语气变得冷了很多。
娴嫔大声道:“再说十遍清平宫也是太皇太后亲自吩咐人布置好,又赐给妾住的。现在毁在你纯贵妃的手里,妾要看你如何向太皇太后交待。”她指着清平宫里东西:“你现在不砸了,现在知道东西金贵了?妾还没有看够哟,纯贵妃的威风不是大得很嘛,接着砸就是,妾等着你砸完再去慈宁宫也不晚。”
“不砸了。”红鸾冷笑:“你就是请本宫砸,求本宫砸,给本宫跪下叩头,本宫也不砸了。不过,你敢对太皇太后大不敬,本宫却不能放过你——来人,拿下她头上的钗环,给本宫掌她的嘴。你们给本宫狠狠的打,这是在代皇上打,不用害怕。”
827章 罪犯欺君
太皇贵妃听到这话急忙上前,刚刚红鸾和娴嫔纠缠在一起,她不好上前免得有所误伤,到时候红鸾腹中的孩子有个万一,她真得不能自白于帝前;可是此时红鸾已经坐下,可不能由着红鸾的性子来:“我的纯贵妃,小姑奶奶,你快给本宫回去,这里都交给本宫,绝不会让你有半点……”她现在只求能把红鸾弄走。
红鸾拉太皇贵妃坐下笑道:“我的大姑奶奶,您就听我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她对着太皇贵妃眨眨眼:“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太皇贵妃半信半疑的坐下:“你不走要本宫依你的话,你也要听本宫的不要掌娴嫔的嘴。”她凑近一些低语:“小姑奶奶,掌妃嫔的嘴只有太皇太后、皇帝和皇后,至少也要是皇贵妃才成;你打了她,最后吃亏的人定是你,要知道打妃嫔的嘴,就是在打皇家人的脸——除了皇家正经的主子,不能让人刑罚妃嫔的。就算是本宫,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敢轻言罚字。”
红鸾撇嘴:“我知道的,娘娘放心吧。今儿我就打给娘娘看,绝不会有人因此而责罚于我,不管是皇上还是太皇太后,我打完人还会有赏的,你信不信,太皇贵妃我的大姑奶奶。”她随口和太皇贵妃调笑了两声,知道太皇贵妃知道一些当年大水的事情——因为太皇贵妃也有亲人死在大水当中,当年肯定知道的不少,所以她有意的和太皇贵妃拉近着关系。
太皇贵妃嗔了红鸾几眼,看到那边的香梅翠环已经动了手,也只能叹口气招呼良太妃等人过来坐下:过来的人自然都是和红鸾亲近的太妃太嫔,连皇后的姑母都过来了,自然不会有人因为皇后再和红鸾避嫌。
香梅和翠环自柳儿和二丫死后,性子猛得变了不少,原本相比温和、在杏儿、柳儿面前不显的性子,现在也变得厉害起来。扬起手来狠狠的甩下一掌就把娴嫔打得头偏向一旁,每一掌都用足了力气,再加上两人分别打左右脸,你起我落打得娴嫔连开的机会也没有。
娴嫔不能说话可是心里恨意如狂,自她被打得头左右摆动,可是目光恶狠狠的没有离开红鸾就能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怨恨:今天她不死,他日定叫红鸾死——这句话不用她说,所有的妃嫔都在她的眼中看得清楚。
刘采女春儿心里那个高兴啊,她是最恨红鸾的人,至少她认为是如此,因为大妞能忍得住可是她真得忍不住,只是在深宫之中、又和红鸾有着天上地下的身份差别,失去太皇太后的支持,根本就不能拿红鸾如何。因此,她更恨红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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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红鸾如此狠的收拾娴嫔她却并不同情娴嫔,这宫里每个身份比她高的人她都怀着一丝莫名的恨意;她高兴的是红鸾的树敌,而且是树死敌:每一个被红鸾如此狠狠收拾过的人,都会成为她对付红鸾的姐妹,相信不久后她们定能把红鸾弄死。她相信她后母的一句话,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她在心里不停的叫着:打她,狠狠的打,打得再狠一些。
红鸾的目光不经意似得落到刘采女的身上:“春儿。”她叫得是刘采女以前的名字,那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卑微;不是其它人给她的卑微,是春儿自己给自己的卑微,她厌恶她自己的名字。
红鸾一样也是宫奴出身,曾经做过小乞儿几年:做乞儿时没有名字,大家不过是胡乱叫;可是入宫之后红鸾就一直用她母亲取得名字,不论是为奴还是为妃:她从不认为过去的一切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刘采女上前行礼,眼底深处闪过的怨毒让人心惊,但是她入宫日久终于学会了隐忍二字:“请贵妃娘娘吩咐。”
“没有什么,本宫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看到娴嫔被掌嘴而如此开心?”红鸾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笑得眼角也弯了、嘴角也弯了的。你们以前有过节,还是有恩怨?说出来,今儿本宫心情不错,可以为你做个主。”
春儿听完就差点跳起来大骂,这不是分明陷害于她?可是她能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下场,而屈膝答道:“回贵妃的话,妾和娴嫔娘娘没有过节恩怨,妾也没有因为娴嫔娘娘挨打而笑,平常妾就是这个样子的。让贵妃娘娘生出误会来,实在是妾该死。”
她如此卑躬屈膝了,红鸾也没有放过她:“那你是看着娴嫔挨打不开心,认为本宫错罚了娴嫔?好大的胆子,给本宫跪下。”
春儿缓缓站直了身子:“娘娘就是要罚妾又何必寻理由呢,直接吩咐下来妾敢不遵从吗,还要娘娘再另寻个借口也是妾不知趣,凭此也应该受罚的。”
红鸾哼了一声:“本宫要罚你的就是口是心非。你是不是在高兴娴嫔挨打,以为只有本宫一人看出来吗?当面就想欺骗本宫,还不应该受罚,让你跪着已经是给你脸面,不要给脸不要脸,懂不懂。”
娴嫔那边此时已经打完,她瞪着红鸾:“好威风,我要看看你在见到太皇太后,见了皇上之后如何威风。”
红鸾摆手让人把桌上的花瓶拿过去:“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娴嫔挥手就把花瓶打碎了:“一个瓶子有什么好说得?你砸了我清平宫之后,又想玩什么花样?”她恨恨得盯着红鸾:“有什么你就直说吧,不用遮掩着,反正是人都知道你是容不得我活在世上。”
红鸾瞟她一眼:“本宫不想你活你就不能活吗?你是宫里正经册封过的妃嫔,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外,也只有你自己活腻了,才能把自己害死。那个瓶子你以为打碎就成了,不要忘了你的清平宫我可没有踏平呢,里里外外还有不少的玩意儿,瓷的、玉的、金的、银的都有。”
太皇贵妃闻言和良太妃等人交换过眼神,让人去取了不少的瓷器、玉器过来细看,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哪里不对。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害我,你想让我说什么不妨先教教我,也免得纯贵妃娘娘你等的心焦。”娴嫔也有些疑心,嘴巴上很硬可是却已经低头查看碎在自己面前的花瓶。
红鸾一掌击在桌子上:“你居然偷宫中之物,以赝品替代可知已经是欺君大罪?”
828章 不用担心
红鸾此话一出娴嫔吃惊抬头,所有的妃嫔都看向了红鸾:这可不是小事儿,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妃嫔会如此做。妃嫔们得宠不得宠的,只要赏其位份其家里自然会得到赏赐,田产庄子什么的是必备——和皇家结亲还会饿死,岂不会让天下人齿冷?
因此就算有妃嫔要周济家中,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多的银两,她们自身月月的俸银加上每季的衣饰赏赐,要周济家中根本不会动屋里的东西:她们屋里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她们名下的,到底都是明处的,宫里又惯会迎高踩低,没有人会如此作践自己把屋里东西变卖,被人看出破绽来要被降罪,且就是有缘由皇帝或可免其罪,但她体面丢得太大。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宫妃如果丢了体面被众妃嫔瞧不起,那日子简直就是没法过了:这不像是宫奴出身,出身这种事儿大家只会在心中瞧不起,可是变卖宫中之物换银钱弄到一屋子是赝品,会被宫中之人讥笑很久,人人都会不屑与之为伍。
娴嫔家中也是天朝数得着的世家,所握有的生意买卖可是不少,单是粮食所赚就能让他们富贵几代子孙了,又怎么会落到变卖宫中之物?这传出去,丢了脸面的可不止是娴嫔,还有赵氏一族:定会被人指作是空壳。
“你好狠毒的心肠!”娴嫔真得想把红鸾撕成碎片:“你我私怨为什么要牵累到我赵氏一族?凭我赵家,凭我娴嫔,我需要变卖这些宫中之物吗?”她自地上爬起来:“我定要和你到太皇太后面前分说清楚。”
红鸾点头:“当然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因为你刚刚居然大胆到暗指太皇太后变卖了这些东西,换成赝品摆放在清平宫中,你可是对太皇太后极大的不敬;欺君之罪加上对太皇太后不敬,娴嫔,本宫想你还能和我们过上元节吗?”
她说完笑了笑目光在春儿的身上掠过,却并没有对春儿说什么;不用她说春儿也猜得到红鸾的心思,她吓得低下头飞快的想着法子:大妞被弄得到现在刚刚退了高热,病得卧床不起,她如果不找个靠山岂不是死定了?可是宫中有谁能和红鸾相抗,且还能看得上她刘春愿意助她一臂之力的?
娴嫔听完呆了一呆坐倒在地上,忽然又挺起身来指着红鸾大叫:“是你,定是你让人送来的赝品,以此来陷害我,还要牵累上太皇太后;你不止是恶毒,连太皇太后你也敢陷害,果然是胆大包天;我要见皇上,我定要把你的用心禀明皇上知道。”
红鸾怒而起身几步到她身前,一指就点她的额头上:“柳儿和二丫被人害死尸骨未寒,我昨天未能让你给她们填命,悲痛之下晕睡到日上三竿——你以为人人是你,可以在悲痛莫名中还想法子害人?柳儿她们是我的姐妹,你知不知道!我会害你?不,我只会让你正大光明的死,让你认罪低头悔过而死,不然岂能算是给柳儿她们报仇雪恨。”
娴嫔看着红鸾半晌忽然脸色变得惨白:“不可能,不可能的;会是谁,会是谁在害我,谁在害我?!”她看得出来红鸾不是在说谎,那她宫中的赝品不是红鸾所放,会是谁做得?太皇太后极有可能,但是眼下无凭无据却不能说的,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害她。
红鸾站直身子:“这事不难查,如此多的赝品只要叫来管事的太监、还有经手的太监便会水落石出,因此本宫劝你还是乖乖的说出一切,免得到时候惹得皇上震怒,还要连累你们赵氏一族。”她转过身去:“我何需害你,你这种恶人自己就会害自己的,我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捉到你做得错事,你就死定了。”
娴嫔大叫:“不是我所为。”
“那会是谁?!”红鸾同样大声的反问于她,两只眼睛瞪得不比娴嫔小。两个人对峙半晌,娴嫔移开目光:“我不知道,但不是我。”
红鸾指了指那搭好的戏台,又指了指在场的众妃嫔:“今天是你要请众姐妹与众太妃们听戏的,对不对?清露宫的贴子也是你贴身之人送去,请得就是本宫来听戏,对不对?本宫的性子有谁不知道,昨天本宫还在伤心今天难道就可以欢颜?你设下这局就是想让宫中所有贵人,看着我纯贵妃把你宫中之物砸碎的,至此之后当然就会死无对证了。”
“如此环环相扣,算盘打得如此之响,你还敢对本宫狡辩,真得以为本宫看不破你的心思?”她冷笑几声:“说起来,我这清平宫里收拾得还真好,如果所摆的东西都是真品,本宫想就算是坤宁宫也不过如此吧?”
太皇贵妃缓缓的叹气:“我和贾太嫔刚刚还在说,这清平宫还真是富丽堂皇啊,所用之物居然多半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还叹了两句太皇太后真是疼爱娴嫔,想当初的宁嫔与华妃也没有如此的……,我们还担心太皇太后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华妃了,唉——!”
众妃皆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没有谁胡乱开口多说话;这种事情谁也不想沾染上身,此时独善其身是最好的办法:不要说娴嫔身后有柔太贵妃,且事情还牵扯到太皇太后身上,这种事情也就是纯贵妃胆子大的敢明明白白当众揭开。
娴嫔闻言脸色变了变:“惠妃呢?宫中之事三人合决,现在没有惠妃纯贵妃你不能拿我如何。不管怎样,此事也要等皇上和太皇太后来了之后才能……”她怕红鸾公报私仇,把此事扣在她头上就此定她的罪。
红鸾弹弹手指:“你打杀柳儿和二丫时,可请了惠妃一起决断?现在你倒是想起惠妃来,不认为晚点了吗?”
娴嫔看到红鸾吩咐去搜集清平宫的赝品,只得对太皇贵妃叩头:“娘娘,你要主持公道啊。”
太皇贵妃叹气,再叹气:“宫中之事本宫没有决断之权,现在宫中理事的人是你、纯贵妃和惠妃,本宫不便说什么的,娴嫔你见谅吧。不过清者自清,此事真得与你无干,你也不必太过惊慌,查明真相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829章 轻而易举
娴嫔听完太皇贵妃的话几乎哭出来,居然让她不必太过惊慌担心,难不成没有看到纯贵妃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吗?此时她不能慌,不担心,等到“真相”大白时,她就要被赐死了。看太皇贵妃不肯帮忙,她又把目光移到良太妃等人,可是太妃们都转过了脸去看也不看她,摆明是不肯帮忙的了。
两位太贵妃一位说是身体有恙,一位说今天太皇太后有事儿相招都没有来,此时的娴嫔当真是叫天不应了,急得对着众太妃叩头:“此事当真是与妾无关的,请娘娘们为妾说句话吧。”她以头触地不多时额头就已经是青紫一片,可是众妃却都没有开口。
如果只是她和红鸾之争,相信众妃怎么也会有人开口的,但是此事已经牵涉到太皇太后:相信嫔嫔没有做此事,那就等同于怀疑是太皇太后所为——这等要命的事,哪个太妃太嫔会开口?对娴嫔的苦苦相求,她们心中反而出生厌恶来,因为娴嫔这是拉她们下水啊。
今天来看戏已经被娴嫔害得不轻,沾染上了是非,此时无人肯再错下去。她们是太妃,不像是红鸾她们这些当今皇帝的妃子正当红,她们全赖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脸色过活,岂能和太皇太后作对?尤其是无子无女的太妃们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红鸾也不理会娴妃的哭求,她只管让人把清平宫的东西整理好,一会儿好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过目;回头又吩咐人去传掌管珍宝的太监及经手的太监,此事怎么看她都像是胸有成竹,使得众妃嫔理铁板定主意不开口,免得被红鸾找到借口整治她们。
刚把人打发出去,皇帝和太皇太后已经来了,身后跟着两位太贵妃及惠妃。太皇贵妃和红鸾带着众妃迎贺安座,然后又把在清平宫中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把赝品呈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过目。
娴嫔不等红鸾把话说完就上前叩头:“皇上明鉴,太皇太后明鉴,此事与妾无干,请为妾做主;而且纯贵妃无凭无据就让人责打于妾,分明就是借机报仇,对昨天皇上和太皇太后处罚妾的事情不满,还是想置妾于死地方肯罢休。请皇上为妾做主。”
皇帝看看娴嫔的脸:“鸾儿,你过来坐下对朕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朕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他开口就说有分寸,让众妃看看那一地的碎片无语的很——这也能叫有分寸,那她们是不是太过老实本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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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躬身看向太皇太后:“在清平宫中发现大量的宫中珍宝赝品,而娴嫔居然暗指是太皇太后所为,如此言行妾当然不能容忍,所以才让人代为教训娴嫔。”太皇太后自来到清平宫中就没有怎么说话,更是没有代娴嫔出头,反倒让她心里出生不安来,想不透太皇太后在打什么主意。
皇帝闻言大怒:“娴嫔,你岂能如此中伤太皇太后,好大的胆子!来人——”红鸾打娴嫔不但没有错,现在皇帝还要再接着打。
众妃没有人开口,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现在皇帝和红鸾可是占住了一个“孝”字,实打实的为太皇太后考虑,此时开口反对的就是会开罪太皇太后、皇帝以及红鸾。
Wωω☢ тт kΛn☢ C〇 娴嫔闻言看看皇帝扑倒太皇太后脚下:“太皇太后,妾是冤枉的,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她想去求柔太贵妃的,可是柔太贵妃自进殿到现在也不曾看她一眼,使得她只能来求太皇太后;此时她心中也没有半点把握。
红鸾也不说话也不催促人快些动手,只是拿眼看着太皇太后要如何做。
太皇太后让尚仪扶起娴嫔来,又打发人去叫御医来给娴嫔诊治,最后才看向皇帝:“先把珍宝赝品放在一边不说,娴嫔的责罚依哀家看还是免了吧。”她居然真得会为娴嫔说话,连柔太贵妃都有些吃惊。
皇帝咳了两声:“可是她对您有大不敬,定要责罚才能让人以此为诫。”
太皇太后没有答皇帝的话反而看向红鸾:“你已经去叫珍宝的掌理太监来此,是不是?”
红鸾点头:“是。”她说完看着太皇太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太皇太后看着她微微点头:“你倒真是机灵,不只是胆大而已,哀家向来看人是不会看错的。”她这话在夸红鸾的同时好像还有点后悔的意思,当初不是她红鸾已经被丽太贵妃弄死:“这些赝品不关娴嫔的事情,她也没有对哀家不敬,皇帝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呢?”
皇帝闻言脸色微变:“太皇太后,事情还没有查清,现在处置娴嫔的确是早了些,就依您老人家吩咐。此事关系重大,要细细查究,鸾儿,你有身孕不用再作理会,朕会亲自查清楚的。”他说完摆手:“诸位太妃也累了吧?送太妃们回宫歇着,你们也都散了吧,要看戏上元节的时候什么戏都有,等不了几天嘛,都给朕回宫吧。”
太妃们和众妃嫔谁也没有多话,连红鸾在内都起身行礼要回宫,却被太皇太后拦下了:“太皇贵妃和两位太贵妃、纯贵妃和惠妃留下吧,哀家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都回去吧。”
等得众妃走了之后,太皇太后看看红鸾再看看皇帝:“皇帝也是七窍的心肝,你们都猜对了,这清平宫的赝品就是哀家所为,不关娴嫔的事情。”
柔太贵妃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上:“妾大罪,妾请太皇太后责罚。娴嫔把清平宫的珍宝变卖之事,请太皇太后和皇上责罚,妾定会尽快把珍宝补齐,补不回的孤品妾会折成银两交回。只是此事与赵氏一族无关,还望皇上明鉴。”
她们赵氏一族可担不起让太皇太后顶罪的不孝之名,不论此事是不是太皇太后所为,她和娴嫔也只能认下了。
太皇太后却摇摇头:“你起来说话。此事和娴嫔、和你、和你们赵氏一族全没有关系,哀家已经说过是哀家所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太皇太后直承此事,却使得红鸾眉头皱了皱。
830章 小事而已
江鸾迟疑了一下:“太皇太后,妾不敢听,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妾很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如此说。”既然太皇太后也承认了,事情也走到这一步,当然要让它继续下去。
皇帝长叹道:“太皇太后如果是生了孙儿的气就责罚孙儿,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孙儿也不敢听。如果太皇太后有什么错,那也是孙儿的错才是。”
娴嫔也不得不叩头认罪了:“是妾之过,请太皇太后降罪责罚。”她依然没有承认赝品之事是她所为。
惠妃和丽太贵妃对视一眼各自避开目光也跪倒地上请罪,太皇太后说她做了错事,那她们这些身为晚辈的当然不能站着听;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转,也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但是能被留下来却让她们没有半分高兴。
怎么说她们两个都算不得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可是却被留下来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什么心思、在打什么主意。
太皇太后平静的很:“你们起来说话,这是做什么?就算是哀家所为,就一定是哀家有罪吗?”她笑着看向皇帝:“就算是哀家做了什么错事,就算是罪大恶极,皇帝又怎么会责罚哀家,是不是?”
皇帝给太皇太后奉茶,只是答了一句:“皇祖母惯会玩笑,您怎么会做错事情,孙儿从来不敢设想如此不孝之事。”
太皇太后的眼睛微微的缩了缩:“哀家是让人用赝品布置的清平宫,此事娴嫔一无所知。她昨天暂居我慈宁宫中养伤静神,根本就没有踏出慈宁宫一步,而且珍宝那边掌事太监接到的也是哀家的旨意,清平宫的人也无人知道此事,所以娴嫔无罪不应该受罚的。皇上,你现在可以免了娴嫔的罪吧?此事的确是哀家所为,她就算是意有所指也算不得不敬。”
“况且她并没有说此事是哀家所为吧,那又如何能算是不敬呢?”她淡淡的说着话,无非不把眼下的事情当作一件大事:“哀家岂能让人代哀家受过,就算是点小事也不成的。”
红鸾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太皇太后此事已经算不得小了,娴嫔变卖宫中珍宝可是欺君死罪。”她就是想置娴嫔以死地,并不怕众人知道。
太皇太后瞟她一眼:“你倒是认准一件事情就不肯放手,昨天哀家和皇帝已经处罚了娴嫔,你今天到清平宫大闹是不是大不敬呢?”她喝了一口茶:“如果不是哀家有备在先,被你这么一通狂砸,得多少银两?我们宫中所用之银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钱,你如此做对不起的是皇上,是我朝的列祖列宗。”
红鸾浑不在意:“不过是些死物,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也能吃能睡,没有这些东西百姓们还能多赚些银钱,多种些庄稼,说不定能多养活一个孩子,不至于看着他冻饿而死;死物,砸了就砸了,免得宫中奢华成风才当真是在吸百姓的血肉。”
她的话让太皇太后一窒,笑了笑后她又接着说下去:“太皇太后是说早料到妾会来砸了清平宫,所以您地让人用赝品布置清平宫的,免得珍宝被毁,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倒替太皇太后把没有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轻微的点头:“正是。清平宫没有被砸得一片狼籍,只是因为纯贵妃发现了这些赝品而已,不然岂能只砸了那么点东西就消了火气呢。”她看一眼红鸾:“这是宫中,凡事要讲规矩,人人都如纯贵妃一样不满就要带人闯宫乱砸一气的话,岂不乱了套?纯贵妃,你可知罪了?”她把话锋一转问起红鸾的错来。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妾无罪无错,不知道太皇太后要让妾认何罪?妾性子的确是急了些,可是无人来招惹妾的话,妾绝不会去寻人麻烦的。柳儿和二丫的死,娴嫔就是凶手,按律她当斩!”她说到这里不惧太皇太后眼中的厉光道:“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处罚了娴嫔,虽然妾心有不服却也只能放过娴嫔,不能再取她的性命。”
太皇太后点头:“这还像句话。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纯贵妃你以后行事要在意些,身为贵妃要给众妃做个表率,岂能任性胡为呢?”她还不忘教训红鸾几句。
“太皇太后的话妾听到了,不过妾认为柳儿和二丫死得冤枉,娴嫔所受的责罚太轻,既然太皇太后和皇上要饶娴嫔的性命,妾不敢不遵,可是妾也不能就让柳儿和二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不能为她们报仇也要为她们出口气。”
红鸾看着太皇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只要妾有一口气在,在宫中看到娴嫔就打娴嫔一次。清平宫收拾好一次妾就带人来砸一次。就算是太皇太后和皇帝降罪,妾也要如此做,妾对天地起誓,柳儿和二丫不能复生,妾就让娴妃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太皇太后气得指着红鸾怒道:“你——!”她长吸一口气压下气恼看向皇帝:“皇上,你听以纯贵妃的狂言了,此事要如何处置才好?怎么也要给纯贵妃个教训,要让其它妃嫔引以为戒。”这是刚刚皇帝说过的话。
皇帝看看红鸾不以为然:“柳儿和二丫和纯贵妃同生共死情同姐妹,人猛然间去了她难免会悲痛至极,说些过激的话、做些过激的事也情有可愿;且她现在怀有龙胎,如果不让她把悲痛发作出来,郁结于心的话只怕于腹中的孩儿不利啊。”
太皇太后愕然:“那皇帝的意思就由着她打人、砸清平宫?”
皇帝看了看娴嫔:“你不对在先,被纯贵妃打两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她又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且你是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偌大的皇宫非要和纯贵妃去同个地方吗?以后避着纯贵妃些就是了。”这话让娴嫔气结,一时间没有答上话来。
“至于砸清平宫,朕看鸾儿也只是让人砸了些赝品,不过就是为她能顺口气,不值几个银子的,太皇太后既然有准备,那以后清平宫就摆放这些赝品好了,朕相信鸾儿砸上几次也就懒得再动手了。等鸾儿气消了也就没有事儿了,一桩小事罢了。”刚刚太皇太后也说赝品是小事,现在皇帝也如此把大事化小,堵得太皇太后无法开口。
831章 吃药的时候
皇帝想要不说理,你能有什么办法?皇帝就是偏宠某个后妃,不惜为她说歪理,你能有什么办法?骂皇帝是个昏君,在骂之前要摸摸头上的脑袋有几颗才成。
听完皇帝的话后两位贵妃紧闭着嘴巴,就算她们都想除掉红鸾此时也不会和皇帝做对;而太皇贵妃自刚刚就没有开过口,现在更不可能开口了,她是抱定主意要置身事外。
娴嫔一脸悲愤也只能低下头,皇帝金口玉言,说了让她以后避着纯贵妃走她就只能避开;可是宫中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她只能祝祷红鸾不会不分场合的发作她:纯贵妃依仗着她有喜在身,根本就无所顾忌;可是她却要顾忌再三,不想落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避开就避开吧,避不开的时候皇帝也吩咐了:你让她打几下又能如何,她又不会要你的命。啧,看来她是真得失了圣心,她的生死荣辱完全不在皇帝的眼中。
太皇太后这次长长的吸了口气:“皇帝,祖宗的规矩……”
“太皇太后,祖宗规矩变了不少,还留着一些,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要提及的是哪一条?”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想以祖宗规矩压他也不可能,他可是早就料到岂能没有准备。
太皇太后实在是忍不住:“皇帝,你就如此偏宠纯贵妃,不怕天下臣民们骂你吗?祖宗的基业……”
“祖宗的基业现在很好。”皇帝再次打断太皇太后的话:“今天的雪虽然大了些,可是朕的处置及时无几人冻饿而死;俗语所说瑞雪兆丰年,这样大的雪来年肯定少虫害能有个好收成,百姓们能吃得饱自然会安心的过日子;边境之上因为有韩大将军前去巡视,蛮族的大军早已经退散,安静的很。”
“至于秋雨遭灾的地方,也有官员会在开春修堤结坝,冲积出来的大片土地,已经有官员来说,并没有河沙之物,反而多是淤泥之肥土,以后几年那里不用施肥粮食也能长得极好;还有南方……”他滔滔不绝的说完后看向太皇太后:“祖宗留下的基业时刻都在孙儿的心中,一时不敢相忘。而朕平常也喜节俭,请太皇太后放心,孙儿定会开创一个盛世。”
他有着极大的雄心壮志,他要的不止是让子民能吃饱,还要国富而民强,能让四夷臣服于他的脚下。
太皇太后听完依然瞪眼:“你是个明君时所为当然是为国为民的,可是昏君之道就是偏宠后妃……”
“太皇太后,后宫扔孙儿的家,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孙儿的家人、亲人,朕亲近哪一个也和国事无关。何况,朕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偏宠于鸾儿,可是孙儿自问没有乱了国事,这等家事当然也难不到孙儿。”皇帝抻抻衣袖:“治国与治家同理,就是要亲君子而远小人。”
“孙儿认为不是不能亲近人,而是要看朕亲近的是什么人。在朝中亲近就是治国之能臣干吏,在宫中朕亲近的都是有赤子之心,真正的贤良之妇。太皇太后,孙儿就算是偏宠了纯贵妃,那也因为她是极好的人才能让孙儿亲近。”他说完看着红鸾一笑:“费尽心思来接近朕的人,朕见多了。太皇太后,朕在登基前过的日子,早已经教会朕如何辩人。” Wшw⊙ ttkan⊙ C○
“您不必为朕烦忧,朕相信朕不会看错鸾儿。”皇帝说完对着太皇太后抱抱拳:“国事和家事朕分得极清,太皇太后应该很清楚才对。”
太皇太后的脸上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就不见了:“好吧,皇帝既然如此相信纯贵妃,哀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看一眼红鸾:“只是你要谨记皇上的恩遇,行事要谦卑些,不要太过张狂了。”
红鸾躬身:“谨遵太皇太后教诲。除了娴嫔之外,其它人妾定会谦卑应对。”
太皇太后的脸终于拉长:“如果哀家不许呢?”
“请太皇太后恕妾之罪。”红鸾不肯相让。
太皇太后瞪着红鸾然后再看一眼皇帝:“好,哀家看你能张狂到什么样子。娴嫔,你自今日开始随哀家住在慈宁宫内,天天陪哀家到御花园里走走,哀家要看看纯贵妃怎么见你一次打一次,怎么来砸了哀家的慈宁宫。”
红鸾咬牙看着太皇太后不语,只是倔倔的立在哪里不动,眼中已经有泪花闪现,显然太皇太后如此做让她无法以后再对娴嫔如何了。
“太皇太后,那妾有几事不明可不可以请您解惑?”她愣了半晌后忽然开口,也不等太皇太后答应就道:“太皇太后怎么就料定妾会砸了清平宫的,妾如果不砸清平宫的话,那些赝品落入外命妇的眼中,会让她们怎么看娴嫔,又怎么看皇上?”
太皇太后招了娴嫔到身边看也不看红鸾:“你的性子如何宫里上下无人不知道,你会去砸清平宫不止是哀家一人如此想,宫中的人都会猜得到,有什么可奇怪的?纯贵妃,你如此不守宫中规矩,迟早是要吃大亏的,不要说哀家没有教过你。”
红鸾把娴嫔送来的贴子摔在地上,虽然已经扯成几块可是拼在一起依然能看清楚上面写得字:“妾有身孕在身本就喜睡,昨天伤神之后不论妾如何想,今天也万不会离开清露宫,因为妾要好好的调养一番,以免伤到龙胎。”
“如果不是这张贴子,妾今天根本不会来清平宫;就算妾身体好转后会来砸清平宫,可是谁能猜到是在哪一日?太皇太后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外命妇们看到想必是有把握妾今天动手似的,妾这个要砸清平宫的人都不及太皇太后清楚呢。”她说完就坐了回去,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太皇太后脸色有些泛白,看到皇帝狐疑的脸色后也不得不道:“纯贵妃你在胡说些什么,居然还对哀家不敬,你可知罪?”
红鸾摇头:“妾无罪,不知道太皇太后要问妾何罪?”她盯着太皇太后:“赝品放得如此有信心,除了太皇太后外再无第二人;况且如果今天我把那些赝品都砸碎了……”
“鸾儿!”皇帝突然出口打断红鸾的话斥她:“你是有身孕的人,还是好好的养胎为重。好了,此事朕说过你们不必管得,现在给朕回宫吧。”看到红鸾眼中的委屈他又补了一句:“你到吃药的时候了。”
832章 示警
皇帝这一开口感觉委屈的可不止是红鸾一个,而且最委屈的人还不是红鸾,而是太皇太后。她原本想现在继续斥责红鸾时,听到皇帝的话脸色猛得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再紫胀的难看,不敢相信的瞪着皇帝。
太皇贵妃叹着气起身:“皇上,让纯贵妃这样回去只怕有些不妥,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让本宫送她回去吧?本宫在这里拜辞太皇太后和皇上。”她想开溜了。因为事情已经不是她不开口就能独善其身的。
两位太贵妃闻言也想开口,可是左想右想都没有好借口,暗恨自己怎么就放过了送红鸾回宫的好机会呢?宫中从来没有永远不变的敌人,她们居然因为自己的好恶而放过好机会,真得让她们把肠子都悔青了,接下来再发生的事情她们是真得不能再听了。
皇帝点头:“那就有劳太皇贵妃了。”然后给红鸾一个眼色:“龙胎为重,还不回去吃药好好的歇一歇?”他完全是好心,要在太皇太后发作红鸾前把她送回宫去。当面指责太皇太后不是不成,可是全是猜测没有半点凭证这就是大罪了。
红鸾还委屈万分的向皇上和太皇太后告退,更让太皇太后头发晕;等到她不晕了想开口时,红鸾早已经和太皇贵妃离开了。
太皇太后恼怒头上青筋直跳:“皇上,纯贵妃所言……”
“朕明白,太皇太后不必生气,仔细自己的凤体要紧。”皇帝开口了温言细语:“今天的事情闹到现在太皇太后应该也乏了,尚仪和娴嫔,你们侍候太皇太后回宫吧。”他在赶走了红鸾之后并没有再说清平宫珍宝赝品之事,反而立时就请太皇太后回宫。
当场变了脸色的人就不止是太皇太后了,两位太皇贵妃和惠妃、娴嫔都低下了头,不敢让人看到她们脸上的惊色。
皇帝刚刚斥责纯贵妃可是话不重且把她送回宫中,就表明他其实对纯贵妃的话有几分的相信,这已经是让人不安:皇帝怀疑太皇太后要陷害纯贵妃,这也算不得大事儿,反正宫中很多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不喜纯贵妃;但是太皇太后现在是在陷害有孕的纯贵妃,此事便有很大的不同了。
再加上现在皇帝根本问也不问、也不容太皇太后自辩,就请她回宫表明不只是疑心她,而是十有八九是相信了纯贵妃的话,现在他根本不想听太皇太后说什么。
太皇太后颤着声音道:“皇帝没有话要问哀家,也不想听哀家说几句话吗?”
皇帝淡淡的道:“太皇太后已经累了,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也是一样。娴嫔,你在慈宁宫里代朕好好向太皇太后尽孝,也算是赎你的罪过吧。尚仪,你不伺候太皇太后起驾?”他根本不容太皇太后多说就起身:“朕御书房还有点事情,就不亲送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再也说不出话来,扶着娴嫔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轻轻点头,就由着尚仪和娴嫔扶着她走了出去;走到宫门前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皇帝,不管哀家怎么不喜欢贵妃,可是她肚中的孩儿却是本宫的玄孙,我们天家的骨肉,哀家只会爱护有加。不然,本宫这几日岂能容她在宫中胡来?”
说完话她看一眼皇帝:“哀家的话皇帝可能不信,可是这些话却是哀家的肺腑之言;就像是哀家虽然从前也不喜欢皇帝,可是却也不容旁人加害于你,因为你是哀家的血脉相连的嫡亲孙儿。”她颤微微的扶着尚仪的手走了。
皇帝在她背后轻轻的、低低的道:“朕又如何会不相信,朕当然知道。”说完他看一眼太皇太后负起手来唤道:“古安平。”
御花园中虽然在冬天也有些差事要做,比如要看看有没有花木的草衣脱落,以及有些地方是要清雪的,所以有不少的宫奴在忙碌。现在的宫奴院已经和从前不同,宫奴们都健壮有力,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悄悄说笑着干活,手下却没有慢半点。
距这些宫奴不远的地方有个单独的宫奴在做事,她不说话也不看向他处,做事很慢却还算认真;如果细看就会认出,她就是被贬的宁嫔上官元华。
元华从不和宫奴们一起,宫奴们也不喜欢她,两边已经形成默契,只要元华不会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内,她们就不会理会元华做什么:没有指望着元华能做多少事情,因为她原本身娇体贵,现在会做事已经不错——全拜红鸾所赐,如果是从前的宫奴院,元华只怕连活也活不下来的。
慈宁宫的尚仪带着人取剪了的梅花路经此处,不过并没有认出元华来,当然也不会停下脚步;但是元华却认出了尚仪来,手一抖她跪在了地上:“尚、尚仪大人。”
尚仪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元华,连忙欠身还礼:“元华姑娘可是有事儿?不过下官只是伺候太皇太后的人,能做得事情不多,姑娘有事说吧,下官能做到的肯定会帮姑娘。”她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贪图近路。
元华膝行两步上前叩头:“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问问太皇太后是否安好?这两日没有看到太皇太后在御花园里出现了,明日就是上元节,可是今天依然不见太皇太后,我心里有些挂念。”这话说完她飞快的低声道:“千万不能相信纤纤!切记切记。”
尚仪愣了一下:“啊?啊,太皇太后偶感风寒,凤体欠安才没有出宫走动,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她也飞快悄声问:“为什么?”
元华叩头:“元华知道,请尚仪代元华好好伺候太皇太后,元华来生定当相报尚仪大人。”她说完叩头时又飞快的道:“转告太皇太后,不能相信纤纤,让她滚出慈宁宫,切记切记。”这次她叩头完头后退让开道路,示意尚仪可以走了。
尚仪有着很大的疑虑,可是看看那些跪了一地的宫奴无法多问,只得带着人走了。
而元华继续去做她的差事,只是这次却有人来打扰她了,是宫奴院的姑姑,一个她从前不放在眼中的宫人:“你怎么敢拦住尚仪大人的道路?你忘记皇上的旨意是不是?现在回去思过,在正月之内不许你踏出宫奴院,也不许你见任何人。”
“记得,回去后跪到子夜,今天不许吃饭。”姑姑不听她的分辩,处罚完叫来四个宫奴押她回宫奴院,而姑姑本人却向清露宫而去。
833章 现喜脉
红鸾听完宫奴院姑姑的话后想了想道:“让她出来做事就成,关她起来反而不好。你们只要看好她就成,让她知道规矩不要乱来。”她让杏儿赏了姑姑些银子,送了姑姑出去,喃喃的自语:“这个元华就是不省心啊,她想做什么?”
不过她想做什么也要看能不能做成,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绝不肯再用她,也不会再认她,想成事是绝无可能,倒也不必太过理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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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娴嫔搬进了慈宁宫,和太皇太后同进同出,还真让红鸾下不得手;又因上元节宫里宫外忙了三天,城中一片欢腾,红鸾也就在清露宫中没有出去,一来是因为心情不好,二来也是因为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宫嬷嬷和杏儿在红鸾懒懒的在床上趴了两天不思饮食后,不顾红鸾的话而把御医找了来;来的御医正是御医院的院正,他仔细的给红鸾把脉,这只手把完又换那只手,完事行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的凤体很好,不想动与不思饮食是您有喜之故。”
宫嬷嬷微皱眉头打发了屋里的人:“有喜的事情早就说过了,你现在就说说娘娘凤体哪里不对吧?一天天的不想吃东西、懒懒的不想动,这能叫凤体安康?”她很不高兴的、不客气斥了院正两声。
院正头也不敢抬:“娘娘有喜,”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道:“就是有喜了。”
宫嬷嬷看着他:“你说什么?”她有点听不懂,也有点惊喜的样子。
“娘娘喜脉是真的。”院正叩头:“请娘娘千万珍视凤体。”他的嘴里也全是苦味儿,因为纯贵妃的喜脉他居然要报两次喜,这事真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红鸾猛得惊醒过来:“你是说,我是真得有喜了?”她问得直接:“可是前些日子请脉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不会是诊错了吧。”她更加不客气的怀疑院正的医术,而且还是最基本的诊视之术。
院正咽下唾液:“娘娘前次诊脉距今将将有半月之余,那时臣的确没有诊出来;后来皇上下旨臣也就、也就报喜了,可是现在娘娘的喜脉确认无误,还请娘娘以皇家血脉为重,以凤体为重。”他苦着一张脸,平生第一次说谎也不是他想的,也不是想害谁;不过随即一想他的眼中就闪过了喜色,现如今当然不是他在说谎。
红鸾闻言愣了一会儿看向宫嬷嬷:“是、是真的?”她再看向院正:“此事已经报过喜了,所以不必再惊动宫中之人,本宫以后就要多劳烦院正大人了;至于药材与煎药就交给小温子吧,御医院的那一份照常依例送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嬷嬷知,如果再有人知道,本宫只好对不起大人了。”
院正马上叩头:“娘娘,臣不敢,臣唯皇命是从。”
“本宫知道你忠于皇上,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本宫有什么地方把话说重了,你也体谅几分。”红鸾又笑着安抚院正:“听说你的长子跟你学医,但次子不想学医却还是有志要报效朝廷的,是不是?回头本宫对皇上说一说,让他捐个功名如何?”
院正闻言愣了愣,花白的发丝都颤了起来:“谢娘娘大恩。”
红鸾摇头:“不必如此,实在是太过客气了。这两日让你夫人和女儿们进宫来,我也见见。”她说完这两句话才让宫嬷嬷赏了院正送他出去。
宫嬷嬷很快回来,和杏儿、香梅、小顺子等几人进来就把红鸾围住了,可是伸手伸了大半又收了回来,就好像现在红鸾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不能碰;都看着红鸾傻笑却没有人说话:太过高兴了,就变得有点傻。
还是杏儿先反应过来跪下:“娘娘大喜。”她高兴的眼中都闪过了泪光。众人随着她一起跪起道喜,只是人人都压低着声音,谁也没有放开声量。
红鸾拉起大家来:“我也没有想到,实在是老天照顾。”她抱了抱杏儿和宫嬷嬷:“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切照旧。药就交给小温子照看,这饭菜就由杏儿照看,衣服什么的就交给香梅……”她吩咐完倚在宫嬷嬷的身上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宫嬷嬷提醒她:“要报给皇上知道的,就让小顺子去吧。有些事情,已经不适合娘娘去做了,像原本那样又砸又打的,有个万一可是伤不起得。你要和皇上再核计一下,现在真和有喜,断不能像原本那样去找娴嫔算帐,也不能倚仗你有龙胎在宫里横着走了——假的不用担心,反正有人碰着你我们就赖到她头上去,如今还是以保胎为要。”
红鸾眯起眼睛:“现在我们也不能找娴嫔的麻烦了,她和太皇太后在一起,总不能当着宫中人的面儿,当真带人冲进去踏平了慈宁宫吧?如果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倒也无妨,可是瞒不过人的耳目就不能如此冲动。”她翻个身咬了咬唇:“急也不急在这两天的,太皇太后不能收容娴嫔一辈子,娴嫔也不会缩在慈宁宫一辈子。”
“再说了,太皇太后岂会平白让娴嫔住进慈宁宫?我们只要等,就会有好机会的,当然是我们的耐心比较大,嬷嬷说是吧?”她把手抚过肚子,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宫嬷嬷点点头:“只要事能成多等几天没有什么的,至于贾太嫔那边老奴盯着呢,还有惠妃娘娘你放心就是,她们暗中动不了什么手脚的。贾太嫔那里,依老奴这两天所见,她对花草之性非常的熟悉。”沉吟了一下她认真的说:“以她对花草的了解,只是用来弄茶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之感。”
红鸾闻言眼皮跳了跳:“那还要麻烦嬷嬷注意些容太妃和静太妃,看她们和贾太嫔是不是交往甚厚,或是有什么私秘之事。有劳嬷嬷了,这几天让嬷嬷连个安生饭也吃不成,更不要说是好好睡一觉了,实在是我之过。”
宫嬷嬷一笑起身:“娘娘自管忙你的,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不论什么时候身边也不能离了人,知道吗?选秀的日子要到了呢,老奴要尽快的把事情弄清楚,回来守在娘娘身边才能放心。”她说完穿窗而过走了。
红鸾起来梳洗完,就听到皇太贵妃和贾太嫔到了,眉毛微微动了动笑着让人请了她们进来。
834章 定王的差事
太皇贵妃一进来看到红鸾正准备用早饭笑道:“有喜的人就是贪睡,本宫就说来得早些,偏贾太嫔说你向来是个勤快的,断不可能会起得太晚。”她随意的坐下:“你吃你的,我们只是过来瞧瞧你身子还好吧,只要你多吃些我们也就放心不必再多问了。”
贾太嫔笑着让人把东西送上来:“这是一些有养血壮体功效的花儿,泡了喝也成,煮汤放进去也可以,或者是把它们装进香袋里放在床头也可以。不是药,所以对胎儿无害却能养身。”
红鸾谢过她们坐下边吃早饭边和她们说笑,直到红鸾把早饭用完又饮了两盏有助消食的茶,太皇贵妃才收起笑脸来轻轻叹气。
贾太嫔倒是对红鸾饮得茶有了兴趣,拿到手中细看后问出自何人之手:“所用之物倒也平常,却巧在搭配得宜,很适合你此时服用。我和太皇贵妃原本还奇怪你为什么没有反胃,原来是得宜于这茶。”
红鸾淡笑:“不过是皇上的旨意御医院奉上来的方子,这些日子一直喝这茶,原也没有喝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听太嫔一说才知道原来有这妙用;回头我倒要对皇上说,要重赏献方子的人才是。”
贾太嫔听说是御医院所奉点头笑道:“果然是医道圣手们的手笔,自有妙处啊。”她说完看向太皇贵妃陪她一起长叹:“该来总是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对不对?说吧,相信纯贵妃自有计较的。”
太皇贵妃摆手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你对我们两个说,你的喜脉确认没有?”这话问得委婉,其实就等人在问红鸾你到底有没有怀有龙胎。
红鸾轻轻点头:“出了什么事儿,看太皇贵妃和太嫔的脸色,好像事情不小呢。”
“当然不小。太皇太后请了高僧来宫中为你腹中的胎儿祈福,听说同时那高僧还是个医道高手。”太皇贵妃仔细的看着红鸾的脸:“我和太嫔看你接连几天不是气就是怒的,生怕你有点闪失,想劝你叫御医们再来请脉,免得到时候生出什么误会来,落人话柄。”
红鸾浑不在意:“没有想到太皇太后还能为我如此着想,明儿定要好好的叩谢太皇太后。今儿刚刚宣了御医过来,我的身子都很好,不过明天让高僧再给瞧瞧更稳妥些。”她有宫嬷嬷弄来的药,可以让人误以为是喜脉,但是眼下却用不着了。
贾太嫔闻言细细看一眼红鸾:“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却不能无。你还是要当心些才好,做人要开心当然凡事要看到好的一面,可是做事要求一个妥当就要看得全一些。”她说完看向太皇贵妃:“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您是坐会儿还是由妾伺候您回宫?”
太皇贵妃嗔了她一眼:“跑来跑去的你不嫌累吗?不就是定亲王要来探你,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说得好像你有多忙一样。纯贵妃也不是外人,是定亲王的皇嫂呢。且定亲王还没有行冠礼,我们又在这里也不怕人嚼舌头——就让他过来得了,我们在这里热闹热闹,免得纯贵妃闷得很。”说完给贾太嫔使了个眼色。
今儿天知道太皇太后和娴嫔会不会打发人来,她们留在清露宫中免得红鸾怒上心头再大闹一场:上元节刚刚过去,大家累得不轻,宫中还是安静些的好。
贾太嫔听明白了看向红鸾笑道:“只是不知道纯贵妃嫌不嫌我们吵,定亲王到底已经不小……”她有些不好意思。
红鸾笑道:“定亲王才多大啊,再说原本就是在宫中混熟的人,皇上知道了非但不会责怪反而高兴呢。平常要请两位娘娘和定亲王都不见得能请到,今儿我就来尽这个地主之宜。”她叫了杏儿进来吩咐备酒席,又叫小顺子和贾太嫔的人一起去请定亲王。
要知道,她对定亲王现在可是很有兴趣,能有这等机会长淡她岂能放过。
贾太嫔谢过红鸾后,又和太皇贵妃说些让红鸾千万注意的事情,像是太过激动什么的要能免则免;至于太皇太后和娴嫔再无人提起,明天的高僧更是被抛到了脑后,只是红鸾知道在高僧没有说出她有喜来之前,这宫中对她有喜生疑的人绝对不止眼前这两个。
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假的也能变成真的。红鸾全无担忧的相陪太皇贵妃两人说笑,听到小顺子引了定亲王进来,她们才正经的排了座次:到底定亲王已经不能算是孩子家了,如此也是对他的尊重。
定亲王向红鸾道贺:“改日本王也送贺礼,那几个匠人正在赶工,现在本王还拿不到东西自然也不能送给娘娘。”
红鸾客气两句:“定亲王费心了,居然还要现做东西,倒真得让本宫有些好做好奇。”
“不过是给本王的侄儿备张小床罢了。”定亲王笑着饮了口茶:“咦,这茶和往常不同呢,不是出自母妃之手吧?”话就这样被带开了。
接下来不过是说些趣事儿引得大家一笑,却都是些红鸾不感兴趣的事情,她正核计着如何能把话引回那几个匠人身上时,就听到太皇贵妃道:“听说开春定亲王就要和工部的人巡视天下大江大河,代天子出行当真是至上的荣光。”
贾太嫔笑得合不上嘴:“那也是皇上看得起定亲王,妾只是担心王爷担不起如此大任。”
“不过是例行之事,有什么担不起的?”太皇贵妃接话:“隔上三五年总会有这么件事儿,王爷们几乎都领过这差事,无风无雨的时候能看出什么来?让定亲王借此机会出去历练,倒真是桩好事儿,回来后你就不会再当他是个孩子看。”
红鸾心头一动:“如此说来要有半年多见不到定亲王了,这出去不比宫中辛苦多了,定亲王还要小心身子。”这定亲王的第一桩差事是碰巧呢,还是专门挑拣的:“怎么说这差事时间都太久了些,皇上也当真舍得,就没有其它差事可以给定亲王的吗?回头本宫向皇上进言。”
“不用了。”定亲王和贾太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拒绝,母子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视一眼后,由定王再开口:“差事还是本王磨了皇上好些日子才磨下来的,贵妃的好意本王心领。”
835章 骗银子
太皇贵妃都奇怪的看了一眼定王:“这差事说起来虽然没有什么难做得,可是想做得好得个功劳也不容易,又因为时间太久向来没有王爷愿意去的,你这第一份差事怎么就挑了它呢?”
定亲王摸摸自己的头:“主要是想出去转转,也用不了多久,因为我年纪不大只巡视一半,另一半由另外的王兄代我去。”
“那有什么好玩的?”太皇贵妃看向贾太嫔:“这个你也由着他?全是水定亲王又不是个会水的,有个什么,呸,呸,我这是说什么呢,大正月里的,真是被你们母子气糊涂了;那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听本宫的还是由纯贵妃给你辞了的好,要玩再过三五年去也就不会让本宫担心了。”
贾太嫔看一眼定亲王:“哪个愿意让他去呢,他自小就是这个脾气认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回来。多安排几个人,相信皇上允了他也有安排,不会有什么的。不让他去,像当年他郑亲王叔一样偷跑出去,九死一生的回来岂不是更要人的命?”
“也是。”太皇贵妃叹气:“虽然只是一半,巡到哪里回来啊,不要巡得太远了。”
定亲王欠身抱拳:“原本也是要问太皇贵妃和贵妃有什么要本王捎的,本王正好巡到两位娘娘故土就回转呢。不管是捎个信过去,还是带人带物回来都成,本王定为两位娘娘把事情做得妥当。”
红鸾听得心头又是一跳:“本宫离乡多年,那里早已经物是人非,无信可捎过去也无物可思,就不必麻烦王爷了。倒是太皇贵妃可有什么事情相托吗?”她很怀疑定亲王挑这次的差事是什么用心。
难不成当年的事情和定亲王有什么关系?她再看一眼定亲王,想到八九年前定亲王还是个小她两岁的小孩子,把心中的疑惑又压了下去,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看到贾太嫔心中却是一震:定亲王当年是个小孩子不可能支使人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贾太嫔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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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忘了贾太嫔呢:她是定亲王的母妃,可能是为定亲王图谋什么,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什么事情而动了杀机;于加上那个时候她的兄长还在她的家乡做知县:再怎么着当年的大水和贾太嫔也脱不了干系。
好像,原本贾家也是依附于上官家而活的,现如今虽然和上官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心头转过无数念头后,红鸾又加了一句:“听说那里遭过大水,太皇贵妃就是有所想的人,只怕也未必还在世了吧?不然岂有不进京寻亲的道理。”说完她自己也轻轻的一叹:“那边本宫也没有什么知近的人,那场大水还是听太皇贵妃提起,本宫都差点要忘了还有过一场大水。”
太皇贵妃一笑:“我倒是没有什么亲要寻了,物件嘛,有什么当地特别的小玩意给本宫带几个回来吧,多少是个念想。”
定亲王看向红鸾:“本王也替贵妃带几个回来吧,虽然离乡多年,年幼离开不复记忆,但到底是家乡的物件,就如太皇贵妃所言,是个念想。”
红鸾点头谢过:“那就有劳定亲王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痛快,慈宁宫无人过来太皇贵妃也放心了,终于和贾太嫔母子一起离开,让红鸾能有片刻的清净:当年那高如小山的大水再次出现在她的眼中,大水之后隐着的就是上官家、贾家之人吗?
晚上皇帝来到清露宫,看到红鸾就一把抱住了她:“给我生个儿子吧。今天听到小顺子送来的消息,几次都坐不住要来看你,还是被古安平和刘得荣劝住了。太好了,实大是太好了,老天真得有眼。”他说完低头看着红鸾:“以后你只管安胎……”
“皇上,就是因为现在是真得有喜了,所以更要小心在意,更不能容一些人在宫中猖狂乱来。”红鸾依在他的怀里:“你说是不是,皇上?”
皇帝想了想道:“朕有个好法子,选秀也要出了正月,朕对皇后也实在没有耐心了,不如降她为妃,让她移居清月宫。到时候,自然没有人盯着你而会去盯着那个空出来的皇后之位。”他捏捏红鸾的脸:“你呢在清露宫中看好戏就是。”
红鸾沉默半晌后道:“皇后就这样废掉是不可能的,朝臣也不会答应。”
皇帝看着红鸾:“她在坤宁宫中做不出错事来,可是放她出来她第一个容不得人就会是你及你腹中的孩子。”微微皱起眉头来:“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次日一大早红鸾就打发人请了韩氏入宫相伴,不多时就如太皇贵妃所言太皇太后打发人来请红鸾到慈宁宫去。
韩氏扶着红鸾小心翼翼的:“应该坐辇的,你万一滑倒可怎么办?”她就像杏儿等人一样担心,只要红鸾动一动她们立时就能紧张万分。
“依姐姐所言妹妹就躺在床上不要动了。”红鸾笑着拉起韩氏的手来:“你不也一样有孕?怎么没有看到义母这样担心你,也没有见你有太大的担心啊。”
韩氏伸出手来握拳:“你能和我比吗?我娘,她天天在家里念经出来装得没事人一样,为我们两个她天天念经到半夜才睡呢,哪个说她不紧张了,她就是不好意思让人看出来罢了。对了,今天你叫我进宫,是不是慈宁宫让我们姐妹俩踏平它?”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慈宁宫的人拉出来暴打一顿。
红鸾摇头:“你是有喜的人,这种动手动脚的事情还是等你坐完月子再说吧。今儿,我们可是要见高僧,让他为我们姐妹的孩子祈福。”她看着韩氏笑得神秘:“虽然不用手动脚,却一样能让姐姐开开心心回去。”
韩氏泄气不高兴的道:“你大闹清平宫的时候也不叫我,这种听和尚念经的无聊事你叫我来做什么?我儿子有我这个娘保护他,没有人能动他半根汗毛,哪里用得着听和尚嘀咕还要被他骗银子走;我告诉你妹妹,和尚都是来骗银子的,信他不如信自己。”
836章 找到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有礼了。”就在前面叉路口立着一个人,之所以是说他是个人是因为红鸾和韩氏猛然间不能确定是男还是女,细细一看才发现他是个男子,也就是和尚。
韩氏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捉到的尴尬,指着年轻漂亮的不像话的小和尚道:“这就是你说得,太皇太后请来的高僧?看,我没有说错吧,和尚全是骗银子的,还不如你陪我回去吃点东西呢。”
红鸾也惊异不定的看着小和尚:“你就是高僧大师?”还真得不像。
小和尚的脸也红、脖子也红了,合什立在胸前的双后也有点颤,头低得快要碰到他的手指了:“不是,师傅在慈宁宫里和太皇太后说话,小僧被人自殿中带出来,可是干坐着无聊,再加上四周都是、都是女色,小僧还是认为出来走走的好。”
韩氏看着他,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两圈:“因为都是女色,所以你没有让人跟着,可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对不对?”
“女施主怎么知道的?”小和尚抬头正对上韩氏的两只大眼,差点脸红得要发紫了,后退两步嘴巴里飞快的念起经文来。
红鸾扯过韩氏不让她再为难小和尚:“那些公公呢?为什么不让他们为你引路?”
小和尚摇摇头:“什么叫公公?”
红鸾懒得再说了,叫小顺子带上小和尚:“你师父的医术很高明吗?”
小和尚沉默了好一会儿,脸红脖子粗的道:“我师父佛法很高的。”答非所问让红鸾和韩氏都翻了个白眼,不再和小和尚说话了。
到了慈宁宫看到须发皆白老和尚,红鸾和韩氏便知道这位才是有道行的高僧;不过红鸾看到高僧身边小几上堆积如小山的财物,微微的皱眉开始相信韩氏的话了。
皇帝看到红鸾后笑笑,赐了座给红鸾韩氏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的目光在老和尚身上停留的时间可不算短。
太皇太后开口道:“祈福还要等吉进才可以,先麻烦大师为纯贵妃请脉吧。”
老和尚欠身道:“请脉诊病之事还要小徒动手,老纳在医术上不如小徒很多。”
太皇太后看向那个年轻漂亮的小和尚:“他?”显然是不相信的老和尚的话。
老和尚站起来行礼:“出家人不打诳语,老纳治病救人不及小徒,还是请太皇太后下旨,由小徒请脉的好。”
太皇太后无奈的看看皇帝又看看和尚师徒:“你们两个一起请脉吧。”
红鸾和韩氏却想起了小和尚的答非所问,都有点相信老和尚的话却没有开口,只是把手放在了几上。
小和尚诊脉前诵了好长时间的经,把手指搭在红鸾胳膊上时他的脸居然没有红,神情专注的让红鸾当时就相信这个小和尚的医术定然不错。
结果当然是出乎太皇太后的意料,红鸾和韩氏腹中的孩子都很健康:也就是说红鸾腹中真有孩子。太皇太后看向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大师答应本宫的话呢?”
老和尚低眉顺目:“老纳当然言而有信。只是今日诊脉的人是小徒,老纳医术不如人自然不应该献丑,当然没有违背老纳答应太皇太后之事。”
“是什么事情?”皇帝开口笑得如同佛陀:“说给朕听听吧,大师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是,皇上。”老和尚居然真得开口竹筒倒豆子:“太皇太后打发人来请老纳时言明赏老纳重建寺院的银两还有地方,但是要老纳仔细给纯贵妃诊脉,如果不是喜脉自当言明,如果真是喜脉,让老纳不要直言。”
太皇太后脸色猛得变了:“哀家以为你是个行道的高僧,不想却是个妖孽,信口胡说离间皇家骨肉你可知是死罪。”
老和尚却平平静静的答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太皇太后叮嘱的老纳并没有违背,只是您不曾吩咐老纳不可对人言,现在皇上相询老纳不说岂不是欺君?”
红鸾听到这里看着老和尚笑了,悄声对韩氏道:“并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骗银子的。”
“是,有的要骗得是整座的寺院。”韩氏嘴巴上还是不肯认输,不过她对这对和尚师徒已经没有半分恶感。可是她的话刚落下,就看到老和尚看了她一眼,让她吓了一跳:“你说,那个老和尚不会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红鸾看过去:“不太可能的,你是做贼心虚了吧?”取笑韩氏两句后她轻轻的道:“看来今天不用我们姐妹开口了,佛祖保佑佛祖显灵了。”韩氏看一眼老和尚这次老实的没有开口胡乱说话。
太皇太后脸拉长:“来人,把这对骗了世人的师徒拉出去问罪斩了。”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
皇帝没有阻止反而取了茶来吃,看也不看那对师徒一眼;而韩氏和红鸾都站了起来,当然是不忍看到老和尚师徒被太皇太后杀掉,因为红鸾对皇帝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着急开口,而韩氏却大喝道:“住手!”伸手拍向腰间就要动手。
老和尚微笑着向韩氏:“谢谢女施主。”他转头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老纳杀不得,小徒也杀不得。”
娴嫔一直没有开口终于忍不住喝道:“天下有几人是太皇太后杀不得的,你们好大的口气。”
“我们师徒就在杀不得的几个里。”老和尚就算是被人按倒了,依然是微笑着平心静气的说话:“老纳乃是孝明皇帝的佛前替身,而小徒却是当今皇帝的替身,当真是杀不得。”
皇帝及王爷们当然不能出家,可是体弱多病或是多灾的、或是信佛的皇帝和王爷就会送个替身去庙里出家,视作是他本人去伺候佛祖,以求佛祖的保佑。
孝明是先帝父亲的庙号,是当今天子的皇祖父。太皇太后吓了一跳看看动也不动的皇帝:“有何为凭?”“出家度牒。”老和尚答得极为干脆。看到明黄封面度牒太皇太后沉默良久摆手让人退出去,看向皇帝:“你找到了?”“找到了。”皇帝回视太皇太后平静的看着太皇太后。
837章 土崩瓦解
太皇太后听到皇帝肯定的答案后合了合眼:“皇帝有什么不放心,当今天下正是盛世,为何要去寻那种东西?!要知道狼子野心,怎么能信得过?皇帝,你不会是已经使了人出去吧?”她看着皇帝眼中全是不甘心。
皇帝轻轻的点头:“早已经使人送出去了,狼子有野心是肯定的,可是最不济我还有性命在;在这皇宫之中,在我的身边都是骨肉至亲对不对,可是却比那狼子还毒的心思,换作太皇太后是我会怎么做?束手待毙甘愿受死?”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终究吐出一句话来:“你不会那么做得,这江山在你心中比什么都重。”她说得极为肯定。
“那并不一定。”福王缓缓自殿外进来,看着太皇太后道:“不做皇帝时当然会以江山为重,要是做了皇帝后你让他还有退路吗?要么继续做他的人君,要么就只有死——太皇太后,都是您嫡亲的孙子,你何以忍心再祸害一个?康王年纪小不懂事,你就饶过他吧。”
太皇太后放下脸来:“是你把东西给皇帝,让他寻到这对师徒拿到了那信物是不是?”
“是。”福王立在皇帝身侧不远微微弯腰:“是太皇太后逼得我不得不如此。”
太皇太后阴冷的看着他:“你如此说话大逆不道,且还把你母妃和同胞弟弟送上绝路,当真是心狠之极?所图就是你眼下的亲王吗,只怕未必。”她说完看向皇帝:“你有什么可以给他?要害你的人不是哀家,皇帝你还不肯相信吗?”
红鸾叹气:“您不用再挑拨了,他们兄弟所为并不是为了那张龙椅,是因为他们是血肉相连的兄弟。福王不是在害他的母妃、他的胞弟,他是在救他们以及胡氏一族,福王不能看着胡氏一族和上官家联手而不闻不问。”
太皇太后脸色连变几变:“都是你这个狐媚迷惑了皇帝,迷惑了福王,让他们以为哀家要害他们!上官家岂会和胡家联手,你几次三番的妖言惑众,真以为哀家不能动用家法治你的罪。”她没有想到福王会如此做,原本以为丽太贵妃已经安抚好福王——福王顶多是两不相帮,最后关头他会帮得人当然是他的胞弟康王。
红鸾指指自己的肚子:“至少八个月太皇太后是不能对妾用家法的,八个月之后嘛,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妾一向不为将来发愁的,眼下无忧已经足矣。”
太皇太后闻言脸色变换几次终究只是冷冷一哼:“不知惜福一心妄念的人,不会得老天的眷顾。”
红鸾点头:“太皇太后说得好,原来您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时常会忘吧?年纪大总是记性不好,要不要妾请人写下来挂到太皇太后的寝宫里?或者由皇上写下来赐给上官一族也不错,十分适合上官一族,尤其这话还是出自太皇太后之口。”
喝红鸾大胆,或是斥红鸾之罪?太皇太后的瞳仁收缩后放弃和红鸾置气,因为有皇帝在根本就不会容她动红鸾一根头发,她吸气后看向福王:“你的所为不止是害了皇帝,而你的话更是害了你于亲之人,无情无义世人之中当以你为最。”
“谢太皇太后的盛赞,孙儿知道孙儿正在做什么,而在这里此时说得每句话只是说说而已,步出这里皇帝不会提本王也不会认,如果太皇太后想追究娴嫔一人不能为证呢。”福王答完过去扶起韩氏来:“太皇太后,胡氏一族绝不会和上官家联手。”
“康王是我弟弟而皇帝是我兄长,谁要伤害他们我都不会答应的,有些事情就是像玩火,最好是莫要碰,不然太皇太后你点起了火来扑不灭,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先帝先祖?!孙儿的妻子有身孕在身不宜劳累,小王夫妻就先告退了。”
皇帝轻轻点头:“不要太着急走,出去找个地方歇一歇,古安平会给你点东西,安胎之用。回去的路上小心在意些,不要让马车走得太快。”
韩氏笑道:“我不坐马车,我喜欢骑快马。”
“弟妹,这次朕可不会依着你,就如你妹妹所言,在将来的八个月里朕都不会允你骑马的。”皇帝含笑看向福王,兄弟二人不必言谢:“照顾好弟妹还有我的小侄儿。”
太皇太后看着福王夫妻走出去冷笑几声:“皇帝要问哀家的罪吗?”
皇帝摇头:“当然不会。”
“那哀家乏了,请皇帝和纯贵妃回宫吧。”她说完扶着娴嫔的手站起来,看也不看皇帝就离开了。这次皇帝没有问她的罪是因为无凭无据,如果被皇帝拿住证据的话会是什么下场她很清楚。
上官家不想谋逆,而她也只是想扶持一个听话的、有为的皇帝而已,现在的皇帝实在是太过胡闹,完全不理会各大世家的利益,长此下去绝对会引起天大的乱子来;她不能看着她儿子的天下败在孙子手里。
她也不是非要立个新君不可,眼下她还没有这个心思,所为不过是想逼得皇帝清醒过来,不要再和上官家、和天下的世家名门为敌。但她太过小瞧了皇帝,现在皇帝的手段实在是防不胜防。
上官家刚刚和胡家谈妥,两大家主还没有真正定下契约就土崩瓦解了,想要让皇帝低头乖乖听话,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但是要另立新君的话,实在牵扯太大她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试。
看一眼身边的娴嫔,她在心中叹气:宫中真得需要一个能为她分忧的人,这人还不能在飞上枝头之后独大才成。娴嫔,显然是不成的,选秀要快些进行才成。
娴嫔见太皇太后看过来微笑:“太皇太后何必气恼,妾早在知道纯贵妃请了福王妃入宫后,就着人告知了丽太贵妃,相信此时福王和福王妃肯定被责备的不轻,也算是为太皇太后分一点点忧。福王妃,其实交给丽太贵妃对付最好,您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福王夫妻再如何,也不能把丽太贵妃放在眼中。
“哀家不在意那些,此时担心的是胡氏一族,唉。”太皇太后长叹:“没有想到皇帝会找到孝明帝的替身,实在是让哀家措手不及。得了外族相助的皇帝,胡家是绝不会轻动的。”
“不是还有我们赵氏一族。”娴嫔笑着开解:“我们赵氏一族唯太皇太后之命是从。”
838章 婆与媳
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娴嫔的手:“哀家知道,赵氏一族是好的了,你更是哀家贴心之人,不过独木难支你也需要几个帮手,才能在宫中有立足之地,和纯贵妃能相衡。你在哀家这里,纯贵妃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你在慈宁宫住得越久岂不是越和皇上生疏?哀家知道你的孝心,所以哀家也要为你打算才成,如果你在宫中不是一个人的话,纯贵妃也不会如此大胆。”
娴嫔温柔的笑着点头:“谢太皇太后为妾着想,能伺候太皇太后就是极大的荣宠。”她转转眼珠:“但是妾总要为将来的皇后做点事情,不能让这种独木难支的事情发生在新皇后身上。依妾看,这次的选秀就是个好机会,不如我们看看有什么可造之材,将来能和妾一起伺候皇后和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拉起娴嫔的手来:“你果然就是个贴心的,嗯,这法子很好。至于可造之材……”她眯起眼睛来:“总会有的。”
今天的太阳被云遮了起来,就算是近午的时辰阳光依然是昏黄的,没有平常的明亮。
福亲王和韩氏携手走在园子里低声的说笑着,显然刚刚和太皇太后的交锋并没有真正影响他们夫妻的心情,就算是不太好的天气也丝毫不影响两人的笑脸。
这些落在丽太贵妃的眼中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她刚刚得知福王夫妻进宫是为助皇帝,而且就是因此胡家失去了上官家之助,因为胡家有一半的收益来自于外族,也因此他们胡氏一族有一半的人都在边关上活动:现在皇帝手中的那个信物,就是扼住了胡家的脖子。
而她的儿子会如此做全因为他的王妃韩氏,自从这个韩氏进门就没有过好事儿,今天她已经是忍无可忍,当下急行几步显出身形来,等着福王夫妻过来请安:往常给儿子面子,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再不好好的收拾韩氏就真让她把儿子、把胡家给害死了。
福王看到丽太贵妃后手微微一紧:“你行吗?”
“我娘我都对付得了,太皇贵妃又不是老虎有什么不行的;只是会有些冲撞,你真得不会在意?”韩氏看着不远处的丽太贵妃,一派的轻松写意,根本是丝毫也不惧。
福王有些苦涩的笑笑:“不管你怎么做,到底都是为了我、为了母妃、为了胡氏一族,为了我们一家人好,我岂会怪你。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尽管去做,最后有我给你收场,你不必担心我会生气。母妃,我们现在如果一味的以顺为孝,就真得害了她、害了三弟,也害了我们自己和胡氏一族。走吧,过去请安。”
韩氏跟着福王给丽太贵妃见礼,只换来丽太贵妃冷冷的一哼:“你们的礼本宫还真得不敢当,现在本事大得连太皇太后都不怕了,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妃?应该是本宫给你们见礼才对。”她连讽带刺的说完还不忘瞪韩氏一眼。
福王行了一礼:“母妃,儿子还要去御书房有差事要做,先让英儿陪母妃,儿子去去就回。”他说完再行一礼当真转身就走,把韩氏自已留了下来。
丽太贵妃虽然气儿子见她就避开,可是见他把儿媳妇独自留下来正中下怀,当下也只冷冷的道:“差事比天大,和母妃多说两句话不成急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母妃的事儿,就好像鼠儿见了猫一样这么快溜掉。”
她看向韩氏:“跟上,本宫正有话要对你说。”她是半点好脸子也不会给韩氏的,如果不是看在韩氏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恨不得现在就让福王休了她。
韩家现在摆明是皇帝那边的人,她当初做主为福王定得这门亲事时一准是眼睛不成,不然怎么就没有看出韩氏一家子都心怀鬼胎呢。
韩氏欠身:“媳妇也正有话要对您说。”
丽太贵妃斥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还是闭上你的嘴巴为好,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子会落到如此的地步?你知不知道你所做得事情把福王、把本宫、甚至是胡氏一族害惨了,今天还想迷惑本宫不成!”她看着韩氏真想给她两个耳光:“以后你给我闭上嘴巴,本宫还能容你在福王府,不然你就等着休书吧。”
韩氏站定:“娘娘,这事儿媳妇不能从命,王爷也不会从命。我韩氏嫁进福王府,就生是福王府的王妃,死也是福王府的王妃。至于闭嘴的事情,这个难以从命,因为夫妻一体,我可不想看着王爷往死路走。娘娘,有些事情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丽太贵妃看向韩氏:“有没有规矩,这就是你和本宫说话的态度?不要以为你会武,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怕了你,有本事你也给本宫几鞭子,看本宫的傻儿子还会不会把你当心肝似的捧在手心里。”
韩氏想了想:“首先,不是特别的事情我不会用鞭子抽你,如果我真得抽了你王爷也绝不会怪我。”看着丽太贵妃想开口她摇了摇手指头:“休书的事情娘娘还是不要提得好,就算是娘娘什么也不看,也要看在我父亲是在边关的大元帅而要三思啊。我听说,胡家运往关外有不少的盐,要出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娘娘知道的吧?”
“你,你居然敢威胁我?”丽太贵妃没有想到向来在她面前还算恭顺的韩氏,今天会翻脸说出这番话来:“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韩氏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我所为是在为娘娘好,为胡氏一族好,今日娘娘不领情他日娘娘定会对我感激不尽。”说完她行礼:“没有其它的事情,媳妇我就告退了,您要对王爷说什么的话请便,只是说之前要先想一想我父亲。”
“到底,胡家不是送一批盐出关就算了的,以后来来往往的还有很多,不是吗?”她说完笑了笑:“娘娘自当想得清楚倒也不用我来多话,媳妇就告退了,娘娘多多保重凤体,改日媳妇再来给娘娘请安。”
839章 皆为御女
做婆婆的丽太贵妃只能看着那个嚣张的儿媳妇扬长而去,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骂可是想到韩将军她真得只能闭上嘴巴;看到不远处赶回来的福王,她的嘴里也只有苦涩:能对儿子说什么呢?这个姓韩亲家居然捏住了她胡家的命脉,她也只能暂时忍上一忍。
“气死本宫了!”她到底怒气无处发作,忍不住顿足又喃喃的重复一句。
她身边的宫人安抚她:“娘娘,福王妃已经对你很恭敬了,她可是打过皇妃,气过太皇太后的人;到底在您面前礼法上没有乱了半点,心里还是把您当成了婆母。”
“闭嘴。”丽太贵妃气得一掌打过去:“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收了福王的好处。”看到儿子走近,她再哼一声调头就走,懒得和这个儿子多说了——说了也是白说,刀子这个母妃的话在她这个儿子面前远不如那个福王妃管用。
一场宫中诸人认为的大风波就这样悄悄过去了,除了太皇太后和丽太贵妃吃几剂清肝炎宁心神的药之外,上元节之后的日子倒真得平静下来。
慈宁宫的事情渐渐由娴嫔代太皇太后传话、理事,出了正月的时候娴嫔已经成为太皇太后最贴心也最宠爱的妃嫔,而娴嫔因此身份也自不同令宫中不少妃嫔为之侧目。因太皇太后之故,太妃们都待娴嫔越来越亲厚,慢慢的她在宫中的脚跟再次站稳,如果再有助力的话便当真不惧红鸾,可以离开慈宁宫而独居了。
选秀也终于到了日子。
早有准备,且这次选秀人数不过几十人并不算多,不过二三日后就定下了留在宫中的人,其它秀女又到各王府的、也有各回各家的。其中最为出色的几人都不是京城人氏,黄秀女最为娇俏,吴秀女最贵气,杨秀女最漂亮;但是名声最为响亮的并不是她们,而是有一手上佳女红的丁秀女。
留在宫中的不足十人,都是由娴嫔选出的,而最后要定名份却要经红鸾之手;原本是要由她呈给皇后折子,再由皇后下旨的;但是现在皇后幽居在坤宁宫中,所以她要上奏给太皇太后。
今天的太阳出来的也特别早,就好像是早春的草芽很有些迫不及待。而新近的秀女们比太阳醒得还要早,梳洗打扮之后由人引着来到了清露宫。
众秀女都听说了红鸾的大名,知道她是一由宫奴而升为贵妃,是这些秀女极为想见到的一个人;反而皇后和太皇太后等人,秀女们并不是很在意。
红鸾穿得极为平常,端坐在椅子上看向九个秀女,目光并没有特别的停在谁在身上,就算她和娴嫔有血海深仇,也不得不承认娴嫔挑上来的人当真是极不错的。
她在打量秀女们的时候,秀女们也在打量她,当看到红鸾并不出众的样貌时,众人眼中都闪过了不相信,也让其中几人眼中闪过了希望与轻视。
红鸾并没有多说什么,见过之后两句话就打发秀女们离开,她给太皇太后和皇帝的奏折极为简单:“都封为御女,侍寝之后由皇上再行定名份高低。”虽然她没有认真的察看秀女们的优劣,可是这样的奏折还是很合太皇太后的意思,所以很快就准了。
此事传到秀女们耳中,互相看看谁也没有说话:这当然算不是纯贵妃的恩典,尤其是对其中心气高的几位,更认为这是纯贵妃给她们的下马威——怕了她们才会给下马威的,倒激起几人的心劲非要在这宫中争份荣宠来光宗耀祖。
太皇太后倒是赏了九位御女不少的东西,皇帝却是连着数日依然宿在清露宫中,并没有要新进御女侍寝的意思。如此过去一月有余,太皇太后再也等不及而新进御女们也都对纯贵妃充满了怨气:史上就没有见过如此霸着皇帝不放手的妃嫔。
当然不能由着皇帝的性子来,太皇太后想提点皇帝一下,现在宫中只有纯贵妃一人有喜,于皇家基业来说远远不够。当然不能只是照顾那几个御女,还有娴嫔也不能忘了,所以太皇太后打发了娴嫔去御书房请皇帝过来:“你去请皇帝吧,说起来你也应该离开哀家的慈宁宫,为我们天家开枝散叶尽份心力,不能只是天天围着哀家转。”
娴嫔羞红了脸离开慈宁宫,皇帝虽然没有来见太皇太后当天晚上却临幸了娴嫔,次日一早就传旨封娴嫔为娴贵妃。一下子宫中无人不震惊,还有不少人等着看好戏,所有人都猜到红鸾不会就此罢休。
太皇太后早上起来听到皇帝的旨意心情极好,让人去弄极为费事的梅香补益汤来吃,对尚仪道:“一会儿只怕哀家这里要极为热闹呢,快去让人准备着,不要到时候慌手忙脚让人笑话。”她看看镜中的自己:“戴朵红花吧,今天是个有喜气的日子。”
就如太皇太后料想的,不久之后皇帝就陪娴贵妃来到了慈宁宫中请安,并且为昨天未能奉太皇太后的旨意一事解释两句:“昨天朝中有要事走不开,今天早来就为听太皇太后训示。”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哀家这里能有多大的事情,还是朝中之事重要,嗯,这样不不错,哀家本来想提醒皇帝的事情,皇帝已经做了开始,哀家又哪里来的训示?不过自秀女们入宫、学规矩到册封到现在足有一月余,天气已经转暖了,皇帝怎么还没有见见她们?哀家想问问皇帝哪天有空,你来陪陪哀家,也叫上她们过来热闹一番。”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其实,朕只要宠幸女红极好,现在和静太妃走得极近的丁御女,明后天的召吴御女和杨御女侍寝,就算朕不来陪太皇太后也不要紧的,是不是?”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微一皱:“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怪哀家多管闲事,那哀家不说就是了。听说这两日皇帝正在替哀家安排礼佛的事情,皇帝真得有心了。”她有些惊疑不定,看向娴贵妃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840章 拱手相让
皇帝抬头看向太皇太后把茶盏缓缓的放下:“给太皇太后准备去礼佛的事情,那是孙儿的孝心,太皇太后早就决定的事情,也不是一次说过宫事烦扰,想去礼佛图清静。现如今要安排春耕了,再过段日子就当真是春暖花开,孙儿早早准备就是怕太皇太后到时会心急,事有匆忙再有疏漏。”他说完顿了顿:“难不成太皇太后对朕的安排不满?”
太皇太后的脸阴睛不定:“那哀家真得要谢谢皇帝。”她没有自娴贵妃那里得到半点暗示,心下有种不妙的感觉。
皇帝收起了所有的笑意来:“孙儿的孝心太皇太后知道就行,孙儿是一心盼着太皇太后能清清静静的长命百岁。至于朕的意思,朕想太皇太后很清楚,九个御女朕要召谁来侍寝太皇太后会很高兴?如果朕今晚召黄御女的话,太皇太后会不会有点失望,如果明天朕封了黄御女为昭容的话,太皇太后是不是会有点着急呢?”
太皇太后的脸拉长了:“皇帝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过了,哀家是为了我天家的江山能后继有人,才会提醒皇帝不要忘了新入宫的几位御女,这也成了哀家的错。”
“如太皇太后所说当然不是错,那是皇祖母对孙儿的关心,只是这份关心如果存了私心,就让朕无法不多想深想了。”皇帝不急不燥的慢慢回道:“丁御女的姑祖母是上官家旁支的妻室,吴秀女的姐姐和上官家旁支的女儿是妯娌,杨秀女嘛,她们祖上原本就是上官家的家仆,只是后来上官家还了他们的身契还助他们买了个小官吏。” WWW▪ ттkan▪ C 〇
“太皇太后,这三位御女,不知道您有什么可对孙儿解释的?”他看着太皇太后目光炯炯:“原本孙儿应该问太皇太后看哪个御女不错,再把她们的身世说出来,不过出色的御女里除了一个黄御女外,其它都和上官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问了太皇太后说出其中两人的名字就会有一个是上官一族的人。”
皇帝取了茶喝:“朕相信朕的皇祖母不会不承认这些事情的,因为您可是天家最尊贵的人。”
太皇太后闻言猛得看向娴贵妃,此时才发现自她进来后就一直立在皇帝身后,并没有像原来一样过来殷勤的伺候她,眼睛猛得收缩起来:“娴贵妃,你好本事。”她此时再明白不过来就当真白在宫里这么多年。
娴贵妃行礼:“太皇太后夸奖了,妾也是太皇太后调教出来的,不敢当此盛赞,如果妾有点末功也是太皇太后之劳,岂敢自得。”
“你以为纯贵妃会放过你?”太皇太后气得牙根都疼了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她向来很护短的,那两个丫头死在你手上,达到她的目的后她绝不会容下你!你居然助她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不止是有罪且糊涂至极。”
娴贵妃起身平静的道:“太晚了,太皇太后,现在您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扭转乾坤。何况让妾如此做得人不是纯贵妃,妾和纯贵妃的好姐妹但是她吩咐让妾做这样的事情,份量是不足的。”
太皇太后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她此时反倒平静下来看向皇帝:“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布置吧?只凭几个秀女的底细皇帝又能做些什么。”她说得轻松心中已经极为担心上官一族会大祸临头了。
“孙儿今天来正是有几件事要对太皇太后说。”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今年春耕所备之物由上官家打理,可是种子掺了腐粮,牛马居然以老弱为主。当然,上官家劳苦功高,有几个不屑子孙也是正常的,此事也算不得大罪。”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堪,这还不算是大罪那就表示皇帝定要把上官一族赶尽杀绝了,只是:“粮食向来是由赵家打理……”
“赵氏一族为了表示诚意让出了三成的生意,其中就包括了今年的春耕之种。”娴贵妃答了太皇太后的话。
皇帝接着说下去:“上官家打理官家铁匠营已经几代人,铁矿与精铁也一直是由上官家把持,太皇太后知道的吧?”这样的东西居然被上官家的人牢牢抓在手里,也难怪先帝对上官家那么忌惮了:“现在上官一族却把精铁卖于外族,且还卖了不少的兵器给外族——太皇太后,边关的将军以血肉之躯保家卫国,可是他们当中有多少是冤死在上官家之手?”
“他们有多少人是死在了我们自己造出来的刀枪之下,他们有多少人是死在了我们精铁打造出来的兵器之下?!几万里的边疆,多少条将士的性命,你让朕如何面对那些地下有知的英雄。”他说到这里已经低低的咆哮起来。
太皇太后手脚冰凉:“不,不可能,他们只是为天家,为朝廷代为守护铁矿,打造兵器,为我天朝尽忠尽心尽力;怎么可能做出祸国殃民的事情来?”
“祸国的事情皇上已经说了,明证就摆在眼前,而殃民的事情他们做得就少了吗?不说眼前,八九年前那场大水太皇太后可还记得?”红鸾带着柳儿、二丫步入大殿,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上官家为一已之私淹死了多少百姓,这算不算殃民?为了建庄园把整村的村民在夜半烧死在村子里尸骨无存,这算不算殃民?看中人家妻妾把人家满门杀掉夺了妻女而去,又算不算殃民?”
太皇太后再也听不下去,她拍案而起:“你给哀家闭嘴,不要以为往上官家泼脏水就可以,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可以为我上官一族为证!”
皇帝轻轻摆手:“这就是京城周围状告上官家的状纸,其中被毁了多少还不知道;上官一族祸国殃民,居然还想要染指朕的后宫,扬言说什么后位非上官姓莫属!上官家现在要皇后之位,不惜各种手段,他日如果想要朕的皇位,朕是不是也要尊太皇太后之命,拱手相让才是正理?!”
841章 何错之有
太皇太后拿起那些东西看了两眼,然后放下看向皇帝:“何必说这些呢,就算是上官家没有这些过错,皇帝就能放过上官一族吗?”她倒是明白得很:“不过就是皇帝嫌上官家掣肘于皇上,太碍事罢了,可是皇帝不要忘了,没有上官家的帮助,你能登上皇位!”
皇帝看着太皇太后:“如果上官家当真没有这些过错,朕绝对不会动上官一族;之所以容不下上官家,就是因为上官家越来越飞扬跋扈,长此以往下去就是不忍言之事,到时太皇太后如何自处,又如何面对先帝和列祖列宗?”
太皇太后瞪起了眼睛来:“忘恩负义便忘恩负义吧,皇帝你的翅膀长硬了哀家也没有什么法子保得族人平安,又何必把天大的罪名栽到上官一族头上?真当哀家被你们骗过一次,就以为哀家现在还看不明白。”
“先是娴贵妃和纯贵妃反目成仇,不惜用两个丫头做苦肉计来骗过哀家相信娴贵妃,而让她住进慈宁宫里朝夕为伴——有什么还能瞒得过她?然后皇帝和纯贵妃再来步步紧逼,宫里纯贵妃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哀家就会急急的选秀女,自然不会让上官家多有准备,而且本宫除了娴嫔外再无可相信的人,当然会把上官家准备的秀女告诉她。”
“纯贵妃有喜之后还故意大打出手,引来哀家的怀疑才引得高僧入宫,接着让哀家知晓原来皇帝早有准备,和外族已经通过了消息,逼得胡氏一族对上官家避而远之,使得哀家和上官一族不能不对娴嫔及赵氏一族信任有加,接下来的春耕一事当然是顺理成章的陷害。至于那些精铁兵器,如果不是皇帝和纯贵妃的步步紧逼,上官一族又岂会匆忙之间卖出?”
“不是匆忙之间的事情当然不会被人捉到把柄,此时皇帝也就不必在哀家面前假仁假义。不过是你们这次棋高一着罢了,上官一族到底如何哀家心中有数,皇帝你就是再诬蔑之后世也会给个公平之言。”
太皇太后想到胡氏一族的退出后,上官家主急忙进宫来商议对策:上官家造出的兵器与精铁在帐面没有的积存了不少,无非就想卖个好价钱弄几个钱用。此事当然被太皇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此等杀头的事情也敢想?那些铁矿等东西握在上官家手中,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要严以律已才能带保富贵。
她的意思让上官家的人把多出来的东西深埋,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上官家主糊涂到如此地步,现在被皇帝捉到如此大的把柄,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帝和纯贵妃早就打算好要对付上官一族了,可惜的是上官一族自大的以为皇帝现在万万不敢动他们。
皇帝听完也不怒:“太皇太后所言不假,的确是我等设计,可是上官家如果不是自腐而百虫生,区区小计能奈何上官一族吗?只怕太皇太后还以为上官家卖兵器是被朕所逼?他们所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上官夫人的父亲所有的兵器都出自了我有天朝,可是上官家交上来的帐目上,却没有半点记载。”
“还有,上官夫人的父亲死了,上官夫人的长兄也死了,现在她父族做主的是她庶出的弟弟。他能登上那个位子号领全族之人,是得了朕得相助。”皇帝看着太皇太后:“不过朕相信太皇太后对上官一族所为是全不知情的。”
太皇太后身子一软坐倒在椅子,再无依仗的她双眼无神的看向皇帝:“上官一族现在?”
“应该已经捉拿到大理寺了。”皇帝不讳言:“上官一族大罪在身,而太皇太后助其在宫中安插妃嫔,这也是大罪。”他看着太皇太后:“如果太皇太后肯说出当年朕的母后是如何死的,又是死在何人之手,朕可当太皇太后什么也没有做过。”
现在上官一族已经获罪,而太皇太后也有错在身:上官家倒了,这一点太皇太后也很清楚。
太皇太后闻言看向纯贵妃:“你居然早就把此事对皇帝说了?”然后喃喃的道:“也难怪皇帝处处与上官一族,与哀家为敌,却将你视作心头宝。”她长长一叹:“哀家在宫中多年,扶助你的父皇登基可谓是用尽心思,不想最终却输在小小的宫奴手中。”
“你母后的死不是哀家所为,但是哀家有纵容之过,皇帝真想知道的话,就放过上官一族的老老小小,让他们归隐山林能平安度日,那哀家就对皇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她也不能让上官家灭门,让上官一族在天下世家中除名。
红鸾轻轻一叹:“太皇太后您为什么想不清楚,先帝是你嫡亲的儿子,当今的天子是您嫡亲的孙子,上官一族再亲近能近过儿子和孙子去吗?”她轻轻摆手:“请杨御女、丁御女还有吴御女进来给太皇太后叩头。”
既然太皇太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她就要让太皇太后清醒些才对:“杨御女什么都对本宫、对皇帝说了,而且她手中还有上官家给她父亲的亲笔书信,还有上官家允他杨家的好处。信中上官家主说得极为清楚,所有一切都是太皇太后的主意。”
太皇太后看着进来的三位御女,终于长长一叹:“哀家累了,皇帝想要如何处置哀家都成,现在哀家就要去面壁思过。”她是绝不肯说出先皇后的死,除非皇帝能饶过她的兄弟子侄的性命。
她是天朝的太皇太后就算是犯了大错又能如何?皇帝不能一根白绫赐她死得,她根本不为自己而担心,所担心的只有上官家。
“杨御女,其它两个倒也罢了,你们承我上官家大恩居然做出背主之事,世人定会唾弃于你杨家。”太皇太后恼恨的看了一眼杨御女才扶着尚仪离开。
杨御女此时忽然开口:“我先祖以两个兄弟一个儿子加一条胳膊救了上官家主的性命,才得恩赐还以自由之身;可是这些年来,上官家却屡屡使唤我杨家,视我们为其仆也就罢了,居然让我杨家做这等事情,用我杨家女儿的身躯做台阶,供你上官家女儿迈向皇后之位,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我杨家,不想再作上官家的狗,何错之有?”
842章 一杯酒
红鸾抚掌:“何错之有?问得好。”她看着杨御女若有所思。
太皇太后的后背一紧,脚下微微一顿接着往前走,并没有回头。杨御女不管多么的占理,现在都是她上官家的仇人:因为她而害得上官一族被投入大理寺,岂是几句话就能原谅的。她不是不知道是非对错,可是在全族人的性命面前,对错根本不重要。
红鸾再次开口:“太皇太后慢走,妾请了御女们前来还有话没有说完,您就这样走了怎么成?”她指着丁秀女和杨秀女道:“她们对妾说了点事儿。”
太皇太后转身看红鸾一眼却并没有说话,直管接下往前走;就算上官一族全入了大理寺,可是她依然是太皇太后,要走就走要留就留,不要说是贵妃就算是皇帝又能奈何她?
“太皇太后还是听听为好。”红鸾也不气恼:“昨天两位御女给我送了两个香包还有两个香枕,香气宜人且做工精美的让人爱不释手,妾是极喜欢的还重赏了两位御女。只是可惜却被我宫中一个懂医的小太监叫破,里面居然有对胎儿不利的东西,我如果天天和这些东西为伍,将来的孩子就是不会小产也会先天不足。”
“而两位御女也对本宫明言,东西是她们想送的,那加入的某些药却不是她们所有。试问刚刚入宫的御女哪里来得那些肮脏东西?倒是娴贵妃告诉妾,她在慈宁宫里见过那些药,太皇太后是不是要给皇上、给妾个解释?就算您贵为太皇太后,做出这等事来您要如何对天下臣民交待呢。”
红鸾的话没有说完太皇太后已经转过身来,死死的盯了一眼红鸾和娴贵妃:“原来,你们所图是在这里!倒是哀家小瞧了你们,只是凭此就想要哀家的性命还差了些。”她缓缓走回来坐下:“皇帝可相信她的话,相信哀家会对你的孩子下手?”
皇帝回了一句:“有凭有据朕才会相信。现在朕不知道要相信谁才好,太皇太后应该可以体会朕的心情,因为在您的心中,上官家的一切都重过孙儿了,还忘皇祖母不会见怪。”
太皇太后闻言转过脸来:“是哀家所为又如何,一个宫奴而已也配诞下我天家的骨肉?皇帝你今天不明白他日定会后悔。”她居然一口应承下来:“那现在皇帝要如何处置哀家?赐毒还是赐绫,哀家等皇帝一句话。”
红鸾淡淡的一笑:“太皇太后您明知道皇上不可能做出那等事情来,圣旨怎么可以赐皇上的皇祖母一死?不要说您没有害到妾腹中的孩子,就算是害到了,皇上也只能是请您去礼佛而已。您早知道的,所以才会一丝无惧吧。”她摆手让人把三位御女带了出去,看着太皇太后敛起笑意来:“不过,诚心礼佛的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有个什么病痛突然驾崩也不奇怪。”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皇上,你听到了?”
皇帝看看太皇太后没有答话,娴贵妃给皇帝奉上一杯新茶,引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帕子;如此太皇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握一握尚仪的手:“如此不孝之事做出,何以面对天下。”
“任先皇后冤死而不细查,皇上就算是尽了孝道?那是皇上的母亲,太皇太后您还是不要提孝字的好。”红鸾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而且你不说,你宫中原本的那些奴才还在孟大人的手中,原本不会酷刑伺候,只是现在嘛,太皇太后认为还用得着对那些奴才客气吗?”
太皇太后的脸色终于变了,盯着红鸾:“那些人不是死得死、病得病打发出宫了吗?”
“太皇太后,柳儿和二丫都能起死回生,那些个奴才再回到孟大人手上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她说完看看尚仪:“其实呢,您不说妾还可以问尚仪的,只是您也这么大年纪了,身边不留个知近的人,行吗?”
太皇太后再也忍不住:“你,你大胆大妄为,不要以为本宫拿你没有法子,要知道皇家宗族里的叔伯们都能为哀家说句公道话的。”
“胆大妄为是同上官一族学到的,至于宗族里的长辈们,”红鸾笑笑:“皇上岂会忘了他们?有两个老王爷前两天下江南了,没有来和太皇太后道别吗?”
正说话外面传来有人哭嚎的声音,却是韩氏引着上官夫人来了。
上官夫人进来就扑倒在太皇太后脚下大哭:“太皇太后救命啊,他们把我们一家人都拿走了,妾身前天去伺候皇爵家才免遭此难。救命啊,太皇太后。”
红鸾闲闲的道:“上官家还真是只知道太皇太后而不知道有皇上啊,堂堂天子坐在这里,上官夫人你一个罪妇居然拜也不拜,这等大罪现在就足够把你推出去斩了。”
上官夫人闻言回头却没有看向皇帝,反而起身扑向红鸾:“都是你,都是你对不对?我看到那个贱婢了,上官家的祸事都是你挑出来的吧?皇上就是被你迷惑……”
韩氏一脚就把她踢远了,而皇帝早已经护住了红鸾还没有忘掉同样有身孕的韩氏,倒让韩氏很感动。
“把这个狂妇马上拉出去,从重定罪。”皇帝马上就让人把上官夫人制住了。
上官夫人闻言倒并不惊慌:“皇上,您真要治上官家的罪,就把臣妾杀掉为好。”她居然敢威胁皇帝。
皇帝看一眼太皇太后:“不杀你又如何?你想回去搬兵来犯我天朝国威?!”他摇摇头:“朕不会杀你,因为朕答应你的弟弟要把你送回去。”
太皇太后不得不点醒她,把她娘家的变故说了出来:“你还是省省吧,不是因为你鼓动我兄长和侄儿会起了贪心,上官家又何至到如此地步?拉出去,拉出去,莫要让哀家看到她。”
经上官夫人这一闹太皇太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她不知道上官家现在到底经历了什么,能把上官夫人吓成如此样子:“皇上,请免上官家之人一死,哀家以后不踏出佛堂半步。”
皇帝抬眼:“朕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又是死于何人之手。”
“饶过上官家的人,哀家就会告诉你的。”太皇太后深知这是她的最后机会,话刚说完回头看到红鸾捧出一个红漆托盘来,上面放着一杯酒,她的脸色大变,受惊之下把尚仪的手都握疼了。
843章 别无选择
红鸾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有些事情是极难做出决断的,不过妾想有了这杯酒能帮太皇太后想清楚很多事情;前廷有太多的事情,皇上不能久留,太皇太后您想清楚就对皇上说吧。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点什么,否则岂不是对那些被害的人太过不公平?上官家的事情,听妾一句劝,您最好还是放下吧。”
她指了指酒:“酒很不错的,上好的陈年佳酿,以百花加了些葡萄酿制,是今年年节的贡品之一,皇上原说要二月二的时候和太皇太后一起尝尝的,只可惜二月二的时候宫里宫外忙得很,就算是皇上想要陪太皇太后吃杯酒,太皇太后也没有这个心思吧?选秀女的事情可真得让太皇太后累到了。”
说完微微施了一礼回到皇帝身边坐下,看着太皇太后不再开口。这酒喝与不喝全在太皇太后自己做主:她是要保上官家,还是要保她自己。
太皇太后看向皇帝声音颤了起来:“你当真要把这酒给哀家吃?要知道哀家可是你皇祖母。”她真得没有料到皇帝如此的心狠手辣,居然为了他的母后,为了除掉上官家的势力,不惜让她一死。
皇帝淡淡的道:“太皇太后喜欢吃就吃,不喜欢吃就不吃,不过是孙儿的一点孝心罢了;母后当年的死因您是清楚的吧?现今朕已经长大成人,知道母后是被人所害身为人子岂能不予理会?还请太皇太后成全孙儿的孝心。”
太皇太后看看桌上的酒,再看看皇帝终于笑了笑:“哀家吃过苦也享过福,还成为天朝最尊贵的女人,有什么不能放开的?不过就是一杯酒罢了,哀家——,吃了它成全皇帝你的孝心。”她盯着那小小的酒杯:“只是不知道皇帝要如何对天下交待你对哀家的孝心呢?”
红鸾微笑:“生老病死乃平常事,况且人有旦夕祸福,太皇太后操劳多年积劳成疾,还要好好保重凤体才是。”她这话和刚刚的威胁相同,这宫里暴毙个人再正常不过,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想瞒天过海还不容易?
太皇太后想到上官一族上千条人命,想到她机关算计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咬牙端起了酒杯:“皇帝既然不念上官一族半点好,哀家也没有什么好说,事以至此那就成全了你的孝心。”她说着话把酒送到嘴边,可是手抖的厉害酒倾洒了不少她却喝不下去。
皇帝没有开口阻拦,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就是在等最后的结果,要么太皇太后死要么就是知道他母后的死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红鸾注视着太皇太后也没有阻止,不过目光里有着赤裸裸的不相信,她不相信太皇太后真得会吃下那杯酒,这不过是太皇太后的试探也是太皇太后的相迫:认为皇帝不可能真得让她去死吧,此时只要有人喊一声不要,她也就赢了。
可是没有人说话。尚仪跪倒在地上落泪,却也不敢胡乱开口说什么,天家的骨肉相残她在宫中多年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想到她伺候的主子贵为太皇太后,也有这么被人相逼的一天吧?
太皇太后看着杯中的酒,酒色不错、香气宜人,如果不是在今时今日出现还当真是一杯美酒;可是她知道皇家的鹤顶红是无色而无味的再好的酒此时被送到她手上都只是要命的东西。
她喝,还是不喝?上官家的上千条性命,她自己的性命,在她的心中拉来扯去几乎是不分上下。现在皇帝的意思真得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她如果当真不说出先皇后是怎么死的,那么上官家和她都只能去陪先皇后了。
长吸一口气她把酒放了下来,到底她没有勇气孙能心一横就吃下酒去,两行混浊的泪水随着酒杯落在桌上而流下了她的脸:“为上官家留个后,总是可以的吧?”她总不能让上官一族就这样绝了后。
皇帝还是平静无比的样子,对太皇太后吃不吃杯酒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依律定罪,不会轻恕其中一人,也不会冤枉无辜之人。太皇太后不相信上官家还有心存良知的人吗?只要没有作恶,朕就可以网开一面。”
太皇太后不能再求肯了,如果不求就是她断定上官一族没有良善之人,所为都是罪大恶极的;如果让皇帝如此认定,那才是上官家的大祸。
她点点头:“皇帝想如何安置哀家?去寺庵当中礼佛,还是在宫中的佛堂之中礼佛?”她想知道她还有多大的自由。
皇帝看着她目光带着一抹幽冷:“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些,就算是太皇太后说出母后的死因来,也还要查证;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太皇太后还是在宫中的佛堂礼佛吧——至于太皇太后要去寺庵的事情照常举行,到时候朕会请一两位太妃代太皇太后去还愿。”
太皇太后的目光黯淡下来:“想得很周到,安排得也没有错漏,皇帝果然是帝王之才,倒是哀家害了上官一族。哀家倒是可以安心、放心了,你父皇的眼力比哀家好,这片江山交到你手上是对的。杀伐果断,有你皇祖父的遗风。”
红鸾和皇帝都没有答话任她说下去,此时的太皇太后已经失去一切,没有了上官家也没有了太皇太后应有的威仪,只余一个空名她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想能安度余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当年的事情哀家真得不想再想,也不想再提起的。”太皇太后合上双眼:“为了在宫中活下来且活得好,有哪个不是一手鲜血?并不是哀家不知道某些事情做得太过,只是当时别无选择。”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睁开眼睛拉起跪倒在地上的尚仪:“起来吧,哀家以后还要你相伴的。当年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呢,知道的人只怕不是死了就是高高在上。你母后的死不是哀家下得手,她是死于中毒而不是病。”
844章 老而不死
皇帝闻言合了合眼:“是谁下得手。”他早已经猜到他母后是为奸人所害,但是亲耳听到时心中依然激荡。多年来,朕心中的孤苦无依,为了自保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心计,身为太子却活得那么卑微,甚至因为要活下来不得不让人假扮刺客而来行刺,借此除掉那些在他身边居心叵测之人。
他不敢明着把那些对他不敬的、对他心怀恶念的人除去,不敢对他的父皇说,不敢在他父皇面前表现得出类拔萃:只为了,能活得久一点,久到他的父皇驾崩而他能登上皇位。那些曾经的日子里,漆黑的夜里有多少次他眼角的泪水弄湿了枕头,是因为他想如果有母后在他绝不会活得如此战战兢兢。
“哀家并不清楚。”太皇太后忽然在眼中闪过了一点笑意:“现在宫中太妃太嫔们都有可能下手,要知道你的母后可是极得你父皇的宠家,几乎可以说是宠冠后宫;现在的太妃太嫔们当年要费尽心机、用尽心思才能博你父皇多看一眼,你想你母后惹了多少冤家?哀家并不喜欢你的母后,所以有人要害她哀家没有提醒她。”
“坐在那个位子上,如果没有本事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只能怪自己无能,哀家就算是助她一次,还能助她一生?”太皇太后冷笑几声:“没有平白得到的好处,她身为皇后早应该知道皇后宝座的背后是什么。那毒,不是平常所见的毒,应该是一种慢性的毒药。”
“哀家后来问过御医,所用的毒并不是确定不变的,极为复杂;但是当年的御医说,应该是花草之毒,因为毒性太多而有太多的变化御医们根本诊不出是什么是毒来,倒像是病。只不过这御医就是因为太过关心你母后的死因,而死于非命。”
太皇太后轻叹:“当年只有他力排众议,认为你母后不是死于病痛,而你父皇就让他细查,只可惜还没有查出什么来就一命呜呼了。”
红鸾看一眼皇帝开口:“那御医来没来得及把那些话说给先帝知道。”
“没有。”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这两个字来,她的脸色因此而有些许的变化。
红鸾又问道:“那名御医是不是在太皇太后叫他问话之后,当天就死于非命了?而他所查到的东西并没有保留下来是不是?嗯,依妾猜想很有可能是死于大火当中吧?”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正是。他死在家中,当天晚上的大火要了他一家人的性命,当然也把他所有查到的东西都烧掉了。”她微微一顿:“哀家问他那些话时,当日在哀家面前的人有现在的三位太妃,还有贾太嫔以及两位太皇贵妃。”
“人这么全,还真得有点太巧了。”红鸾看看皇帝:“太皇太后当年是故意的吧?是想敲打她们还是已经知道了是谁所为?”
太皇太后勃然变色:“哀家说过皇帝母后的死同哀家没有关系,至于是谁所为就要看皇帝的本事了。当年的事情宫人太监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比如丽太贵妃当年养颜就是以喝花茶、吃各色鲜花为主,她身边有具大宫女是极擅长此道的,不过现在她早已经离宫不知去向。还有贾太嫔极擅花草之道,在当时是人人皆知的。”
“而柔太贵妃当年和静太妃的交情极好,也是极爱花草的人可是自皇帝的母后出事她们有好一阵子不怎么走动,且从此之后她的宫中就再无多余的花草,她也不再与人谈花花草草的事情;而柔太贵妃身边的宫人没少至于三位太妃的交情,这个不用哀家来说了。当年哀家没细查,所以至今哀家也不知道是谁所为。”
太皇太后说完缓缓起身:“皇帝,哀家可以去佛堂了吗?”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为了上官家,你不认朕为嫡亲的孙儿也就罢了,还要搭上大好的江山吗?”
太皇太后静静的看了他半晌:“哀家所说句句为实,至于要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皇宫之中多秘密,牵一发而全身动的道理你早就应该知道了,你怪哀家什么?你逼哀家说出真相,说出真相之后你又认为哀家要毁了这大好的江山。皇帝,你是要为母报仇,还是要置万里江山于不顾,那都是你的事情。”
先皇后之死牵扯到的不是几个妃嫔而已,而是当今天下最大的几个世家。就如太皇太后所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不管她们是不是知道皇帝要查的是什么,只要她们认为自己可能性命会不保,与其家族会做出什么那真得只有天知道。
皇帝没有再说话沉默了。
红鸾轻轻握住他的手:“相信没有那么难,也不是人人都愚到非要抗争的地步;至于结果就要看我们怎么做了。”
皇帝看着红鸾的眼睛,看了半晌之后微微一笑:“对,就看我们怎么做了。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细火慢熬才成。”
太皇太后也没有多说,不管皇帝要如何做以后都不是她能左右的,这个皇宫已经不是她的天下而是她的牢笼。她把手轻轻的搭在尚仪的肩膀上,轻轻的道:“到了我们应该走得时候了。”
“皇上,你诱皇叔祖离京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要废后吗,那个我们两个老家伙懒得理你,可是你同我们动这样的小心眼儿,却很让我们丢面子。”殿外踏进来须发皆白的老王爷,红光满面:“把宫里的佳酿给我们三五百坛,我们两个老而不死的就原谅你这次。”
太皇太后闻言猛得回身:“皇叔!”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哀家,哀家总算见到你们了。”她说着话身子一颤就对着进来的两位王爷拜了下去。
而皇帝和红鸾的神色都微微一动,尤其是皇帝他万万没有想到两位老祖宗还会回来:他们是皇帝的曾叔祖,比太皇太后还要高出一辈,是现在皇族中仅有的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老寿星,身份尊贵无比。
845章 老人精
皇帝和红鸾起身。
皇帝笑道:“两位老祖宗不是要去江南寻美酒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打着哈哈,打定主意不承认是他诓了两位老王爷离京的。
红鸾已经拜了下去:“妾给两位老酒仙请安。”
两位老王爷已经向皇帝行礼,他们辈份高当然不必跪下了,这是得了特旨的;行过礼正想答太皇太后的话,不知道他们这个万事顺遂的侄媳妇怎么会眼泪汪汪的——当今的天下还有人给她气受?他们第一个念头当然不是为太皇太后做主,要做主有皇帝在呢,他们想要知道是谁欺负太皇太后,此人定要好好的看几眼才成。
就在此时听到红鸾的话,他们马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双双在袖子里摸出东西来,不过看一眼又放回去:“呀,这是个会说话的,常备的东西可拿不出手去,喏,这个就是叔祖赏你的了。”他们自身上扯下了一个玉佩、一个板指来给红鸾,也不管玉佩和板指红鸾能不能用上,反正都是上好的东西很合他们的身份。
红鸾连忙谢过:“谢酒仙叔祖的赏赐。”又让人搬了椅子安放好,请他们坐下好一阵子献殷勤。
“你这个媳妇娶得好。”老王爷笑眯眯的打量着红鸾:“听说福王那个小子也娶了一房好媳妇,可惜她给我们请安时我们醉倒了,没有好好瞧一眼。今儿见到你的贵妃,嗯,一会儿去福王府讨酒喝吧。听说我们那个侄孙媳妇还会两手,梅花前看她舞剑下酒,是不是别有一番味道?”说到最后已经是两人互相说话,完全把皇帝扔到一旁去。
至于等在那边泪流满面的太皇太后更是被他们忘到了脑后。不能怪他们,皇家自来就没有长寿之人,他们算是得天独厚年轻时是一个贪玩一个性憨直,对钱权什么混不在意:封个郡王就是郡王,一个月的月俸多了少了他们也不在意;且不喜欢沾花惹草——他们都怕老婆,怕得很要命。
所以现在他们的兄弟死光,侄子也死得就剩一个了,侄孙死了并不多也有一半了,重孙们辈的福王兄弟都封了亲王了,他们还硬朗的很;如此快活的日子,他们当然是越活越开心啊,人人见了都奉承再加上年事已高,所以说话什么的常常是说着说着不知道说哪儿去了。忘了正经说话的人,两兄弟反而说得热乎那是常有的事儿。
人老了,难免糊涂嘛。这是他们常挂在嘴上的话儿。
平常他们也没有什么爱好,顶多就是爱喝两杯:也真得只能喝两杯了,喝了几十年的酒,两杯绝对能晕,三杯绝对能倒,酒量窄得不成还就是放不下。
太皇太后看两位皇叔又热乎乎的说到酒上去,知道不打断他们的话,等下去就是他们起身就走:到福王府吃酒去。于是她再行礼悲呼:“皇叔父们,请为哀家做主啊。”
老王爷惊讶:“这是唱的哪出?”他指着红鸾:“快,扶住你太婆婆,这个大礼我们可当不起。皇上也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就说,不要这个样子让小辈们看到笑话。”他打了哈欠,却和另一位老王爷交换了眼神。
太皇太后泣道:“哀家面前的这杯酒就是皇上的孝心,还是由纯贵妃端给哀家。而哀家那可怜的上官一族,我那早走皇儿的外祖家全被皇上送去了大理寺……”
“你要寺院礼佛了?嗯,去吧去吧,不用挂着我们,家里的那些小王八羔子们不敢乱来,都孝顺的很;你是个诚心的人,好好礼佛定能修个正果的,改日我们两个有兴趣也去瞧瞧,只是庙里的酒菜就不用了,菜也就罢了那酒实在是淡得不成,连我们吃个十杯八杯的头都不晕……”老王爷又扯到酒上去了。
另外一个老王爷马上接口:“是啊,是啊,我记得那次去庙里给家里的老大做法事,想着他也走了十来年,我这个做父亲去瞧一眼吧,伤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里又扯到死儿子上了。
两个老王爷你来我来的互相安慰感概半晌后又扯回酒上:“最淡的酒就是护国寺的酒了,那只说是水怎么能是酒呢?”
太皇太后被他们绕得头晕:“皇叔们,皇帝就让纯贵妃给了哀家一杯酒,哀家吃了这杯酒,只怕是再也无法见到皇叔父了。”
“酒?哪里呢?”老王爷坐直看向太皇太后身后的桌子,鼻子嗅嗅:“不错,是好酒。”他们又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知道今天这事儿是被人诓了。早知道这样,打死他们也不会入宫啊:“皇帝孝敬的啊,嗯,不错不错。”
叭叽两下嘴,老王爷看向皇帝:“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也想装糊涂的,可是眼下这事容不得他们装糊涂了。既然人已经进宫,太皇太后又非拉他们下水,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问了。
也就是问问。他们一辈子没有管过事儿,老来当然更不想管事;而且他们进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分明就是要走了,皇帝那杯酒并没有要她非喝不可的意思:如果是非喝不可的话,那事情更不是他们能过问得了,他们岁数虽然不小但还是想多活几年的。
他们年青时的确不精明,所以他们不去争不去抢不去想那些多余的,曾被他们的兄弟嘲笑过,可是现在嘲笑他们的兄弟尸骨在地下早已经腐朽,可是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有时候聪明与不聪明,不能以一时而论的。就算他们是真得不精明,可是活了九十多年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成精了——人精啊。
所以只是几眼也足够他们知道应该少问少管,早点想法子脱身溜之大吉为妙。
皇帝还没有开口,太皇太后那里已经哭开了:自皇帝死后她把皇帝带在身边有多么的辛苦,她是如何疼爱皇帝的,到皇帝登基时上官家的力保是多么大功劳等等。把她和上官家的功绩都说了一遍后又道:“现如今皇帝却容不得上官家、容不得哀家啊。”
846章 忘了本份
红鸾一直在悄悄的看着两位老王爷,当然也看到两位老王爷交换眼神,那眼神中隐藏着无奈,后悔,他们不想插手任何事情,只想过他们逍遥快活的日子。而且,分明他们是在装糊涂,对他们不想管得事情,他们就装糊涂、和稀泥。
不过渐渐的,随着太皇太后的话两位老王爷的目光变了,他们的身子也渐渐的坐直,眼中慢慢出现了恼怒,眉头也皱得紧了起来。
等到太皇太后说完,两位老王爷看向皇帝:“皇叔祖年事已高只想着多过几年舒服日子,宫里的、朝中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不是不把我们祖宗基业放在心上,实在是老糊涂了,怕多说一句话反而误了大事对不起列祖列宗,不过,今天的事情,皇上你能不能给我们两个说几句?”
“等,说你老糊涂你就是老糊涂了,依我看这是两件事儿,要先说哪一件为好?”另一位老王爷眯起眼睛来:“一件事情是这杯酒,皇帝给太皇太后的孝心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外朝的事情了,上官一族的事好像不是我们两个老不死能掺和的,那是国之大事,我们已经老糊涂了,朝中大事自有皇帝有百官不用我们多嘴吧?”
老王爷都是打过很多滚过来的人,当即两人就决定:“上官一族如何我们管不着,我们也不能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他们只过问那杯酒——太皇太后是长辈,上官一族又不是谋逆,不管如何也不能由皇帝赐杯毒酒的。
太皇太后之所以哭诉委屈就是为上官一族,不想两个老王爷三言两语就把此事推掉了,上官家人的死活他们不在意。这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哪里肯放开:“皇叔父,上官一族予皇帝有天高地厚之恩,皇帝如此做让天下臣民如何看皇帝……”
红鸾还在担心两位老王爷的怒火,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对皇帝施加压力,要知道把上官一族捉到大理寺可是皇帝用了极大的心力,由她在宫中误导太皇太后,再逼得上官家铤而走险才一举毕功,如果此时放虎归山前功尽弃不说,以后想再除掉上官一族会更难上十倍、百倍。
“住口!”老王爷一掌击在椅子背上:“这天下是我们天家的天下,皇帝是先帝立的太子,登基为帝是顺天意而从民情;朝中不论是王公还是大臣,都应该遵先帝之旨意辅佐皇帝,力求富国而强民。保护皇帝、保佑皇帝那是臣子应为,皇帝不言功臣子有何脸而言功!”
“尽本份的事情居然以恩人自居,上官一氏果然是可恶之极,只怕是早已经忘了他上官一族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是得天家所赐!他们体天恩,就应该忠心侍君报国,岂能拿着天家所赐给他的富贵,来要胁天家感恩,这简直就是大大的不敬。”老王爷的眼睛瞪得老大:“皇帝只是把上官一家投入大理寺,没有当却问斩已是法外开恩,你还有什么不满?”
另一位老王爷轻轻的哼一声:“依上官家所为,说什么对皇帝有天高地厚之恩,就是死罪。”他们是皇家的人,他们流得是皇家人的血,岂会为上官家说话?而且现今的皇帝并没有做错什么,上官家的势大有目共睹,拿掉它只会对朝廷有利,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太皇太后愣在当场,不知道是被两位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老王爷吓到了,还是不能救上官一族而伤心至死。过了好久她泪流满面的叩头:“上官家就是有千错、万错,那……”她依然想再试一次。
老王爷摆手:“你休要多说,我们两个是糊涂人,朝中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弄明白过;此事我们不会管,不会多说一句话,一切自有皇帝和百官们决定。上官家是不是会自此亡族,就要看上官家这些年来有没有做积德之事。”
他们说完伸个懒腰站起来:“皇上,我们老糊涂的人,君前失仪绝非有心。”行完礼他们对视一眼:“只是过来讨好酒的,也没有其它的事情,以后皇帝多送好酒少送药材什么的就好。没事了,我们就走了啊。”
那杯毒酒的事情,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
皇帝起身相送:“皇叔祖难得来一趟,让朕陪着用完膳再走不迟嘛。”他和两位老王爷没有什么交情,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们是这样性情的人,心中着实的欢喜是真得想和他们多亲近。
两位老王爷的目光向后闪了闪:“以后有得是时间,今天我们还是去福王家吧,我们想看人舞剑。”他们的暗示皇帝当然明白。
只是太皇太后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两位老王爷:“上官一族就算是该死,那哀家面前这杯酒皇帝怎么说,也是哀家该死吗?”
两位老王爷停下脚步看一眼皇帝转过身来:“不就是一杯酒嘛,我们天天都喝酒……”他们又开始胡搅蛮缠不说理了,他们向来不喜欢太皇太后,在先帝的时候就纵容上官一族,致使上官家的人看到天家宗族的外支,鼻子都朝天的。
皇帝拉起老王爷的手来:“看来今天让朕陪叔祖用膳的好,纯贵妃那里有好几样不错的下酒菜,还有上好的美酒。先容朕向太皇太后赔罪,再陪叔祖去小饮几杯。”
太皇太后却完全不领情,她要得可不是赔罪二字:“哀家要长居佛堂,皇帝的赔罪二字哀家可担不起。”她不要在佛堂中久居,要留在这慈宁宫中,如此才能为上官一族报仇雪恨;她定要把红鸾碎尸万段,才能报上官一族灭门之仇。
红鸾上前一步:“太皇太后,皇上不过是要对您尽些孝心,您向来也是极疼皇上的,有些事情何必如此较真?不如由妾伺候您去佛堂吧。”
太皇太后一掌推开红鸾:“赐给哀家毒酒一杯也叫尽孝?我朝以孝治天下,让天下臣民看看当今天子的孝道也好。”
847章 你要真得?
“去佛堂?你是巴不得哀家去佛堂的,把皇帝哄得言听计从,把皇帝哄得忠奸不辩,把皇帝哄得不识孝字——你以为哀家不知道这酒是你想给哀家的吗?你以为哀家不知道是你想让哀家去佛堂,有生之年不得踏出一步吗?这样,你就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这样,你就可以坐上皇后的宝座!”太皇太后盯红鸾斥骂不休:“你的心思瞒不过哀家去。”
“不要以为除掉上官家、除掉哀家你就可以成为皇后,你也不看看你的出身,那个位子绝不可能是你的。辛苦一场,最后你也是为她人做嫁衣。”她指向一直不言不语的娴贵妃:“她才有可能成为皇后,而不是你。”
娴贵妃轻叹一声踏出:“太皇太后太高看妾,入宫非我愿可是我却不想死,皇后的那把椅子实在是烫得很,妾无德无能不敢生此妄念。妾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如果对皇后之位生出邪念来,让妾及妾的子子孙孙都不得好死。”
她说过完看向太皇太后:“没有用得,因为妾所求不是荣华富贵,只是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纯贵妃懂,所以我们是姐妹,所以才会让妾来伺候太皇太后。”
红鸾淡笑:“何必多说,你我无心于后位就是无心于后位,太皇太后不过是以已心度人心,以为人人都如她及上官家,把皇后之位视为囊中之物,不容他人染指。只要坐上后位的人不姓上官,那她当然不会有好结果。现在坤宁宫的皇后,有皇上相佑才能保全。”
皇帝的目光微微一闪看向太皇太后:“您也有动手的理由。”
太皇太后不理会皇帝的话:“这杯酒,皇帝要怎么对两位皇叔祖说,怎么对天下的臣民说?”她相信以孝道相逼,又有两位皇叔父在,就算老王爷不为上官家出头可是孝道他们到底是要过问的,因为这是国之大道。
红鸾闻言笑笑:“太皇太后就是这样以已之心度人之腹,妾和皇上几次说过是皇上的孝心,为什么太皇太后就是不肯相信?您刚刚心情激荡,皇帝生怕您会伤到凤体,才让妾取了上好的酒来给太皇太后,就是想您能宽宽心不要为上官家的不义而太伤心动气。却不想,被太皇太后说成是毒酒。”
“真不知道太皇太后这番话让天下臣民知道,会如何看太皇太后呢。”她轻轻的把酒杯拿到面前来:“您实在是误会了皇上的孝心,皇上一直不说话就是不想被人得知,而对太皇太后的名声有损。”
皇帝轻轻的叹息摇头,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老王爷过来看向酒杯:“无毒?你看你,硬是把皇帝的好心说成是坏心,为了上官家值得吗?你醒醒吧,再错下去只怕以后不能配享太庙,到时候你真得就无颜去见我的皇侄了。”他说完转头就向皇帝索要杯中相同的酒。
太皇太后当然不肯相信:“皇叔父,你们怎么能被两句话所骗,酒当然是有毒叫来御医一验即明。”她指着红鸾:“你以为能只手遮天吗?想在这宫中说话算数你还差得远呢。”
红鸾看看她又看看酒,一个字也没有说拿起酒杯来仰脖就灌了下去,微笑回头:“虽然御医说有孕之人不宜饮酒,不过小小的一杯应该不碍事的吧?这酒真得没有多少酒味,相信两位老酒仙多吃些也不怕会伤了身子。”
皇帝微微点头:“虽说无妨但还是叫御医过来请请脉的好,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如何做,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酒,没有毒就是没有毒,叫御医来也不过是事情多几个人知道罢了,你何苦如此让朕让疼呢。”
听着皇帝和红鸾腻腻歪歪的说话,太皇太后呆呆的看着那杯酒;鹤顶红是无药可解的毒,如果此酒当真是皇帝赐她一死,红鸾是不可能喝下去的。
老王爷生气的甩袖子:“不知所谓。还是去礼佛吧,到时能让你的脑筋明白些,不会再认为孙子比起外孙来远!”他们两人对着皇帝行礼:“我们不留下来了,气也气饱了。此事你不用担心,自有我们向那些小免崽子们说清楚的。”
也不理会太皇太后两人当真踏出了大殿,快走出御花园时遇了他们侄孙惠王。
惠王上前行礼:“叔祖,您们这时自哪里来?宫中有什么事儿能惊动你们两位老祖宗。”
“当然是大事儿,我们听说贡品中有几样很不错的酒,生怕被你们这些见了酒就忘了祖宗的小兔崽子们抢先,所以才急急入宫。嘿嘿,小子,你可是来晚了,爷爷们把酒都要走了。”老王爷笑得一脸的皱纹都盛开似花:“对了,你小子新近得了一样宝贝是不是?快点送过来让我们瞧瞧,不然我们就要去你府上小住了。嗯,你父亲身子还好吧,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父亲今儿还说要去给老祖宗请安呢。”惠王满口答应着,躬着身子送走了两位老王爷,直起身子看看慈宁宫方向,自拣了一个方向而去。
路上遇到刘总管上来请安:“老王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他在两位老王爷面前是小子,可是在平常人面前可是老王爷,因为他是皇帝叔父:“那边是花房,不会是又听说出了新花,过来瞧瞧去找皇上打饥荒吧?”
惠王笑着摸出一个荷包扔过去:“还是你知道本王的心思,记得给本王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的,三月三时本王请你出去到我那里松泛松泛。”
刘总管和惠王说笑时,太皇太后却已经状如疯婆,完全不见平常的高贵:“你们是用假酒来哄哀家,你们居然如此算计哀家?!皇帝,在你的眼中还有没有孝道,你如何面对天下臣民——我朝以孝治天下,你有脸去太庙见列祖列宗吗?”
红鸾叹气:“就是皇帝心存孝字才会用假酒代替真酒,免得太皇太后真得为了上官家而不顾凤体;上天有眼知道皇帝的孝心,才会让皇帝、让妾不至于被两位老王爷误会。”她轻轻转动桌上的小酒杯:“太皇太后为不是毒酒而发怒,难不成您希望皇帝当真给你一杯毒酒?”
848章 同病相怜
“太皇太后如果真想要一杯毒酒的话,妾也可以代您向皇帝求来;为了尽孝,妾想皇帝也不会介意被别人诟病的。”红鸾微笑着把酒杯推到太皇太后面前:“您可以好好想一想,是要去佛堂还是要一杯酒?”
太皇太后盯着红鸾:“你是巴不得哀家一杯酒归西的,有两位老王爷为证,到时候只能说是哀家一意孤行,为上官家不惜以死相遇,不慈的要陷皇帝于不孝罪名——你的这点小心思,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吗?你省省吧,哀家相信佛祖、相信老天都会睁开眼的,到时候自会有你的报应;哀家要在佛堂里看你报应临头。”
她说完扶着尚仪的手来看向皇帝:“无论如何,皇帝是清楚没有上官一族你是不可能顺利登基的,这份恩情你记着也好、不记着也罢,由你。如果你能记得半点上官一族的好,就给上官家一条生路,哪怕从此贬他们为庶民。哀家在佛堂为你父皇、你皇祖父祈福,希望他们能保佑你、保佑我们祖宗留下来的大好江山。”
皇帝没有反应,他连站也没有站起来,低着头好像想什么想得入神,没有听到太皇太后的话。
太皇太后咬咬牙扶着尚仪的手转身,这次真得走了。无人再来救她,她也无计可施。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皇帝才抬起头来:“恩情?再由着上官一族如此胡闹下去,只怕是祖宗基业不保!先帝留下的遗命,朕做到了。”
红鸾和娴贵妃对视一眼,双双坐下相劝:“皇上,太皇太后到底和上官一族骨肉相连,上肯相信上官家会做出什么大逆之事来。现在上官一族尽除,总是喜事皇上还是不要在意太皇太后的话,过些日子她也许就想明白了。”
皇帝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上官家和太皇太后是骨血相连,难道他和太皇太后就不是了吗?不要说其它,凭什么上官家认定那皇后之位非他们莫属,就如先帝所说如果再不除去上官一族,就不是尾大不掉而是会遗祸子孙。
慈宁宫里无事,皇帝离开去御书房了。娴贵妃和红鸾安步当车缓缓而行,虽然是初春季节,但是园中除了星点的残雪之外,还看不到绿意更不用说是花草了。两人也无心在景致上,彼此间倒是沉默了很久因为不知道要自哪里说起,娴贵妃长叹一声:“胡家这次更是不会饶过我们了。”
红鸾轻笑:“妹妹这话错了,现在上官一族尽去,赵家一跃成为第一世家,压了胡家一头正是可喜可贺之事,怎么会说出这种丧气话来。皇上说过会多多提拔赵氏子侄,胡家再怎么厉害也不足惧了。”
娴贵妃回头看红鸾一眼:“赵家如何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我是庶出之女被收到嫡母名下而已,赵家的兴哀都不会让我生母能过上好日子,且,我在宫中也无野心,赵家强大起来予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如果姐姐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话,赵家我可以为内应。”她的目光平静至极:“姐姐听得懂妹妹的话,对吧?现在上官一族是去了,可是胡、赵两家还在,皇上绝不想再有第二个上官家出现,妹妹甘愿做军前卒。”
红鸾闻言深深看她一眼:“姐姐听不懂妹妹的话。”
“岂会听不懂?”娴贵妃笑了起来:“姐姐能在宫中一帆风顺,人人皆以姐姐在朝中无人而认定姐姐必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妹妹则不然,姐姐知道原因?”她没有卖关子:“姐姐之所以如此的顺遂,正是得益于姐姐朝中无人,皇上才会如此相信姐姐,对姐姐所为、所言都不会猜疑。人人皆以家世为傲,却不知此是皇上的大忌。”
红鸾眨了眨眼:“妹妹是不是多想了?”宫中敌我难分,娴贵妃和她联手对付太皇太后,是因为那是皇帝的意思,而且皇帝对赵家颇为倚重;现在太皇太后大势已去,不论是朝中还是宫中都和原本不同,此时人人心思更加难猜。
娴贵妃微笑:“姐姐总是太过谨慎。妹妹的心意说了出来,姐姐也听到了,全由姐姐做主。我只求生母能有个安乐日子过,不必在赵家做牛做马且被赵家拿来要胁我之用,请姐姐看在此次的情份,能助妹妹一臂之力。”
红鸾笑着看向远处:“以妹妹贵妃之尊,哪里还用得着姐姐相助?以你现今在宫中的身份地位,在皇上面前的恩宠来说,赵家应该不会薄待一位姨娘的。”
“你是不知道大宅之中的事情,姐姐;就是因为我身份越来越贵,所以我生母的性命也越来越堪忧了。”娴贵妃苦笑几声:“我不能开口为其说话,甚至他们不说我也不会去问,就为了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
红鸾没有说话,正好迎面而来了太皇贵妃,两人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娴贵妃没能多陪太皇贵妃,早一步告退离开,留下红鸾和太皇贵妃说话:她知道太皇贵妃是来寻红鸾的,在宫中想安稳的过活,就算是不去想那非份之事,这份眼力劲儿还是要有的,不然迟早也会被人一脚踏下去。
太皇贵妃极目远眺:“太皇太后刚刚打发尚仪去看皇后了。”她没有看红鸾:“皇后应该快被废了,皇帝需要个理由、朝臣们也需要个理由。”她说完指着远处树上的喜鹊道:“报喜来的吧?我倒是喜欢宫中多些鸟雀,可是太皇太后一直说太吵了,让人赶走它们。”
红鸾细细的看一眼太皇贵妃没有追问太皇太后和皇后的事情,只是看向喜鹊道:“小时候听大人们说,喜鹊不会单只生活,应该还有它的同伴吧?太皇贵妃爱鸟,就像柔太贵妃一样多养几只就好了,喜欢什么样的鸟儿让妾来孝敬一两只。”
太皇贵妃转头脸有嗔意:“你也说这些俗气话,真是让人扫兴。你我已经做了这笼中鸟,飞不得、逃不掉还不够吗?还要弄只鸟儿关起来,看着它来个同病相怜?”
849章 陈年旧事
红鸾听得笑出声来:“是我的错,那以后就让这些鸟雀在天空中自由的飞翔,如此太皇贵妃总不会再怪我吧?”笑完终究心里默默叹气,这笼中鸟儿的滋味是真得不好受。
太皇贵妃听她叹气自责轻轻拍掌:“都怪我招得你,现在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能唉声叹气的,要天天高高兴兴的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好事儿。”她不再说鸟儿拉起红鸾的手来:“倒是很热乎,不冷就成。前不久我看到定王入宫了,想必是去贾太嫔那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如何?”
红鸾想起太皇太后的话:“贾太嫔对花草很了解呢,在宫中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了;在我那里喝杯茶都能辩出分别来,一杯消食的茶她也要细细的琢磨半晌,真是个爱花草的人——到她那里吃茶不必了,我今天喝了一肚子的汤,去看看她有什么珍藏的花草,讨上一株摆在屋里也添点春意。”
“你倒是说对了,贾太嫔当初可是花道之中的高手,可惜她说过只是被逼所学,并不是极爱这些花草,所以除了弄些茶之外,她从来不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你想去她那里弄盆花儿是要失望的,倒不如去容太妃或是静太妃那里,说不定有些好花可以抢夺来。”太皇贵妃说到这里一笑:“也对,我们不如去容太妃那里吧,看看有什么好花。”
她改了主意拉了红鸾就走,到容太妃的宫院时,容太妃却不在让红鸾和太皇贵妃有些失望;听到容太妃去了静太妃那里,红鸾忍不住笑道:“看来今儿是该着静太妃遭劫啊。”
“再劫难逃,原本她是个老实到安静的人,本宫还真不好意思去她那里做个强人,不过看来是天意啊。”太皇贵妃笑应一句,又转道去静太妃的宫中。
静太妃和容太妃迎出来时,红鸾擦擦额头上的微汗:“我们可是来打劫的,先把好茶水取出来,这一路可真是让我赶得口渴。”
容太妃笑着扶了红鸾让她仔细脚下:“你还需要打劫?居然还来打劫个老实人,小心遭报明儿我们就去打劫你。”说笑着进殿坐下。
红鸾嗅到一股暗香:“好香,什么花开了吧?”
静太妃笑着让人把花捧上来:“不过是平常的茉莉,只不过我用了点巧让它此时开花而已。”
太皇贵妃抚掌:“正好,我就爱这样的小花,香而不艳。静太妃,这花我打劫了,一会儿你着人送我宫里去吧,也看看我那里有你什么中意的,自管取来就是。”
静太妃微笑摇头,让人把花送去太皇贵妃那里:“刚刚定亲王和贾太嫔来了,他们想讨这个花没有好意思开口,我也就没有好意思看出来,不想今儿这花合该着就不是我的,终究还是被夺了去。”
定亲王和贾太嫔来静太妃这里做什么?红鸾心中一动:“倒是让太皇贵妃得了先,我这打劫的本事还要再学学才成。贾太嫔和定亲王也喜欢这花儿?那静太妃是不是送了其它的花给他们,今天你也不好意思让我空手而归吧?”
容太妃笑着抚掌:“就是,怎么好意思让我们空手而归呢。”回头对红鸾笑着摇头:“定亲王不是来讨花的,他和贾太嫔来是有事儿要问我们姐妹。”她的笑意渐渐的少了:“是些过去的事儿。”
太皇贵妃闻言奇怪的道:“过去的事儿?昨天贾太嫔和本宫也说了些过去的事儿,当时定亲王也在的。唉,有些事儿本宫真得很想忘掉,当作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真得不想听人提起呢。”
“是啊。”静太妃叹气:“梅香姐妹二人去了那么久,又不是好死的,还提起来做什么。再说,我们知道的贾太嫔也都知道,为什么非要问我们呢?当年承露殿的恩宠宫中无人能及,我们当日只是小小的丽人如何相比?承露殿的那些事儿,唉,其实还是不提的好。”
“就是,承露殿的全嫔我们知道的就不多,何况是梅香二人的家乡何处,我们更是不知道了。倒是听说过她们姐妹在宫中好像有亲眷,可是不关我的事儿,当年也没有兴趣知道她们的亲眷是谁,反正不是我们身边的人,不然倒是可以借点力的。”容太妃的话说得有些杂乱,却是让红鸾最为在意的。
原来梅香姐妹二人,在宫中还有亲人:当年她们死了之后,宫中的亲人也死了吗?她很想问不过还是忍住了。对定亲王和贾太嫔问起当年的旧事,且还是关于梅香姐妹二人家乡所在,更让她心中确认一分,当年的大水和贾太嫔绝对有关。
现如今贾太嫔母子却是以定王为主了,看得出来定王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虽然平常看上去一脸的阳光毫无心机,但是自和定王有过几次接触后,红鸾便不再认为定王是个无害之人。其心机之深,比不上福王却也要浅不到哪里去。
静太妃摇摇头:“我倒是被定亲王带在身边那个太监吓了一跳,浑身上下好像冷冰冰的,让我生出一种他就是把刀的错觉来;你看到他的眼神没有,就算是他在笑的时候也有着冷冰的、说不清楚的东西,让人打心底发寒。”
“嗯,看到了,”容太妃一脸的不痛快:“让我那个不自在,也不知道定亲王身边何时多了那么个人,原来可是不曾见过的。”
红鸾听得心中又是一动,刚想开口就听太皇贵妃说话了:“是啊,是啊,本宫昨天也看到那个太监了,不问过定亲王;贾太嫔说是宫中的老太监,看定亲王身边的人少,所以才请旨让皇帝多赏几个人给定亲王,这个老太监原本是茶房里的,平常不怎么离开所以我们没有见过。”
红鸾笑道:“宫中太监太多了,没有见过的太监多了去。只是承露殿的事情,宫中不是向来忌讳嘛,怎么贾太嫔和定亲王反而屡屡提起?再看到他们要提点他们两句,宫里还是少说少错,这些陈年旧事还是不要总提起来的好。”
850章 母蚊子
红鸾的话说得太皇贵妃三人都笑了起来:“倒要纯贵妃提醒我们几个。”然后静太妃偏头看向容太妃:“我问定亲王为何要问梅香的家乡,他只是说听人提起承露殿的事情好奇,想找到她们二人的家乡,看看能不能找到会打她们姐妹所打出的那种络子的人,你问贾太嫔了没有?”
容太妃点头:“问了,刚刚不是正要说这事,太皇贵妃和纯贵妃就来了嘛。贾太嫔只是说长日无聊,眼下宫中的事情也同我们这些老一辈儿无关了,说说从前的事儿打发打发时间,不然长日漫漫的如何排解呢。”
太皇贵妃长叹:“就是啊,我们这些遗妃也就只能说些旧事打发时间,只是当年承露殿的事情还是少说得好,多多少少和先皇后有点关系……”她看一眼红鸾没有再说下去。
红鸾好似对梅香姐妹没有太大的兴趣,转而提起这次来得目的,和静太妃、容太妃说起了养花种草之道;因为红鸾是出自宫奴院的关系,倒是和她们两位很能说到一起去,说到让茉莉在此时开花时,静太妃笑道:“说起来还是贾太嫔帮了大忙呢,她虽然不爱伺弄这些花草,可是却极懂花草之性。”
太皇贵妃点头:“本宫早说她精通此道了,可是她偏说只是略懂而已,学过一些却不喜此道。不过她在宫中的确不曾摆弄过花草,经她手的花都是已经离株的了。”说完笑首起身:“时候不早了,本宫要回去服药,纯贵妃你坐一会儿吧。”
她走之后红鸾也没有多坐多久,和静太妃说了一会儿话,看了她和容太妃画出的新花样,让人送去给宫奴院,又把前几个月的收益略说了说,约好这两天打发人送银子给她们两位。
静太妃和容太妃都笑道:“倒是托你的福,现在我们日子倒是过得宽绰不少;只是这宫中的时光,银子太多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听说你在宫外设有粥棚,我们留一些自用,多出的你就代我们舍粥吧——是件善事积积阴德,希望修个来世哪怕是做个村姑,也不要再入宫过这种日子了。”
红鸾答应下来,问过小公主和小王爷们很好后,也就起身回去了并没有太过着急打听贾太嫔和定王爷的事情:现在已经算是有眉目了,更要小心在意才对;万一太急迫让人生出疑心反而不好。
再说她还有事要做,那几个秀女到底是块心病,尤其是那个杨御女心思之灵活让她极为在意:入得宫来不管本性如何,以后的事情都极难说的;能争取成为自己人的当然要争取,不能争取的想法子打发了吧。她不喜欢把事情弄得不可开交之后见血,现如今能打发她们出宫的话,是最好的法子。
当然,此事要和皇帝商量,不能让皇帝以为她是个善妒之人,走了皇后的老路就实在太不值了。想到太皇贵妃提点她的那句话,心里叹息了盼着皇后这次能明白些:这可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皇后并不让她太过担心,当然也会让人盯着的,要防的是太皇太后给皇后出什么主意;如果只凭皇后自己想法子,还真得不用担心;皇后能想出来的法子,大多都是害她自己的。
回到宫中刚刚收拾好,正想打发小顺子去请皇帝时,皇帝便到了清露宫。他见到红鸾备好了酒菜一笑:“你有身子的人,不要每次都这么操劳。对了,朕有点事儿要对你说。”
“正好,妾也有事要对皇上说。”红鸾挽了皇帝的手坐下:“皇上要和妾说什么?”
皇帝拿起筷子来:“那几个御女,新选入宫的九人,朕打发她们明天离宫了。”
红鸾抬头:“哦,皇上做主就是。”没有想到不用她费心思,皇帝根本不打算留下那几人,就算杨御女有天大的本事,以后也同红鸾无关了。
皇帝坏坏的笑了笑:“我本来想赏给福王三个的,不过后来想了想弟妹腰里的鞭子,我认为我还是多赏几个给王叔或是其它兄弟吧,真得惹恼了弟妹那可不是玩儿的。”他喝了一口酒:“福王府,只怕将来连蚊子也进不去母的。”
红鸾笑着嗔他:“有你这样说话的?小心我告诉姐姐。”然后她想到福王府的美婢们笑了,那些美婢们现在可都是娘子军,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哪还能心思想去爬她们王爷的床?忍不住笑倒在皇上的怀里:“有母坟子进去姐姐也有法子,让它不敢去叮福王的。”
皇帝深以为然,和红鸾二人笑作一团;笑完后他一本正经的看向红鸾:“其实妒妇并不都是可恨可恼的,像福王妃朕认为她是一个好女子;她的妒是因为她的爱,而且只是让福王不纳妾不再迎娶王妃,却没有对府中的女子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福王,是个有福的,朕所不及啊。”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红鸾,摇摇头继续吃酒,然后再叹一句:“好福气啊,为什么朕就没有呢?”
红鸾不理会他,全当没有听到:“妾有事儿要对皇上说呢,皇上说完自己的事儿就不问问妾有什么事儿?”她很不满意的瞪着皇帝。
皇帝只好不再叹气过来哄人:“不能生气,来,不生气,我的小鸾儿要说什么?”现在有喜的人最大,他这个皇帝也要老老实实、本本份份才成。
红鸾正想开口,小平子在殿外道:“请娘娘用药。”
皇帝叫了小平子进来:“怎么是你,小温子呢?”红鸾的药都是小温子亲自送上来,从来不假手于人的。
小平子躬身:“小温子肚子不太舒服,可是药再放下去就凉了,便托奴才把药送进来。”
红鸾伸手接过药来看着小平子:“药房里不是一直由小温子和杳儿、二丫打理吗?”她嗅嗅药:“今儿这药好像苦了不少呢。”皇帝闻言起身给她拿蜜饯,免得她找借口不肯吃药。
小平子笑着把蜜饯盒子打开:“杏儿和二丫收拾药房呢,说我粗手笨脚的收拾不了,就打发小的把药送来。”他欠了欠身子:“娘娘还是快些服药吧,不然就要凉了。”
红鸾忽然伸手揪过小平子来:“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真得不愿意相信你会害我,所以才迟迟没有找你,不想你还真下得去手——这药,当真是小温子让你送来的?”
851章 夹竹桃
小平子被红鸾吓了一跳:“奴才从来没有要害娘娘啊,这药是小温子让小的送来的,娘娘不信小的叫小温子来一问就可以知道了。”
红鸾盯着他的眼睛:“你自跟着本宫以来,本宫待你可和其它人不同?杏儿、小顺子他们可有亏了你?为什么你要害我,是不是有谁要胁你,还是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手上,只要你说出来,本宫可以原谅你。”
小顺子和小平子是她最亲近、最相信的人之一,他们不只是红鸾宫中的掌殿太监,还是她的朋友、她的手足兄弟。可是,小平子在很早以前就不对劲儿,只是红鸾不愿意相信,希望她是想错了,而不是小平子做错了。
但是当今天这碗药端到她面前时,她再也无法回避,再也无法给小平子机会;这碗药不是要她们母子的性命,就是要她孩子的性命,她岂能再容忍小平子?
小平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娘娘,我们多少苦都吃过了,多少罪都受了,小平子什么时候出卖过娘娘?那些人打小平子时,小平子没有出卖娘娘,现在又怎么会害娘娘,现在我们到了幸福的时候啊。娘娘,你不要被人所骗,小平子真得没有做对不起娘娘的事情,佯着娘娘自宫奴院一步步走到现在,小平子怎么可能害您。娘娘明鉴啊。”
他涕泪横流,也没有挣扎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红鸾,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或者因为太过着急而在他身前不时的动来动去。
皇帝忽然伸手一把拉过小平子来,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对红鸾道:“他想迫不得已时推倒你,只是你距朕太近他可能是怕朕能救下,目光瞄向桌上,应该是想找个合用的家什;总之,他现在所思所想就是如何害你,实在是可恶之极。”他瞪向小平子:“说,受何人支使。”
小平子的脸都涨得通红:“皇上,小的冤枉,小的真得冤枉。”他的眼泪如同泉涌一样:“小的为了保护娘娘可以连性命也不要,怎么会害娘娘呢,皇上明鉴啊。”
“鸾儿。”皇帝不再看小平子:“把药给这狗全灌进去,他不是说他不会害你,这药里当然无毒,让他也享受一下。”他死卡小平子的下巴不放,另一手抓着小平子的双后,一脚踢得小平子跪下脚又踏去,根本就不容小平子挣扎。
红鸾用帕子捂住小平子的鼻子,举手慢慢把药倒进大张的小平子的嘴巴里:小平子不想憋死就要吞咽才能勉强呼吸,所以一碗药让他几乎喝下了绝大半,并没有浪费多少。
皇帝松开他:“你只要说出是受谁指使,朕就可以饶你一命。”他很嫌恶的踢开了小平子。
小平子抚着自己的脖子,又抱向自己的肚子,满脸的惊恐之色:“安胎药,小的、小的不能吃。”他居然还在嘴硬。
皇帝看着他:“你是太皇太后的人,还是上官家的人?或是胡家的人,亦或是赵家的,还是皇后家的人?!”他一句紧似一句的逼问小平子:“你在纯贵妃身边这么久,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害人?”
小平子的脸色渐渐变得发紫:“小的不是太皇太后的人,皇上,快救救小的……”他忽然自己卡住脖子,发出“嗬嗬”之声倒在地上翻来滚去,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红鸾惊得退到皇帝身后:“这毒如此烈?”她原以为这碗药的毒会比较平和,她吃下去也不会立时发作才对,这样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无从找到杀她的人。
皇帝看着小平子唤了人进来,把他抬出去:不是不肯救他,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死在当场。
红鸾叫了小温子来,才知道是小平子和他一起吃得点心,药熬好了小温子的肚子也不舒服起来,可是他明明让杏儿送药的,并把小平子打发离开了药房。
去药房查看的人很快回来,杏儿和二丫已经晕倒在药房里,现在正在救治中:据御医说,她们是中了毒 。
“小温子,点心如果有毒的话你吃不出来吗?”红鸾没有怪他为什么吃小平子的东西,连她原本也不肯相信小平子会背叛他的:“你怎么会如此容易上当了。”
小温子挠挠头:“点心里只有种甜甜的花香气,除此之外别无异样,小的还真没有吃出异样来,不然也不会被人所乘而差点害了娘娘。”
红鸾闻言想了想叫小温子:“问问御医是不是查出了杏儿和二丫是中了什么毒,如果查不出来的话,你去药房看看灶下面烧的柴是不是有问题。”能让小温子中轻微的毒并不容易,他对医药极有天份,有毒的东西只凭气味他就能断个八九不离十,也是因此才会让他看顾红鸾的药。
听到花香气,她想起了宫中那些有毒的野生花草,再说有些人们常见的花草也是有毒的,比如夹竹桃。所以她猜想小温子所食的点心里,掺进去的应该是花草之毒——也有可能不是毒,只要是大凉性的花草吃多了自然会肚子不舒服。
因此而想到杏儿和二丫可能也是误中了花草之毒,而不是宫中人们常常会防备的毒:花草太过常见,又是宫中平常之物,当然不会被人所注意,要比用那些真正的毒更易得手。
没有想到宫中那些有毒之物,今天会出现在她的宫中害人;但是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那些有毒花草的主人是谁。
“她说不是太皇太后的人,这话也不能尽信。”皇帝到底算得上平静:“朕会让孟统领彻查此事,你不必太过担心。那个要害你的人,朕必不会留她在宫中安然活命。”
红鸾轻轻的点头:“总会水落石出的。”
小温子和小顺子一起进来:“杏儿和二丫是误烧夹竹桃的枝干而中毒,御医们正在施治,没有什么大碍的,请皇上和娘娘放心。”
红鸾猛得站起来:“果然是夹竹桃?”她眯起眼睛来:“刘春儿刘采女,皇上,召她过来问话,并且让人查查她的宫里可有什么异样。她是知道夹竹桃烧了之后其烟气有毒的人,可能和此事有关。”
852章 指鹿为马
打发人去召春儿过来,皇帝坐下来看向红鸾:“你怎么猜到杏儿和二丫是因所烧的柴而中毒?”
红鸾想起在春儿家的事情,好像久远的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曾经,妾也用夹竹桃救过自己的性命;而知道此事的就有春儿,现在的刘采女。”她合了合眼:“那是过去的事情,妾原来在宫外过得日子,有几年是极艰辛的,而最后是被人贩子卖入宫中为奴,那个人贩子就是春儿的父亲。”
皇帝看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要说了,至少现在不是说得时候,因为杏儿和二丫的中毒,让你的心情静不下来,此时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对你的身子不利。”他轻轻的拥抱着红鸾:“过去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鸾儿什么也不用怕得。”
红鸾轻轻的“嗯”了一声,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能过去的,比如她的家仇,比如春儿的存在。但是,她现在真得不适合去回想太多,心情太过激动对腹中的孩子而言就是种伤害。
“夹竹桃宫中有,但是其枝叶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吧?”她转开了话题:“既然有人能用夹竹桃害人,花房那边还是要用个可靠的人查一查。上一次,金盏台的事情,也是和花房有关。”
皇帝点点头:“朕会让人去详查的,你坐下来喝点茶歇一歇,凡事莫要动气知道吗?朕实在是想让你回房睡下的,可是知道你不弄个清楚让你离开你也睡不着,只会一个人胡思乱想,但是留在这里,却要答应朕不要动气。”
红鸾勉强一笑道:“妾知道的,皇上放心。”她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各种疑问在心头翻来滚去,形成了极大的迷团。
春儿被带来时并没有惊慌的样子,就算她知道小平子死了也没有异样,平静的见礼之后只是有些防备的看看红鸾:她料到此时把她叫来清露宫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近来她什么也没有做,顶多也就是照顾一下李采女,心里到底并不如何惧怕。
红鸾淡淡的开口:“刘采女入宫时日也不短了,近来和哪位姐妹或是太妃们来往的多一些?本宫倒真是应该去你那里瞧瞧的,看看有什么可以关照你的地方。”
春儿不相信红鸾有这等好心:“娘娘千金之躯还是养胎为重,妾那里人乱而杂,有点闪失妾担待不起。这些日子妾一直照料李采女,我们二人就是做些女红并没有和谁走动,顶多也就是去寻人要个花样子,谈不上来往多与不多。”
“不知道近来你们都向谁讨得花样子?都绣了些什么花儿,说给本宫听听吧。”红鸾笑吟吟的看着她:“说起绣花来,静太妃可是宫中女红最好之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求教于她老人家?”
春儿很不懂红鸾纠缠她的花样子做什么:“不敢去打扰静太妃,只是和宫中几个女官讨个花样子罢了;倒是听贾太嫔宫中的女史说,她的花样子就是照着静太妃的原样描下来的,只是妾不知道真假。”她说完看看红鸾,想不通红鸾为什么要提起静太妃来,不会是太闲了无事可做,所以想找太妃们的麻烦吧。
红鸾闻言点头:“都有些哪些花样,可是夹竹桃?”她说着话取了茶盏在手中。
春儿的脸色微变:“没有。”她是吃过夹竹桃的亏,自然不会忘掉那种花的毒烟;此时听到红鸾提起以为只是讥笑于她,当初因为夹竹桃才让红鸾逃过一劫,而她也因此差点成为青楼中人。这等大仇她当然不会忘掉,夹竹桃绝对是她最讨厌的花儿,怎么可能会绣它呢。
红鸾偏头看过去:“那你入宫以来可有向人提起过夹竹桃?”她不相信事情是春儿所为,除非是春儿被人指使才有可能。不说春儿懂不懂那么多的花草之性,只在宫中收买那么多的人她就做不到。
没有显赫的出身,也没有大把的银两,凭春儿绝不可能收买得了小平子;更何况还要弄来夹竹桃,以春儿的本事是绝无可能的。很有可能是她提到过夹竹桃的毒,而落入有心人耳中所以利用她来害人。
春儿想也没有想:“妾干嘛要提起它?”那种事情就算是大妞她也没有深说,何况是对别人提起她的出身呢。现在宫中之人就多有瞧不起她的,再让人知道她是人贩子之女有什么好处,所以从前的事情她是半个字也不会对人说得。
红鸾微微一皱眉头:“你知道叫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居然还不从实招来,你是怎么害死小平子,又是怎么弄晕杏儿和二丫的?你是要自己说出来,还是想要受了皮肉之苦再说出来。”
春儿听完吓了一跳,马上对皇帝跪下叩头:“皇上明鉴,妾绝对没有害过人,清露宫中的事情同妾真得无关。”
红鸾淡淡的道:“你说无关就无关吗?本宫现在认为此事与你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你肯说出主使之人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收买本宫的人来谋害本宫腹中的孩子?”她最后一声冷喝让春儿的脸色大变,如果只是死了小平子还好说,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她真得就没有活路了。
春儿现在是真得急了:“贵妃娘娘,真得不是妾,妾根本不知此事。”她就是想说出个主谋来,可是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啊;她什么也不知道,让她怎么供出人来。
皇帝终于开了金口:“你还是从实招来,朕可以不追究你,否则就要拿你当作主使之人。”
连皇帝也不讲理让春儿的心死了大半:也没知道红鸾用了什么法子取信于皇帝,她现在说什么皇帝也听不进去,就是认定她要害红鸾母子。
“妾累了,不如先把她关起来吧,让尚宫她们使几个人看好,待皇上派人查到真凭实据再来治她的罪,看她的嘴还硬不硬。”红鸾也不听春儿的分辨,就这样认定了春儿的罪名,让人把她弄回住处看管起来了。
此事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宫中,纯贵妃的气焰之高让众人重新有了认识。
853章 你认了吧
春儿就这样百口莫辩的被禁了足,只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她在宫中的人缘之好达到了让红鸾吃惊的地步:两三天之内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妃、太妃都打发了人来瞧她,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东西来。
软禁她在宫室里让尚宫局的人看守,倒并不是多么的门禁森严,她还能见见来客说会儿话;只是她却没有什么心思说话,来得人不管是谁送得东西留下三两句话她就送客,完全不想和人深谈。直到太皇贵妃也打发了人来,她才略略的多说了两句,无非也就是报怨纯贵妃处事不公,分明就是想对付她了结私怨,不过是借小平子等人的死而作践她。
用春儿的话来说就是:“天知道小平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看清露宫的人对小平子尸首那么厌恶,根本无人伤心落泪,连和他经常在一起的小啧子也是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小平子绝对不是平常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纯贵妃的事情;因此小平子是被纯贵妃一碗毒赐死的,还是真得被人所害谁能知道?”
“说到杏儿和二丫的晕倒更是让人无语,说她们晕就晕了反正都是清露宫的人,有谁能说她们没有晕?可是我们有哪个眼睛看到她们晕了?因此也不要说那些话了,不过就是纯贵妃容不得我这个小采女罢了,欲杀之而后快。借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只不过那天因为有皇帝到了,所以才让我芶活下来,只是也眼见没有几天好活了。”
春儿开口之后来瞧她的人更多了,而她的话也越发的多了起来,最终大妞看不过去劝她:“你就少说两句吧,传到纯贵妃的耳朵里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既然没有要你的性命,暂时就不打算杀了你,依我想倒是有个法子可以逃过一劫,只是你要机灵些才成。”
大妞比春儿聪明且她久在宫中,遇事两人里常常都是大妞拿主意的。大言春儿急忙催她说出来:“纯贵妃的确是有私心的,只是你我这样小小的采女,皇帝连正眼也不会看的人,怎么可能放在她眼中?所以她以此事做借口要对付的人绝不是你,懂不懂?你以为宫中的那些人来做什么,她们都是来探消息,只是所为目的不同。”
“有的是为纯贵妃而来,而有一些嘛那目的就不单纯了,懂吗?”大妞的目光闪了闪:“你现在能做得就是嘛,好好的分辨出那些人,哪一些是纯贵妃一派的——这些人你不用理会了,来人话也不用多说;而另外的那些人你就要留意了,尤其是纯贵妃再召你相见时,你定要认真仔细的听她说话,一个字也不要放过,到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是谁指使你做事了。”
“没有人指使我。”春儿气急败坏:“原以为你是要救我的,不想你却是想要害我!没有做过的事情硬要我承认,莫不是那事儿是你做得。真是岂有此理,到时我还能有命在?你以为她不在意我们就会放过我们吗?她是巴不得我们能早死早投胎呢。”
大妞看着春儿叹气:“你如果真这样想那就无人能救你了。你我是这宫中最亲近的人,太皇太后和上官家倒了,你我还想在宫中占一席之地只怕是极难的,如果我们自己也生出嫌隙来,也不用她动手我们就死定了。你也不想想,我岂能害你。”
春儿想了想低下头:“可是我怎么能承认要害她肚中的孩子,那可是会祸及九族的。”
“慢说我们真没有九族可诛,就是有你也不必担心的。”大妞拉过春儿的手来:“你好好想一想,纯贵妃为什么关起你来却不禁你见人?她的用意不只是我猜到了,宫中不少人都猜到了,所以你这里才门庭若市。就像你所说,她就是要借事除掉她的眼中钉,可是这个眼中钉并不一定就要是真正要害她的人,当然也包括了要害她的人。”
“只要你开口,攀扯上谁谁的小命都要不保,懂了吗?”大妞低低的道:“现在宫中很多人的性命就挂在你嘴边,全是也不是所有的,比如玉婉仪;你如果敢说是玉婉仪教唆你的,你就真得等死吧,她要你说得都是需要除掉的人,而有哪些你就要留意看那些人,还要仔细听她说话。”
大妞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宫中清理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她要借我们之手,也就是日后我们会是留下来的人,将来如何还不在你我姐妹怎么做了?机会终会有的,只是眼下你却要好好助她一臂之力,以后我们才有机会在这宫中立足做个真正的人上人。”
春儿听懂之依然有着迟疑:“我承认了事情是我所为,事后她收拾完那些宫妃女官,不就轮到我了?这个不妥当。”性命攸关的时候,她只相信她自己。
大妞听完后想了想:“你可以说自己把夹竹桃的事情说给了谁听,如此比你承认是你做得更好,因为你说给人听可以是很多人都听到了,你也可以告诉给很多人——至于这些听说过夹竹桃有毒的人,哪个是要害纯贵妃的,就由纯贵妃去查了,同你无关。”
“还有,”大妞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诬蔑宫妃、女官的罪名,相信以纯贵妃的本事,就算那些被你指出来的人证实没有害她,很有可能会查出其它事情来要她的命。在宫中,哪一个手上没有血,又有哪一个没有做过点见不得人的事儿?纯贵妃只要不想放过她,总会找到她做过那些事儿。”
她说着话站起来:“相信,过些日子冷宫里会很热闹。”
春儿这次终于点了头:“谢谢姐姐的指点。只是你我想在宫中占一席之地,那纯贵妃能眼睁睁看着吗?我总觉得不应该帮她才对。”
“不,一定要帮她,而且还要帮得彻底。宫中的那些妃嫔和女官,可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有点出身来历的?纯贵妃想把宫中清理干净,可知道她会招来外廷多大的怨恨,到时候自有人代我们姐妹教训她,也就是我们姐妹出头之日了。懂了吗?”大妞笑得很有几分得意。
854章 琐事查机谋
大妞的笑让她的眼睛闪出迷人的光彩,霎间使她整个美丽了三分,连春儿也看得呆了一呆。不过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等到春儿再细看时,大妞已经和平日没有什么分别。
“你不用担心太多,照我的话去做对我们姐妹都有好处。只是那些来的人你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我所猜到的她们都猜到了。”大妞微笑:“你的危险不是来自纯贵妃,而是来自于这些来打探消息的人。被她们看出你想要攀咬她们,你猜她们会放过你吗?”
春儿打了个冷为颤:“太危险了,我还是不要做了。反正她又不是想要我的性命,干嘛非要助她呢。”她对红鸾恨之入骨见不得红鸾有半分好,现在要帮红鸾虽然最终是害红鸾,可是依然让她心中很不舒服——为什么不能直接害死红鸾呢?当初红鸾害她时可真得很直接,而她要报仇却还要先帮她一把才能报仇,真让她有些气闷。
大妞瞟她一眼:“她想借你的嘴巴你如果不借给她,以我们姐妹和她之间的仇怨,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春儿,你没有选择,想活就要助她一臂之力,反正最后真正得好处的人是我们,就是要多点耐心需要长一点的时间等待而已,你何必在意眼下帮帮她呢。”
“好了,我来得时间也不短了,在你这里逗留得太长,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又是桩麻烦。你,机灵些就可以,此事不是那么难得。而且,你忘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女官、宫妃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吗?借这个机会为自己出口气也不错。”她是最知道春儿的人,几句话安抚好春儿就告辞了。
她步出春儿的房间回头看一眼,对春儿贴身的丫头微笑:“有什么需要就去对面寻我,你们主子你也要多劝着点儿,她好了才有你们的好处不是吗?这几天吃得不太好吧?中午我让人给你们加几个菜,好好的伺候你们主子。”
此时的红鸾正在和柳儿说话,听宫奴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很多事情都是很繁杂的,并不是宫奴能直接听到什么事情,反而要红鸾和柳儿等在这些杂乱无章的消息里,理出有用的东西。
“现在正是种花草的时节,容太妃和静太妃都给宫奴院了差事,不过有几样花种,却是去贾太嫔那里取来的。”柳儿的眉头皱起来:“又是贾太嫔,怎么这个看上去事事都和她无关的人,却总在暗处总有丝丝缕缕的关系扯上她呢。”
“那些花种都极小,颜色深浅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容太妃和静太妃两人的花种却都是出了意外,而去找花房却没有得到才去问贾太嫔的;听宫奴们的回报,在她们宫人的对话中听出来,原本两位太妃每年几乎都会麻烦贾太嫔要些种子,不过也就是要些种子,之后就再和贾太嫔无关,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留意。”
“宫中妃嫔们来往走动极正常,只要不会妨碍到她人,没有人有那个心思留意这些的。”柳儿看向红鸾:“可能因此而错过了什么。”
红鸾想到那些有毒的花草微微点头:“可能被我们寻到了极有用的东西,不过还要等那些花草长出来才能断定,现在说这些还早了些。倒是两位太妃的种子出了什么意外?花房应该有常备的花种,岂会对太妃们说没有。”
“花房那边有点欺主。”柳儿撇撇嘴:“两位太妃虽然不是有女就是有儿的妃嫔,可是儿女年岁都极小,原本也不是很得先帝宠爱,再加上容太妃说话有点,那个直,不太好听却又不喜万事张扬开来;而静太妃却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儿,她们和良太妃一样,在宫中被些势利小人所欺。因为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她们都不曾开口说过。”
红鸾的眉毛一动:“这等事情岂能容它,不管是谁、不管是哪里的差事,也不管是多小的事情,哪怕就是一针一线或是一粒花种,都不能姑息了她。姑息小事就会养出大事来,到时候他们丢性命是小事,而宫中的贵人们丢了体面反而是大事。”
“三位太妃的确是不受惹事的,越是这样的人越要多照顾一二,容不得宫中有那等小人作践她们。”红鸾吩咐完:“那种子意外你一直不曾说呢。”
“这个宫奴们听来的太多,有的放得不好被虫吃掉,有的是过早发芽……,反正什么样的原因都有,五花八门,依奴婢所见倒不像是假的。”她耸肩膀:“原本就是常见的事情,像我们在家里种田时,种子也是极麻烦的事情,出点事儿就要满村里的借种子,一家也就能借出一把来。”
红鸾闻言想了想:“这些原因都正常,不过年年种子都会出事就有些巧了,两位太妃不像那么不心细的人呢。此事让大家多上心,还要留意撒种时发生的事情,我想如果真有混入花种的举动,绝不可能只是一种法子,撒种时也是极好的机会,应该不会被放弃的。”
接下来就是各宫的闲话,在几十种闲话里能听出惠妃现在有了变化,而娴贵妃倒是极安静,太皇贵妃近来越发的得人尊敬之类。
柳儿把东西归拢好,坐下捶捶腰:“惠妃是最信不过的,如果当初不是有尚宫和宫正在,她只怕当时就会倒戈的。她看来倒是有所图的,八成是想换个宫院住,奴婢猜想着她是极中意坤宁宫的。”
红鸾微笑:“由她,她原本就是不可能和我们走一路的。倒是春儿那里,相信接下来几天会更热闹吧?让人看得紧一些,也是时候叫她过来再问话了。”她眯起眼睛来:“宫里这几天很不平静呢。”
柳儿笑着给红鸾递过汤来:“吃了吧,嬷嬷吩咐我们看着您全部吃下去。奴婢佩服娘娘这次想得主意,摆在明处里让宫里的人都明白,可是不去春儿那里还不成——天知道春儿会咬出哪个来,她们也想用和光同尘免得太过扎眼,让娘娘注意到她。”
855章 烫屁股
红鸾听得笑了起来:“就是要让她们以为我们要清理宫中之人,排除异已为将来坐上皇后宝座而做,因为如此,那个真正支使小平子的人也不得不担心,因为她有很大的可能会把她除掉,并不需要什么真正的理由,更是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宫中人人自危,那人更是坐立难安,如此才能找到背后支使之人。”
“柳儿你是不知道,原本是个宫奴、宫人或是女官的时候,想得事情没有那么多,很多事情我根本不往心里去。比如诅咒太皇太后的咒术图,我才懒得管谁是幕后的主使呢,同我有什么相干?反正她要害得人是太皇太后不是我,而我能置身事外是最好的。可是现在,我只要一想起来就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暗中有那么一个人伏着,实在是让人睡不着。”
“她能害太皇太后当然就能害我,也能害我腹中的孩子。原以为那咒术是柔太妃和或是丽太贵妃所为,现在看来同她们无关,当然也和上官家无关——你说会是谁做得?”红鸾的少有的凝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像惠妃这些已经是明处的人并不可怕了,隐在暗处的,你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害人的,才是最可怕的。”
“尤其是你能猜到,她肯定会出手。”红鸾合眼睛:“你觉得小平子的事情,和咒术图是不是有点像?现在再想当初李司工她们的事情,有些人与事可能是丽太贵妃所为,可是有些事情你细细想一想,好像只是假借了丽太贵妃的名头,应该是另外有人指使。”她叹气:“这样的敌人让人寝食难安。”
柳儿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会对娘娘下手。”
“我想,她真正想下手的人是皇帝吧?要害太皇太后时先帝病危没有了太皇太后,上官家的人很难说会不会支持皇帝登基,如果皇上和福王、四殿下争执起来,就是一场绝对大的混乱。也许有人想要混水摸鱼吧?”红鸾仔细的回想那些过去的事与人。
原来她以为李司工查出来后,丽太贵妃会有更大的举动,可是自皇帝登基以来胡家的举动不少,却并没有弄出什么事情来,能和李司工之事有所牵连,就连她认为太皇太后会趁着那个时候,查出下咒术的真正主使之人,最后依然是没有看到。
就好像那件事情随着李司工的死,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红鸾很清楚它没有结束,太皇太后应该也很明白这一点,但是凭她和上官家的势力,却什么也没有查到:那应该可以说,咒术一事应该和丽太贵妃、胡家无关。
柳儿不想让红鸾再想下去:“娘娘,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皇上去做吧,您安心养胎比什么都重要。让奴婢给你读书,您小睡一会儿如何?”
红鸾轻轻摇头:“不是想睡就能睡着的,小平子的事情查不出眉目来,我就不会真得放下心。总感觉有一种极大的危险在迫近我们,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蛛丝马迹,让我连着做了几天的恶梦。”她吐出一口气来:“皇后那里如何了?”
柳儿叹气:“她要动手了。”
“都查清楚了?”红鸾也叹气:“看来她也明白,只是如此岂不是更害了她自己,如果我是她我不会如此做。不过也像是皇后的所为,她一向有害她自己的天份。我们能做得就是等吧,也许她能想明白,就此上书请辞才是自保之道。”
柳儿摇头叹气:“皇后身边本来还有个冰儿是明白的人,只可惜被权利地位所惑而早早离开,现在的皇后不要指望她做对事情,只要她错得不是那么离谱已经很不错。娘娘,告诉皇上吧,万一真得伤到您那可真是……”
红鸾想了想:“此时告诉皇上倒不是不可以,但是皇后并没有做出来皇帝想废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至于谁会成为皇后我们不清楚,但是眼下的这位却只会添乱是不能再留了,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皇帝念着我们的好,不至于在有了新皇后而让日子太过难过。”
“皇上会在柔、惠两位娘娘里选,还是另外再迎娶一位皇后?”柳儿挑起眉头看看红鸾:“娘娘,你说有没有可能皇上是属意您做皇后呢?”她和杏儿等人都有这么个小心思,就如宫嬷嬷所说,坐上那个位子她们这一宫的人才算是真得翻了半个身;接下来只要笼得住皇帝的心,那么她们这一宫人就不用再担心任何人会来欺负他们。
红鸾翻了个白眼:“嬷嬷的话我也听过了,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而且那个位子盯着的人太多,就算是归了我也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你认为中那些人有几个会看得惯,我成为皇后?他们都巴不得自家的女儿来做皇后,以便能让他们在朝中更进一步。”
“看看新一任的皇后如何吧,如果不好的话后宫前廷的事情也就差不多,本宫到那个时候付出坐那把椅子,也就不会那烫屁股了。”她说完对着柳儿一笑:“现在可不成,谁坐上去就会被烫伤的。胡、赵两家新近崛起,而没有了上官家的压制,再加上皇帝的有意为之,朝中新兴的世家也不少,你以为他们不会打皇后这个位子的主意吗?”
她伸个大大的懒腰:“我们老老实实的在清露宫呆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就操心这么多,柳儿,小心早早长出皱纹来由皇上下旨也嫁不出去。”
柳儿佯怒:“娘娘,说正经事儿呢。”看来想说服她的主子不容易,她也就放弃不再劝说。就如宫嬷嬷所说,为时势所逼时就由不得娘娘再退一步想做个逍遥皇妃子。
“不给皇上说得话,也要和古公公和孟大人通个气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柳儿担心的还是眼下这事儿:“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为奴婢们的性命着想吧?”
856章 指点
红鸾瞪着柳儿:“和我也动心眼儿,看来要给你们立规矩才成了。古公公和孟大人知道了,那皇上不就知道了?真是的。这事儿我们就可以的,助皇帝一臂之力我们才能真正有好日子过。乖,听话。”她拍拍柳儿的脸:“就这样说定了,你不要再动心眼,小心我让你去打理浣衣院,听说那里近来不太安静呢。”
柳儿嘟起嘴巴来不再说话,背过身去生闷气不理会红鸾了,凭着红鸾叫几声她也不应,连头也不回一下。
把红鸾弄得气不得笑不得,拿起枕头来打她的头:“真是长胆子了,叫你呢没有听到吗?”看柳儿真得恼了,她想想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柳儿才回过头来:“这也不是万全的法子。”
“世上哪里有什么万全的法子?”红鸾再次合上眼睛:“我们小心仔细些吧。”她抚上肚子:“如果像你所说,只怕是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了;再迫得皇后另想其它法子,如果我们探不出来岂不是更糟糕。”
柳儿想想唤了人进来陪着红鸾,她出去找杏儿一起商量着安排事情。不得不承认红鸾所说有道理,可是她们要的可是妥当的法子,所以对红鸾如此大而化之的方法很是不赞成。
用过中饭后红鸾只是小小的睡了一会儿,就早早的醒过来。今天是难得好天气,暖洋洋的让人自心底舒服上来,她便叫了柳儿和杏儿出去御花园走走:“御医也说要多活动活动,总是在房里可不是好事儿。今儿无风,正好出去转转。我可是有几天没有出去了,那些杏花应该开了吧?现在就是最艳的时候,过几天那颜色变淡就是另外一种趣味儿了。”
柳儿和杏儿不欲她出去,想让她在清露宫里走走,可是红鸾却笑道:“赏杏花就要赏它的变色,极艳时的花苞,渐渐褪去浓艳而变得雪白时的调落,那就好像是一个绝代佳人在宫中的一生。你们不让我去,过了这个时节就只能看洁白的棠梨花,这个春天可是少了些趣味儿。”
杏儿却不留情的道:“娘娘什么时候变了性子,奴婢倒是不知的。如果娘娘喜欢吃杏子、梨子,奴婢倒是不惊讶的,至于赏什么绝代佳人的宫中一生,奴婢还真是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娘娘之口。”她睁大眼睛:“要不要给娘娘宣御医主请脉,奴婢担心您凤体是不是有些不妥。”
红鸾一掌轻轻拍过去嗔道:“说得我好像只知道吃一样,这样雅致的事情我做不得?”她向外行去:“今天我心情好,偏要附庸风雅你们能把我怎么得吧。”
杏儿和柳儿拦不下她只得紧紧的跟上,出门就看到二丫和招娣捧着花枝回来,把两个人笑得变下腰来:“娘娘,这回你可以在屋里赏绝代佳人的一生,不用出去辛苦。”
二丫笑顾红鸾:“娘娘要出去?我们宫里无风,可是园子里还是有的,您还是……”她就像是红鸾肚子里的虫子,早早猜到她的心思弄了杏花回来。
红鸾甩帕子:“不管,今天我偏要去园子里。”她瞪眼:“你们不要想拦住我。能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不成?人家有那种心思一天,我就要在清露宫里躲一天,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也不做这缩头的乌龟。”
如此争执了多半个时辰,到底无人能拧过她的性子去,于是连柳儿、杏儿、二丫招娣加上小顺子等,清露宫的人几乎都跟了出来,生怕红鸾有个闪失。
园子里现在也不是有很多景致可以看,多数的花草还没有发芽或是刚刚发芽,青青嫩嫩的不能遮住大地的颜色。倒是杏花真得开了,热热闹闹的一树一树盛开的如同小小的花海,连微风里都有些许的甜香气。
正是让人开心的时候,红鸾和众人正在花树下笑闹,商量着要不要弄些茶水点心,在这里好好的消磨时,远处奔过来一行人,速度极快。
发现那些人的小顺子刚对红鸾说了,那些人已经快到近前了。杏儿和柳儿见到一摆手就有人飞快的跟上她们迎了上去;而二丫和招娣也不答话,扶起红鸾脚不沾地的就向清露宫而去,至于小顺子跟在红鸾身边,还不忘打发人去给古安平等人送信。
红鸾轻轻挣了两次,二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娘娘你如果不听奴婢们的,非要迎上去的话,奴婢就用古公公教得,一掌斩在你脖子上把您打晕过去;回头您要怎么罚奴婢都成,现在却是由不得娘娘做主。”
就连话最少最老实的招娣,不时回头看一眼:“娘娘,你今天怎么也要顾惜自己的身子,现在你可真得怀了龙胎不是假的,奴婢就是搭上性命不要也不能让您再冲上去,有个万一怎么得了。”她和二丫脚下飞快,和小顺子带着人护着红鸾想绕个路回清露宫。
可是她们刚刚奔出杏花林,就看到在林外站着的皇后以及十几个太监宫人:他们人人手里拿着东西。
二丫和招娣脚下一顿转身就向后退了几步,小顺子已经带着人拦在红鸾身前。
皇后看着红鸾笑得鬼里鬼气:“看到本宫也不请安,纯贵妃你可知罪?还有你们这些奴才,给本宫跪下!在本宫面前你们能做什么,本宫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掉脑袋。”
红鸾轻轻挣开二丫和招娣的手:“皇后娘娘,你怎么出了坤宁宫,没有圣旨你可是有大错在身;现在你回去,妾就当作没有看到皇后,绝不会对皇上提及。”
皇后听完哈哈大笑,笑得弯下了腰:“你是没有看到我,在你纯贵妃的眼中还能看得到本宫?已经当本宫是个死人,是个废人了吧;已经开始做梦,想母以子贵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本宫还活着,岂能让你如愿。”
红鸾远远的看着她:“妾从来无这样的想法,是皇后娘娘误会了妾。今日娘娘在此拦下妾,定是得了人的指点吧?那个指点娘娘来此的人才是在害娘娘,就是想让娘娘这次万劫不复,同时一石二鸟也除去我这个眼中钉。”
857章 不分彼此
皇后恨恨的看一眼红鸾:“每个给本宫出主意的,都是存了害本宫的心思,不用你说本宫也知道。只是,现在谁要害本宫都无所谓了,皇上废后的旨意是迟早的事,而本宫落到如此地步都是拜你所赐。其它的人本宫都可以饶过,但是你,必须去死。”她看向红鸾的肚子:“你让本宫吃了那么多的药,致使本宫到现在也无法有喜,不然母凭子贵你能奈我何?”
“现在你怀了龙胎,你想母凭子贵,做梦。”她的目光如同利箭般:“本宫没有的,你凭什么要有?本宫是皇后,本宫不能有喜,你就一样不能有喜。”她指着红鸾喝道:“给我打!反正我们也是不活了,死之前打死一个不赔,打死两个就赚了。”
那些太监宫人手执棍棒等物逼了上来,小顺子带得人虽然不比皇后的人少,可是他们却几乎是赤手空拳的,只有太监们手上拿着佛尘,但是那个对比人家手中拆下来的椅子腿、扫帚杆,当真细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二丫和招娣扶起红鸾就要跑,因为她们知道小顺子是抵挡不住那些太监宫人的。
红鸾却摇头:“这里是最安全的。如果真有人要通过皇后害我,岂会不想得周到些?我们现在离开的话,只会落入圈套,到时只凭我们三人是不可能逃出升天的。反而不如在这里等皇上赶来更好一些,眼下那些宫人和太监也不是绝对不能对付。”
她扬声吩咐小顺子:“你们所有人对付一人,抢他们手中的东西。”只要能顶得住开头那些人猛冲,小顺子等人手中有了抢来的棍棒,那么皇后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太皇太后真下得去手。”二丫跺脚:“我们早知道皇后会硬来,却没有想到太皇太皇太后会给皇后出这样的主意,让她堵到了娘娘。”她的眼珠乱转,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能让红鸾先躲起来。
“不是太皇太后的主意,这应该是另外有人给皇后指点,才能堵上我们。”红鸾轻轻摇头:“我以身来诱,原本是安排好可以平安回到清露宫的,而太皇太后在佛堂中不可能及时知道园子里的事情,皇后能如此聪明,当然是另外有人给她出主意。”她吩咐二丫:“记得事后好好查问坤宁宫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
二丫点头有些惊讶:“娘娘好像并不害怕?”
红鸾微笑:“有什么好怕的?腹中的孩子很健康,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小产的,而眼下小顺子他们又不一定打输,皇上很快就能赶过来,我为什么要怕?既然今天我来到了御花园,当然就想到了可能会和皇后狭路相逢,只是认为碰巧遇上皇后却没有料到皇后这么聪明能堵到我们罢了。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看到小顺子等人已经有一半人抢到棍棒,她吐出一口气来:“你们看,我们是不是不用担心?”
皇后忽然向红鸾冲了过来,因为她身份不同倒真是没有几个人敢拦她,居然让她奔到了红鸾身前不远处:“你很得意是不是?本宫发过誓,就是死也不能放过你。”她说完自袖中掏出剪刀来高高举起就要向红鸾掷过去:“你给本宫去死。”
红鸾看到皇后举起剪刀来大喝一声:“蹲下!”她和二丫、招娣齐齐矮下身子想避过剪刀,当她们蹲下后也的确无人受伤;因为剪刀没有飞过来,当她们有些吃惊的抬头时,发现在她们身前不远处立着皇帝,他左边的肩膀上有鲜血流出。
“皇上。”红鸾看得大惊:“宣御医,快,传御医。”她要过去却被皇帝喝止。
皇帝瞪她:“给朕站在那里不要动。”他说完转过身子,把剪刀自肩膀上一下子拔了出来,看向皇后:“你想做什么?”
皇后呆愣在原地看着皇帝身上流出的鲜血,终于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妾,罪该万死。”她虽然掷出去了剪刀,可是那剪刀她自己都没有把握是不是会刺伤红鸾,只是想碰碰运气——就是不能刺伤红鸾,吓得她跌倒在地上也是好事。
可是却没有想到那剪刀就那么巧的刺入了皇帝的身上,因为剪刀还没有脱离她的手掌,几乎是由她半握着刺入皇帝肩膀的。可是她发誓,她真得并不想伤害皇帝,也绝无刺杀皇帝之心。
皇帝哼了一声把剪刀扔在地上:“你抗旨而离开坤宁宫,带人在这里意图加害纯贵妃,又刺伤了朕——哪一点都足以要你的性命。”
他看一眼皇后,想到当初立后的时候他已经存下废后的心思,虽然说不是十成十的想废后,却是有这个念头的,不觉的口气缓了一缓:“传旨,皇后失德无序,绝朕之子嗣于前,后违令失仪在后,不能上承天命,命其奉上玺绶,降为妃迁居修德阁,无旨不得踏出修德阁,遇赦不赦。”他能饶皇后一命已经极为难得,要知道现在他已经是极怒。
皇后下毒害其它妃嫔无子之事,皇帝很介怀只是当时不能处置皇后罢了;元华下毒他不能容忍,皇后所为当然也不能宽恕,更何况他还亲眼看到皇后还要加害红鸾,他差一点就说出要赐死皇后一死的话来。
原本就到了秋后算帐的时候,眼下只贬皇后一人而没有牵连她的家族,是因为皇帝心有所愧才会格外开恩。
皇后叩头谢恩:“妾刺伤皇上已是死罪,不敢求皇上恕罪,可是妾自进宫以来从来没想过要害皇上,请皇上明鉴。”她看一眼红鸾:“妾已是罪身,却还是要说一句,请皇上以后定要远小人,方能不被人所乘。”
她说完再看一眼皇帝,抓起地上带血的剪刀就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妾罪该万死,以死向皇上恕罪,只希望、只希望……”她看着伏下身来抱起她的皇帝:“皇上在妾身后不会只记得妾的罪过,也能想起些妾的好处。”
皇帝看着她终于动容:“你何苦,朕并不想你死。”
“不死,也已经在皇上心中死了,活着又有何益?妾的血能和皇上的血不分彼此,也算是……”皇后的声音微弱下去,最后的时刻她没有看红鸾一眼,这个她认为的生死之仇在此时根本不能让她挂怀,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皇帝,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858章 风起时
红鸾也没有想到皇后性子会如此烈,看到她合上双眼之后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来,她和皇后的恩怨纠葛太过复杂:皇后害过她也救过她,想她死却也助过她;此时皇后死了,回头再想一想恩怨互相抵消,她对皇后也兴不起什么怨恨之心。
皇帝把皇后缓缓的放在地上,看着她的面容半晌才道:“朕害了她。如果不是朕她不入宫,可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抬起头来看向红鸾:“如果不是皇后之位,也许她会是一个直率性子的好姑娘。”
红鸾想想摇头:“她出身与妾不同,注定其一生不由自主,不入宫也要嫁入豪门,为家族换取一点点的利益;而豪门之中妻妾之争比起宫中也差不许多,依着她的性子最终可能会被人冤枉至此,也有可能是被自己逼上绝路。她的结果取决于她的性子,皇上的所为有影响却也不大。”她并非纯粹安慰皇帝。
皇后死了,她带来的人当然都跪倒在地上却没有人为她哭泣。生前的皇后不知笼络人心,如今她步上黄泉却无半滴眼泪相送。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摆手:“抬下去吧,传旨,按皇贵妃之仪厚葬。”如果不是皇后的身后事情牵到其家族太多,他本想以皇后之礼安葬她的。人双眼一闭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依然要在各种漩涡中挣扎,就连皇帝也不能因心底的一软,而顺了自己心以慰皇后的在天之灵。
以皇后的心思来说,让她保有皇后之位就是最大的安慰,可惜朝中现在正是动荡之期,她就算是一死也不能保住她的皇后之位。
皇后身死被废的消息传到佛堂,正在诵经的太皇太后一口鲜血就吐到了木鱼上,推开尚仪喃喃的道:“如此等不及的要废后,等不及要把那个宫奴抬到母仪天下的位子上去吗?”想到她谋算半生,却以上官一族之败成全了红鸾,其心中之痛难以言表。
尚仪端了茶过来:“太皇太后,凤体要紧。皇后本来就不大可能成事,您也说过只是给纯贵妃找点事情做罢了,如今皇后事败您何苦往心里去?您先漱口吧。”
太皇太后缓缓的接过杯盏:“哀家众叛亲离,幸好还有你跟在哀家身边。皇后死并不可惜,她早就该死了,只是现在却死得不是时候,空出了那个位子给纯贵妃啊。哀家所谋,历经两朝而不可得,却成全了那个奸狡的宫奴,为她人做了嫁衣裳,岂不是心痛至极。”
她缓缓坐下:“哀家不能眼睁睁看那个宫奴成为凤主母仪天下;”她没有漱口而是把茶水一饮而尽:“胡赵两家肯定会盯上皇后之位,只可惜你我主仆离不得佛堂,不然岂会没有法子可想?”
佛堂里吹过的风也吹遍了皇宫中的各个角落,不过皇后的死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震动,就连良太妃也只是在寝宫静坐一日,便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可是就连不能踏出浣衣院大门的人,都感觉到宫中的紧张,人人都猜测着会有大事发生。而皇后之位的空虚,也让宫里朝中的不少人的心思活了起来,因而宫中和朝内的人们都和气了不少。
春儿的宫门前人更多了,在这种时候最怕就是有人背后捅刀子,所以送过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好,倒让春儿发了一笔小财,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的。她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听着众人带来的宫中消息,她是坐立难安。
在这种时候纯贵妃要除去的人会更多,而要通过她的嘴巴说出来的人名岂不是更多?春儿有点担心事后无法自保,可是这两天大妞却没有过来,打发人去请也没有见到人,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而红鸾再次请了春儿到清露宫说话,使得宫中诸人更为紧张,不知道今天有哪一个倒霉会被请去清露宫说话。
红鸾的心情也不好,倒不是因为皇后的死,是因为皇后宫中没有查到可疑的人:那个指点皇后的人难道不在坤宁宫中?想顺藤摸瓜找出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是不可能了,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她吃饭不香睡觉也不实。
最终能用的棋只有春儿这里,把握,虽然不大却也要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条毒蛇逼出来,这才让人一大早把春儿请过来。看着春儿进来行礼,红鸾没有像平常那样说免礼,而是看着半蹲的春儿道:“可想清楚了?”
春儿沉默了一会儿:“想清楚了,娘娘。”她也没有其它路可以走。听到红鸾问得这么直接,她就知道自己答得不合红鸾心意,那下场会是什么;原本还想着和红鸾谈谈条件的,现在才知道生死握在人手上,根本无法谈什么条件的。
红鸾这才点点头:“起身,随便坐吧。”她看着春儿:“怎么想通的,是不是大妞劝过你了?不过你知道这两天大妞去了哪里吗?”看着春儿她眯起双眼来:“你是不如大妞聪明呢,还是不如她运气好?她今天就要搬到清平宫去住了。”
春儿抬头:“她要去惠妃的宫中?”这一点大妞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原来在这宫里当真是没有姐妹的;就算大妞冻伤的时候,她费尽心思的照顾又如何,有好处的时候大妞并没有想起在病中对自己的承诺。
红鸾轻轻点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宫中很平常。她和我曾是宫奴院中生死与共的姐妹,之后又如何?你只不过是看错了人而已,同我一样。想想,在宫奴院中能活下来的人那么少,她能一直活下来,岂能是个没有心计手段的人?只能说当初我还是太过天真了,而现在是你天真了。”
春儿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时情绪明显低落:“不用挑拨我和她,娘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好了,您是要我做事又不是要她做事,提她做甚。”
红鸾微笑:“说得也是,那你就对我说说这几天你那边的事情吧;有些事情是我知道的,你应该不会奇怪是不是?所以不要想有话来蒙骗我,我现在的心情不太好,耐心就很差,你如果存了其它的心思的话,只怕你就看不到大妞搬去清平宫了。”
859章 闭上嘴巴
春儿明白红鸾话中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道:“妾可能是愚笨,宫中各妃嫔没有看出太大的破绽来;先说太妃们,送得礼较厚话又少的,就是容太妃和静太妃以及贾太嫔三位,而太皇贵妃每次送得东西不一样,但是自始至终都不贵重。送得东西最贵重的反而是太昭容两人,不过依妾看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可能只是想让妾口下留德。”
红鸾只是摆摆手:“嗯,接着往下说。”她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是露出认真听得神色,看不出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娴贵妃打发人来得最少,每次所送的东西都不一样,显然是没有用心思;和她一样的就是玉婉仪,每次的东西虽然不同但是很随便的,贵贱价值也不同,同样是没有用过心思的。”春儿这次说得更为仔细认真,因为她知道红鸾不好应付,不想此时给自己招来灾祸:“惠妃的人来得不算最多,也不是最少的,但是来得时间总是很恰好。”
“惠妃的人会在纯贵妃有什么事情时才会过来,大到废后死了,小到娘娘叫了某女官到清露宫中,她的人总会到我那里;所备下东西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可是妾却目的地得出来是用过心的。”她看一眼红鸾:“和事情的大小有些相关,废后死了之后她送得东西最为贵重。其它的昭容、昭仪、才女什么的来得倒是很勤,东西也是着急准备过,其中最平常的是邢才女。”
红鸾心中有些小小的惊讶,因为邢才女和其它三四位昭容什么的,都是一起和惠妃她们的入宫的,只是却还没有侍过寝,在宫中算是默默无闻的人。因为她们几个人都明显动过心思手段来争宠,就好像皇帝的宫中没有她们几人一般。
“为什么,你会特别提起邢才女来?”她看着春儿:“倒是没有想到,你变化如此之大。相信大妞也不知道你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吧?”
春儿苦苦一笑:“深宫之中何人不在变?邢才女,原本妾真得没有留意她,那几个人因为在宫中几乎无名,所以妾对她们也没有特别留意,后来也是她们来得多了妾才记下,不过印像最深的不是邢才女,而是方昭容。邢才女在那几个人里不是话最少的,也不是话最多的,即不是最出众的,也不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
“如是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会让妾有印像的,但是如果不是意外,可能妾直到现在也不会特别记起邢才女来。”春儿喝了一口茶:“她从来不单独来,总是和其它人一起来,所说得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点意外让妾注意到她只能说是天意了。”
“那天她和方昭容她们一起来的,她是送走其它几位才要走时意外拣到一枚玉佩,她立时打发人给娴贵妃宫中的人送去,便扶着宫人的手离开了。”春儿看向红鸾:“她们时常过来,和我说得话要更多,可是那块玉我并不知道是谁的但邢才女想也不想就知道——她是个多么精细的女子?”
“因此妾特别留意她,发现她想要知道或是想问的话,总会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引其它人代为开口。”春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个人让妾心中生出几缕寒意来,不敢和她过多交谈。”
红鸾闻言想了想:“方昭容是静太妃娘娘家族中的人,而邢才人是容太妃娘娘家中的人吧?”她问得人是柳儿。
柳儿点头:“娘娘没有记错,废后是良太妃家族中的人;当日良太妃家中的人封后,可是她们却得到的位份极低,还让宫中的人议论过一番呢。”
红鸾看向春儿:“我倒真没有留意过方昭容和邢才人,方昭容又如何会让你注意呢?”
“那就是个炮筒子,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没有半点城府,不管是谁说上两句话,她都会是那个头一个放炮的。”春儿耸肩膀:“妾不是留意她,如此性子的人在一群人中当然最引人注目了,不过也不讨喜就是了。”
红鸾点点头:“六局中的人如何?”
“尚宫和尚勤局没有动静,其它四局人倒是来得不少,其中以尚寝局的人最为大方、也最有几分傲气。”春儿说到这里笑笑:“尚寝局的人对娘娘好像没有什么好感呢,她们虽然没有说不敬的话,可是那种意思妾还是能感觉得出来。”
“十二监的人也有人来,不过来得时候大多在晚上,好像不想和宫妃和女官们碰面。来得最勤的却是尚宝监的人,不过各监的大总管都没有出面,来得只是些小太监,出手送得东西却比女官们阔绰。”
红鸾知道太监们在外廷和后宫活动,不论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后宫妃嫔要借力于太监们不少,所以太监们得到的好处当然要比宫女多得多。
“都马监的人,没有来过?”她关心的却是手里掌管着拱卫宫中安全的真正兵马的人。
春儿点头:“来过,不过来得不多,说得也不多。很是傲气的。”
红鸾笑了笑:“那是当然的。”都马监的人手里有兵马,虽然不多却是可以直接策马入宫院的,这等人都是皇帝身边极为亲信的人,且手中之权和其它太监们不同,面对春儿一个小采女当然会傲气些。
看红鸾沉吟着不说话,春儿开口:“请娘娘吩咐。”她想知道红鸾第一个下手的人会是谁。
红鸾看看窗外:“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用本宫教你的,有什么事儿本宫自会打发人叫你过来。”她直接逐客,并没有要让春儿做什么。
春儿说了那么多之后,原以为可以知道红鸾的心思,却没有想到红鸾要打发她离开,有点不死心的开口:“娘娘不吩咐,妾实在是不知道……”
“现在要你做得就是闭上嘴巴张开耳朵!”红鸾的脸放了下来:“在本宫面前,让你说的说,让你问得问,不该说不该问的便闭紧了嘴巴。初犯便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必不轻饶。”她岂能让春儿知道她想做什么呢。
860章 一条明路
春儿被训斥后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在柳儿的引领下离开了清露宫。她在柳儿离开后,在袖中掏出银子来塞给带种的小宫人:“拿着吧,有劳你引路,买双鞋子穿。”
那小宫人看看银子收了起来对春儿一笑:“我们清露宫的规矩就是,谁要赏我们东西都可以收起来,都是我们娘娘所赐,所以刘采女您还是不要指望奴婢会告诉你什么,其实,我们清露宫无事不可对人言,你看到的就是全部了,实在不必再问我们这些当差的。”
春儿的脸阵红阵青,没有想到小宫人的嘴巴如此利害,尴尬笑了笑:“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谢谢你引路罢了。”她实在是不好再开口问小宫人些什么,也知道此事定会被红鸾知道。
小宫人笑得一脸天真:“那奴婢谢谢要女贵人的厚赏,引个路就可以赏二两银子,看来采女贵人近来发了财啊。”
春儿的脸更红了,吱唔两句后不再说话,由太监看着她回去,她依然还是戴罪之身。路经御花园时,倒是看到几位妃嫔,因为她身边有太监跟着她们过来搭话,也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刚和贾太嫔道了别,春儿就看到太皇贵妃走了过来;她心里清楚宫中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如此待她是为什么,但是这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她笑着迎上去给太皇贵妃见礼:大妞已经投靠惠妃,而她也要给自己找个可靠的靠山才成。
太皇贵妃笑着让春儿起身,转头就对跟在她身边的太监道:“本宫和刘采女想单独说几句话,就在这园子里走一走,本宫想不算是违旨吧?如果皇上和纯贵妃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担着,不会让你们代本宫受过。”
两个太监哪里敢说其它,齐齐躬身退后,远远的跟着太皇贵妃和春儿,不敢近前来打扰。御花园中的人见到,也只能多看几眼,心知自己不是太皇贵妃不敢做同样的事情出来。
容太妃和贾太嫔对视一眼双双长叹,贾太嫔苦笑:“人的运道是极难说的,不过太皇贵妃可不只是运道好了,在先帝临终前被册封为皇贵妃也就罢了,现在如太皇太后长住佛堂了,她依然能得圣上敬重,和纯贵妃交情非同一般,不是我们几个姐妹能相比的。”
容太妃看着远处的太皇贵妃:“太皇贵妃原本就比我们得先帝宠爱,倒也算不得意外。”她倒是很知足:“想想原本前前后后入宫的姐妹,再看看我们眼下,我已经很惜福了。现在,大家能泯恩仇坐下笑谈度余生,那些过去的事情还是不会理会了。”
贾太嫔收回目光看看容太妃:“我倒是听到些风言,说是太皇贵妃在行帝临终前得了什么东西的,可能因此皇上才会如此尊重她?说起来定王过上两年成家立业,我也能出宫住到王府去。只是你还要多熬几年了,和太皇贵妃多做几年伴也是好的。”
容太妃拿起手帕来扬了扬,示意远处的静太妃过来:“我和静妃姐姐这一辈子能出去到公主府上住上几天就成,其实出不出得去也没有什么,只要公主能得个好夫婿,我能看到她生儿育女,就别无他想了。”
“宫中这么多年,现在想想就是镜花水月,有时间我也多抄写些经文,算是为积点福吧。”她看向贾太嫔:“过去的事情,想想就如同恶梦一场,现在能醒过来还不算太迟。”
贾太嫔点头:“是啊,我近来也常诵些经文。嗯,我要回去了,姐姐和你静妃姐姐说会子话吧。”她起身又看一眼远处的太皇贵妃离开了。
太皇贵妃陪着春儿走了好远才离开,没有人知道太皇贵妃和春儿说了什么,可是看到春儿吃惊的样子,相信太皇贵妃肯定所言之事非小。
当天春儿把自己关房里谁也没有见,直到晚上贾太嫔打发人来她才走出卧房。
次日红鸾听到春儿所言皱起眉头来:“休要胡言,不要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本宫有什么打算你还是不要猜疑,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贾太嫔的人,怎么可能会问出那样的话来!知罪就给本宫跪下。”
春儿跪倒在地上:“娘娘明鉴,贾太嫔的人昨天晚上的确是来,虽然没有明说可是那意思也很明白了,旁敲侧击过娘娘和妾说过什么后,暗中指一条活路给妾,那就是太皇贵妃。”她悄悄看一眼红鸾:“只是不曾说娘娘坏话,就是多问了几句娘娘以前的事情,妾因为事关已身并没有多言。妾该死,妾不应该蒙骗娘娘。”
“你为什么要骗本宫,贾太嫔在宫中向来与人为善,就算她没有帮过你也不曾害过你吧?”红鸾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想借本宫之手为你除掉看不顺眼的人,你的胆子不小啊。”
春儿脸色有些发白:“娘娘,妾知错了,因为贾太嫔所说的活路就是要妾去死,妾才会动了这个心思。昨天太皇贵妃在园中看到妾,把妾训斥了一番,说妾如果还要心存恶意,就算是娘娘不动手太皇贵妃也不会饶过妾的。可是贾太嫔昨天打发人来,却让妾投奔太皇贵妃,说她定能助妾得皇上的欢心。”
红鸾皱起了眉头:“贾太嫔的人问你太皇贵妃说了些什么,你不说她便又问了我的事情,然后就指点你活路,你以为本宫那么好骗?”
春儿以头触地:“事情就是这样的,贾太嫔只是想知道娘娘家的事情,妾哪里知道?又问娘娘的家乡,问娘娘到底何故离开家乡,又是如何和妾相识,这些事情要么是妾不知道的,要么是妾不想说得,所以她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才会想害妾的。”
红鸾想了想:“你多虑了,贾太嫔可能只是好心,太皇贵妃是个心慈的人,她给你指得活路原本就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你不是对贾太嫔的人抱怨了本宫什么,她也不会给你指明路的,对吧。”
861章 终于知道了
春儿听完知道瞒不过红鸾去便道:“妾不是有意要抱怨什么,只是来得人太多妾想找哪些对娘娘有怨恨的,到时告诉娘娘才会故意说几句抱怨的话。娘娘,妾以为贾太嫔这次打发人来真得不是那么简单……”
“好了,我不管你和贾太嫔有什么恩怨,那都与本宫无关。”红鸾打断了春儿的话:“你心里对本宫的怨恨本宫很清楚,不要给本宫动小心思,否则的话本宫可以换个人,并非定要用你。”她说完拿起茶盏来送客:“给本宫老实本份些。”
春儿却没有立时就走,还是叩了头道:“贾太嫔使来的人问得话很有些古怪,妾当时心神不定,因为在想太皇贵妃的话,她提到她和娘娘的家乡;当时贾太嫔的人问妾时,妾说和娘娘是发小,只不过是有些仇怨,后来越想越有点不对,请娘娘救我。”
红鸾轻轻摆手:“好了,就算是和本宫发小也没有什么了。柳儿,送客。”她不想再和春儿多做纠缠,有很多的事情是不能让春儿知道的,所以早早的打发了她走:“对了,这次不要忘了打赏引路的人,莫要让清露宫的人认为你厚此而薄彼。”
春儿听到后脸色微变:“是,娘娘。可是,娘娘还是注意些贾太嫔吧。”她无奈的跟柳儿出去,最后不死心的提醒红鸾。
不用春儿说红鸾也会注意贾太嫔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必说给春儿听就是了。想到贾太嫔使人去打听她的身世,红鸾的唇边闪过一丝寒意,看来贾太嫔和定亲王要好好的查一查他们了:如果不是这两天等上官家的消息,她早让宫嬷嬷只盯着贾太嫔而放弃太皇贵妃那边。
太皇贵妃现在看来就是她家乡的人,机缘巧合和梅香姐妹有缘,所以才会多关心一点当年的事情儿;而贾太嫔和定王却没有理由如此关注当年的那场大水,除非他们母子是始作俑者。
现如今要引那个隐在暗处的人出手,却不想贾太嫔居然打发人去问春儿那些话,还莫名其妙的指给春儿一条活路:贾太嫔的人如此说话是什么意思?红鸾想不通把太皇贵妃扯进来,于贾太嫔有什么好处。
宫嬷嬷到了中午前后回来打理清露宫的事情,听完红鸾的话她凝重的道:“听娘娘一说,奴婢正好这两天看到定王弄了些卷宗,都是抄写出来的,就放在贾太嫔那里母子二人每天下午都会翻看好一阵子,看样子要看完了。”
“卷宗?什么卷宗?”红鸾看向宫嬷嬷:“定王能弄出卷宗来,肯定在外廷留有记录,回头打发人请孟大人去查一查。”她的心跳得有些有快。
自打入宫以来,她就想查出当年的大水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宫中事情烦杂她常常要自保,而用以查找真凶的机会并不多,却没有想到近来这些日子,当年的事情却渐渐的浮出了水面,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七八年前,就是娘娘也提过的那场大水的卷宗。老奴趁着无人时翻看过,全是和那场大水有关的人与事。”宫嬷嬷耸肩膀:“因为和我们清露宫没有什么关系,老奴也没有往心上去。听娘娘提起贾太嫔问刘采女的话,老奴想会不会和那些卷宗有关系?”
红鸾没有说话,眼中却有泪光闪过,没有想到真被她寻到了当年的真凶;只是,贾太嫔为什么要害那么多条人命,而定亲王为什么还要去当年大水过后的地方,她想弄个清楚明白,也让自己的父母死的明白。
宫嬷嬷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尽管对嬷嬷说,有嬷嬷在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用怕的。”她把红鸾抱在怀里:“是不是贾太嫔和定亲王想要用当睥的事情害你?给嬷嬷说,嬷嬷定让他们吃个大大的暗亏。”
红鸾轻轻的摇了摇头,过了好一阵子才能平稳好心情:“嬷嬷,你好好查一查定亲王和贾太嫔到底在做什么,当年大水一事看来定有隐情在,如果他们真得牵扯其中,那就和上官家有什么猫腻;为了防他们害人,我们可以早早告诉皇上早治他们的罪。”
宫嬷嬷听得出来红鸾没有说实话:“娘娘放心叫鸡,老奴会尽快查清楚的。那太皇贵妃那里……”
“太皇贵妃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红鸾虽然已经对太皇贵妃去了疑心,但还是要证实一下。
“没有。”宫嬷嬷摇头:“只是贾太嫔和定王好像要谋太皇贵妃手中的什么东西,太皇贵妃好像是知道的——和我们清露宫无关,他们两宫并不像我们看到那么和睦。”
红鸾揉揉额头:“那就不用再留意太皇贵妃了,盯得定亲王和贾太嫔吧。”她想了想又道:“打发人去看看古公公什么时候下值,请他过来坐坐。”
现在能确定当年大水之事定是贾太嫔授意她的父兄所为,灭村之仇岂能不报?红鸾在宫嬷嬷走后,咬着牙齿无声的哭泣起来,在心中对她的父母道:女儿找到杀你们的分人了,定要让他们下去向你们赔罪。
她在得知仇人之后却并没有高兴,也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流了不少的泪,把赶来的古安平吓得不轻。她和古安平好好的商量一番,决定查清楚当年的事由和现在贾太嫔和定亲王想做得事情,然后把他们母子交给皇帝处置。
当天晚上红鸾睡不着,把皇帝吵得也没有睡好。皇帝后来干脆不睡了,轻轻的抱着红鸾给她说些玩笑话,讲些有趣的故事,在天快亮时才把她哄得睡着,可是皇帝却不能再睡他要起来上朝了。
红鸾是被柳儿叫醒的,睁开眼睛看到柳儿一脸的不安:“怎么了?”她的家仇清露宫中还无人知道,她相信不是因为贾太嫔或是定亲王的事情让柳儿如此。
“刘采女,刘采女被刺重伤,现在依然昏迷中。”柳儿看着红鸾:“可是无人知道是谁下得手。”
862章 身影不断
红鸾闻言猛得坐起来:“春儿受了重伤?在宫中被人刺伤,岂能无人看到?她身边的人呢?她宫中的人呢?”想到昨天春儿所说贾太嫔会害她的话,红鸾的拳头握了起来:“让人给本宫细细的查,在宫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儿给红鸾拿来衣服伺候她起床:“娘娘休要动气,仔细凤体要紧,说起来这事还真就是有人预谋的,今儿是贾太嫔寿辰,皇帝早早就打发人赏赐了东西给她,娘娘那一份宫嬷嬷早让我们备好也送了过去。”
红鸾闻言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近午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贾太嫔今日寿辰又如何,也不可能会有宫外之人混进来,更不可能去刺伤一个采女。这事儿,就是冲着我们清露宫来得,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成。”
柳儿扶红鸾坐好,杏儿等人捧进来各色粥品小菜,伺候红鸾吃饭同时对她说春儿的事情:“贾太嫔的寿辰依她的主意并没有惊动外命妇们,所以宫中并无多少外人在,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戏班子,还有贾家的几个亲眷罢了;春儿当然是伤在宫中之人的手里,不会是外人动得手。”
杏儿把粥给红鸾:“您现在不能吃顺气的药,事情要做但是不要动怒,不然就是让那些人高兴罢了。刘采女那里无人看到,是因为宫中不当值的人几乎都去园子里看戏了,而她身边的两个宫人,又去尚服局领赏走开了那么一会儿,当时正有太皇贵妃的人和方昭容、邢才女她们在那里说话,所以刘采女就让她们先去领赏,免得去得晚了没有好东西。”
红鸾闻言没有好气的道:“果然是改不了的小家子气,不过是妃安排生辰平常的赏赐,能有些什么好东西,也要急急的去争上一争;只是这样一来就正合了某人的心思,嗯,也许是人早算计好她会如此,引开了她身边的人。”
柳儿叹气:“反正呢,太皇贵妃的人看到方昭容她们去了后,略坐了坐便离开,而后来有个丽人不舒服,方昭容刑才人也就告辞了,那个时候刘采女身边无一人在。而不巧的是,和她同住在一起的李采女搬到清平宫去了,所以当她身边的两上官人回来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中。好在她的心是长偏的,不像我们一样长在右侧不然就算她身边的宫人回来得再早,她也早已经死了。”
红鸾喝完粥后又叫人添一碗过来:“现在她人如何?只要她能醒过来,我们就能很快知道是谁在害她。现在猜想得话,可疑的人就有点太多了。”她嘴上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已经认定是贾太嫔所为。
昨天春儿还求她救命,今天春儿就卧在床上生死不明,九成九是和贾太嫔有关的。可是今天出现在春儿那里的人有太皇贵妃的人,也有方昭容和邢才女等,却偏不见贾太嫔人过去,想要治贾太嫔的罪并不是那么容易。
柳儿坐在红鸾身边皱眉:“御医说那剑伤太过干净利落,绝不是平常人所为,应该是会武的人。”她很担心的看向红鸾:“如果宫中真有我们不知道身怀功夫之人,娘娘的处境也很危险啊。”
红鸾没有作声,过了好一阵子道:“贾太嫔今天大喜的日子,我怎么也不能不过去的,我们也去说几句吉祥话儿。”她说完看向杏儿:“让一些宫奴去春儿所居之处的外围做点什么,可能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就算是会武,那人也没有长翅膀,也是走过去的,让人细细的盘问春儿受伤先后可有人在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还有,伤春儿的那把剑找到没有?自剑上也可能找到些什么的。”红鸾忽然想起了伤人的刀具来:“宫中不能私藏凶器,那东西如何流入宫中的也要细细查一查。”
杏儿摇头:“没有剑,说是剑伤是御医们的推断,翻遍了刘采女的宫室就是没有任何一样刀剑之物;此事还惊动了刘大总管,他曾细细的看过春儿身上的伤口,然后让人送了口信来。”她看看红鸾:“和娘娘身上,曾在湖中受得伤是一样的。”
红鸾吃惊的抬头:“一样的?”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在湖中被人所伤的事情她几乎要忘了,此时听到杏儿提起她才记起,那件事情其实并没有真得查个水落石出;那个刺伤她的侍卫,绝对是受人指使的。
没有想到今天又见相同的伤口,也就是当初在湖中要刺杀皇帝的人又出手了:难不成当年的事情也是贾太嫔和定王所为?她心中闪过念头嘴里吩咐道:“先去瞧瞧春儿的伤势再给贾太嫔贺寿。”
“皇上呢?”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的,红鸾却没有听柳儿等人提到才有此一问:“莫不是前廷也有什么大事。”
柳儿扶着红鸾步下台阶:“皇上去了佛堂,是何事奴婢却不知道了,去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由刘总管和古公公陪在身边,娘娘不用担心的。”
“太皇太后?她还想做什么,已经在佛堂里还不能静下心来,再使坏就算是太皇太后四个字也不能佑她一生平安的。”红鸾眼中闪过些担忧:“近来,都有些什么人去见过太皇太后?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八成和这些人有关。”
二丫马上答道:“宫中的太妃们隔三岔五总会送些东西过去,包括太皇贵妃在内;近来打发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只有太皇贵妃和贾太嫔,太妃们只是送了东西,打发人去请安只会在初一和十五两个日子,其它日子她们是不会打发人去的。除此之外,还有御医去过佛堂。”
红鸾喃喃的道:“又有贾太嫔?”
“是贾太嫔和太皇贵妃的人一起去请安的,娘娘。”二丫马上补充一句,她知道红鸾想了解些什么。
863章 相同的伤
红鸾听完后沉吟一下,笑着夸奖二丫和杏儿几人:“你们倒是把事情分得细,各人掌一块事情极有条理,也不会太偏劳一人,很不错。不过,你们不要什么事总要亲力亲为,不然累坏了你们心疼的人可是我。”
柳儿瞪杏儿几人:“娘娘你不用心疼她们,不管心疼奴婢一个就成;看着她们乖巧,哪一个不是很会偷懒?专拣着有趣的事情去做,想是记帐数银子之类的事情,全甩给了我和招娣,她们嫌这些事情闷。难道我和招娣就不觉得闷了?我可是管不了她们几人了,她们都快要爬到我头上去作威作福,娘娘是要立点规矩了。”
红鸾点点头:“立规矩我没有意见,只是到时候心疼的那个不是我换成你了,再来求我改了规矩——你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她们欺负你就是知道你硬不下心肠来。”她们主仆说笑着抬头看向春芳,和她笑着打招呼。
“你先去贾太嫔那里,就说一会儿我们娘娘就到。”柳儿很自然的吩咐了一句:“如果太皇贵妃也在的话,记得替我们娘娘请个安。记得出去时穿得厚一些,今儿的好,风吹得还真是凉呢。我们清露宫的人现在可不能病,免得过了病气给娘娘。”
春芳笑着答应,曲膝送了红鸾等人离开,眼中闪过一丝的不甘;不管她如何用心,却总是无法取代柳儿她们中的任何一人:清露宫的事情,几乎是全把持在杏儿等人的手中,她虽然也顶着贴身伺候的名儿,可是在清露宫里却是干什么也做不了主。
柳儿等人分明是在排挤她,在没有柳儿等人的时候,她就是纯贵妃身边一等一得力的人,现如今纯贵妃有什么心腹之事也不会让她去做,害得她近来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人送得好处。她想改变可是一直没有等到机会,如果让她成为纯贵妃身边的心腹人,就要让杏儿等人知道她的手段。
她在心里发了会子狠,离开清露宫去御花园,刚走不久就遇到惠妃,避让不开上前行礼。因为近来清露宫和清平宫的关系有些微妙,而她又想取得纯贵妃的好感,所以她对清平宫的人都是敬而远之的。
惠妃看到她微笑:“这是去哪里?你们娘娘可在?”摆手让人给了春芳支钗:“上次本宫听到你和人说喜欢这个样式的钗,今儿偏巧刚在尚服局拿了些首饰,这钗就赏了你吧;正好你也代本宫去通传一声。”
春英看到那钗眼前一亮:“谢娘娘的赏,只是我们娘娘不在宫中去探刘采女的伤情了。”她接过钗来又叩了一个头,有好处可以拿是清露宫的规矩,她倒不必担心会因此而被人诟病。
惠妃闻言摆手:“那本宫去寻纯贵妃。你正好给本宫引路,想必也是赶去伺候纯贵妃的吧?”她笑道:“本宫今天的钗可真不是白送得呢。”
春英听完眼中闪过些什么:“回娘娘的话,奴婢要去贾太嫔那里,并不是要去寻我们娘娘,不能给娘娘引路还请娘娘见谅。”
惠妃听完后有点惊讶:“是去贾太嫔送个信儿吧?随便打发个小宫人……”她说到这里一顿:“那倒是本宫误了你的事儿,你这就去吧。”她回头叫人:“李采女,不如你先带着人和春英过去吧,也免得贾太嫔再怪我们清平宫的主子一个不去,就有点怠慢了。”
大妞出来行礼答应一声,对着春英笑了笑:“走吧,我们可以姐妹相称,你不必太过拘束,原本我们就是极熟悉的呢。”她说着话远远的看一眼清露宫的宫门前,带着笑意和春英走远了。
惠妃也看一眼清露宫的宫门,打发人过去给守宫门的太监一些银子,这才带着人离开了。她快走到春儿养伤之处时,就看到红鸾带着人走过来;她带笑迎上去见礼:“姐姐让妾这个好找,刘采女的伤势如何?”
红鸾没有想到会遇上惠妃:“妹妹倒是个有心的,此时没有去园中入席却来看刘采女,他日刘采女醒来定会感激妹妹。伤势,哪里好得那么快,那伤口实在是太深了些。”
“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是来瞧刘采女的伤,早已经和娴贵妃等姐妹瞧过,这次是专来寻姐姐的。”惠妃侧身让红鸾先行她再跟上:“那伤口,妹妹看着倒是有点眼熟。”她说完看一眼红鸾却没有往下说。
红鸾闻言挑起眉毛来,看看惠妃身上淡紫的衣衫:“妹妹倒是极爱紫色,一年四季也不见妹妹换其它的颜色。这紫色倒也真得衬妹妹,论起穿衣打扮来还是妹妹更有心得,我和娴贵妃都有所不及呢。”她忽然记起,那次湖中受伤时有人说在湖边见到过紫色衣衫。
惠妃笑道:“妹妹因为名字中有个紫色所以才偏爱这个颜色。姐姐凤体要紧,血腥之气浓重的地方,姐姐不适宜亲至的。”她把话又带回春儿的伤势上:“那伤口妹妹真得眼熟,只是思来想去的心口有点发慌,才来寻姐姐拿个主意。”
她和红鸾的身后并没有几个人,跟上来的都是她们各自的心腹。
红鸾停在桥上,扶着桥上的扶拦看各惠妃:“妹妹到底想说什么?直言无妨。”她信不过惠妃,但也知道惠妃不会害皇帝。
惠妃上前一步:“妹妹也是今天才知道姐姐原来身上也有那么一道伤口,只是听说浅了些。妹妹这才想来想去认为还是告诉姐姐一声,让姐姐心里在有个数以便有所防备。”
红鸾眯起眼睛来:“你,知道何人伤到刘采女?”
“不能说是知道,只是那伤口妹妹的确是见过的。”惠妃看看左右,低声道:“妹妹未入宫前,在家中曾见到这样的伤口!因为听人说过几句,又是第一次见血,所以记得极为清楚,只是万没有想到在宫中会再次见到同样的伤口。”
“你是说,在胡家也见到有人受了同样的伤?”红鸾的神色有了变化。胡家是惠妃家族,这样的话当然不可能是信口胡说,那可是害已之举——惠妃这话有什么目的?
864章 柳牙儿
惠妃低下头没有回红鸾的话,仿佛是看桥下的流水入了神。
红鸾心急的催问她一句:“妹妹有什么话就说完啊,万没有把话说一半儿的道理。如果妹妹有顾虑也就不会来寻我,既然来了也开了口,此时再想收回去可能吗?妹妹想清楚没有,要么你现在就说,要么本宫就去找丽太贵妃或是福亲王来问个明白。”
惠妃抬头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滚落下来:“娘娘,那到底是生我养我的家啊,就算是妾为皇上、为娘娘着想,可是妾心里依然有着极大的不忍。”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娘娘是不知道此事的关系有多大,才会责备妾说话吞吞吐吐。”
她转过头来看向红鸾:“有不少人在娘娘面前说妾的坏话吧?妾也不分辨,好坏到时候自显。那伤口,是一把柔软的剑造成的,因为比起寻常剑来细小些所以极为好认;妾在家时有一天看到有几人身上有这样的伤口,当时父亲喝退妾时说那是自家比武练习时不慎所伤;妾当时见那些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和我们府中的护卫不同,但是妾也没有多嘴。”
“妾不同于丽太贵妃,在家中向来没有说话的地方,不敢胡乱多话的。”惠妃看一眼红鸾:“妾之入宫也不过是家中的弃子一枚,所以妾才如此力争;现在看到刘采女的伤,想到当年在家中所见心下惶然,才急急来寻娘娘的。只是,到底是骨肉至亲……”她说完又低头落泪,没有再说下去。
红鸾闻言看向惠妃半晌无语,胡家是养着死士,她已经亲眼见过;只是那些死士手中所用的刀剑并非是惠妃口中的软剑,也不能因此就说惠妃的话不足信,但她已经决定相请福王进宫一叙,到时自知真假。
惠妃落了一会儿泪抬头:“妾对娘娘,对皇上的心苍天可表,现如今娘娘应该不会再认为妾另有心思,那皇后之位妾也绝对无半点贪念,实在是自知自己无才无德;而把李采女弄到清平宫,也是想代姐姐尽份力,使她在妹妹眼皮底下无法作怪而已。”
红鸾平静的看她一眼:“你的所言本宫会留意的,也会代为向皇上禀明。至于其它的是妹妹多心了,从无人在本宫面前说过妹妹的不好,本宫也没有对妹妹有什么误会;想我们姐妹一路上相扶相依的走过来,这其中的交情自然非比寻常,又怎么会轻易生出疑心来呢?”
惠妃垂头:“娘娘能相信妹妹就好。”她说完微顿后又轻轻的道:“其实胡家只是一时糊涂,现如今福亲王已经想得通透,相信我们胡家不会再错下去的。”她说到这里抬头:“妾不是为胡家辩解,也不敢请求娘娘饶过胡家以往之错,只求娘娘看在福亲王、看在妾的份儿上,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为胡家留几支香火。”
红鸾听完后看向桥下的流水:“话本宫可以代你向皇上说,只是到时候如何全在皇上的意思,你我怎么敢左右皇上的旨意呢?依本宫想,胡家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大逆之事,惠妃你还是不要太过虑为好。”
惠妃谢过红鸾:“妾在家中只是一个女子,又不是真正嫡出的人很多事情都是知之不详的,关于刺伤刘采女的事情也就想起这点往事来,希望可以有助娘娘,也可以为皇上分忧。”她说完行礼:“如果娘娘没有其它吩咐,那妾就告退了。”
红鸾想了想说道:“说起来本宫真得有些不敢相信,你会把胡家如此隐秘之事说出;不说你原本出自胡氏一族,单说你和福亲王的感情深厚,你也不忍心看着胡家遭逢大难吧?要知道,胡家之事定会牵连到福亲王,你真得能狠下这般心肠?”
“娘娘明鉴,非是妾狠心,忠、孝难以两全妾此时已经是皇家之人,所思所想当然要以皇家为重,此事实在是让妾心伤,却不得不为之。”惠妃又拭了拭泪水,却避开了福亲王的话没有作答。
红鸾微笑着伸手拉下垂到桥上的柳枝:“就如这柳枝的芽儿一样,不是今天才猛得长出来,它就算是在整个冬天,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也在努力的积蓄着力量,等到好时候才会冒出头来。”她放开柳枝:“胡家之事应该不是一两日了,你自入宫到现在很久了,胡家的事情你早也不说、晚也不说,偏在这个时候说呢?”
惠妃闻言身子一震:“娘娘,原本妾并不知道什么,就算是偶然看到点什么,也不会想到他处去;如果不是今天刘采女的伤口和当年妾所见完全一样,妾也绝想不到我们胡家能做出……;到底福亲王还是有极大的威望,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是死罪,但是宫中情形娘娘清楚,一搏之后就可能是人上之人,总是有人会一时糊涂的。”
她居然紧紧的扣死了福亲王和丽太贵妃谋逆的罪名,说话的时候面有不忍之色, 声音却还算平稳。
红鸾点点头:“本宫倒真是多心了,在宫中待得久些总是会多出些毛病来,妹妹莫怪才好。胡家一族有妹妹相佑,相信可以逢凶而化吉,妹妹还是放宽心吧。”她安抚几句惠妃话锋一转:“可能有些事情要对质一番,到时还要难为妹妹。”
惠妃的脸色一变,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见红鸾无事终于告退离开,并没有说出要和红鸾一起去见贾太嫔的话来。
柳儿上前看着惠妃背影:“她的话,不能信得,娘娘。”
红鸾一笑:“不能尽信罢了,也不是全不可信。她真能狠得下这个心啊,如果不是她恨极了胡家,就是对皇后之位势在必得。”她说完无奈的叹气:“不管是为了哪个,惠妃以后从此和我们连个路人也做不成了。一个连自己初动心的男人、连养育自己的家族都能舍掉的女子,啧啧……”她说着话摇了摇头。
865章 不快
柳儿很不喜惠妃:“如此心狠手辣只顾自己的人,和娘娘敌对也好过她假装好人。这种人,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红鸾认同柳儿的话,不过眼下却不是要除惠妃的时候,而要用心应对贾太嫔和定王:因为这一对母子所图肯定非小;如果真让他们得逞,就算是除掉了惠妃又能如何?她,不但是无法报仇而且她和皇帝的性命也将难保。
“先去给贾太嫔拜寿吧,对付惠妃的事情急不得,眼下还要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刺伤春儿的人,定要找出来才能让人心安,不然宫中就会人人自危,生乱也就是早晚的事情。”红鸾叹气,想起了娴贵妃曾对她说过的话,心中忽然微微一动。
惠妃是绝情,而娴贵妃却是重情,甘愿为了救其生母什么都可以抛开;虽然说娴贵妃没有说要赵氏一族有灭门之祸,可是她要皇上压制赵家的意思很明显——怎么她们都对自己的家族如此不留情呢?是大家族会有的情形,还是其中另有目的呢?
她把玩着折下来的柳枝:“柳儿,你说娴贵妃是不是绝对无意于皇后之位呢?”
柳儿看向二丫:“这个要问二丫才对,她知道宫中娘娘都在做些什么,比她在做什么还要清楚三分。”她说完看向杏儿:“如果是各宫和六局之事,就要问杏儿了。奴婢我啊,只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银子,还有多少银子没有入帐,每个月的花销是多少,要成最没有用的一人了。”
二丫推开柳儿:“没有用就到一边去,娘娘又不是问娴贵妃做了什么,而是问你怎么想得;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不要说我抢了你的风头。”她转头一笑:“娴贵妃近来很平常,天天都会出来走走,不过大多时候都在房里做女红,于宫中之事也不怎么过问,除了关心娘娘的事情之外,她和太妃们也没有什么走动。”
“就算太皇贵妃和贾太嫔她们打发人去瞧娴贵妃,娴贵妃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她那里已经冷清了很多。哦,她倒是和玉婉仪很能说得上话来。偶尔她们会在园子里下下棋。”二丫说完看一眼柳儿笑道:“依奴婢所见,此时要断言娴贵妃娘娘的心思,还太早了点。”
杏儿听完嗔她:“你这不是废话?还是听柳儿姐姐说吧。”
红鸾没有想到娴贵妃还真得如此安静,眼下连惠妃都坐不住的时候,她居然当真好似没有动心:“不动心好吧,和本宫、玉婉仪做个伴儿,这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个好人的话,真得很让人寂寞呢。”
柳儿却摇头道:“娘娘千万不要如此想,就算娴贵妃没有坏心思你也要防上三分,宫中有太多的事情并不是出自本心的,只是为势为情所迫,不得不做罢了。娴贵妃再不想争,可是她背后的赵氏一族如何想?而柔太贵妃又如何想呢?玉婉仪是玉婉仪,就如娘娘一样在朝无根无基,又在宫中多年有太多的事情已经想得很清楚明白,所以不会轻动妄念。”
“可是娴贵妃出身大家族,所以有很多事情是妾身不由已的。”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奴婢在是个小宫女时,那时候还是孩子吧,就在六局里当差;还记得当时丽太贵妃初次见到奴婢,正是奴婢不小心跌倒而把手里的瓜果散了一地,那个时候的丽太贵妃是个温柔、很和气的女子。她帮奴婢拣起了瓜果来,还让人送奴婢回去免了奴婢的那次打。”
“但是几年后当奴婢一肚子高兴到永乐宫中伺候时,丽太贵妃已经不再是那个弯下腰来会哄小宫女的贵人,她高贵而不可侵犯,对犯错的宫人绝不轻饶。再过几年,丽太贵妃已经让奴婢完全看不到当然弯下腰来,为奴婢拭泪那人的影子,为了名份,为了权力她变得不择手段。”柳儿叹气:“奴婢也就死了心,不再把丽太贵妃当恩人看而是当主子看。”
“丽太贵妃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不得已,所以最终成为现在的丽太贵妃;在她的身上,背着胡家的荣宠兴衰。”她看向远方:“娴贵妃此时可能真得不想急,只怕到时候由不得她。”
红鸾听得握起柳儿的手来:“我还记得初见你时,那双冷冷清清的眼睛,好像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也不相信任何人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还是要向前看才成。”她用力握一下柳儿的手:“熬过一个冬天,你应该多笑笑才对。”
看到前面迎上来的人,柳儿后退半步:“娘娘,太皇贵妃来了。”她再看一眼心里嘀咕:娘娘去哪里都能遇上太皇贵妃呢?不过太皇贵妃这人不讨厌,而且指点过她们要如何照顾现在的红鸾,清露宫的人都还是很喜欢太皇贵妃的。
“你怎么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太皇贵妃过来嗔红鸾:“你是有身子的人,还是什么都不在乎可不成,那种血淋……”上来就是一通教训,完事轻轻的一扯红鸾的衣袖:“贾太嫔今天有点怪怪的,还有定亲王,你还是不要久坐行个礼就回去吧。”
知道太皇贵妃是为最后一句而特意迎过来,红鸾感激的笑着微屈膝:“遵太皇贵妃之命。”说完抱起太皇贵妃的胳膊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好像是因为定亲王原定于三天后启程的,可是皇上忽然间说再议行程,不知道要哪天才能去巡河了;而另外一个王爷还是三天后启程——可能是因为这个吧?本宫也只是猜得,因为原本就是高高兴兴的,皇帝来了之后匆匆说要定亲王多陪贾太嫔、多尽孝就被太皇太后请走,贾太嫔和定亲王就都少了兴致,依本宫看现在他们母子都像是强撑。”
太皇贵妃说到这里看一眼不远处的贾太嫔等人:“反正无谓趟这些混水,你仔细身子要紧。”
866章 观音绣像
红鸾笑着点点头,和太皇贵妃紧赶两步上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给贾太嫔贺寿的话是最平常不过的,因为红鸾现在没有心思想些花巧话出来。
贾太嫔笑着请红鸾笑下:“不知道的要以为你是太皇贵妃的女儿了,远远看到不顾我们拦她,也非要去迎一迎你,说你去看刘采女那里是不应该的,怎么也要说你几句。”她说着看向太皇贵妃:“说完了?纯贵妃是个眼里,心里都有的,你实在不必事事为其操心的。”
红鸾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接贾太嫔的话,任由太皇贵妃和贾太嫔你来我往说得热闹,她看向定王:“王爷怎么没有陪皇上一起给太皇太后请安?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以为定王会代贾太嫔给太皇太后敬茶的。”
定王抬眼平静的答道:“在皇上来之前已经给太皇太后请过安,而这次是太皇太后召皇上一人,小王也不好跟着去。倒是纯贵妃,心里装着整个皇宫也实在是操心的很,说起来倒是惠妃和娴贵妃有点太过清闲了呢。”
娴贵妃看过来:“王爷这话说得太过偏心了,我们累死累活的没有人看到罢了,纯贵妃怀有龙胎我们哪里敢累到她?这个罪名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王爷虽然是玩笑话却也吓出我等一身汗来。妇道人家胆小,王爷担待一二。”
惠妃笑着端起茶来:“吃茶吧,这茶可是贾太嫔亲自指点宫人所煮,平常可是没有这等好福气。说起忙来,能者多劳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我粗手笨脚的做多了反而更是添事。”她说完举起杯子来相让,众人也就喝了一杯。
但是此间的火药味儿已经让人嗅了出来,良太妃起身招手:“纯贵妃,我看到容妹妹那里的花样子正可心,正好做送子观音的背景,只是容妹妹答应了你所以要问你一声,我才拿去用。”她笑着让人拿上来一张绣了多半的送子观音:“我是个心急的,拿来给纯贵妃看看就是想讨了那花样子。”
红鸾闻言起身走过去,没有理会惠妃的话而去看送子观音像:“是什么花样子被娘娘瞧见了?容太妃,你有什么好东西以后可看住了,旁人看到还罢万不能给良太妃看到。良太妃就是看我们房里的小虫儿,都能看出双眼皮来——什么都是人家的好。”
“瞧你这张嘴巴!”良太妃恨道:“也不知道我辛苦这么久绣送子观音是做什么,没有人领情还有人挖苦;纯贵妃,这次你不拿点好处出来,我可是不会就这样算了。”
观音像打开,果然绣工精美让众人赞不绝口,连静太妃就惊叹道好,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红鸾看得心中微微感动,知道良太妃的用心,因为皇后的关系她眼下在宫中很有点不尴不尬;不过往常良太妃就没有害过她,此时皇后的那些旧帐她又怎么会算到良太妃的头上?她笑着对良太妃郑重行礼:“娘娘的心意鸾儿可是担不起。”
说完她直起身子就笑着和太皇贵妃对视一眼:“我那里有什么东西被良太妃惦记上了,索性我今儿就大方点,娘娘你开口有什么尽管拿去。”她笑着对着观音像拜了一拜:“不知道良太妃想要的是什么花样?”
“大石榴图的那个。”良太妃微笑:“正合多子的意思,我看着喜欢。”
红鸾当然不会不答应的,又谢过良太妃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茶:“以茶代酒敬太妃一杯,让太妃如此费心,实在是让鸾儿心有不忍。”她两次称鸾儿就是视良太妃为自己人了。
良太妃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看手中的茶盏:“这茶,我自己一个喝就是了。在园子里难免有风,纯贵妃还是莫要吃了,免得吃进风去对身子不好。”
红鸾闻言看看良太妃笑着:“没有事儿的,我遮一下就好了。先喝为敬,娘娘。”她以袖子去遮住杯子往嘴里送去,却不想她的衣袖勾住了送子观音的绣像,手臂一沉茶就全撒到了身上。
杏儿等人连忙过来收拾,因为茶不烫了倒没有伤到红鸾,只是衣衫尽湿不能久坐要回清露宫去更衣。
良太妃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郑重的对着观音拜了拜然后收起来道:“倒是我的不是,没有伤到纯贵妃就是万幸,不然让我如何心安?”她很是自责了一番,因为容太妃和静太妃的相劝,她才好过一点。
定亲王和贾太嫔做为主人家起身相送红鸾,还让人拿了披风给红鸾,让她罩在外面免得湿衣受风吹而凉到她。
红鸾谢过贾太嫔后对定亲王笑着行了一礼:“原本有事要拜托定亲王,听说你三天后就要启程,想来想去还是要麻烦定亲王,我有点东西想让定亲王捎回来。现在就要离席而去,不能和王爷细说,回头我让人给王爷写个东西送到府上吧。”
定亲王闻言目光微微一动欠身还礼:“纯贵妃客气,有什么能帮上忙是小王的荣幸。只是因为有些事情,三日后不能启程,要到何时去巡河还要再议;纯贵妃所要的东西,小王到时去了定会取回,只是时日不能确定了。”
红鸾微微有些吃惊:“哦,这也没有法子。不过是些家乡的玩意儿,想着能有个念想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急事,凭王爷什么时候去都可以。那王爷和贾太嫔留步,我还真要快些去更衣,风吹过真得有些凉呢。”
贾太嫔目送了红鸾离开,低低的道:“那个观音绣像有点奇怪,让人仔细查一查茶水——如果让人以为我们母子有那等心思,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应该只是巧合吧?”定王看一眼良太妃:“怎么会有人来害我们母子?而那茶水绝无不妥,我们可不会用茶水来害纯贵妃,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贾太嫔没有答定王,只是使个眼色让他赶快去照办,脸上带笑看向行过来的惠妃几人:“怎么了,你们刚来而已不会回宫吧?今儿可由不得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吃饱喝足才能离席。”
867章 人多手杂
惠妃几人把贾太嫔扶住:“你这个主人家想逃席可是不成,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吃你一顿,岂会这么早走?陪我们吃几杯酒吧,今儿你可没有怎么吃酒——寿星不喝酒怎么能行?”
贾太嫔笑道:“你们几个的坏心以为我不知道?要看一出贵妃醉酒的话,你们应该多敬太皇贵妃几杯;我醉了顶多就是个睡,你们要看太嫔醉睡的吧,我也不介意陪你们疯一次。”她说着话指向太皇贵妃,笑得眯起眼睛来:“还不快去?”说完她回头又给定王使个眼色,催他快些。
她虽然笑得很欢快,可是心里却焦急万分,知道事情拖得越久对她们母子越不利。
太皇贵妃指着她笑骂:“好啊,本宫想放过你的,你却不肯放过本宫;来,你们都奉本宫之命,每人先敬寿星公三杯。贾太嫔,你喝完这三杯酒,再来和本宫说话吧。”她的目光在定亲王的身上掠过,又转回到良太妃身上:“妹妹,就由你开始吧。还有,定亲王你还不入席,今儿本宫也饶不过你去。”
定亲王是个玲珑之心的人,马上明白过来给贾太嫔递个放心的眼色,笑道:“人有三急,太皇贵妃等小王回来赔罪。”他说完笑嘻嘻的打个躬离开了。
转过假山后他见左右无人,吩咐他的心腹之人叫上贾太嫔的人,把今天所用的茶水、酒水、饭菜什么统统都要仔细验看一番,且不能惊动任何人;如果真有人动了手脚,就要把那个人找到并捉到他面前来。
他脸色阴沉着,没有想到在宫中隐忍多年后的今天,居然还是有人不放过他们母子,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握了握拳头,看着心腹之人悄然离开,他的脸上绽开一个柔和的笑意,方才转身又回到席上:今天他岂能离席,他可是半个主人家。
现在他只要有半点异常,说不定都会激那个还在席上的始作俑者早早发作,指出他们母子的“恶行”。他坐回位子给贾太嫔一个安心的眼神,举起酒杯敬酒时他环视众妃嫔,猜想着会是谁要在今天害他们母子。
定王的笑着先向太皇贵妃敬酒,又举起第二杯行到良太妃面前:“良太妃,你是最疼我的人了,太皇贵妃非要小王连饮三杯,你今天也要护小王一二。”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但他只有稳住神才能稳住那个下手的人。
红鸾离开后就把披风脱下来交给杏儿:“贾太嫔的东西最好都不要用。”她用手指碰碰自己衣裙上的茶水湿渍:“柳儿,马上让人去查一查今天贾太嫔席上的所用的酒水、茶水之物,由何人备水、备食材,又是由谁送到御花园里的。”
她的目光冷幽幽的,那副观音绣像和良太妃的目光她脑中闪过,让她当时就知道茶水有问题;尤其是良太妃在她的茶泼洒一身后,眼中闪过的不是惊慌之类的神色,而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此事无凭无据,她不好当场发作;且良太妃也不是她真正能信得过的人,所以她离开后才让人去暗中详查。
“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定要抢先一步找到茶水里有什么,又是由谁放进去的;是我的这杯茶有问题,还是所有人的茶都是一样的。”她拍拍柳儿变得有点发白的脸:“不要紧的,我们不是小温子在嘛,只要不在清露宫外吃东西就不用担心。今儿的凶险是因为人多手杂防不胜防,万一有点什么事儿,我们连谁下得手都不知道……”
柳儿急急的打发人去做事,回过头才道:“娘娘,这次幸亏有良太妃。”
“是啊,幸亏有良太妃。”红鸾点头:“但是宫中之事难料,谁又保证不是良太妃故意如此,就为了嫁祸给贾太嫔母子?柳儿,赶紧打发人回去看看嬷嬷回来没有,如果回来让嬷嬷不要离开,我有要紧事要她做。还有我的这身衣裙要好好的保管,不能让人拿去洗了,但是却还要弄身差不多的让人送去浣衣局,免得让某人看出破绽来而捉不到真正下毒之人。”她合了合眼睛:“那杯茶很有可能——,有毒。”
杏儿脸白白的:“娘娘,要不要去回皇上?茶里是不是有问题,总要叫御医来验过才知道,我们现在只是猜想罢了。”
“不用叫御医,叫小温子验过就成,我相信小温子的医术。”红鸾挥挥手:“良太妃应该知道些什么,可是不动声色的请她过来说话是不可能的。嗯,回去后重新梳洗,我们再回来给贾太嫔贺寿就是。”
“娘娘,极有可能就是贾太嫔动得手,再回来如果有个万一……”招娣不放心。
红鸾轻轻摇头:“现在事情不好说,就像我所说的人多手杂,到底是谁动得手脚很难说;贾太嫔母子动手的可能不大,你们想如果换作你们是贾太嫔,你们会在自己亲手所弄的花茶里下毒吗?还是会在自己宴客饭菜里下毒?因为只要出事,首先被责难的就是贾太嫔母子。”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们母子如果知道她就是当年大水中幸存下来的人,定会不择手段杀了她的。但,这句话红鸾没有说——贾太嫔母子不像愚笨之人,就算除掉她也不会在贾太嫔的寿宴上动手。
“也有可能贾太嫔和定亲王就是利用这一点而下毒,到时如此分辨能让人不分真假,从而脱身。”柳儿眨眨眼睛:“不能就说不是贾太嫔所为。而娘娘的茶没有吃到嘴里回来,再加上良太妃的那个眼神,此时已经有人生出疑来,说不定已经在搜查了;我们真得要快一点才成,不要让人把痕迹都抹掉。”
红鸾点头:“嗯,多使些人过去帮着伺候各宫的贵人,盯紧了那些贵人们也是打草惊虫,逼那下手之人现身的法子。我们也要快些回去才成,这个下毒的人定要揪出来,绝不能放过她。”她抚过自己的小腹,谁不想她的孩子活她就要谁死。
868章 挑明
红鸾回到清露宫,听到宫门的人来回惠妃和春芳的事情,她看着柳儿冷冷一笑:“惠妃这是做给我们看的,想让我们对春芳起疑,把春芳推出清露宫正好为她所用。我们宫里能再让人收买利用的人真得不多了,唯有春芳一个。看来,以后有得是春芳得好处的时候,相信宫中之人不会只有惠妃看出来了便宜来。”
柳儿一面忙碌着一面道:“春芳实在是让人信不过,早早打发了也好,免得也出第二个小平子,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招娣却硬声道:“她能和小平子相比吗?小平子是自打开始就跟着娘娘的人,平日里也是如我们一样,肯为娘娘着想做事的。她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人,刀子是好是坏反正我是不在乎的。”
香梅和翠环走进来,把首饰摆好让红鸾轻叹一声:“的确算不得是我们的姐妹,但她到底应着我们清露宫的名儿,能不出事还是不要出事的好。只是,我们说什么也不能代她做决定,她向来是极有主意的人。我们倒是认为柳儿姐姐的话有道理,早点打发出去免得她再给娘娘添乱,眼下什么都要以娘娘的凤体为主。”
二丫摇头:“你们也太小心了,虽然说宫中眼下只有娘娘有孕,的确是要妨着些。但是我认为如果清露宫真是铁板一块反而不好,人家让她们能找到下手的地方为好。留着春芳吧,她是有用的人,对吧,娘娘?”
“二丫这回是真得聪明了。”红鸾夸了她一句:“就是这个道理。我们防得太严之后也很难知道谁会有害人的心思了,反倒不如留下春芳钓鱼为好。”她扶着柳儿的手站起来:“春芳那里不要待她太薄,但也不用待她太好,最终是什么结果全在她的一念之间,而不是我们想要她如何。”
看看镜中的自己她微笑:“好了,不要让贾太嫔等得太久了,我们还是赶着回去吧。春芳留在宫中的话,香梅你们注意着;如果春英要跟上你们也不必特意让她留下,只要让人注意些就是。”春芳的事情并不是大事儿,惠妃的打算能不能成功就要看春芳的心思到底在哪里了。
宫嬷嬷因为没有回来,红鸾只带着柳儿她们再次回到御花园中。当席上的众妃看到红鸾去而复返,多少有点奇怪,而贾太嫔和定亲脸色都微微有点变化:现在能确定那些多出来的宫人太监是来做什么的了。
变了脸色的人不只是贾太嫔和定亲王,还有良太妃。良太妃心知是自己的举止让红鸾生出疑心来,而她自己也被拖进了水里,回头想想还真得不知道是不是要后悔;如果让她眼睁睁看着纯贵妃吃下那茶,她还真得有点做不到。
先帝在时良太妃多少还有点要“上进”的心思,只是她知道凭她不是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的对手,所以有心却做得并不多;而现在先帝已经不在,她看事已经同原来不一样,眼下她只想能守着儿子把他养大就好,其它的真得只是过眼云烟,她不想再去和人勾心斗角。
相信和她相伴相扶多年的容太妃和静太妃也是这样的心思,没有什么比她们的孩子更重要;现在她们疼爱孩子只是单纯的疼爱,已经没有了那份母凭子贵的心思,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她们并不想让孩子有多么的聪明、能干,只要他们能健康就好。
也是因为心态的变化不同,良太妃真得无法看着纯贵妃被人所害,看着一个母亲失去她的孩子。就是事情再重新来一遍,良太妃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只是眼下的情形她要如何应对?
容太妃和静太妃把头歪过来,悄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这茶里有什么对纯贵妃不好的东西?”
良太妃苦笑了几下不答反问:“现在,我要怎么做才好?”
容太妃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怎么才是对的,不必再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多年的姐妹了,我和静妃不会看着你被人冤枉,相信以纯贵妃的聪明也会找出下手的人。有时候太多虑,反而更害人。”她说到这里和静妃对视一眼,两个的目光一触避开好像都想起了什么往事。
良太妃看看和贾太嫔、定亲王说话的红鸾,咬牙站起来:“纯贵妃,关于观音像还有件事情要拜托,可否请移步。”
贾太嫔的脸色微变:“良妃姐姐的观音像还真不是白绣的,正好也让妹妹再细瞧两眼,刚刚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呢。”说着话她轻扶红鸾向良妃移步,目光却扫向定王。
定王说了一句玩笑话,捂起肚子来转身跑走,诸妃嫔谁也不好意思多问他。
红鸾笑着附合贾太嫔的话:“良妃娘娘应该是刚刚没有好意思开口,现在后悔了非要让我拿出点真金白银才成了。”
太皇贵妃端坐不动:“本宫的头有些晕,不陪你过去了,你自己小心不要被良太妃把家当要去太多——要送人也记得给本宫留点儿,本宫不是个贪财的人,只要你肯给就成。”
良太妃看到贾太嫔过来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她让人取了椅子过来请红鸾和贾太嫔坐下:“我呢也不说什么观音像了,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没有比打开窗户说亮话更好的法子;那茶水我疑心里面有些不妥,所以才不想让纯贵妃吃下去。”
她说到这里看向贾太嫔:“姐姐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着纯贵妃有个万一,只怕妹妹无法自白于帝前。现在纯贵妃去而复返,相信已经猜到茶水的古怪,那贾太嫔不妨对纯贵妃直言,相信如此才不会被奸人所乘。”
贾太嫔苦笑:“不瞒良妃姐姐和纯贵妃,在纯贵妃的茶水泼了一身后,我立时就心中一惊,就让定王着人去查此事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是我要对纯贵妃说一句,那茶水不管有什么,绝不是我和定王的意思。”
869章 非是初次
红鸾看向良太妃:“刚刚听到娘娘相请,就猜娘娘是想和我把话挑明。现在能确认的是茶水中当真有些问题,花茶里切成细丝的红色之物,有一半是红花。”她垂下眼皮:“至酒菜是不是有问题,还没有人来报。说到动手脚的人。”她轻轻的笑了笑:“我和娘胎太妃一样,也认为贾太嫔不大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贾太嫔当然听得出红鸾话中的意思,长长叹息:“怎么说茶是我教人调制的,而今天还是我宴请大家,纯贵妃如果什么不妥我当然是推脱不了罪责的;而能在这些东西里动手脚的人,最方便的也是我了。换作我是纯贵妃,可能不会和我再坐下细声慢语的相谈,我都懂得。”
红鸾点头:“清者自清,贾太嫔也勿需太过在意。茶水的事情还在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那些调制花茶的人是有限的,找出来盘问不是难事。”她说到这里看向良太妃:“只是太妃如何肯定这茶水有问题?”
良太妃闻言看向静、容两位太妃,三人齐齐的苦笑摇头,最终还是由良太妃开口:“红花是样好东西,我是指平常的时候。因为静妃和容妃喜欢花草,所以我得些益处,知道点养生之道,这红花也我们常备的药之一,平常拿它调理身体之用,对女人家很好的。”
“只是它却不能让有喜之人服用,量小倒没有什么量大了……”她摇摇头,远远的看向太皇贵妃眼中闪过愧疚:“因此,我们三人对红花是极为熟悉的,它有种特异的香气且味有点苦,所以就算混合入他物,我们只要两三口也能品得出来。”
“茶水上来不久,因为我口渴的紧了加喝几盏,越喝越惊心细细品尝之下,其中果然有红花。我细看了花茶的渣,虽然把细长的红花瓣切开了,但是也一样瞒不过我去。倒是容妃和静妃,来时喝了不少的汤水坐下之后只是饮了几杯水酒,而没有饮茶所以没有发觉。”
“因为红花不是毒药,我们平常人吃些并没有什么坏处,可是纯贵妃有喜不久,不能吃酒只能吃茶的时候,难免就会多饮些茶水,到时……”良太妃摇摇头:“我知道茶中有红花之后,也为难于贾太嫔的处境上,所以没有明言想就此把事情揭过就算了。没有想到纯贵妃和贾太嫔都是七窍之心,已经发觉我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红鸾闻言点点头:“我让人查过了,的确誻用了红花。”她说完看向贾太嫔却没有开口。
太皇贵妃走过来:“你们嘀咕这么久在说些什么?良妃妹妹刚刚看着本宫,好像有话要说?”她说完坐到红鸾身侧:“今儿是贾太嫔的寿辰,你们都板着个脸做什么?虽然我们这些太妃们已经没有芳辰只有寿辰,但是能颐养天年也是幸事,很应该为此高兴而喝一杯的。”
贾太嫔苦笑着夺过太皇贵妃手中的酒杯来:“太皇贵妃是不是吃酒吃多了?今儿的确是我应该高兴的日子,可是遇到祸事后怎么高兴的起来?”她看一眼红鸾:“妹妹亲自让人调制的花茶出了差错,被人掺入了红花。”
“红花?!”太皇贵妃的脸猛得一变,苍白中带着一分凄厉几乎让人不敢看她的眼睛:“又是红花!当年害得本宫小产,现在居然还有人要用它来害纯贵妃?”她看向良太妃:“我说妹妹的目光奇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可查出是谁所为?”
她盯着贾太嫔目光有些森冷:“花茶为你所制,你总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吧?就算不是你的意思,也是你宫中之人所为,一个管教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好好的花茶,岂会有红花的。”她愤而把酒杯摔在地上:“今天不查个水落石出,本宫绝不罢休。”
红鸾是第一次听到太皇贵妃以前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种伤心事儿:“娘娘暂且息怒,今天人多手杂有人想混水摸鱼是极好的机会,如果我们自乱敢阵脚,不是正好中人下怀?”她顿了顿:“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下手之人得到责罚也是对娘娘腹中孩子的交待,您还是不要想得太多,免得伤到凤体。”
太皇贵妃笑了,笑得凄厉如鬼抓过酒壶来连饮几口,看向红鸾一双眼睛血红:“哪个告诉你了当年用红花害本宫的人已经得到责罚了?没有,当年的事情只是治了几个宫人太监,和一个女官就不了了之了。”她把酒壶重重的掷在地上:“说她们对本宫怀恨才想害本宫,可是本宫相信不得,就算是她们下手但是定有指使她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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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害皇嗣是何等大的罪过,就算宫人太监对本宫含恨又岂会不顾一家老小的死活?”太皇贵妃的眼中有泪落了下来:“可是当年的先帝一道圣旨赐死了那几个伺候过本宫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后,此事也就了结。”
“本宫当时就曾哭倒在先帝脚下,陈诉其中的利害,不是本宫一人之事而全宫妃嫔、以及将来入宫的妃嫔们的事。有人用红花害皇嗣,如此轻易放过以后她肯定还会再动手,到时候遇害的全都是皇家的子嗣。”她说到后来声音渐轻,而且也不再狰狞可怕:“可惜的是先帝听不进本宫的话,反而因这些话而降罪于本宫,说本宫心存恶念想借小产生事。”
“后来连本宫所出的公主也一命呜呼,本宫又哭倒在先帝脚下,质问他为什么不相信本宫的话,如今可是信了?可是公主却没有了性命。”她忽然住口不再说,抬手:“今日之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下手之人找出来处以极刑,才能让宫中之人明白皇嗣是绝对不能碰的道理。”
红鸾听完后伸手轻轻握住太皇贵妃的手,她已经能猜到当年太皇贵妃因何而获罪于先帝;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有什么人连杀先帝一儿一女后能安然无事?而她眼下的红花茶和当年太皇贵妃的红花汤,是同一个人下得手吗?
870章 再等也无妨
良太妃低着头没有看太皇贵妃一眼,手里的帕子被她搅来搅去很久,在被容太妃握着手她才抬着头。
静太妃看一眼太皇贵妃:“当年的事情,我们三人有愧于姐姐,这些年来良心难安;那些年姐姐日子难过时,我们为了姐姐好也不敢对你有半丝亲近,只想着先帝英明定能为姐姐报仇,再让姐姐怀有龙胎。只可惜……”她长长叹息:“现在说了吧,不说反而让太皇贵妃生疑,现在我们姐妹实在不必再什么事情都猜来猜去,凡事还是简单些好。”
容太妃和良太妃点点头都是一声叹息:“说吧,这么多年了,此时也真得到了可以说得时候。当年我们三人也是无奈,相信太皇贵妃不会怪我们才对。”她们起身对太皇贵妃深深一礼:“当年的事情我们姐妹对不起姐姐。”
太皇贵妃避开了她们的大礼:“先把话说清楚吧,当年,当年你们到底做过什么?”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看着良太妃三人有着不敢相信,难不成当年害了太皇贵妃腹中子,和幼小公主的人就是她们吗?想到太皇贵妃的获罪,她轻轻摇头:“不是她们,太皇贵妃。”
太皇贵妃回头瞪红鸾:“她们自己都承认了。”她要良太妃三人说出一切,然后再请圣旨为她的两个孩子讨回公道。
良太妃弯下身子:“当年的事情不是我们姐妹三人做得,只是我们三人都曾去你宫中时发现喝得汤里有红花的味道;可是当年的我们也只是小小的昭容、才人,无凭无据哪里敢乱说话?”她的泪水落下来:“对,我们三人也是为了自己,生怕我们说出来那个要害你的人会来加害我们。”
太皇贵妃盯着良太妃半晌,忽然暴喝:“不可能!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你们,现在你们还想骗本宫吗?你们当年如果说出实情,捉到那个下药之人,你们岂用再怕她来害你们?!分明就是砌词狡辩。”
红鸾的额头青筋抽动几下,眼下的红花茶还没有眉目,却扯出了当年的红花汤,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不好打断太皇贵妃,只得先把当年的公案说清楚,才能继续去查红花茶的事情。不过她是相信良太妃的话,不然今天良太妃绝不会提醒她,更不会提起当年的红花汤来,只是太皇贵妃太过激动,才会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静太妃看着太皇贵妃平声静气的道:“姐姐也说了,捉到那人就会让我们姐妹不用担心被害;可是当年的事情摆在眼前,害了姐姐儿女的人可曾捉到?我们在做了母亲后,更能体会姐姐当年的悲痛,所以良心也倍受煎熬,只因为我们当年不敢为你说句话,而不是因为我们害了你的儿女。只要姐姐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的。”
太皇贵妃看着静太妃良久喃喃的道:“真得不是你们?那你们为什么不敢说出实情来,为什么你们狠心看着本宫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死在本宫的面前?你们就算没有下手,本宫也不会原谅你们。”她的泪如泉涌,多年来悲痛终于可以说出来时,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并没有减轻半分。
容太妃叹气:“因为我们原商量过要说得,那个时候你吃得红花汤还没有那么多,也许可以有救的。”她看一眼静太妃眼中闪过了恨意:“可是,我们最终没有说,至此之后我们也在宫中安安静静的,从来不敢去奢望得到先帝更多的宠爱。你知道为什么吗?”
良太妃的身子抖了几抖后道:“我们三人设宴请皇上前来,想在那天晚上对先帝说出一切的;可是那天晚上先帝没有来,来得是……”
“太皇太后。”皇帝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当年你们等到的人是太皇太后对不对?”他看着红鸾:“你没有事儿,朕就放心了。”他的额头有些汗渍,想必是急急的自佛堂那里赶过来的。
太皇贵妃的身子巨震,回头才发现席上的诸多妃嫔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避开了,远远的有赏花的、有赏鱼的,有一起聊天,却没有人留在席间:宫中之人想活得长,都知道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好。
“皇上。”她呓语一般的唤了一声,回头看看良太妃依然有着不相信:“你们当年等到先帝没有?”她心底已经猜出了大概来。
容太妃代为作答:“没有。就知道皇上所言,我们三人等来得是太皇太后,那天晚上之后我们三人绝对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多行一步路。”她看着太皇贵妃:“太皇太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过来坐坐而已,可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多说得,所以我们三人这么多年没有对姐姐你说过当年的事情。”
太皇贵妃愣在当场,手脚冰冷撑在椅子上才没有软倒在地上,喃喃的不断重复:“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这怎么可能?”
红鸾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看向容太妃:“小平子,是太皇太后的人?”
“不是。”容太妃肯定的摇头:“他平常的很,无任何牵扯我才会送给你的,就如小顺子一样。至于他的所为,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相信小平子绝不会是为银钱出卖主子的人,他也没有亲人可以被要胁,此事也是一桩谜。”
太皇贵妃忽然跌倒在地上:“皇上,为本宫当年冤死的儿女做主啊。”
皇帝让红鸾和贾太嫔扶起太皇贵妃来:“朕当然不会放过杀害朕弟妹的人。但是所有的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事情是不是太皇太后所为我们没有任何凭证,所以还要太皇贵妃耐心的等一等。”
太皇贵妃半晌无语,过了好一阵子她才轻轻的道:“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全凭皇上做主,本宫、本宫先回去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一个人为死去的儿女们流一次泪。
871章 有心
红鸾要送太皇贵妃离开,被太皇贵妃轻轻的推开了:“你的红花茶是何人下得手好好的查一查,可能本宫儿女的仇也会托福早点得报。本宫,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想想,回去为本宫的儿女们诵经,希望他们能原谅我这个亲娘,居然让他们冤死这么久而不自知。”
她说完话没有再看任何人,扶着宫人的手走了;她的年岁并不大,可是却走得好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收回目光红鸾看向皇帝:“太皇贵妃怪您不为她做主,还要她再等下去。”
皇帝低下头:“她要怪的人不是朕而是先帝,只是先帝大行而去,她也只能怪朕。太皇太后,当年先帝就是因此而让她含冤受屈,最后的时候因为有愧于心才封了她为皇贵妃吧?她忍了多年今天才得知当年的真相,当然是不想再忍,多忍一天也是极痛苦的,所以怪朕也是正常的。朕,不会因此而降罪,你放心。”
红鸾轻轻的点头把茶捧到皇帝面前:“这就是红花茶了,因为有香气极浓与极绵长的花草,所以红花的香气并不会让人留意到。也就是良太妃们能注意到吧,算是妾和孩子的福份。”
皇帝点点头:“幸好有良太妃在啊。”他把茶拿起又放下了,看一眼贾太嫔并没有问她话而是轻轻的道:“太皇太后请朕去有件大事相商,她对朕说了两件事儿,其中一件事情就是绝不能封你为后,也绝不能把天下交到你所出的皇子手中。”
红鸾连忙跪下行礼:“妾从来没有生出如此妄念来,请皇上明鉴。”她心中却在转着念头,难不成太皇太后就是因此而想害她腹中的孩子吗?
皇帝哼了一声:“立谁为后当然以朕的心意为主,太皇太后想得太多了。而当年红花汤的事情也是太皇太后对朕提及的,她并没有说红花汤是不是她让人给太皇贵妃,却说太皇贵妃所出的公主之死很奇怪,只是当初忙着料理我母后与全太嫔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让人细查。”
“太皇贵妃的女儿不是太皇太后害死的?”红鸾说出来后想一想点头:“也是,只要太皇贵妃不会生出儿子来,一个女儿当然不值得太皇太后费心的。”她坐下来叹气:“太皇贵妃不听皇上说完就愤而离开,却不知道她的女儿是被他人所害。”
皇帝把茶盏拿在手中看向贾太嫔:“这茶是太嫔亲手教人调制,所用花材得是有专人打理吧?其中是如何混入红花的,太嫔可知道?”
贾太嫔摇头:“此事的确是我之错,但是红花绝不是妾之所为。”
皇帝把茶放下:“朕没有说是你所为,只是想问可有把调制花茶的人都着人捉了来细问?此事定和她们有关,如果被她们走脱或是寻了短见,今天这事就说不清楚了。”
贾太嫔的脸色大变,听到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回头看到一脸苍白的定亲王,她的心猛得一些沉,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定亲王扑倒在地上叩头:“皇上,调制花茶的所有宫人都已经悬梁自尽了。”
皇上的手握起在桌上一捶:“果然。”他的目光在定王和贾太嫔身上转了转收回:“今天的事情定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冤了好人而让那害朕子孙的人暗笑于心,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作恶的人。”
红鸾没有想到贾太嫔和她都还是晚了一步,心中生出丝丝缕缕的惧意来:此事也是那隐在暗处的人所为?那她以后做事要小心到何种地步,才能躲过那人的恶手——只要一个小小的不注意,就可能让孩子无法来到世上。
就算是孩子平平安安的诞下,可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不找出来,孩子依然天天都有丧命怕危险。她的手在袖中慢慢收紧,看向皇帝她微一礼:“在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召了皇上过去,就算此事同佛堂无关,太皇太后也定是知道些什么。”她顿了顿:“深居佛堂之中还有人打扰太皇太后清静,实在是大不敬。”
皇帝闻言点头:“以后佛堂那边不许人请安,朕会让刘总管安排妥当的人伺候太皇太后,免得再有人去打扰她老人家。”说完他起身扶起也拉起红鸾来:“此事还要详查,朕陪你回宫先歇一歇吧,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什么的。”
他转身时对贾太嫔和定亲王道:“贾太嫔也累坏了,回宫好好歇着吧,无事还是在宫内多调养几天为好。定亲王也回王府吧,无事还是不要进宫也不要出王府去闲逛。多在府中读些书是正经。”他把贾太嫔和定亲王软禁起来。
贾太嫔的脸色大变:“皇上,今日之事当真同妾与定亲王无关。”软禁她当然就是对她生出疑心来。
皇帝回头看她和定亲王:“今日之事太嫔总有管教不力之过,而且在没有查明之前,太嫔还是在宫中安养为上。至于五弟,正是修身养性的时候,在府里多读些书有什么不好;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五弟和太嫔不必太过忧心,清者自清嘛。”
定王叩头:“臣弟遵旨。”他没有过多分辨,只是一张脸越发的显得苍白了。红花茶的确不是他和贾太嫔所为,可是清都也未必能够自清;他的目光和贾太嫔撞在一起,闪烁了一下。
贾太嫔迟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和良太妃等恭送皇帝和红鸾离开,再回头时定王身边已经站着刘大总管,她根本来不及和儿子说一句话,就看着刘大总管一脸带笑的、恭敬有加的送了定亲王离开。
容太妃安抚贾太嫔:“不要紧的,查明之后就会还妹妹一个清白。我们三人都相信此事不是妹妹所为,皇上如此做也不是没有道理,到底事关皇嗣郑重些也有情可原。”
“姐姐说得是。”贾太嫔叹气:“当真是飞来横祸,心里总是难免有些不舒服。唉,都是这花茶害人,知道今日当初也不该听从太皇贵妃的话今日用自制的花茶。也幸亏良太妃才让妹妹躲过一劫,妹妹眼下无法相谢了。说起来纯贵妃对花草的了解也是姐姐们所教吧,倒是很有天份呢,她原本说过要学花草之性,我还以为她只是说笑呢,没有想到如此有心。”
872章 三天
良太妃听完贾太嫔的话上前安慰她:“不是说过了,清者自清,你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皇上不会让人冤了你的,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现在不是从前,我们只是先帝的遗妃,不会有那么多人想着来害我们的,很快就会没事的。”
容太妃和静太妃也是如此安慰贾太嫔,可是贾太嫔却落下泪来:“原来我也是和姐姐们一样的想法,以为我们这些遗妃不会再有人算计我们了,所以妹妹天天放心的过日子,可是你们看到了,今天妹妹不就是为人所害?这人既然在花茶里动了手脚,又杀了几个宫人,岂会就此放过我?不知道还会怎么害妹妹呢,真不知道我哪里开罪了人。”
静太妃拉起贾太嫔的手来:“不要这个样子,岂不是让害你的那人平白开心;你听姐姐说,皇上和纯贵妃都是明白人,那人如果再出手就会被捉住的,至少也会让皇上明白这花茶中的红花与你无关。”
贾太嫔抬起泪眼来:“如果皇上到时候还认为红花是我所为怎么办?”她看起来是六神无主,惧怕的已经失魂,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好了。
良太妃轻叹:“你要相信皇上,能自太子登基到现在,连上官一族都倒了,有什么事情是皇上不能明白的?不要想那么多,回去泡泡澡然后吃两杯酒睡一觉,醒了说不定事情就已经过去。现在你担心也只是给自己添堵,相信皇上吧。如果真有那个万一,我们三个也会为你向皇上和纯贵妃分说的。”
贾太嫔终究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宫人离开,相陪着她的有尚宫局的宫人,自现在开始贾太嫔已经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了。
等到贾太嫔走远后,静太嫔长长叹气:“到了现在还看不破吗?守着儿子看着他成亲生子,然后含饴弄孙不好,非要折腾。”她看一眼贾太嫔的背影:“原本我以为不关她的事儿,现在我不敢这么说了。”
“就是,就凭她那两句话,把太皇贵妃扯了进来,暗示什么?这个不说了,纯贵妃懂不懂花草之性同她、同我们有什么相干,反正纯贵妃不会来害我们就对了,又不是吃河水长大的人,管得那么宽做什么。”容太妃有些生气:“我们其实已经是死了半个的人,她自己怎么想我们管不着,只是不要把我们拖下水。”
良太妃看着她俩:“生气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听到她说得话,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给太皇贵妃和纯贵妃送个信过去?”她缓缓的坐下:“都怪我,不应该管这些事情的,可是看着纯贵妃在我眼前被害,我实在是……”
“不关你的事儿,贾太嫔不过就是想让我们当个传声筒罢了。她想让我们把纯贵妃懂花草之性的事告诉给太皇贵妃知道,把太皇贵妃让她准备花茶的事情告诉纯贵妃——后一件事情我明白,可是纯贵妃就算是懂花草之性又如何?太皇贵妃的儿女们出事时,纯贵妃都没有入宫呢。”容太妃打断良太妃的话安抚她,很不解的皱起眉头来:“贾太嫔,嘿。”
静太妃倒还是那么平静:“她向来就比我们姐妹伶俐,原来如此现在当然如此。天知道她在打算什么。”她想了想道:“还是说了吧,不过依我的意思不是分别去说,而是把太皇贵妃和纯贵妃请到一处,如此贾太嫔的主意十有八九便不成。”
商议好,良太妃和静太妃去请红鸾,而容太妃去太皇贵妃那里等她们。路中,良太妃喃喃的道:“会不会,都是太皇太后下得手?可是太皇太后现在可杀不了那么多人了那还会是谁呢?”
静太妃忽然扯她一把:“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然后抬眼看向前面淡淡的道:“康亲王来了。”她的手捏紧了袖角悄声:“你说,定亲王和康亲王是不是进宫也太勤了些?”
康王走过来和两位太妃见礼:“这要去哪里?改天我在王府里请戏班子杂耍,回头请旨请太妃们去耍耍如何?也走动走动免得气闷啊。”
良太妃笑着点头:“康亲王有心了。我们去瞧瞧纯贵妃,倒是王爷你这是去哪里?丽太贵妃所居可不是在前面,而且今儿她也不在宫中,和柔太贵妃贵妃去上香了。”
康王闻言指着远方:“我今天是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前儿得了一本梵文的金刚经,听说是孤本,带进来给太皇太后,想必她老人家喜欢的。”他说完微一欠身:“不打扰两位太妃,改日定要赏脸到我府上去听戏。”
静太妃拦下他笑道:“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太皇太后那里你不用去了;佛堂那边没有圣旨,任何人不能进了。”她轻轻叹息一声:“依着我说,康亲王你也不要去求圣旨,回府去看看书或是练练武的好。”
“出了什么事儿?”康王脸色微微一变,可是他追问再三,两位太妃都没有说就告辞离开了。看着两位太妃走远,康王看一眼佛堂那边,捏捏袖中的佛经转身向御书房而去。
两位太妃转过假山,听到宫人说康王去了御书房,两个人对视一眼继续向清露宫而去:康王的事情要少说为妙,不管如何他极得皇上的喜欢,而且就算有什么他还有福亲王这个哥哥;凭着纯贵妃和福王妃的感情,康王就是有天大的过错也能保得住性命。
为了她们的儿女着想,她们当然不会多嘴为儿女种下祸根的,只是她们眉头都染上了忧色。
到了清露宫却没有找到人,原来红鸾又去瞧刘采女了,她们只得又赶去刘采女养伤之地;刚进去就看到红鸾的脸色有些激动:“怎么了?刘采女的伤势……”她们看不出红鸾脸上的神色是悲还是喜来。
红鸾吸一口气:“御医们用了秘法,三天之内她定能醒过来,到时候就会知道是谁下此毒手,敢在宫中行刺宫妃。”她说完相让两位太妃坐下:“急急赶过来,两位太妃是不是有什么事?”
873章 失宠之因
良太妃和容太妃听到刘采女会醒过来,都过去看了看她,见到春儿脸色好转不少,她们拉起红鸾的手来:“到底是老天有眼,很快我们就能知道是谁刺伤了她,在宫中行此恶事,断不能轻饶的。”
红鸾点头:“可不就是老天有眼,不然谁会知道春儿的心长得偏呢?”说完请两位太妃去清露宫坐坐,正好也看看她宫中种些什么花草为益。
良太妃连忙抓住机会说贾太嫔说了些话,所以她们来请红鸾去太皇贵妃那里,看看那些话是不是有些什么特别的意思;不管红鸾如何追问她们就是不肯现在说,红鸾当然只得和她们来到太皇贵妃这里。
太皇贵妃还在伤心中,正拉容太妃的手说当年的事情,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看到红鸾来了指着身边道:“你过来坐吧,有身子的人又累了一天,在这里歪着要舒服些。刚刚被过去的事情一激,说话行事难免有些不当,你还是不要往心里去,回头也记得在皇上面前为本宫分说分说;本宫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一时忆起儿女来疼痛难忍。”
红鸾笑着过去坐下,由着太皇贵妃让人把大迎枕抱过来,她舒服的倚在上面:“娘娘多虑了,皇上也是知道的,那种话不要再说了。太妃们找我们有事儿,说是贾太嫔说了些话,我们不如听听吧。”
听完良太妃等人的话后,太皇贵妃的脸拉得很长:“倒把本宫拉进去了,只是因为她有一手好茶艺,本宫才说上那么两句,她如今说话却不止是责怪本宫多事,还有意要把祸水东引了。”
红鸾翻了个身子:“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个?熟知花草之性可真是说不上,只是因为贾太嫔的茶艺很吸引人,她不肯教我又闲来无事就让 人寻些书来看了;只是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她伸个懒腰:“随她吧,我真看不懂贾太嫔的心思。倒是春儿那里能醒过来,多少算是去了一块心病,不然听到这话不气也要问个半死了。”
太皇贵妃闻言也有些吃惊,听到三位太妃说春儿脸色好转她点头称善,于是贾太嫔的话就这样被揭过了。三位太妃看到没有其它的事情,便起身告辞没有多留各自回去了,而太皇贵妃独留了红鸾说话。
“有些事情本宫不想说得,没有想到贾太嫔现在居然还不死心,先帝都去了这么久她还要害人。”太皇贵妃拉起红鸾的手来:“知道贾太嫔有定亲王,为干什么位份一直不高吗?不要说生了皇子的人,就是生下公主的静妃她们你也看到了,至少还是个妃位呢;就是良妃,我想先帝一定留了话的,将来一个太贵妃是逃不掉的——她儿子还没有封王啊。”
红鸾点头:“皇上倒是说过,良太妃在七殿下封王之时,还会抬一抬她的位份,应该就是贵妃了。说起来,贾太嫔所出的定亲王已经封了亲王,且出宫开府建牙,先帝却始终没有给她个封号呢。”
太皇贵妃看一眼红鸾:“她得宠于她的花草茶艺,却也是因此而失宠于先帝。当年,承露殿的事情虽然看上去与她无关,可是却总有些疑点难解;比如说全嫔死前原本要说出谁是她的共谋,要害皇太后和上官家那罪过可不小呢,但是全嫔再次得见先帝时却已经哑了,四脚也麻木的动弹不得。”
“全嫔其实不是死在皇后手上,因为当年皇后奉命问全嫔话,虽然奉了先帝的旨意说要赐全嫔毒酒的,可是她并没有下旨;那天太后的人去瞧过全嫔,之后全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都说是太皇太后下得手,而太皇太后也的确是不许再有人提及全嫔,此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太皇贵妃叹气:“妾倒是在晚上去御花园焚香祷告时,听到先帝一个人在月光下喃喃自语‘花草之毒’四个字;那时妾已经被先帝所厌,因在帝前失仪而自贵嫔降为嫔,之后就再也没有抬过位份;后来先皇后仙去了,她以花中之后做了茶献上再次触怒先帝,被贬之为昭容,直到先帝大行。”
红鸾听得惊心动魄:“如果先帝真得疑心她与全嫔、先皇后的死有关,怎么可能放过她?”
“当年的事极为复杂,先帝不是想查只是查到一半就罢手了,为此吐过两次鲜血才致使病情猛得加重。”太皇贵妃长叹一声:“先帝在大行之前曾对我说过,当年我的一双儿女、全嫔还有皇后,他都是不得已。不是不想为我们做主,而是孝字当头他也无可奈何。”
红鸾看着太皇贵妃:“您的意思是说,当年先帝不查是因为查到太皇太后身上,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而贾太嫔当然也就置身事外,或是先帝迁怒于她?”
太皇贵妃也歪了下,她摇摇头:“当年的事情已经太久,本宫也不清楚贾太嫔是不是做过什么,可是自那之后先帝再没有让她侍过寝,更加不再吃她的茶。只是今天听到贾太嫔的话,本宫才想起当年先帝待她的奇怪之处,说到熟知花草之性,宫中无人能出其右,她也好意思把你扯下水。”
“说起来,当初梅香姐妹的死也和她有点关系,只是因为她们不过是两个宫人,所以并无人认真的追究;也和太皇太后不愿意人再提承露殿的事情有关,梅香姐妹的死并没有人去查过——她们死前一人吃过贾太嫔的花茶,一个却是在得贾太嫔赏得荷包;也可能是本宫多心了,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太皇贵妃这几句话只是随口说一说。
但是红鸾却对这几句话很有兴趣:“荷包?那也没有什么吧?”她记得在家里时,娘亲就藏有一个荷包,很精美的样子可是娘亲却因为她动过而斥责她,说那是个祸害人的东西;自此之后她就再没有看到那个荷包了。
太皇贵妃伏在碗枕上:“荷包没有什么,可是里面装得东西就大有文章了。听人说烧死在御膳房的梅香居然是直挺挺的,完全没有挣扎过的样子。”她摇摇头:“不说了,太可怕。”
874章 丧尽天良
红鸾告辞离开太皇贵妃处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彩霞满天,火红火红的晚霞连夕阳的光辉都吞没了。她看着西边天空的颜色喃喃的道:“明儿,会是个好天气。”
她自太皇贵妃的话中猜到了太多的事情,贾太嫔可能是太皇太后的帮凶,害死了全嫔和皇后虽然保全了自己,却不能再得到先帝的宠爱,从而也就失去了太皇太后的欢心。而她杀掉梅香姐妹,恐怕是梅香姐妹知道是她害死了全嫔,或者是其它的事情,反正和贾太嫔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有关。
红鸾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但是和梅香姐妹绝对有关,所以才引来贾太嫔的注意,非要除之而后快。当年的大水,如果是为了灭口实在有点小题大作,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倒不失一个好办法——杀死人会惊动官府,就是人失踪不见了也会惊动官府,只有天灾中人死了、人不见了才是最正常的,不会惹人注意。
想到此处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真得有人会为杀几个人而置那么多人于死地吗?会不会,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原因?定亲王几次三番来试探自己,那花茶之事说不定就是贾太嫔的毒计,她已经忍不住要对自己动手了?如果真是贾太嫔想要害她,那肯定已经找好替罪羊,想要捉住她们母子的确是不容易。
她转身忽然向南而行,不再是回清露宫的方向,反而是向贾太嫔那里走去。
贾太嫔正在屋里发愁,听到红鸾来了迎出来:“倒劳你挂念,快进来坐吧。”她很是殷勤的相让红鸾进屋,脸上没有什么异常。
红鸾坐下开门见山:“为什么要害我?”
“纯贵妃因何说这样的话?”贾太嫔皱起眉头来:“那不是我所为,就算是我要害你岂会在我的寿宴上动手……”
“不用说那么多,正是因此你才会放心大胆的动手,而后是想把这个罪名推到太皇太后的头上对不对?”红鸾柳眉倒竖:“你不要以为皇上和太皇太后有了嫌隙就有机可乘。皇上不是那么好哄的,不要以为无凭无据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她眯起眼睛看着贾太嫔:“春儿,要醒了呢。宫中的事情向来是真假难辩,只要能达到目的不再让人害我就成了,你说是不是?这种把戏当然入不得贾太嫔的眼,不过眼下一切全由我说了算。”她逼近贾太嫔:“我告诉你,谁敢害我的孩子,我就要她——死!”说完她不再理会贾太嫔,扶着杏儿的手就气冲冲的走掉了。
贾太嫔在屋里坐着,脸色阴晴难定,过了半晌骂一句:“疯子。”她站起身来在屋里急得团团乱转,骂人不能解决眼下的危局,失了心智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想到红鸾的话,她当然知道红鸾能做得出来。
不能闭目等死,她用力的一抚掌拿了笔在纸上画了几下子,叫来宫人交给她细细的叮嘱一番,就坐到椅子发了半日的呆。忽然又站起来,她在屋里转来转去,烦燥不堪的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走来走去弄得她自己更是不安。
在贾太嫔的屋里转来转去时,红鸾回到了清露宫中,看到宫嬷嬷她笑道:“可算是看到嬷嬷了。怎么今儿大半天不见您,可是遇到了麻烦。”
宫嬷嬷接过红鸾的大氅递给小宫人:“是有点麻烦,今天老奴发现了定王真正的秘密。宫中是不是发生了大事吧,老奴在定王府的书屋翻找时,定亲王忽然回府,却急急的换了衣服就带着人自后门悄悄离开,老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做过便悄悄跟了上去,却险些被跟在定王身边的一个护卫发现。”
“后来在京城西边龙蛇混杂之处,定王进了一处极大的宅子,老奴跟进去他居然养有死士!不是很多,只有四五十个左右吧,死士的功夫可当真是不错的,其中还有几个高手;也是因此老奴才不敢妄动,怕被他们发现。”
红鸾想起宫外遇刺的事情:“嬷嬷没有同他们交手吧,没有受伤吧?”看到宫嬷嬷无事她才问道:“那些死士有什么特别之处?”
宫嬷嬷摇头:“没有特别之处,如果把他们放在人群之中,你绝不会发现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宅子里发现了很多的黑衣人,还有罩头用的小口袋。”
紫萱的眼睛睁开:“那些以口袋遮脸的人原来是定亲王的人!四五十个死士,嬷嬷说不多却也不少了,养这些人到今天要多少钱?定王所图谋的事情不用猜了,果然是狼子野心,除了这些人的花用之外,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悄悄布置,花用的银两也要极多。以贾太嫔来说,她根本不可能有那些银子。”
想到她曾和古安平、孟大人说过的话,看来当年的大水很有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
宫嬷嬷拉红鸾坐下:“他们要谋逆自有皇上在,娘娘仔细自己的身子要紧。至于银子他们母子可是不缺的,老奴在定亲王的书房里发现了极多的银票,粗粗估计也有上万两呢;何况他还有不少的黄白之物及珠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想不到有些寒酸的定王府,居然有那么多的银钱。”
“还有,娘娘所关心的七八年前大水,嘿,居然和定亲王和贾太嫔有很大关系!”宫嬷嬷咬牙:“他们当真是丧尽天良。当年贾太嫔的父兄应该也是上官家的人,帮上官家在当地弄银子。后来全嫔的父亲好像有所觉察,可是没有来得及查清楚,大水就把那里冲成人间的苦海。”
红鸾的手猛得抓紧宫嬷嬷:“他们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过,就把大堤毁了放水而淹了那里?!成千上万的性命啊,他们、他们……”
宫嬷嬷看着红鸾并没有移开抓得她生疼的手:“他们不只是要掩盖他们罪行,那里被大水夷为平地之后,首先是大批的官银不见了;大水过后,他们把那些良田重新估价卖了,可是所得并没有报上来,据定亲王那里找到的帐本,这些银子都进了贾太嫔和定亲王的腰包,而官面上应该是发还给回去的灾民了。”
“哪里还有灾民。”红鸾坐倒在椅子上,泪水涌出来泣不成声:“大水之后那里根本就没有几个活人了,他们发还的什么田地?!”
875章 足够
宫嬷嬷看着红鸾:“那娘娘你想如何报仇?”
“嬷嬷。”红鸾哭倒在宫嬷嬷的怀中:“我的父母死在那场大水里,我的兄长也死在那场大水中,我的乡亲、伙伴都死在那场大水中;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多年来的悲痛在知道真相的这一刻冲了出来。
她哭得累了睡倒在宫嬷嬷的怀中,泪水还时不时的涌出来,那些伤痛她背了多年,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只要让贾太嫔母子得了报应。
皇帝来时看到红鸾的样子吓了一跳,宫嬷嬷把红鸾交给皇帝:“皇上还是问娘娘吧,有些事情还是由娘娘对皇上说要好的多。老奴给娘娘去备些饭菜,不能空着肚子的,但是伤心成这样吃了东西反而对身子不好;等娘娘好些了,再让她吃点东西吧。”
看着宫嬷嬷离开,皇帝才轻轻的唤红鸾:“鸾儿,醒了,醒了,有什么委屈对朕说吧;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他心疼至极,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红鸾如此痛哭过。
红鸾的大笑、红鸾的大怒、红鸾的薄嗔、红鸾的温柔他都见过,可是红鸾不怎么落泪,就算是偶尔落下泪来,转转脸也会忘了伤心。到底会是什么人让他的鸾儿如此痛心,他定要把那人千刀万剐不可。
“皇上?”红鸾睁开眼睛有些不确定:“嬷嬷呢?”
“嬷嬷出去了,我还不如嬷嬷吗?”皇帝抱紧了她:“有什么委屈对我说吧,欺你就是欺我,我会让那个欺了你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红鸾看着皇帝的眼睛:“记不记得妾说过有事要对皇上说,妾要说得就是家仇,一个死了很多很多人的家仇。”那场大水的事情她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说到父母为救她而舍命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当年年纪不大时不敢面对、不敢回思的惊惧与懊恼、痛恨自己不能救下父母的罪恶;后来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对亲人的思念,入宫后惊悉当年大水是人为时的震惊……,所有的一切压在她的心头太久太久,她不曾为父母的离去而放声痛快哭过,今天她终于可以尽情的落泪,对人说出她这些年来对父母亲人的思念。
皇帝抱着她的身体,感受着她的伤心与痛苦,听得眼睛都红了:“这些畜生!”为了银子,为了毁灭贪脏枉法的罪证,一场大水要了多少百姓的性命?这种人,他绝不能容其再活下去。
红鸾大哭一场后,在皇帝的安慰下慢慢缓过来,起身重新梳洗一番:“皇上,妾放肆了。”
“我不在意,倒是很希望你能常常放肆的。”皇帝扶了红鸾坐下:“你的家仇,除了古安平之外,是不是孟爱卿早就知道?”
红鸾抬起红肿的眼睛来看一眼皇帝:“皇上有话不妨直言。”
皇帝温柔的把粥放在她的面前:“我没有什么话不可以直言,不然我大可在此时不问,因为你刚伤心过嘛,我问出来,是因为我信得过你,因为我不想我们有什么,嗯,阻隔,你听得懂吗?你不说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我知道。”他微笑:“可是我心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这样才不会让不舒服在将来有可能相起什么误会来。”
“孟大哥是知道的。”红鸾吃着粥直率的说道:“刚入宫不久后,我那个时候也是心伤之,因为他就像我的兄长一样。不和皇上说,是因为你是皇上,无凭无据当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你我之间是夫妻,但更是君臣。”
皇帝看着她半晌然后给她布菜,没有再提此事。有些事情,他知道需要慢慢的来,不能太过着急了,至少他要做到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她,相信有一天她也会把心交到他的手上。
夜已经深了,皇帝和红鸾都睡熟了,两个人的头偎在一起,红鸾的脸上也没有了伤感,睡得极为平静。是杏儿来叫醒他们的:“春儿那里捉到了人。”
红鸾马上坐起:“他们居然如此等不及。”
皇帝冷冷的哼道:“做贼心虚而已,他们一天不除掉心头上的刺一天都睡不安稳的;就算猜到那可能是个陷井,他们也会跳进去看看,不然食不知味的。”他披衣而起:“你睡,我去看看。”
“妾也要去,不然妾也寝不安枕。”红鸾紧跟着皇帝起身,不肯乖乖的在清露宫等消息。
皇帝看着她无奈的叹气,伸手给红鸾披上衣服:“你啊,让朕没有半点法子;去可以,不过累了不要硬撑着,注意自己的身子。”他很笨拙的给红鸾系衣带:“我还想着让你给我多生几个儿女呢,要自现在就注意调养身子才好。”
红鸾接过衣带来自己系:“叫人进来伺候吧,皇上您做不惯这些事情的。”
皇帝轻轻的拍开她的手瞪她一眼:“你的身子会越来越笨,朕现在学几天就能熟练,到时不必事事都要叫人进来才能伺候你,我的贵妃娘娘。”
红鸾看着他没有说话,在他给自己系完衣带后,轻轻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下床穿鞋子:“快点了,皇上。”
皇帝看着红鸾笑得温柔:“人已经捉到了,有什么好着紧的?”他弯下腰要给红鸾穿鞋,把红鸾吓得差一点跳起来,却被他用大手按住了:“我是皇上,可是我也是你的夫婿,我想你记住。”说完很笨拙的给红鸾穿上鞋子,他的动作因为生硬显不出轻柔来,可是却让红鸾的心真正的软了下来。
“朕是你的夫婿就是你有家人、亲人,就是你的依靠。”他拉起红鸾来拢拢她的长发:“你不孤单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叫人进来伺候,没有再和红鸾多说什么。
红鸾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一路上悄悄看了皇帝几次,最后主动偎过去倚在他的肩膀上,安心的合上双眼。
不多时车停在春儿养伤的地方,出来迎皇帝和红鸾的是孟统领;他的目光在红鸾身上掠过,既不是不看红鸾,也不会多看:“皇上,贵妃娘娘,捉到了凶徒只是到现在也没有问出什么来。”
皇帝点点头扶着红鸾进屋:“死士,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开口。其实我们也不需要问什么,他来了就足够了。”
876章 找错人
红鸾进屋看到的是个宫人,不过细看就知道这应该是个男人,或者是名太监假扮的:在宫中混入个男人太难,但是想弄进个太监来并不是难事;看太皇太后身边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也就知道了,每个家族总会弄几个自已人给宫中的女儿用。
那人倒是很平静,跪在地上不吵不闹也不叫,看到皇上和红鸾还知道叩头。
皇帝微微皱眉头:“五弟很会调教人嘛,看起来你上有准备,是什么也不会说了;酷刑对你是没有用处的,嗯,看来朕要想想法子了。”
那人听完皇帝的话闭紧了嘴巴,既不说皇帝的话是对,也没反驳皇帝话不对;如此沉默才是真得不会让人知道半点东西。
皇帝看着他忽然大怒:“你以为你不说朕便什么也不会知道了吗?朕不但知道你是定王的人,还知道你们在京城的庄子在哪里;你不说朕也不想问,你也没有什么能让朕问的,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了。不过是想给了你条活路,既然你想忠于你的主子,那朕就成全你。”他说完一摆手:“来人,给他一碗酒。”
红鸾轻拍他的后背:“何必同他计较,着人去拿了贾太嫔再去搜了定王府就是;他既然不畏死就让他死好了,也算是成全他。”看一眼那人:“你的赤诚本宫也很佩服你,叩头谢恩领赏就上路吧。”
那人也不答话举起酒来喝了个净光,喝完不多时就躺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可是半晌也没有死,反而胡言乱语起来。
天亮之后,宫中之人都知道捉到刺伤春儿之人,还知道他服下药酒不能自控的、如同发高热一样的胡言乱语:有些是他儿时的事情,但是有些时候却会惊叫痛哭——反正他嘴巴里的事情很多都是实情,这是大家都了解的。
宫中很多人都去看过那人,听到他不时的喊出王爷二字来,有时还会叫贾太嫔的名号,就知道此事和什么人有关了。当然,这不能算是罪证,所以贾太嫔和定亲王还好端端的,只是皇帝已经下旨让他们母子各自上书自辩。
终于定亲王再也忍不住,不想这样被皇帝捉起来而发出手令,居然聚合人马想冲进皇宫去:他收买的人马当然不止是皇城郊的一队,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想着出奇不意的致胜。
可是他们还没有进城就被大队兵马所围,而定亲王也被人捉住绑了送到皇帝面前。这次的叛乱轻轻松松的就解决了,就好像定亲王只是在玩小孩家的家家酒,根本不是真得要反叛。
红鸾带着圣旨来到贾太嫔所居的康宁宫时,她已经穿戴整齐在等红鸾,见礼答话都如平常一样,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儿子起兵失败之事。
“纯贵妃现在是不是很高兴?”贾太嫔看着红鸾:“又为皇帝立了大功,圣眷可以长盛不衰,实在是可喜可贺。”她把玩手中的茶水:“如果不是纯贵妃步步紧逼,不是你让我们母子无法通信,现在绝不会是如此局面。”
红鸾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说这些有用吗?现在事已成定局。”
贾太嫔抬起头来:“于我无用,可是于你有用啊,你除掉上官家是用这种手段,除掉我们母子手段也差不多;可是不要忘了,朝中宫中你都有强敌未去,如今你已经没有其它手段心计,想要保命何其难也。”
“更何况你还是中了她人之计,那花茶不是我们母子所为,苦心经营多年,我们母子到底是底子太薄,到现在也不是好时机,如果不是因为花茶之事不能自白而被皇上所疑,怕他细查之下知道我们母子所谋的大事,又岂会被你们逼到如此地步?”贾太嫔笑笑,轻轻的抿一口茶:“不是我们母子手段不成,只是上天没有眷顾我们母子。”
“除去我们母子于皇上当然是有好处的,可是于你却没有半分好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谋算我们母子?”贾太嫔的眼中闪过了不甘心:“我们母子自始自终没有做过于你纯贵妃有害之事,你为什么偏偏不去对付惠妃和胡家了,反而来谋算我们母子。”
红鸾闻言再也忍不住:“到此时你还不说实话?定亲王三番五次的试探于我,你们母子非要去当年大水之地,为得是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当年你们丧尽天良之举,想要再次来个杀人灭口吗?我的父母何其无辜,那一村又一村的乡亲们何其无辜……”指着贾太嫔她骂出这么多年来的怨恨。
贾太嫔呆呆的看着她,越听脸上的神色变化越大,最后她握起拳头在桌上狠狠的一捣:“居然,居然如此……”她猛得站起来却又身子一软重新坐倒,嘴角流出了一缕发黑的短血:“没有想到啊。”
红鸾见此看看她手中的茶也就明白过来:“你死也不能赎其罪!”
“你错了。”贾太嫔咳出一口乌血来,带着几许凄惨的笑意:“我多年来自命不凡,没有想到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今日我们母子死得不冤,计不如人而已。”她抬起手指来:“但是,当年的大水,和我们母子无关,花茶不过是为了让你我同时入局。你自以为聪明,还不是被人摆了一道,依我看,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她又吐出一口血来:“你找错了仇家,报错了仇。”就此软倒在桌子边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人已经是不行了。
皇帝的旨意本来就是要赐死贾太嫔,红鸾知道她服下毒茶后也没有想救她,此时听到她的话大声叫人传御医来,奔过去扯起贾太嫔来:“你是不甘心,所以才想让我、让皇帝胡乱疑心,而让朝中、宫中大乱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就是你的父兄所为,有定亲王府中的帐册为证,你还有什么可辩的?”
“帐册在、在定王府就是定王的东西吗?”贾太嫔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句就咽下最后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肯合上。
877章 叔父
看着贾太嫔的眼睛,红鸾猛得后退好几步,跌跌撞撞的幸好有柳儿及时扶住她:“娘娘,你不要听她胡说些什么,我们查了那么久她骗得了我们还能骗得了皇帝?何况还有宫嬷嬷在暗中查探,她不过是不甘心,情知不能翻身,所以才会如此说让娘娘心生不安。不过就是坏人的坏心眼儿罢了,娘娘你何必当真?”
柳儿的心里也起了疑,可是看到红鸾眼下的样子,她当然不能再说话刺激红鸾,连连安抚红鸾,生怕她伤到自己的身体。
红鸾握紧了柳儿的手,看着贾太嫔喃喃的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不对?她应该不会骗人的,你说她会骗人吗?”
想到刚刚说贾太嫔的神色也不似骗人;她死前的确是不甘心,但不是因为红鸾而是因为那个不知名人的谋算;贾太嫔说她被人谋算,应该是知道谁在害她吧?可惜的是她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问出那个人是谁来;红鸾的心乱极了。
她猛得抬头:“去见皇上,我要马上见到定亲王,马上。”是真是假她要查清楚。贾太嫔和定王谋反是应该死,可是她要对付贾太嫔母子的初衷有一大半是为了给父母、给乡亲们报仇;如果仇人不是贾太嫔母子,那她不但没有报了仇,而且让人知道她就是当年大水中幸存下来的人。
还有,她都没有来得及问,她的母亲和梅香姐妹的关系,现在贾太嫔死了她只能指望着定亲王。
皇帝听完红鸾的话摸摸她的额头:“现在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儿……”
“皇上,妾现在就要见定亲王,求皇上成全。”红鸾现在根本睡不着,在问清楚贾太嫔母子是不是她的仇人这前,她是绝对睡不着的:“定亲王肯定知道的,而且如果贾太嫔所说是真的,那宫中岂不是还有要害妾的人?”
皇帝叹息着让人把定亲王带来,扶红鸾坐下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鸾儿,你现在冷静下来听我说,现在你不是自己,还有孩子,尤其是孩子,相信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不想你因为当年的事情而伤到自己、伤到我们的孩子。不管定王一会儿说什么,不管事情最终如何,你要答应我,冷静。”
红鸾胡乱的点头,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贾太嫔的话到底是临死的不甘心,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真相?本以为大仇已报,没有想到现在根本连仇人是谁都不清不楚,她如此糊涂怎么对得起父母。
皇帝看她如此也只能好言安抚,早早叫来御医就是怕她有点闪失。他心中也有些疑惑,因为贾太嫔母子太容易就除掉了,怎么想都感觉有些儿戏,或许就如贾太嫔所说,他们母子根本就是为人所谋算,而他这个堂堂的皇帝也被人骗过了。
只是看到红鸾如此他顾不得生气或是其它,安抚鸾儿比较重要;知道现在说什么红鸾也是听不进去的,就把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她,希望她能平静一些。
很快定亲王被带了进来,他很沮丧很惧怕的样子,可是看到红鸾后他忽然瞪起一双眼睛来大叫:“你杀了我母亲,是你杀了我母妃,我要你给母妃偿命。”自有人拦下他,根本就无法接近红鸾和皇帝。
皇帝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贾太嫔死了?”此事刚刚发生不久,他的旨意还没有明发,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贾太嫔已死才对。】
定亲王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难道你还会放过她吗?这么多年来母妃为了我忍了多少屈辱,只是想盼我登上大宝就能扬眉吐气。我比你差什么,同是父皇的儿子,只不过你的生母是皇后所以你才做了太子!而我呢,父皇从来不曾正眼看我,在他的心眼中儿子只有福王和康王兄弟,我真得想让他知道我才是他最强的儿子,可惜却一时不查被人所害。”
红鸾听到这里开口:“你也说是被人所害?当年那场大水是不是贾太嫔的父兄下令破坏的大堤?”
定亲王看向红鸾忽然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可恨啊,我救了你的叔父,你却害死了我的母妃!你恩将仇报,你一定不得好死。”他不笑了定定的看着红鸾:“你的父亲姓武是不是,他会用草编那些小玩意是不是,你是武皇后的后人,只可惜也活不久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的那场大水不是天意,但的确同我们母子无关,你想要报杀父之仇了、要报杀母之仇,可惜你却找错了人。”他的声音冷冷的:“当年上官家要收拾尾巴,到底如何做得我不清楚,那场大水他们是不是有份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就是有人不想要让武家有人活着。”
他看着红鸾:“武红鸾,红鸾,哈哈,你父母想什么?还想你能化鸾成凤舞上九天嘛,真是笑话。你们武家只有你还有你叔父了,不过现在他是不是还活着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安心的去找仇人了。”眼中闪过强烈的怨恨,他咬牙:“你活不长的,远离朝廷武家的人都逃不脱诅咒,你回到了宫中更不要想能逃得开,定会有人为我母妃报仇的。”
红鸾的双手冰凉:“我叔父?你胡说些什么,我父亲是姓武,可是我们家只是平常的小……”
“是与不是,你自己一定清楚。你母亲,应该就是当年梅香姐妹中的一个,很有可能就是溺水而死的那个。”定亲王说完不再理会红鸾,看向皇帝:“你想怎么处置我?”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他才道:“你的母妃不是死在纯贵妃手上,也不是死在朕的手上,五弟你自己清楚。你有谋反之心,而又中了别有居心之人的算计才有今日——就算没有人谋算你,以你们母子所为你以为能逃得过这一劫吗?”
定亲王的泪水忽然落下来:“我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人送茶水时对我说,我母妃死了,是被纯贵妃毒死的。”他终究知道真正的仇人并不是眼前两人,刚刚不过迁怒而已,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无法亲手报仇了,而把怨恨都发泄到了红鸾的头上。
红鸾想起了和父母在一起的很多事情,忽然间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多年的大仇根本就是找错了仇人!
878章 保大保小
劳心劳神的布置一番,带着多么激动的心情去等着大仇得报的那一刻,最终却是一场空;她谋算的人应该死的死、应该捉得捉了,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被人算计了。她认了仇,所有的痛快都消失了,所有的伤痛更加猛烈的袭来,她终究再也支持不住。
倒在皇帝怀中的红鸾,面色雪白的不见血色,就连气息都弱的让人心惊,在皇帝的大吼之下,冲进来的御医诊治后却都是面有忧色:动了胎气,已经有了骨胎之像。
皇帝听到之后却大叫:“朕要你们答得纯贵妃的性命如何,而不是孩子怎么样了!”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但是红鸾如果有个万一那就是天人相隔,他就算是贵为天子也无法和她相陪终生的。
看着瞪起眼睛的皇帝,御医院院首吞下一口唾液:“皇上,如果纯贵妃当真小产,于她自身也有极大的伤害;臣等,眼下不敢妄言。”是纯贵妃的心情过于激不、荡而伤到身子,从而才有的滑胎之像;如果孩子不保那大人当然也有极大的危险,他们只盼着不出现血崩就好。
皇帝闻言握紧床上红鸾的手:“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还有话没有对我说,怎么能这样就走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对御医们道:“尽你们最大的心力,如果纯贵妃有什么万一,你们就跟着下去伺候,学会如何救人再投生也免得来生再获罪。”
御医们额头上尽是汗水,他们叩头之后出去商量方子,因为关系着自家的身心性命,几个人相持不下,方子盏茶功夫都没有写出来。被吓破胆的御医们有坚持以保红鸾性命为主,不用在意腹中的胎儿,如此下方能多一成的希望;而院首以为保得住孩子才能保得大人,所以他和年纪大的御医认为应该大人孩子一起保。
吵来吵去也没有结果,却因此惹怒了皇帝,把两个御医拖出去打了一顿后,院首大笔一挥写出了自己的方子来:“如果当真有什么万一,皇上责怪下来我一力承担。”说完拿着方子去见皇上。
昆御医极为不满,看着身边的同僚:“院首说得轻松,皇上的话极为清楚,如果有差错就会要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他想一力承担就能一力承担吗?我们的性命都在他手中的薄纸上,他赌上这一把,成了他一人的功劳,输了也有我们垫背,好响的算盘。”
年纪轻些的御医脸上有些不忿纷纷符合,而年纪大的御医一掌打在昆御医的脸上:“你吃药吃混头了,纯贵妃腹中的是龙子龙孙,保住了纯贵妃保不住龙胎如果是天意那也没有办法,你身为御医却救也不救龙胎,你以为王法是摆着玩得吗?”
昆御医依然不服,他还没有开口就被另外一个的话堵住嘴巴:“保住纯贵妃后,纯贵妃如果得知我们根本不保龙胎,为我们自己的性命而只顾救她的话,你以为纯贵妃会如何想?龙子凤孙对于宫中娘娘意味着什么你知道的吧,再加上纯贵妃的脾气,你以为眼下保住性命就算是逃过了一劫?学着点吧,我闪这些御医们要得不只是医术精湛。”
他们的争吵一字不漏的入了小温子的耳朵,他悄无声息的离开御医们所在的房间,进入大殿接过院首的方子来,叩头后离开去煎药了。
几天之内几易其方,可是红鸾依然昏睡不醒,御医们因此而获罪被打得不在少数,其中的伤势以院首最重,也因此御医们的分歧更大,已经不是院首能压制的,终究昆御医等人的方子呈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手中的方子:“这个,真得能救纯贵妃?”他的眼中遍布血丝,目光里全是焦燥与不安,这意味着只要一言不和,他就有可能把御医再打一顿。
昆御医叩头:“皇上,臣等认为把握大些,只是、只是对龙胎却极为不利。”他必须要把话说清楚才成。
皇帝盯着昆御医良久,把方子递给古安平:“用。”他只要红鸾能活过来。
院首叩头:“皇上,纯贵妃的身子已经有了起色,只有再坚持报两剂药定能醒过来,臣以性命担保,请皇上三思。”
皇帝看着他目光里有着森然:“你用性命担保,朕要你的性命何用?朕只是想纯贵妃能醒过来,你的方子已经用了五天,可是纯贵妃却依然如故!”他对古安平摆手:“就用这个方子。”
院首痛哭流涕:“如此虎狼之方,龙胎不保纯贵妃的身子也会大受亏损,就算是醒了过来只怕二三年内都不见得能调理好,更不可能伺候皇上再怀上龙胎。臣无能,臣该死,臣不敢畏死而求全。”
皇帝的手一顿把方子又取了回来的,仔细看过后问昆御医:“院首之言可属实?”
昆御医不紧不慢:“现在纯贵妃的情形必须要用虎狼之药冲其关窍才能醒来,身体有所亏损是在所难免,臣死罪!但身体有损只要好好调养总会恢复,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看看床上的红鸾,他再次把方子给古安平:“用。”
古安平接过方子来看一眼院首,收起行礼转身出去,把方子交给了小温子:“做事照旧,仔细些,贵妃的性命就在你的手上。”
小温子答应着接过方子看了看脸色一变:“这方子……”
“皇上同意了。”古安平脸上不见半丝笑容:“做好我们本份的事情就好。”他说完就回去大殿上伺候,没有听小温子多说。
昆御医的方子用了三天,可是红鸾依然不醒,除了脸色好看些外,没有其它半点变化;皇上终于大怒让人把昆御医拖出去,重新让院首等人再议方子。
古安平带着人把昆御医按倒在长凳上,看着人将他绑好后拍拍他的脸:“谁让你做得?”
昆御医瞪眼:“古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安平把方子拿出来放在他的面前:“你这方子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此时再用院首的方子,纯贵妃就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是不是。”
昆御医微微变色:“昆某医术不精被罚无话可说,但你休想污蔑昆某。”
879章 欢喜
“污蔑?洒家还真是没有那个闲功夫。你才几品的官儿,你除了在这躺卧还能做什么,洒家有这个功夫不如结交朝中大臣,还会和你在这里废话。”古安平站起身来:“既然你不肯说,那洒家也没有办法,来人,给洒家狠狠的打。”
随着板子着肉的声音响起,古安平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阴柔的声音也响在昆御医的耳边:“你这些日子过得很舒服啊?你身有顽疾所余时日不多了吧,但是你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你妻儿不但住进了大宅子,你还多了两处宅子、一大两小三处庄子;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些宅子、庄子今儿已经改姓了,而你的妻儿也被请到洒家宅子里小住。”
昆御医终于真正的变了脸色:“你——”他不知道古安平的话是真是假,因为近十天他因为纯贵妃的病就没有回过家。在这个世上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连皇帝也不怕了,因为他所余时光不多,知道死期的人能够坦然面对死时,还有什么好怕的?所以,他认为自己这次就算是落在谁的手上,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无非就是早死两日。
但,现在他又感觉到了怕字。古安平的话他不能去证实,可是他有脑子因此断定至少有六成是真的:因为他那些宅子、庄子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要知道那些东西并不在京城,而是在几百里地之外啊。
那处大宅子是他买了圆妻子的梦,也想着能和妻儿在大宅子里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再说以他有御医院的日子,再加上他在京中的医馆药铺,买处大宅子并不会让人生出疑心来的,至少不会引起朝中之人的疑心。
现在他才知道他太过小瞧朝廷的人了,至少他从来没有想过常跟在皇帝身边,话不多脾气极好的古公公原来如此阴狠、果决;不止是他,相信朝中很多人只是把眼盯在刘大总管的身上,而忽略了这个很好说话、见了人极为客气、有着一种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卑谦的太监。
“你把我老母妻儿怎么了?”他所为不只是为妻儿,也是为了寡母。
古安平把手指伸出来看得很仔细,瞟都不瞟一眼昆御医:“要怎么样当然要看你会怎么说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昆大人不会还和我小安子说糊涂话吧?”他说到这里瞪了一眼打板子的人:“洒家让你们停了吗?给洒家接着打,昆大人可是有骨气,总要让昆大人做回视死如归啊。”
昆御医终于明白今天的事情不是他不怕死就可以:“古公公,我什么都说得话,能不能饶过我老母和妻儿?”他所做得事情诛连是肯定的,所以他要讲讲条件。
古安平的眼中闪过一道阴冷:“昆大人还是糊涂着啊,你们的板子伺候的昆大人不舒服,是不是今儿没有吃饭?”他放下手指看向昆御医:“看来,我要打发人回去走一走,取点什么东西来给昆大人,昆大人才能真得明白。”
他说完招手叫过小太监来摆好文房四宝,提笔后喃喃的道:“取得什么才算是对症的良药呢?嗯,一人一只耳朵,还是一人一根手指呢,可是也不知道昆大人能不能认得出来,嗯,要不就先取颗人头来吧。”他转头慢悠悠的道:“大人你现在最想见谁,就当是洒家满足你死前的愿望吧,是你辛苦一辈子的老母亲,还是你的妻子或是你刚刚足月的孩子?”
昆御医看着古安平,在这张平和的脸上他看到了狠辣,原来他怎么会对这张脸不屑一顾的呢?他落下泪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这就对了。死也有很多种的,不要让洒家饶过谁,因为你也不曾饶过纯贵妃母子,对不对?”古安平摇了摇手中的指尘:“现在,有什么说什么吧,只要是有丁点的不明白,洒家保证能让你很快见到你家人——的人头。”
昆御医在特殊的刑的时候,御花园里的惠妃正在赏花,桃花的花瓣落下来雪白的铺了一地,她坐在其间正饮茶:“好香,人在其中都好像要化为花仙子呢。”她的心情很不错。
宫人们凑趣儿,虽然不敢大声的说笑,但他们主仆分明玩得很开心。当看到远处有人来,立时便都收了笑脸,生怕有什么话传到皇帝的耳中。
“惠妃娘娘。”方昭容上前行礼:“娘娘倒是好雅兴。”
惠妃回头看她一眼:“妹妹这是自何处而来。”其实不过是随口一问,勉强应付昭容两句而已。
方昭容回头看看:“和刑才女等姐妹去瞧纯贵妃了,正商议着要抄写佛经给纯贵妃祈福。她们因为要去折花而慢了几步,喏,已经过来了,娘娘倒真是风雅,只是春天风凉娘娘还是回宫的好,免得被风邪入体。”
惠妃抬头看到邢才人等过来冷笑两声:“妹妹倒是好心机,只可惜宫中谁人不知道你们的心思?纯贵妃在宫中独宠几月之久,你们抄经也不是想她活而是想她早死吧?不然皇上哪里能看得到你们?至于本宫,和纯贵妃可是共过患难的姐妹,是真心为她担忧,心里极为不舒服才出来走走坐坐,以遣愁怀。”
方昭容有些着恼:“妹妹不过是好意,却不想惠妃娘娘如此高不可攀,就算是娴贵妃娘娘……”邢才人等急扯她衣袖才让她把话咽了回去:“娴贵妃娘娘刚刚去探纯贵妃了,娘娘宽坐妹妹们告退了。”她终究不敢太过份,把气强压了下去。
惠妃冷冷哼了一声:“娴贵妃也和本宫是姐妹,现如今这宫中可是本宫和娴贵妃做主,妹妹们言行可要规矩些。”她摆手:“退下吧,本宫早已经探过了纯贵妃,就是忧心才来除烦,不想看到你们的虚情假意,给本宫走远些。”
方昭容走了两步心里到底不舒服忍不住回头:“那个昆御医被打了呢,就知道会供出是哪个要害纯贵妃;唉,你说这宫里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总有那等小人想兴风作浪。相信这次皇上定不会轻饶了要害纯贵妃的人,娘娘也是如此想得吧?”
880章 已非秘密
方昭容说完又轻叹:“对我们这些一心盼着纯贵妃能凤体大好,将来不能诞下太子的人来说,那个昆御医当真是该死至极。纯贵妃的方子又换了,惠妃姐姐要不要现去瞧瞧?”她说完施礼转身走人。
惠妃看着她们的背影若有所思,沉默半晌:“收拾收拾回宫,梳洗后去清露宫走走。”
走远之后方昭容被人埋怨,邢才人也轻轻的劝她:“祸自口出,太妃们不只一次教我们,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她轻轻长叹不再说话。
在距桃林不远的假山上,有个人影立在那里看着惠妃和方昭容等人离开,缓缓步下台阶走到桃林里转了几圈,却正是柔太贵妃。她身边的人很不解:“太贵妃,这里有什么好瞧的?日当正午,正是时候回去用膳。”
柔太贵妃笑了笑:“回去吧。”她扶着宫人的手一边走一边道:“本宫掉得东西,还要好好的寻一寻,多打发些人出来,那是先帝赐给本宫的东西,定要找出来才成。对了,用过午膳后去瞧瞧娴贵妃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请她过来,我们应该去探探纯贵妃。”
今天来探纯贵妃的人还真是不少,但是红鸾依然故我的昏睡,让来人不免唏嘘一番;看到皇帝的憔悴模样,太皇贵妃不得不劝道:“皇上,纯贵妃吉人自有天相,相信老天会保佑她好起来的;皇上还要处理国事,一身系天下万民的福址,龙体要紧啊。”
她看看丽太贵妃几人:“不如,就由我们几个在这里照顾纯贵妃,绝不会容许她有半点闪失,皇上您还是去睡一会儿的好。已经十天了,您这样不眠不休的就是铁打得人也受不住的。”
皇上摇头:“太妃们的好意朕心领了,纯贵妃一日不醒朕一日不会离开。朕也不是没有睡,累了困了朕就会在床边上躺一躺的。”他握起红鸾的手来喃喃的道:“鸾儿,你真狠心要舍下朕,舍下杏儿他们吗?你想一想,你的家仇没有报,你的仇人也没有死,你就这样去了当真能安心?醒过来吧,你睡得太久了。”
太皇贵妃听得叹息,看看丽太贵妃和柔太贵妃没有再劝皇上,安抚皇帝两句起身告退。她们几人离开时,福王妃和其母进宫来探红鸾——她们母女随福王到山上庙里祈福,今日才回来。
福王妃母女没有和太皇贵妃等人多说,急急的去瞧红鸾,看得太皇贵妃叹气:“倒是情投意合的姐妹,唉。这么说福王也回来了,丽太贵妃先行一步吧,福王肯定到你宫中请安了。”刚刚福王妃匆匆对丽太贵妃一礼,柔太贵妃和太皇贵妃都看得出来她的不快,但是谁也没有说破而已。
丽太贵妃也没有客气,点点头扶着宫人的手急急的走了。
“今天康王也进了呢。”柔太贵妃看看太皇贵妃:“他们兄弟听说有好长时间不说话了,丽太贵妃到底是偏疼小儿子点儿。”
太皇贵妃只是一笑:“到本宫那里坐坐?看得出来妹妹有话要对本宫说。”对于柔太贵妃无头无脑的那句偏疼她并没有接口,笑着引柔太贵妃往自己寝宫而行:“欲言又止几次,妹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说到难处姐姐也有吧?”柔太贵妃一笑:“如今纯贵妃这一病,宫中朝中都有些不安呢,姐姐怎么看?”她看向远处的桃林:“说起来,清露宫的柳儿和二丫,可是死了都能活过来的。”她说到这里微一顿:“姐姐,如今这天风有些大,但是桃林还是不错的,就是伴生在假山胡边的树,迟迟开不了花,发不了芽,晚了这节气好些日子。”
太皇贵妃脸上平平静静的:“妹妹和丽妃妹妹争了半辈子,如今尘埃落定妹妹还想要拉姐姐下水?有些事情,还是看开些好,守着七殿下过得日子都是享福了。”
柔太贵妃轻叹:“姐姐不相信妹妹不要紧,只是纯贵妃醒来后还相信娘娘吗?”她住足不再往前走:“姐姐无家族做依靠才有今日之弊,以纯贵妃的聪明她岂能看不穿妹妹现在看穿的一切?而且,定亲王未死,现在是因为纯贵妃不醒,皇上才无暇理会,姐姐再不作打算妹妹也无法相助。”她说完郑重行了一礼。
太皇贵妃听完叫住柔太贵妃:“话没有说一半的道理,妹妹既然开了口就把话说清楚吧,不说清楚你想让姐姐做什么,姐姐也不敢随便就答应的。能活到今日,妹妹应该知道我们都不容易吧?虽然说往后的日子没有什么趣味儿,可是姐姐还是想多活几天的。”
柔太贵妃挥手连心腹之人都摒退开:“姐姐,定亲王和贾太嫔知道的事情,您相信只有他们母子知道吗?这天下原就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那种东西握在手里,是福还是祸真得很难说呢。”她拿眼直直的看着太皇贵妃眼睛眨也不眨。
太皇贵妃的神色变动不大:“定亲王知道了,本宫就料到你们会知道,这也没有什么。”她很镇定:“本宫不清楚是谁告诉定亲王的,想来妹妹现在是清楚的,对吧。”
柔太贵妃点头:“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姐姐去,那姐姐有什么打算?纯贵妃是不会放过姐姐的,她的性子全宫上下尽知;至于丽太贵妃,相信姐姐心里也如明镜一样,有福亲王和福王妃在,他们已经危矣。”
太皇贵妃向前走去:“本宫能除去定王母子,你就不怕本宫也除去你?”
“定王要除掉姐姐而妹妹是来恳求姐姐,自然不用担心的。”柔太贵妃跟上来:“七殿下虽然小,但是我们可以等,正好可以来个坐山观虎斗,最终的时候我们进可以攻退也可以守,正是最安稳的。”
太皇贵妃的目光闪了闪:“本宫还要想一想。”她回头看柔太贵妃一眼:“你知道本宫无子无女,根本不想再掺和这些纷争的;只要能给本宫个容身之所,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除些别无他愿。”
881章 真睡还是假睡
柔太贵妃退后一步:“姐姐可以想,妹妹也并不急,因为七殿下还小。”她说完抬起头来:“只是纯贵妃不知道会不会给姐姐时间如果皇上也知道的话,姐姐的处境也很不妙啊。”
太皇贵妃看着她转身,直到柔太贵妃走了有十几步她才开口:“妹妹不是要陪姐姐用晚膳的嘛,怎么能食言呢。”看柔太贵妃转过脸来,伸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柔太贵妃笑了跟上来:“妹妹早就想去姐姐那里尝尝姐姐的手艺,尤其是今儿妹妹手痒,也想在姐姐面前献丑弄几个菜。”她笑得很柔如暖风:“今天我们姐妹也可以学学那些文人,来个不醉不归。”
太皇贵妃回道:“本宫不介意你多陪本宫几天,只要你舍得下七殿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不过,娴贵妃那里,你可说好了?”她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柔太贵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把娴贵妃也叫了过来,我们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柔太贵妃微和沉吟就道:“姐姐,既然我们姐妹同心了,那有话也就不妨直说;娴贵妃和妹妹的心思不同,相信姐姐也是懂得,所以我们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不过,赵家还是以我为主,这个请姐姐放心就是。”
太皇贵妃笑起来:“我也不过是试试妹妹,看来妹妹果然是赤诚一片。赵家嘛,你倒是要用些心的,如果他们没有了那个心思,我们姐妹最后反而骑虎难下,就真得成了世人口中的笑话。娴贵妃那里,妹妹还是想想办法吧。”
“姐姐不说妹妹也是要想法子,岂能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娴贵妃说完抿抿嘴唇:“姐姐不会是信不过妹妹,才会如此说话吧。娴贵妃的事情,就请姐姐拭目以待吧,她一个庶出之女,岂能容她爬到我头上去。”
太皇贵妃拉起柔太贵妃的手来:“妹妹多想了,不过是姐姐给你提个醒儿而已;依本宫对纯贵妃的了解,她无意于后位但她亲娴贵妃而远惠妃,如果娴贵妃得她相助……”她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妹妹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免得一会儿让她们备酒菜时不注意。”
柔太贵妃的眼中闪过寒光到笑答:“我没有什么忌口的,向来是极好相处的人,姐姐应该是最知道的人。”两人再次相视而笑,一起迈进了太皇贵妃的寝宫。
柔太贵妃和太皇贵妃把酒言欢时,丽太贵妃却正在和福王妃大眼瞪小眼,而康王和福王兄弟二人冷眼相对,一桌酒菜无人有胃口能吃得下去。
丽太贵妃下逐客令:“回去好好管教你的王妃,免得让人看笑话。”说完不忘瞪福王妃一眼:“不要自作聪明,凡事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做了皇家的儿媳妇就要知道,在旁人的眼中他们兄弟二人是不分的,而你和你的孩子当然也如此。莫要误人误已。”
福王妃却盯着她:“那花茶里的红花是不是你们和太皇太后所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也不要以为皇上不清楚。皇上现在不发作完全是看在他二皇弟的份儿上,而他的三皇弟已经伤了他的心——你们母子再一意孤行,就真得要害死我们一家人了,还包括你嫡亲的孙子。”她完全不示弱。
康王猛得站起来:“不是我做得。”双眼瞪着福王妃:“你再如此说话,休要怪本王不遵长幼之序。”
福王抬头看着他:“坐下。”他拿起酒杯来转了转:“三弟,我们和皇上一起长大,他向来和你亲近,为了那么一张龙椅你真得不顾兄弟之情?他现在没有追究,不等于日后永远不追究。”
丽太贵妃大怒:“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福王拉起韩氏来:“母妃,你要如何做我劝不了你,也阻止不了你,也不要再说让我去皇上面前告发你们。你们知道,我是不会那么做得,但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夫妻还有孩子,也只有一死以谢罪。”
“你以死要胁于我?”丽太贵妃更怒:“原来你是多么孝顺的孩子,为什么现在对母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年来,母妃是如何走过来的你亲眼所见不用我再说;好,你要为了你皇上死,母妃也不敢拦住你。”
福王叹气:“母妃,你们的所为我不能对皇上说,做为臣子是为不忠、做为兄弟是为不义,到时候我也只有以死来谢罪。但,我要谢罪的并不只是皇上,还有母妃和三弟。”他很平静,既没有伤心也没有悲愤:“母妃生我养我、为我在宫中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却违母妃之命是为不孝。”
“三弟是我的同胞兄弟,我没有好好的教他,且因为我不遵母妃之命而陷他于大不义之地,更是我的不对。因此到时我也是一死向母妃、三弟请罪。”他说完拉起韩氏的手来:“不打扰母妃了。”行完礼,他轻轻扶着韩氏向殿外行去,夕阳把他们夫妻的影子拉得很长,因为长所以很淡。
丽太贵妃说不出一句话,康王的手也死死的攥着,他们母子都没有开口留福王。
韩氏轻轻叹息着握住福王的手:“你在哪里我和孩子就在哪里。”丽太贵妃和康王今天不为福王而退一步的话,就是说他们是认准了要一条路走到黑;她和福王的为难就是两边都是亲人,根本就不能谈什么取舍,大义两个字不能让他们做出决断来。
福王走出大殿才对着她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舍得下你和孩子。”
殿内的丽太贵妃沉着脸,半晌长长一叹:“他本是帝王之才,可惜……”
康王忽然跳起来:“那你去叫他来,不要以我说。”他说完也愤愤的离开,扔下呆愣的丽太贵妃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
也是在这一天晚上,方昭容和邢才人陪良太妃三人用膳,不过她们两个人却被容天妃和静太妃训斥了一顿,离开的时候邢才人倒没有什么,方昭容却气乎乎的道:“让我们什么也不要做,那还送我们进宫做什么,还不如在家里等着寻门亲事来得好呢。”
邢才人只是轻轻的叹了句:“刘采女,现在好了没有?”除了她,只怕宫中已经无人想得刘采女。
方昭容闻言恨铁不成钢啊:“你在想些什么,现在谁会理那个刘采女?我们再不争气些,下一个刘采女就是我们。”她说完看邢才人:“你们家里没有给你们信,没有说让你不必再听太妃的话了吗?”
邢才女叹口气:“方姐姐,那我来问你一句你答了再说其它;你认为纯贵妃是真得昏睡到现在不醒,还是其中另有内情?就如柳儿她们能起死回生一样。”
方昭容答不出话来,出了半晌神摇摇头拉起邢才人的手来:“我们呢,不能像她们那样争,实在是犯不上;如我说,只要最后能像太妃她们那样就很好,所以争还是要争的。”两个人头靠头喃喃低语起来,渐渐的越走越远,宫道上再也不见她们的身影时,路旁却走出了惠妃身边的丫头琴儿。
第二天太皇贵妃依然像平常一样和太贵妃们来探视红鸾的病,在走得时候却趁众人不注意把什么东西扔到了古安平的脚下。古安平躬身行礼,并没有相送太贵妃们离开,和其它人一样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东西。
直到大殿之上再无外人时,古安平才弯腰拣起了团在一起的纸,打开后奉给了皇帝。上面的字他也看到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妾有事要回皇上,只是宫中人多口杂不好在人前开口,想请皇上下旨召妾回事。
皇帝看完后把纸收起,握一握红鸾的手:“太皇贵妃写了纸条来,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他眯起眼睛想了想:“看看朝中会有什么大事儿,等朕离开后就召太皇贵妃来守护纯贵妃。”
到了下午边关传来急报,皇帝急急的赶去御书房,由古安平亲自去寻太皇贵妃,请她到清露宫守护,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清露宫不许任何人进入探视。
太皇贵妃原以为古安平是宣自己去见皇帝的,听到这话连忙起身带着贴身的人赶到清露宫中;进入大殿后先问了柳儿红鸾如何,又上前看了看红鸾这才坐到一旁,和柳儿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话来,时不时的看一眼红鸾极为上心的样子。
柳儿打发宫人们出去后,对着内室跪下:“皇上,太皇贵妃已经到了。”
皇帝自内室走出来看着太皇贵妃:“免礼吧,你要见朕有何事要说?”他说着话坐在红鸾的床前,再次握起她的手来;对于太皇贵妃的惊讶他全当没有看到。
太皇贵妃这次反而重新又行了大礼,然后也不说话自袖中取出一物来呈上,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
882章 送与拒
皇帝没有让人接她手中的东西,忙让人扶起她来:“太皇贵妃这是做什么?论家礼你也算是朕的长辈,不用行如此大礼。现如今太皇太后清心礼佛,宫中以太皇贵妃为长,朕也难免会有倚仗太皇贵妃的地方,到时朕却不会客气的。太皇贵妃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就是。”
太皇贵妃把手中的东西举得又高了一些:“请皇上过目。”
皇帝看看那不厚的、方方长长的小包裹笑道:“朕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虽然太皇贵妃在朕的小时候陪朕玩过这等游戏;想想,还真得怀念啊。太皇贵妃有话就说,朕自然不会让你在宫中受半点委屈,这也是朕答应过先帝的。就算没有先帝的叮嘱。”他看向床上的红鸾:“凭鸾儿和太皇贵妃如此投契,朕也不许有人对太皇贵妃放肆。”
他收回目光来:“太皇贵妃的传话朕看到了,见太皇贵妃有话,要对朕说还要找借口,就知道太皇贵妃被人欺辱了;现在有朕在你不必再有什么顾虑,是谁让太皇贵妃连见朕都不敢的?朕定不会轻饶了他。”说完对太皇贵妃郑重点头,示意她可以完全放心的说出来。
太皇贵妃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想,抬头看向皇帝:“谢皇上的体恤,妾在宫中过得还算可以,至少比——”她轻轻一叹:“说出来就是不敬但也是实情,比先帝在时还要好得多,妾是知道皇帝对妾的照佛。不方便来见皇上,却是因为纯贵妃病倒之后,宫中暗中流传一些话,使得妾三思之后才来面圣。”
她再次把手中的东西举起:“妾只是宫中平常之人,如今被此物而累被人所胁,不得不走这一步,还请皇上见谅。”
皇帝见她如此坐得端正了些:“太皇贵妃的意思是,今天你不是叙家事而是写了折子给朕?”他看太皇贵妃手中的东西又微皱眉头,相比奏对的折子来说,此物要大了一些:“无缘无故朕岂会降罪于你?”
太皇贵妃再施大礼:“皇上请过目吧,妾不得已而为之也算不得是违了先帝的遗愿。”
皇帝闻言眉头皱起看着她:“和先帝有关?”他说着话摆手让人接过太皇贵妃手中的东西,接过来又看一眼她才打开,却发现是明黄绸做做面,忍不住抬头问道:“这是先帝的遗物?”他再次把手放开:“既然是先帝留给太皇贵妃的,还是太皇贵妃收好吧。”他把东西又递还给太皇贵妃。
太皇贵妃看着皇帝:“皇上这些日子没有听到什么话吗?这的确是先帝所留,却和皇上您有很大的干系;您还是看看再决定是不是交给妾来保管。”她没有接古安平送回的东西,而是轻轻的推向皇帝。
皇帝挑挑眉:“近来有什么流言吗?”他用手搓了搓脸长长的叹息,看向红鸾眼中闪过沉痛:“这些日子以来朕不是处理朝政就是守在鸾儿身边,其它的事情没有理会;再说不过是流言罢了,过些日子自然无事。现在,朕所盼得就是鸾儿能赶快好起来。”
太皇贵妃在皇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对,不自禁看向床上的红鸾,目光自她微有些隆起的腹部掠过,心里微微有些沉重:难道这次纯贵妃的孩子也要这样去了,就好像她那未出世的儿子?想到她和红鸾亲手给孩子做小衣服的情景,心中涌出来的是更大的疼痛,那个孩子她隔着其母亲的肚皮,很多次的用手和她打过招呼。
“太皇贵妃?到底是何流言,能让你特意留言要来见朕?”皇帝看到太皇贵妃有些发呆,便出言又追问一句也是提醒她不要君前失仪。
太皇贵妃马上欠身:“是妾担心纯贵妃和龙胎而有些失神,请皇上勿怪。流言,只要皇上看过这东西自然明白,妾的难处皇上也一样会明白。”她没有想到皇帝当真不知道,以此来看纯贵妃是真得昏睡至今,不然以皇帝的才干不可能至今还不知道。
皇帝看看太皇贵妃再次接过那东西来:“先帝留给太皇贵妃的东西朕看了真得无妨?”他看着太皇贵妃:“不管何事,只要太皇贵妃说出来朕当然会为你做主,当真不必拿出先帝东西来……”他说着话脸上闪过点不快,认为是太皇贵妃要用先帝压他,确保他会为太皇贵妃出头讨个公道。
太皇贵妃没有想到皇帝再次想左,心中相信皇帝什么也不知道,以及红鸾真得昏睡多日更是多了三分,只是到底还有三四分的存疑:“皇上,妾绝不敢有那等心思,皇上过目自然知道妾的心思。”
皇帝无奈的看看太皇贵妃,虽然不喜欢还是打开了那明黄绸做套的东西,里面居然是一道旨意,一道先帝留下来的圣旨:朕之遗命。
他马上站起来整理向南行大礼,然后看一眼太皇贵妃:“这是先帝给太皇贵妃的遗旨,朕……”他按礼来说是不应该看得。
太皇贵妃郑重点头:“妾就是要把它交给皇上。”
皇帝闻言面南跪下打开了先帝遗旨,看完之后脸上平静的很:他缓缓的合上遗旨,然后慢慢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遗旨递向太皇贵妃:“这道遗旨,太皇贵妃不应该拿给朕看得。太皇贵妃把遗旨收回,朕就当你没有来过,朕也没有见过这道遗旨。”
太皇贵妃闻言跪倒在地上:“皇上,妾收回这遗旨只求皇上一事。”她抬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请皇上赐妾三尺白绫,让妾追随先帝于九泉之下。”说完她叩了三个响头。
皇帝急让人把太皇贵妃扶起来:“你知道,朕是不会那么做得;今天朕累了,太皇贵妃请回吧。”
太皇贵妃却再次跪倒:“妾有此旨已经日夜不能安心,生怕让皇上知道后以为妾有异心,现在此事更是让不少知道;而贾太嫔曾经就问到妾的脸上,妾虽然没有承认此事,可是不知道为何,却让柔太贵妃知道此事,要迫妾、迫妾做那等大逆之事……”她的泪水随着滑落下来。
883章 拿主意
“如果皇上坚不肯收,那妾、妾只有一死以明志。”太皇贵妃泣不成声的伏在地上叩头:“妾本就是弱质女流,只想着能安稳度日;先帝临终所托妾不敢辞却又惊惶莫名,如今被人得知,妾之活路就在皇上一句话。”她再次叩头后道:“妾非对先帝不敬,而是先帝所愿已经达成,此时正是缴旨的时候,还请皇上成全。”
皇帝极为难的看着手中的遗旨:“此事被人得知,朕当然要详查,而柔太贵妃之事朕也会为太皇贵妃做主;只是这遗旨朕实在是……,太皇贵妃不也是在为难朕吗?你要让朕如何处置?就如你所言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那些人再知悉此事会如何看朕?”他有些烦燥的看看红鸾:“现在朕实在是没有心思,太皇贵妃还是收回遗旨,他日我们再议好了。”
太皇贵妃大哭:“请皇上赐妾白绫毒酒,妾情愿就此去伺候先帝。”她就是坚不肯受。
古安平的脸没有任何的变化,无悲无喜连目光都一如刚才,好像现在皇上和太皇贵妃所说的事情他半个字也没有入耳,更加不知道他此时已经有了杀身之祸;只要皇帝一个转念,或是有丁点的疑心,就会马上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他并不是个木头人,因为不时他的目光就会看向床上的红鸾,眼中流露出来的就是浓到极点的痛楚:就是一闪而逝。如果不是有这样轻微的变化,太皇贵妃就要把他当作是死人了。
皇帝无奈的叹气坐倒在红鸾的床前,抚摸着她的小手轻轻问她:“鸾儿,你说朕要如何做才是对得?先帝的遗旨让朕、让朕……”他没有再说下,而是把头抵在红鸾的手背上半晌无语。
太皇贵妃轻泣不止的叩头,就是求皇帝收下遗旨让她可以再为先帝抄经十几年,然后能安安静静的去见先帝,对先帝禀知这些年来皇帝的所为,使先帝放心安心;不然,就求皇帝赐她一死,以全她的心意。
皇帝和太皇贵妃都坚持,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而关于遗旨的内容却无人提及半句。僵持半晌之后,皇帝忽然过去亲自扶起太皇贵妃来:“此事,太皇贵妃有为难之处,可是朕也有为难之处,都不便对先帝遗旨做什么。嗯,朕倒是有个法子,太皇贵妃去梳洗歇一口气,一会儿回来朕便有万全之法。”
太皇贵妃看着皇帝有着很大的不相信:“皇上,妾以为只要皇上收下……”
皇帝摇摇头:“朕自有主张,太皇贵妃去稍歇一歇再喝碗参汤,回来朕定能给先帝、给太皇贵妃一个交待。”他说完话摆摆手,古安平就出去把太皇贵妃的人叫了出来。
太皇贵妃不便再说什么,只得带着人由古安平引着去了旁边的偏殿,而皇帝却坐在床边拿起红鸾的手来:“没有人是傻子呢,都不太好哄呢;不过,却有人把朕当作是傻子,你说朕要不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柔太贵妃,嘿,七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居然也有这等心思,不是你一病不起,还真是难以让人看破呢。”
他拍拍红鸾的手:“传御医。”总是一个人说话实在是无聊的紧。
御医们自然少不了一番吵闹,而今天皇帝的心情然极为不好,不多时就有人被拖出来打板子,而院首今天虽然没有挨上板子,可是却淋了一身的茶水出来。让身处偏殿的在皇贵妃连连叹气:“纯贵妃,唉,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保佑吧。”
院里热闹她并没有看多久,就被人请去梳洗而离开了窗口;而不远小药房里进进出出的小温子,回头看了一眼偏殿就继续去忙碌了。
等到太皇贵妃自偏殿回到大殿之时,看到殿上站着的福亲王夫妻惊得嘴巴张开合不拢,连向皇帝行礼都忘了。还是福王妃韩氏过来扶她,才让她惊觉君前失仪,连连请罪后才惊魂方定的坐下,可是目光闪闪烁烁的不敢和福王夫妻对视。
福王看向床上的红鸾很担心:“纯贵妃还是没有好转?这些御医没有本事,不如张榜请天下能人吧,如此睡下去好人也受不住的,何况纯贵妃腹中还有龙胎。”
韩氏却有些不放心:“召那些人进宫诊治,有没有本事如何分辨不说,而且谁能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受人所托而来?万一到时妹妹经他们手后有个长短,还不如让御医们诊治呢。依我看妹妹还是有起色的,脸色好看不少,假以时日定会醒过来的。”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先让御医们瞧着,另外张榜的事情就麻烦二弟了。”他叹口气看向太皇贵妃:“太皇贵妃认为如何?”
“妾还是认为福王妃的话极有道理,张榜求贤之事要慎重。”太皇贵妃微松了口气,听到皇帝和福王夫妻所谈是红鸾的病,倒真得让她安心不少;她看一眼福王犹豫半刻:“皇上,福王到底是……,实在不便出入纯贵妃的寝宫。”
福王连忙起身:“臣弟也觉不妥,现告退去御书房等皇上的吩咐。”他刚刚很有点不自在。
福王妃微皱起眉头看一眼太皇贵妃:“您身子是不是欠安,脸色实在是难看呢。正好御医在这里,让他们请请脉的好。”她看一眼福王和皇帝没有提一个字关于福王是不是要离开的话。
太皇贵妃见皇帝没有答福王,她不得不对福王妃答道:“没有什么,只是近来梦中总是见到先帝,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稳。多谢福王妃关心。”
皇帝还是不说话,福王立在原地有些尴尬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转身离开,而韩氏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开口,也猜不透皇帝打发人叫他们夫妻来是什么意思;而太皇贵妃的脸色阴晴变化极大,因为她最紧张福王会不会离开。
“朕琢二弟和二弟妹来有点事情相商,嗯,朕还想要不要请丽母妃和三弟过来,不过后来细想请丽母妃和三弟的事还是让二弟拿主意吧。”皇帝终于开口,抬头看过去:“太皇贵妃以为如何?有些事情朕的确是不便拿主意的。”
884章 反目?
太皇贵妃听到皇帝的话脸色微变:“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国事当然是您拿主意;妾想,有些事情福亲王是不便拿主意的。虽然说是两兄弟,但现在是君臣有别,皇上您还是……”她真得没有料到皇上和福王话了两句家常,在福王要走时开口要把福王扯进来。
她的头有些疼了,现在的皇帝果然不是先帝,行事当真是很随心或者说他对福亲王就那么的信任,又或者说他因为纯贵妃脑子已经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福王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听到太皇贵妃话也马上躬身道:“国事皇上向来有决断的,岂有世弟插嘴的余地?臣弟不敢妄议国事,如果是朝议也应该在朝堂之上,臣弟当然会尽臣子本份,有什么见解当然会说出来,以供皇上集思广议。”
太皇贵妃听完马上点头:“福亲王果然是皇上的好弟弟,相信先帝在天之灵定会很欣慰。知君臣之别守君世之仪,实在是万臣之表率。”
皇帝看一眼太皇贵妃长叹:“朕知太皇贵妃的意思,但是朕做事向来不昧人,此事牵涉到福亲王,朕岂能不问问他的意思?”他摆手:“打开门走出去,面对群臣时讲究君臣,关起门来了,我闪就是一家人,比起寻常百姓之家也没有什么不同;太皇贵妃不必太紧张,朕做得主张朕自然心里都清楚的。”
他看向古安平:“把先帝的遗旨给福亲王看看。”
太皇贵妃猛得跪倒在地上:“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妾把遗旨呈给皇上,绝无逼皇上之意,如果妾真有此意让老天罚妾死后永不得超生。”她说完连连叩了几个头:“皇上,您现在是人君,万民之所望,妾希望您能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们为重啊。”
皇帝让人扶起太皇贵妃来:“朕意已决,同太皇贵妃无关无须自责。”他再看各福亲王指指遗旨:“看看吧,看完朕有话要说。”他很平静的转头看向床上的红鸾:“其实,如果能和鸾儿化成一对鸟儿,朕真得很想能伴她翱翔蓝天的;此时,还有什么比得过朕的鸾儿。”
福亲王听到是先帝的遗旨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面南跪下叩了三个头才起身,不过他没有打开遗旨:“是父皇给皇上和太皇贵妃的遗旨,臣弟不敢看,不能看。请皇上收回。”他说完再次跪倒把遗旨高举过头顶。
韩氏也微皱起眉头来,她的目光不是盯着皇帝而是看向太皇贵妃,心里思量着她阻止福王看遗旨的目的:自她的妹妹病倒始,太皇贵妃在宫中还真得是有点忙呢——她听娴贵妃说过,听玉婉仪说过,这两个人她还是信得过。
皇帝起身走过去扶起福王来:“你我兄弟还用得着说太多嘛,我让你看你便看,有什么不能看、不敢看得?如果我不是视你做手足,我也不会叫你过来。父皇的意思你应该知道的,至于如何做,我们兄弟一会儿再议。”
福王闻言看看皇帝不再推辞打开手中的遗旨,他看完之后脸色大变,然后看向皇帝缓缓的跪下,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来,再开口之前忍不住看了眼妻子:“皇上,臣弟死罪。”他说完叩了一个头,看看左右拿起茶盏来摔碎拣起了碎片来:“臣弟万死难赎其罪,就此叩拜皇上,请皇上代臣弟孝敬母妃,照顾好英儿母子还有三弟。”
说完他拿起碎片就割向自己的脖子的一侧,可是却被皇帝伸手拦下,碎瓷割伤了皇帝的胳膊,殷红的鲜血流出滴落进福王的脖子里。
福王大惊:“皇兄。”他跃起去抓皇帝的手臂:“臣弟……”他真得不是要伤皇帝的,可是没有想到皇帝会为了救他而不顾惜自己。
皇帝却大怒的一脚踢倒福王,指着他喝骂道:“我也不是要救你,只是有几句话要说,你听完再死我绝不会拦住你!”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是紫胀一片:“你是我的手足,我的兄弟,有着一个父皇,所以我认为我们兄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得,从前是红鸾现在是父皇的遗旨;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是因为我想和你商量如何做,你呢?”
他大怒的一脚把桌子踢翻:“你有把我当作是兄长吗?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是个皇帝,所以给你看了遗旨,为你丽母妃、为了弟妹母子、为了三弟你就要以死明志?!好,你死,你不死,朕就带着鸾儿死,反正我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他回头看向红鸾:“只有鸾儿,只有鸾儿才是真得把我当人来看,虽然嘴里叫着皇上却从来不会错疑了我。”
福王从来没有见过皇帝这个样子,吓得呆立在那里半晌才分辨:“皇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先帝留下来的遗旨,我不死不知道会被人拿来做什么文章,到时候不止是你我兄弟反目,而且还会连累天下百姓……”
“你不要找这些借口,我就是问你一句话,因为有人会拿来做文章,你就会和我兄弟反目?”皇帝上前一把扯住福王的衣领:“你会因为旁人的谋算而同我兄弟反目?你回答我?”
福王妃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她走过去拣起那遗旨来:“先帝留下了什么,能让你们兄弟大打出手?你们还用得着人家做文章吗,现在就已经反目成仇了。”她说着话看向手中的遗旨,看完抬头看看太皇贵妃,扬扬手中的遗旨:“就为这,你们兄弟两个弄成乌眼鸡似的,真得可笑。”
她过去一把推开皇帝:“皇兄,弟妹今儿就放肆一次,你发这么大脾气却不叫人进来收拾他,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弄死他了,对不对?就算你明知道会对你有大利,你不也没有防备什么,不也是当他是你弟弟吗?那你还发得什么脾气,真得莫名其妙。”
普天下敢指着皇帝鼻子训斥的,除了韩帼英别无二家。
885章 取暖
皇帝被训得呆立在当场,看着韩氏没有反应;应该是猛然间不能适应吧,除了呆呆看着韩氏,不言也不动,更没有要答韩氏的意思。
看得太皇贵妃的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在,盯着韩帼英目不转睛,她实在在过震惊了:这叫什么罪过?大不敬不能责其罪之大,欺君之罪不能责其罪之重,当真可以被抄家灭族了——这韩氏来得时候是吃了熊心是豹子胆?胆大的不是没有见过,可是眼前这个实在不能用胆大二字形容,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
可是韩帼英并没有理会皇帝和太皇贵妃,转身推福王:“你傻啊,和我商量过吗,我同意了吗,你就要去死?你信不信你死了我马上给孩子另外找个爹?你能耐大了,长本事了,居然学会自尽了,来,再给你王妃我来一个瞧瞧,我都没有看到你的血,你怎么能算是自尽过?”
福王被推的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终于回神也只是手忙脚乱的道:“小心,你不要这么用力,你是有身孕的人,伤到自己怎么办?小心啊,地上有水。”他转头怒吼古安平:“你还看着,还不过来请你们王妃安座。”
“安什么座?”韩氏又是一推过来:“我能坐得住吗?你倒是干脆,可是寻死就能解决了,你这一死被有心人歪曲三两下就能害死母妃和三弟,知道不知道?你想想你把皇上推到何种境地——依现在来说中,你倒是可以以死来谢罪。我来问你啊,就算是有遗旨在,你会不会对皇上生出杀机来,会不会对那把大破椅子有想法?说啊!”
福王看看皇帝有些尴尬,搓搓手:“那个,她有孕我得让着她几分,为了我们皇家子孙,我也就忍她了。”他说完上前抓住福王妃的手:“给我坐下去,这里是皇宫,”他加重语气又重复一遍:“皇宫,不是我们王府,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先把皇兄的事儿摆平。咳,那个夫妻一体,你要和为夫的一致对外。”
韩氏大大的白了他一眼,扶着腰坐下:“懒得理你们,大男人了,平常都是英明神武的厉害,这个时候居然都闹小孩子脾气,我拜托你们了,你们都要要做父亲的人了……”哆嗦了大堆后,终于因为口渴而住了嘴。
皇帝擦把汗看着福王很有些同情:“你真得很辛苦,以后我会多给你点差事……”他想有差事他二弟也就不必常常待在王府里,被悍妻吃得死死的;不要说是他二弟,就连他这个皇帝也罩不住。嗯,那个,谁让人家福王妃说得在理呢,而且还是鸾儿认下的姐姐,他还真不敢动她一根汗毛。
因为他很清楚红鸾为什么会和韩氏结为姐妹,那是因为这姐俩性情相投啊: 红鸾表面上妾来妾去中,皇上来皇上去的,但是如果他敢责罚韩氏,他相信自己的下场绝对会比二弟惨多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自得,还是他聪明啊,知道自家的爱妃惹不起他从来不惹,乖一点少吃苦头啊,他这个二弟就是个学不乖的。
福王妃转过头来笑得柔情似水,让皇帝浑身上下都是一阵冷:“那臣妾只好时常进宫来找皇兄你聊聊天了,唉,独守空房的时候就只能来和妹妹睡一起,免得一个人太凄凉啊。”
皇帝说到一半的各方面猛得顿住,咳了两声坐下:“只是眼下弟妹有孕,除了平常的政事,二弟你还是多在府里陪陪弟妹的好。”还是先顾自己的好,二弟只能对不起他了,回头多赏他点虎鞭什么的。
福王看看韩氏再看看皇帝不满的道:“皇兄你就这样照顾你二弟我?枉我当初帮你写那么多的功课骗在傅啊,你小心到太傅大寿的时候,我去把你不写功课的事情全告诉他。”他歪歪斜斜的坐到了椅子,晃了晃拳头威胁皇帝。但是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威胁没有半点用了:“那个,皇兄,伤口还是让御医们进来看看吧。”他到底不放心皇帝手腕上的伤口。
现在这个样子的福王才是原本的样子,后来因为丽太贵妃、胡家和康王还在密谋夺皇位的事情,让他在皇帝面前放不开,越来越有规矩了;只是这样反而使他想要的兄弟之情,离他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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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皇帝的发作、韩氏的发飙,忽然间就让他丢掉了那些,身上轻松无比自然就做回了他自己。
太皇贵妃没有想到刚刚就要反目的兄弟俩,会真得被韩氏训得重新坐下;不过想想也知道,皇帝和福王心中都有兄弟骨肉亲情,所以才会心甘情愿被韩氏责备的。她原本真得不相信皇家有骨肉之情了,就好像是突然间让她发现,皇家的人也是人当然也有七情六欲,不是每个人都为权位金钱而弃亲情于不顾。
皇帝瞪他一眼:“你再敢有下一次,不要自己动手告诉我,让我给你个痛快。”恨得咬牙切齿:“这事儿弟妹说得对,你还学会自尽了。回去,弟妹好好的代我罚他,真是一点好不学。”他说完挥挥胳膊:“没事儿,就你那手劲就是点皮肉伤。”
御医还是进来给皇帝包好了伤口,那伤根本不是皮肉伤是深不可见骨,可见当时福王是真得想一死了之。因为这几天御医们就没有得过好脸子,就算是看到皇帝伤得如此之重,可是大殿之上就这么几个人,他们都很聪明的没有敢多问一个字。
等到御医出去之后,皇帝再用力挥手:“没有事儿的。”他看着福王:“以后做事用用脑子就成,不用再这样看着我。”他其实也很后悔,咳了一声:“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让你想左了差点出事,如果我不能救下你,也就只能随你而去,到父皇面前请罪。”
福王托着下巴看着皇帝:“我不是在想现在,想起那次在湖中也是皇兄你舍命救了我;嗯,应该是纯贵妃救了你我兄弟二人才对。说起来,我欠了皇兄两条性命呢。”他在椅子瘫软着:“所以,做人弟弟是好事啊。”
皇帝回头看一眼红鸾:“那个时候我还以为刺客是你安排的呢,嘿。不知道让那个想刺杀你我的人笑成什么样儿呢,不过以后不会了,他再也笑不了多久。”轻抚上红鸾的脸:“鸾儿,是我的福星呢。”
太皇贵妃轻咳几声:“皇上,事情既然已经说明白,那遗旨就交还给皇上。妾,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啊。”她起身对皇帝和福亲王都福了福:“先帝当初没有料到现在,所以遗旨上有些事情不太合宜了。”
皇帝指着那遗旨对福王道:“这遗旨我不能收着,要么你收着要么太皇贵妃收着。”他摊开双手:“朕还要想好好的想一想先帝的遗愿才成,到底朕还是让先帝……”他话没有说完忽然转过头去:“鸾、鸾儿?”
红鸾的手指动了动,眼皮颤动了几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管皇帝怎么唤她,她也没有反应。御医们重新请脉后,也只是说纯贵妃的病有所好转,可是却不像是现在会醒的样子。
皇帝打发了御医出去,心情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气:“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他低头看向红鸾:“鸾儿,醒过来吧。”他的眼眶微湿。一直没有希望的,忽然间有了希望再失望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再抚向红鸾的脸时,“啪”一下子红鸾抬手打开他的手翻身:“妾再睡一会儿,皇上你不要闹了,该上朝了,快走吧。”
大殿之上马上静得没有半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皇帝颤着声音道:“鸾儿?”
韩氏也冲了过来:“妹妹,你已经睡了十几天还要睡?起来吧,再睡就要睡成小猪了。”她的泪水随着话落了下来。
太皇贵妃也站起来看着床上,一脸的不敢相信:原来,纯贵妃是真得昏睡了,可笑得是宫中之人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生怕会被纯贵妃谋算了去。
红鸾翻身坐起:“姐姐?”她再看过去:“太皇贵妃,福王?”她瞪一眼皇帝看看自己穿得衣服还算严密,依然很是不快皇帝把福王叫进自己的寝宫来。
皇帝拉着她的手也不管她正瞪自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满眼、满脸都是高兴:“传,快传御医。”
可是御医们却又泼了一盆凉水下来:“纯贵妃醒是醒了,可是病并没有好转,身体还要好好的调养,为了保住龙胎纯贵妃要卧床不能起身走动。”
虽然如此但红鸾不再是晕睡不醒,依然让皇帝等人极为高兴。等到红鸾倚在韩氏的身上听完遗旨的事情,她拿过来看了看交给韩氏:“好累啊,想睡一会儿,可是这屋里有点冷,姐姐你觉不觉得?”
韩氏眉毛动了动忽然放下红鸾,叫古安平拿了火盆来就把遗旨扔进了火盆中,看着它在火盆里点燃拍拍手回过头来:“暖和些没有?”
太皇贵妃呆若木鸡的看着韩氏,震惊得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886章 有几份
太皇贵妃都没有去想把遗旨救出来,等她脑子转过来的时候,那遗旨已经烧得只余灰烬;她看看韩氏,然后看向皇帝和福亲王,嘴唇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来时就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绝对没有想到遗旨会这样被烧掉。
皇帝看到遗旨被扔进火盆神色一动看向福王,正好福王的目光也扫过来,兄弟二人对视过后移开目光,一人看自己的袖子一人看自己的脚,谁也没有出声阻止,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动,就仿佛他们没有看到燃烧的火盆里有遗旨,也好像没有看到那升腾而起的烟气。
红鸾却脸色一变俯在床边呕吐起来,韩氏马上明白示意古安平把火盆带出去,上前伺候红鸾:“身子正弱的时候,还是要多休息才是正理。”她说完取茶给红鸾净口:“母亲和我都担心死了,这些日子母亲天天在家里上香,你能醒过来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她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和红鸾话起了家常来,就好像她入宫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
看到皇帝和福王还在沉默,太皇贵妃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也上前去看红鸾。她是生养过孩子的人,自然猜到可能是丝绸在火盆中燃烧发出的气味,引得红鸾呕吐并不算什么大事,有喜的人身子当然是娇贵的。
红鸾轻轻的推开太皇贵妃的手,冷淡的道:“不敢麻烦太皇贵妃,有些事情还是由姐姐来就好。”她就着韩氏的手又吃了几口茶才又躺下,至始至终没有多看太皇贵妃一眼。
贾太嫔母子的事情多半就是因为太皇贵妃而起,不然红鸾也不会误认仇人;至于太皇贵妃为何如此红鸾还不知道,但是被利用了却是肯定的。因为不能确定太皇贵妃是在害她,所以红鸾还能忍住没有发作,只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太皇贵妃轻轻一叹退后几步行礼:“纯贵妃醒来是大喜之事,只是还要多调养,妾便告退免得打扰纯贵妃。”遗旨的事情已经解决,且解决的很彻底眼下她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因为遗旨的内容也不是只有她和皇帝知道,她也是放下心来不用担心皇帝会灭她的口。
皇帝点头:“太皇贵妃也劳累了回去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就打发人来给朕、给纯贵妃说就是。”他让古安平送太皇贵妃离开,没有再提遗旨之事。
太皇贵妃一走韩氏便跪倒在地上:“请皇上降罪。”毁掉先帝的遗旨那可是大罪,刚刚有太皇贵妃在她可以当作若无其事,如今刀子不请罪只怕会有后患的。
红鸾看一眼皇帝:“是妾的主意。”她不会让韩氏单独承担那份罪责,说着话她看向福王:“王爷已经心不在那里,而且先帝也绝没有想到上官家的狼子野心,让太皇太后去佛堂清修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皇上何错之有?我想王爷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福王妃才会做出大胆举动来。”
福王没有跪下,在椅子上歪着看向皇帝:“皇兄,现在是最好的,英儿何罪之有对不对?不过是点个火盆罢了,纯贵妃身子弱冷也不是错吧?我家王妃心疼她的妹妹也不是错吧?你要真下旨怪她们,皇弟我真得会翻脸的。”
皇帝看看红鸾和韩氏叹气:“二弟不在乎我在乎什么?弟妹起来说话。”他顿了顿:“那遗旨……”
“哪里有什么遗旨?”福王起身扶起韩帼英来看着皇帝:“皇兄你为纯贵妃十来天不眠不休的,是不是糊涂了?我可是没有看到什么遗旨,你看到了?”他指着韩氏问完又看向红鸾:“纯贵妃看到了?瞧,我们都没有看到,皇兄你说得什么遗旨啊,不会是困极打盹做得梦吧。”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处置,那个遗旨只要存在一日就是一日的祸害。
他对先帝的做法半点都不赞同,国之君主那是多大的事情,只要认定就不能再有其它心思,否则于国于民就是大害;而太皇太后就是因为存了私心,不是就赚眼前的皇帝不合心思,总是想着要不要换个国主,才会让上官一族生出其它的心思来——早早把上官家投入了天牢,不然再让他们准备些时日,只怕天下就会有场大乱。
先帝明知道太皇太后以前的所为,居然会因为生母而想换帝,简直就是视国事为儿戏,只是子不言父过,福王也不好把心思说出来,但是能让上官家坐大到如此地步,就源于先帝的优柔寡断。
没有了那道遗旨,也就不会让人借此生事,而他和皇帝的兄弟手足之情也就不会生隙。
皇帝笑着摇头:“居然敢如此编排朕,好,没有看到就没有看到。”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虽然太过直接,太过让人震惊,却是最能除去后患的妙策。
因为遗旨的内容他不能把遗旨收起,而把它再放在太皇贵妃的手中当然极为不妥当,但把它放在谁的手上妥当呢?在谁手上他也不会放心的,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
“但是朕要说得不是此事,而是那遗旨——”他眯起眼睛来:“是真还是假?还会不会再有第二份呢?”太皇贵妃当时独自面圣,能拿到这份遗旨就表明当时有机会见到玉玺——先帝当然不会留下两份遗旨,但是她会不会自行再弄出来另外一份来就不知道了。
因为现在朝中上下无人不知福王再无他意,先帝的这道旨意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而此时红鸾和他都对太皇贵妃生了疑心,她拿出这道遗旨来博取信任很划算的。
福王听到眉头紧锁:“不会吧?!”但是他知道皇帝所虑不是没有道理的,想到这份遗旨上的内容,心猛得一收缩——如果被人得知的话,他同样还是有麻烦缠身;有进修人会不得已的,时势所迫由不得他说“不”。
红鸾长长的打了个哈欠:“是与不是,看看就知道了;总之,我们现在知道太皇贵妃手中真得有遗旨,也知道了遗旨的大概意思,最坏的情形就是这个样子了,就算另有遗旨也不会再有更坏的情形出现,定王还是没有骗我们的。”
887章 真正的渔翁
福王低头想了半晌:“当时玉玺就在承乾殿内,父皇已经有几个月不曾离开那里;”他看向皇帝:“只是原来我听说父皇有道传位的诏书在御书房,可是我几次去御书房且收买了人,也没有找到那道诏书。”
“我也是同样。”皇帝点头并没有怪福王他甚至还苦笑了一下:“传位的诏书是有,且已经宣读了,我们没有找到是因为它根本不在御书房内,而是在——”
“承乾殿!”兄弟二人同时开口,然后都重重的吐了口气,他们明白先帝是在最后的日子才有决定的,也是在承乾殿用得玉玺。
福王的神色变得凝重:“那就是说,先帝的玉玺太皇贵妃有机会拿到手中!当日父皇的弥留之际,承乾殿上只有太皇贵妃一人,如果她真得有什么心思就真得很难说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可查的,书写旨意诏书的绸缎都是有专人伺候的,且数量也是明明白白记得清楚,到时候去查一查自然就会知道有没有做过手脚。”
他抿了抿唇:“刚刚那遗旨,所用的黄缎是真得。”
皇帝笑笑:“我也不过是忽然生出来的疑虑,国之重器不能轻许,如果父皇真得担心我会对太皇太后不利,二弟你的才干父皇向来赏识,又何必把大位传给我?父皇的性子虽然柔和,但是身为帝皇不可能在如此大事上有所偏差。且,父皇曾交付我三件事,其中之一就是要除掉上官家,不能让其祸害我们的子孙,此事只有父皇和我知道。”
福王猛得抬头:“因此皇兄才会对遗旨生疑?我刚刚也有这等想法,不过却是以为父皇病得有些……”他嘿嘿一笑:“皇兄说得没有错,父皇不可能因为皇兄你会对太皇太后做出不孝之事,就要你退位再让我接掌大宝——这是国之大事不是儿戏。”
皇帝缓缓点头:“眼下宫中因为鸾儿昏睡,各自为营之势已成,虽然不能说所有的小人都跳了出来,但是大半还是能看清楚的,再接下来让鸾儿多调养几天,相信会有人忍心不住得,因为鸾儿醒了嘛,再不动手等到鸾儿完全康复真得登上皇后之位,有很多人会悔不当初的。”他拍拍红鸾的脸:“你呢,好好休息,病人要有个病人的样子。”
他说完大声道:“传旨,重赏御医院院首及各位御医们。”他的笑有那么一点点的冰冷。
福王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母妃和三弟那里能不能交给我?”他真得不想让母亲和胞弟,与皇帝真闹到翻脸,逼得皇帝不得不降罪于他们。
皇帝很痛快的点头:“我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丽母妃不过是为人所惑,而三弟,嗯,年少气盛些,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他把手搭在福王的肩膀上:“我想以后年年月月都可以有丽母妃、三弟,还有你陪着我,明白吗?交给你,不是想你拿谁的人头来,包括你的在内。”
福王咧嘴一笑:“当然,我还要看着我儿子欺负你儿子呢。”微一顿后他担心的道:“太皇贵妃那里,总要查个清楚,万一被人利用遗旨做出什么大逆之事,绝对不是父皇想看到的;也是我们的不孝。”
皇帝微笑:“这个交给我们,丽母妃和三弟、以及胡家的事情就交给你和弟妹了;”他看一眼韩氏:“相信弟妹能帮你很大的忙,有些事情你不便做或是有话不便说,可以让弟妹去。”他说完看看韩氏隆起的肚子:“嗯,侧王妃你是想一直这么侧下去不要正妃,还是想……”
福王马上跪倒:“谢皇兄成全。”有了圣旨当然就好办事了,就算是丽太贵妃再不满、再不同意又能如何?他也没有法子,他这不是奉旨做事嘛。
韩氏轻轻弹红鸾的头:“我和母亲回去猜想你可能是装得,因为脸色很不错,而且脉也跳得很有力;可是御医们天天守在清露宫里,又被打成那个样子,你知道我们来了没有其它人也不动一动,又不敢相信你是假装的。不管怎么样,你好了就成,不过就是认错了人,可是也代皇上除去了贾太嫔,没有冤枉好人,报仇的事情可以再从长计议嘛。”
红鸾点头:“当时是很着恼的,也的确是动了胎气,不过院正的医术很好不过两天也就没有事了。只是定王对当年的事情也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的外公,舅舅当年只是奉命行事,挖堤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点,但不知道是谁主使以为只是为那些官银而已。”
后来定王寻武氏的后人是因为太皇贵妃,因为他和承乾殿的宫人有私,许以侧妃之位才得知太皇贵妃手中有先帝的遗旨:他不知道遗旨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只要先帝有遗旨就足够了,上面写些什么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他是定两步计想夺太皇贵妃手中的遗旨:讨其欢心,所以才会找到武氏一族的后人,就是为武氏能编出那种草编的玩意儿,而他知道太皇贵妃很喜欢那种东西;寻找梅香姐妹同样巧手的人,也是为博太皇贵妃欢心,却没有想到反而被太皇贵妃利用,被红鸾所疑。
如果太皇贵妃就是不肯和他合谋,那么他就准备着杀人而夺旨,且想把杀人的事情推给红鸾,从而能牵扯到皇帝;到时他再出来指证拿出遗旨,大事便能成一半——另外一半当然就要看他的收买的兵马了。
贾太嫔和定王机关算尽,却没有料到太皇贵妃比他们母子聪明的多,不但识破贾太嫔母子的心计,而且早一步知悉他母子的杀机;只能怪贾太嫔在儿子封了定王,又一心以为儿子以后会是皇帝,所以不肯让那个承韩殿的宫人做侧妃,想让她给儿子做个通房;结果那宫人反目,把他们母子的所为告诉给太皇贵妃。
宫人当然是死了。不管是太皇贵妃还是贾太嫔母子,都不可能留着那个宫人的,最终,太皇贵妃利用红鸾而把贾太嫔母子除去,那天贾太嫔寿宴上的茶水,只是个意外,至少不是贾太嫔母子所为;和太皇贵妃是不是有关,现在还不得而知。
888章 放下得吗?
定王之所以急着去红鸾的家乡,只是因为上官家出事后朝廷详查其为恶之事,生怕会牵累到他外公和舅父的身上,所以想去那里善后的。而这一点同样被太皇贵妃利用了,使得红鸾确信他们母子就是大仇人。
韩氏听完歪歪头:“太皇贵妃知道你有家仇,那她不就是害你们全家、全村的大仇人?”
“应该不是。”红鸾长叹一声:“报仇心切,所思所想全是家仇,因此看人看事不免偏颇;太皇贵妃所暗示的只是当年的大水同贾太嫔母子有关,只是想以当年失掉的官银引出他们母子有谋反之心来吧?可是我却揪着那场大水不放,眼中心中完全容不下其它的事情。此事,其实要怪的是我自己。”
想到太皇贵妃手中可能还有遗旨,韩氏叹气站起来:“她如果拿着遗旨去寻丽母妃,到时候我们就有得烦了;不过,我担心她真得能拿出另外的遗旨来,上面不是写着让你福王爷如何如何,而是让三弟如何如何,那才真得让人头疼呢。”她说完伸个懒腰:“也不是累了可就是想睡,有喜的人怎么就像个猪似的,不是吃就是睡呢。”
皇帝和福王都转头看着她,把她看得有些发毛:“干嘛,我现在还不算胖,主要是妹妹太瘦了,要注意给她好好调理才成。”她有些心虚的看看自己有些浑圆的身体。
“对,鸾儿的确要好好的调养才对,朕这就下旨让人天天给她弄些补品吃;不过弟妹你刚刚的话当真不能不防的,嗯,不过这个不用朕来操心,交给你们夫妻了。”皇帝说完笑笑:“有个能干的弟弟很不错,从前可以捉来代写世界功课,以后也可以捉来……”
“皇上,我也有个好妹妹呢。”韩氏及时开口,看着皇帝笑弯了一双眼睛。
福王很无辜的看着皇帝摊手耍赖:“皇上,那我们先告退了,你和纯贵妃有不少话要说,我们不好打扰。嗯,怎么也要去给母妃请个安的,时辰不早了赶得正好还能有饭吃。”他拉起韩氏就走,头也没有回。
兄弟二人的心结解开,他还是极开心的,今天这宫没有白进,而太皇贵妃的那道遗旨也没有白献上来:管它真假呢,反正一把火过后什么也不会留下来的。只是他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看到在亭子里坐着的太皇贵妃,他的眼睛一收脸上却带笑走过去:“太皇贵妃怎么在这里,不会是在等小王吧?”
太皇贵妃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福王妃请坐吧,你是有喜的人可不能累到了;那边离水边远点,水气能少些免得伤到你的腰。”然后才答福王:“王爷以为本宫是在等你就是等你,如果认为本宫只是在赏鱼,那本宫就只是在赏鱼。”
福王看看池中的鱼:“有话直说无妨,绕圈子要知道小王是没有那份耐心的。时近用膳,小王能饿着可是我家王妃不能饿,还要请太皇贵妃体谅一二。”他知道太皇贵妃特意等他就是和遗旨有关,因此他并不想绕弯子。
所有和遗旨有关的事情,都是他最讨厌的、最不想再听到的;现在,他真得只想能等着孩子出世,然后带着孩子、韩氏出去游山玩水;可是就是有些人,为了这样那样的“苦衷”不肯让皇帝宽松,不肯让他轻闲。
老天,皇帝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他这个王爷自由自在,不要再对他说什么天命所归、不要再对他说先帝的遗愿——他父亲临终前已经把皇位传给皇帝,那就绝不会再改变心意的;谁再对他鼓说这些,他保证不管是谁开口他都会骂她个狗血淋头。
太皇贵妃笑着指了指亭外:“本宫就是想请福王和福王妃吃点家常的东西,不知道福王和福王妃赏不赏脸?怕不怕本宫在饭菜里下毒,会对王妃腹中的孩子不利?”亭外有人抬着食盒过来,正是她宫中伺候的人。
福王妃看看福王笑道:“太皇贵妃的厚意岂敢不领?不过太皇贵妃应该不只是想请我们夫妻吃东西才对,如果还是关于遗旨的事情,请太皇贵妃明言就是。”她拿起茶来喝了一杯:“至于有毒无毒的话,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也是皇家的骨肉,如果真有人和皇家的骨血过不去,也应该不是太皇贵妃。”
太皇贵妃笑笑:“不管王妃相信不相信,本宫是绝不对任何人腹中的胎儿下毒手;孩子,何其无辜。”她指了指福王妃身边:“王爷坐吧,本宫请得厨娘虽然不能说厨艺有多好,总有点长处的。至于本宫特意相候王爷和王妃,当然是有目的,我们不妨边吃边说,你们以为如何?”
福王坐下了:“太皇贵妃想说什么直言吧,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如果话不顺耳这饭也就不必吃,因为吃下去肚子也会不舒服的。”他抱着胸看一眼韩氏:“我一会儿就会请御医给我家王妃诊脉,对本王来说家人重过一切,有任何想害他们本王都会拼命的。”赤裸裸的威胁。
太皇贵妃听得笑起来:“福王的锐气回来了,本宫以为你改了脾气,看来当真是本性难移啊。”她的笑意在脸上渐渐的消去:“既然王爷和王妃有话都直说,那本宫也就不绕圈子了。本宫等在这里只是想和王爷、王妃说几句心腹话。”
“本宫很欣赏王爷最后那几句话,放在本宫身上亦然:”她看着福王的眼睛:“本宫无儿无女,可是先帝待本宫恩厚如山,皇上和纯贵妃就是本宫的至亲至近之人;如果有人伤到他们,本宫也会拼了这条命的——今天的事情,是皇上赤诚非要同王爷相见,依着本宫的意思却是不必如此,但是圣意难违。”
她说到这里目光一变:“王爷,你当真放得下?本宫为先帝、为列祖列宗问王爷这一句,王爷敢以先帝、以列祖列宗之名发誓,你当真放得下吗?”她盯着福王眼睛眨也不眨,整个人都变得凌厉异常。
她不相信福王能放得下,因为那可是皇位。
889章 谁有祸心
福王自懂事开始就被丽太贵妃有意的教导,后来更是让他和太子一起学习帝王之道,这么多年来福王自己心里都极为清楚,那个皇位在他父皇驾崩之后就会是他的,也一直为此而努力。太皇贵妃不相信他当真说放下就能放下,只因为韩氏的不同意;那美人不要江山的帝王不是没有,可是福王还没有做帝王,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做得到?
且福王的性子也绝不是能被妇人左右的人,不然现在的丽太贵妃怎么不能让他乖乖听话呢?韩氏的确是很厉害,但是在宫中滚过的她深知,女子能撒多大的泼大半和男人的宠爱有关,尤其是皇家的女子;因此,她认为福王所做出的一切只是表相。
福王闻言完全愣住,迎着太皇贵妃的眼睛微微一笑:“那太皇贵妃发为呢?我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太皇贵妃怎么认为的。”他走过去在韩氏身边坐下:“太皇贵妃已经认定的事情,我多说也是无宜的;不过本王很好奇太皇贵妃是如何看的,又打算如何做。”他没有答太皇贵妃的问话,反而反问了回去。
太皇贵妃让人把酒菜摆好后看向福王:“王爷不管本宫的话,是不是因为心虚?”她让人把福王妃面前的酒撤走:“王妃吃些茶的好,就算是再淡的酒水为了孩子好也不应该喝了——本宫听人说,王妃极喜欢吃两杯的。”她一面质问福王一面和福王妃话家常,没有半点别扭的样子。
福王拿起酒杯来:“本王的性子向来如此,喜欢说得话就说,不喜欢说得话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说;除此这外本王说话也是看人来,对着什么人就说什么话,实诚人面前就会以诚相待,对奸诈小人当然就不会有问必答了。太皇贵妃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本王,心里是最清楚,有道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又何必遮掩呢?”
他把酒一口喝光懒散的倚在椅背上:“太皇贵妃你是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想借机再取得皇上的信任,可惜的是没有想到纯贵妃此时醒了过来,和我们家王妃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大麻烦;皇上不会烦、本王不会烦,原本是皆大欢喜的,可是看到太皇贵妃特意在这里等本王想来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本王以为也没有什么,结果还算是好的。”
“那种东西,太皇贵妃拿出来所谋不小吧?”他笑嘻嘻的挟起一筷子菜来:“眼下是不是极为心痛?”他想到皇帝的话,想在太皇贵妃的脸上发现点端倪——如果太皇贵妃真得动过玉玺,那她现在当然不会惊慌。
太皇贵妃怒气满面瞪着福王道:“倒真是领教了王爷嘴巴的厉害,本宫做事只求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皇上就好,至于你相信不相信随便。”她用帕子拭了拭嘴:“本宫也不和你绕圈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就是想劝你安守本份,不为其它也为了没有出世的孩子,多积些福德;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的,硬抢也不一定能抢到手还会被世人所唾死。”
“福王,本宫是一番好心还望你能听得进去,不要以为你能骗过你家王妃、骗过了皇上和纯贵妃也能骗得过本宫!”她站起来双眼睁大:“本宫绝不会容你乱来,如果你敢生出异心来,本宫自有办法让你悔恨不已。”
她说完也不理会福王看向韩氏:“你倒是知理明礼的人,只是不要凡事听听就要相信,回去后好好的看着你们福王,不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到你们母子,尤其是未出世的孩子何其无辜。不要以为本宫是在吓你、哄你,本宫在皇宫之内几经沉浮所见所经之事太多,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你们王爷的心,大着呢。”
福王也不在意的微笑:“那太皇贵妃为什么不对皇上说,为什么不对纯贵妃去说呢?只要他们相信,本王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机会啊。”听话中的意思他好像是承认了,让韩氏猛得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个不休。
太皇贵妃却叹息道:“王爷明知何必故问,贾太嫔母子的事情的确是本宫做得不对,实在是应该早早对皇上和纯贵妃明言,而不是借纯贵妃的手除掉他们,致使现在纯贵妃不再相信本宫,让本宫如何对皇上和纯贵妃明言?只能怪本宫无家人可以依仗,又在宫中多年不敢再相信任何人,知道定王和贾太嫔要害本宫时却会想到用那种方子,终究是害人害已。”
“现在还让定王在那里胡说八道,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本宫想要说话只怕纯贵妃也不会相信吧?好在纯贵妃也是精明人,应该不会被他所骗。”她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叹:“定王现在就是巴不得纯贵妃和皇帝对本宫生疑,要知道这可是他为其生母报仇的唯一方法。”
福王挑起眉毛来:“说得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五弟的话有什么不可信的?都有人去查证的,五弟怎么也是这皇宫里长大的人,岂会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太皇贵妃,你如果指望我去给皇上传话,那你就省省吧。”
太皇贵妃皱起眉头:“你认定本宫是要害皇上和纯贵妃?本宫一个无儿无女的人折腾什么?你现在和皇上、纯贵妃都对本宫生出疑心来,正是定王的用心,但是福王你是有脑子的,好好想一想,本宫害纯贵妃有什么好处?害皇帝又于本宫有什么好处?定王的话你们都查证了吗,不是全部都能查证的,比如死无对证的那些。”
福王的眉头皱起喃喃的道:“死无对证?”他若有所思的托起下巴看向韩氏,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你自管吃你的,现在你可是饿不得。”
太皇贵妃哼了一声:“可想起什么了?比如承乾宫死掉的那个宫人,她当真就是因为贾太嫔没有让她成为侧妃而翻脸的吗?贾太嫔的确不会让她一个宫人成为侧妃而让人笑定王和她,但是他们母子图谋大事,换你是贾太嫔不会许她个官妃的名份?到时候还不是由他们母子说了算,再说宫人为妃在宫中也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了。”
“贾太嫔不会以她为侧妃,宫人也会明白且理解的,她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会因此来找本宫而害贾太嫔母子?定王需要助力,就如你福王的侧妃韩氏一样,贾太嫔不让其为侧妃因为侧妃最多只有两位,相信宫人也明白在大事未成之前,定王是真得需要通过联姻把一些人绑在他们船上的。”皇太贵妃摊摊手:“这些,不用本宫说福王也是明白的吧?”
福王眯着眼睛没有说话,因为承乾殿的宫人之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宫人嘛还是个做恶的死了就死了,主要是贾太嫔母子都做了些什么,一个宫人做过什么眼下当然不会有人在意,他没有在意,皇帝也没有在意,红鸾当然也忽略了,因为那个宫人的确死了,而且还是在太皇贵妃的宫中死掉的。
“那她又为什么会死在太皇贵妃的手中?”他可不是那么好骗得:“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宫人还是死在你手里的,这一点不会有假吧?太皇贵妃现在又要如何自圆其说呢?”他拿起酒来又吃了一杯:“本王很有兴趣想听听。喏,太皇贵妃何必站着说话,你这个主人家不坐下,让我们夫妻如何能吃得安生呢。”
太皇贵妃坐下:“的确是本宫让人打死她的,但是本意却不是要打死她是想逼问是谁要害本宫,可是没有想到几板子上去她已经不成了。”她合了合眼:“耳鼻口眼中流出了鲜血来,看着也不像是中毒,但是她就这样死了。不过这宫人也是个要强的,居然挺着一口气对本宫说贾太嫔母子因为遗……要害本宫,因此才让本宫得知实情的。”
福王闻言沉吟了一会儿举起筷子相让:“太皇贵妃吃啊,不用这么客气的只是陪着却不动酒菜吧?来,本王敬太皇贵妃一杯。”他把杯子举起来看着太皇贵妃饮酒时忽然问道:“本王很不懂,定王对纯贵妃和皇上说过什么,太皇贵妃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尽?你不会对本王说是皇上或是纯贵妃告诉你的吧?”
太皇贵妃的眉头微皱,喝了酒又吃了一口菜才道:“宫里再来没有永久的秘密,本宫知道的这些算不得什么,如果福王去问丽太贵妃相信你会发现丽太贵妃比本宫知道的更多;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支着耳朵的人多了去,本宫风闻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因为丽太贵妃让福王重新闭上了嘴巴,他不敢赌太皇贵妃是不是知道他母妃的什么事情,如果逼得她说破反倒是大家都不好看。
福王妃放下筷子伸个懒腰:“吃饱了,谢谢太皇贵妃,刚刚正是我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时候。嗯,听太皇贵妃和我们王爷说了许多,我只是奇怪一点,就如太皇贵妃你所说,你是无儿无女的人争来于你也没有好处,那你为什么还要掺和这些事情呢?就像你原来一样深出简出的吃斋信佛,不管到时这天下是谁的也不会慢待了你吧?”
890章 带话
“放着明白有好处的日子不过,却紧赶慢赶着来趟混水,为得是把这池水搅得更混呢,还是因为太皇贵妃有其它的算计?”韩氏慢条斯理的拿过软巾来擦干净了嘴巴,又端起了茶来:“不要说和我妹妹投缘的话,您不是我韩帼英,您在这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岂会为了投缘二字就不顾自己的安危?”
“也不要说什么皇帝是您看着长大的,我们王爷、康王还有定王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往常也不见您待哪个更好一些,如今太皇贵妃是心太急了还是以为宫里的人不会注意您?”她笑得很和善,可是嘴里的话却极为犀利:“太皇贵妃,当年您的一儿一女都没有能长大成人,现如今宫中乱成一团,您不会是想借这个机会报仇吧?”
福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太皇贵妃的脸一眨也不眨,不会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越细小的变化越不能放过。
太皇贵妃却没有细小的神色的变化,她是勃然大怒:“本宫看你是个女子,又向来待纯贵妃极好,同丽太贵妃不和,所以才会对你特别的客气几分;不想你却如此的不知好歹,对本宫如此无礼!本宫的儿女的确没有长大成人,可是同现在的皇上、纯贵妃有何相干?你如此的信口胡说,本宫要问问你居心何在。”
韩氏也没有起身向太皇贵妃请罪,只是淡淡的答道:“这正是我要对太皇贵妃所说得话,当年太皇贵妃的儿女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同我妹妹纯贵妃无关,也同皇上无关;您想为儿女报仇我很赞成,我向来不赞成以德报怨,只是我要提醒你,你想怎么报仇也可以,但是不要把宫中搅得一团乱,为了你的仇而让皇上和我妹妹受累。”
太皇贵妃听完瞪两眼韩氏:“你以为你是明白人吗?当年公主和我腹中的孩子,先帝和太皇太后都为他们做了主,本宫实在不知道你的居心何在。还有,本宫今天就对你们明说,休要打皇上和纯贵妃的主意,否则本宫自有法子让我们后悔莫及。”
她看一眼福王:“皇上顾念兄弟骨肉之情,可是本宫却不会。王爷还是好自为之,同时也要看好你的三弟和母妃,不要弄得到时候不可能收拾,逼得皇上不得不下旨且会丢了皇家的体面。”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福王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回头:“她会是为儿女们在报仇,你在哪里看出来的?”他还真得没有看出她在报仇来。就算是定王的事情,太皇贵妃借了皇上和红鸾之手,但那是定王和贾太嫔想害她在先,此事只是借刀杀人而已,贾太嫔母子同当年太皇贵妃的一双儿女之死绝对无关。
韩氏笑了:“你们没有看出来的事情我哪里会看得出来?我只是很奇怪她会如此维护皇上和纯贵妃罢了。人做事总要有个原因的吧,就像是妹妹会花费偌大的心力就是为了报仇,那太皇贵妃如果说是为自保的话,那道遗旨放在身边坐壁上观是最好的。”
“她是久历风雨的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要比我看得更为清楚才对,可是她呢偏生所为之事让人看不懂;做为她来讲,没有必要非要向皇上表示忠心的,她又不是外臣。”韩氏打了个哈欠:“吃饱就困,回去睡一觉吧,今儿可真是让我的心跳得足够快。”
福王低头沉吟了良久,伸手一捏韩氏的下巴:“倒底是局外人啊,看得清楚。不过她向皇上效忠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她应该不想看到我或是三弟坐上那把龙绮的。”他的目光微微一晃:“当年她的那对儿女之死,如果不是柔太贵妃所为,就是我们母妃所为,你说她应该不应该向皇上表示忠心?”
韩氏极为吃惊:“那先帝还把遗旨……”
福王看看左右扶起韩氏来:“因为先帝以为那对儿女是太皇太后下得手。”
韩氏想再开口的,可是后背爬上来一阵冰寒来,硬生生的让她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阳光明媚下的皇宫忽然间,在她的眼中也变得阴森可怖起来。手轻轻的扶在隆起的肚子上,她的另外一只手握紧了:哪个敢动她的孩子,她韩帼英就灭了她全家!谁都不成,就算是丽太贵妃敢动手,她也不会饶了胡家。
福王把她轻轻的揽进怀里:“胡思乱想些什么,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们母子,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看着太皇贵妃走得没有了人影:“你去给皇上和纯贵妃说说此事,我去母妃那里一趟,自己千万小心在意。”
韩氏点头:“你去吧,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女子,你不用担心我的。”她知道福王不想她去丽太贵妃那里受气,让她去红鸾那里歇歇。
红鸾听完韩氏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的话不尽不实,至少不可能是风闻的。不过宫里的确没有什么秘密,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她看一眼皇帝:“不过太皇贵妃应该是想借皇上手为她的儿女们报仇吧?眼下当然还是看看再说。”
她微眯起眼睛来看向皇帝:“柔太贵妃倒真让人想不到,七殿下还是个小孩子。如此的人心不足,哪里是为儿女的打算,因为她自己的私欲而置其儿女的性命于不顾。”摇摇头接过韩氏递过来的汤微笑:“姐姐也喝。”
皇帝摸摸下巴:“鸾儿说对了,太皇贵妃还是来借力的。”他说完起身:“弟妹和鸾儿好好说会子话,朕到御书房去处置点事情。嗯,弟妹记得把朕的话带给二弟,他会知道应该怎么做得。”
韩氏送走皇帝后回头:“我要给我们家王爷带什么话?”明明皇帝就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啊,可是圣旨不能违。
红鸾轻笑:“就是借力的那句话。姐姐精明起来能吓死几个人,这糊涂起来也能笑死几个人的。”
韩氏皱皱眉头坐下:“这宫里如今乱成一锅粥,你可有什么打算?”
891章 来客
红鸾笑起来:“哪里有乱了?姐姐你不要那么看,现在可是我最能逃懒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要好好的养胎——我啊,什么也不做。”她挑起眉头来:“要知道,宫中的人明面可是谁也没有做什么,连太皇贵妃也算在内,谁知道她做过什么?”
韩氏一掌拍在她头上:“和我也说这种话。你有主意就好,还有家仇的事情我已经向母亲说了,只是父亲不在京中不然此事有他在,相信很快能查明的。我想说得是,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着急,你已经等了七八年,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等呢?越急越容易着了人的道儿。”
红鸾倚进韩氏的怀中,过了好半晌才轻轻的道:“我知道了,这次绝不会再着急。”吃一亏长一智,怎么可能再犯以前的错;只是把贾太嫔母子当成仇人,予她来说并不止是找错人那么简单。
她长长的吸了几口气:“嗯,那个据说是我叔父的人,还好吧?”她还没有见过真人呢。
“应该算是好吧?也不说话,每天一日三餐给了就吃,晚上熄了灯就睡,不管你同他说什么他也不会答你。”韩氏摇头:“实在是不知道他是听不到,还是不想和我们说话。而且我们就算是提起你来,也不见他有任何的情绪反应。”
红鸾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先住着吧,等我养好身子再请旨见他吧。”送走福王妃后,她叫来柳儿吩咐仔细注意着娴贵妃的事情。
能牵制赵家的一个是柔太贵妃,另外一个就是娴贵妃。任何世家不论表面如何的兄友弟恭,内里总有些争执不断,原本宫中只有一个柔太贵妃他们再争也都只能借同一人之力,但是现在不同了,娴贵妃按位份来说已经不输于柔太贵妃,且她很得新帝的欢心,所以赵家现在已经在暗中分成两半。
柔太贵妃要成事,娴贵妃那里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让娴贵妃死要么说服娴贵妃;但是很明显娴贵妃不太容易顺从柔太贵妃的。
宫嬷嬷进来扶红鸾躺好:“不要那么费神,太皇贵妃那里由老奴来盯着你就放心吧。原本也是老奴只想着贾太嫔和定王,反而忽视了太皇贵妃。至于柔太贵妃那里,嗯,老奴倒是听说娴贵妃一直想弄个封号给她的生母,可是嫡母尚在所以此事一直遭到赵家反对。”
“那是不可能的。”红鸾想起娴贵妃那天对她说过的话,闭上眼睛想了想:“宫嬷嬷,先不要理会太皇贵妃那里,去探探娴贵妃的生母。想把她弄出府来容易,可是这么个大活人要藏起来却不容易,嗯,你先见见她再说吧。记得让她写封信给娴贵妃。”
宫嬷嬷答应了一声,眼底闪过几分忧色,可是想到红鸾现在的情形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踏出门时,明亮的阳光让她顿觉暖和不少,心底的那丝忧虑也减轻很多。
佛堂里的阳光同样是明亮的,只是太皇太后的心情却不像这艳阳天,很有些阴郁。她跪坐在佛像前看着佛像发呆,并没有敲木鱼也没有数念珠更不曾念经。
忽然佛堂外的铜风铃被风吹得响了起来,才让太皇太后惊醒过来。她看看外面叫尚仪扶她起来:“去吧,把茶点果品摆在院中,今儿我们有客到。”她说完拍拍尚仪的手:“不能惊动宫中的人,只能辛苦你了。”
尚仪扶了她出去坐好:“哪里有什么辛苦?只是——”她看一眼远处紧闭的佛堂大门,这是内门,外面还有一道大门而门外有太监们守在那里:“太皇太后,宫中人情冷暖原本就是如此,您还是不要太伤怀了。”
“有什么好伤怀的?”太皇太后摇摇头:“哀家在这宫里大半辈子,还有什么是看不穿得。反倒是能有你如此待哀家,让哀家心里很高兴了,你是极难得。”她拍拍尚仪的手:“去吧,让其它的人都离开这里去前院吧,就说哀家今天想诵经一天一夜,不用她们在这里伺候弄得净是声音,让人不能静心。”
尚仪答应着先把宫人们打发出去,看着她们关上佛堂的大门,然后才取出来点心和果品来摆好;不过茶水她只备了一盏:现在太皇太后午后经常独自在院中吃茶,不只是她知道那些宫人太监们都是知道的。
太皇太后微笑,很恬静的样子:“哀家说过了,我们会有客人来得,你怎么只上一盏茶?快去取盏茶来,时辰也差不多了。”
尚仪想再说什么张张口看太皇太后那么笃定,最终还是默默的去取茶,但是她知道佛堂这里是不会有客的,因为大门被皇帝看管起来,又不许人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又怎么可能会有客人。
可是当她端了茶出来时,却愣在原地。太皇太后的下首坐着一个人,一个戴着斗笠纱帽的人;看到太皇太后很平静,她才把到嘴边的尖叫咽了下去,把茶放在那人的手边退到太皇太后的身侧。
那人好像打量了一番尚仪:“你,原来是伺候过先皇后的吧?”虽然是在问可是她已经确定了此事。
尚仪极为吃惊的抬头:“你、你怎么知道?”
太皇太后微笑起来:“她的确是伺候过先皇后,不过却是哀家安排的。前两天收到你的手书,知道你找到了当年那个贱婢的姐妹,可是当真?当年先皇后一死,那个贱婢居然敢暗中查哀家想向先帝告发,而被哀家先一步除去;只是后来才知道那贱婢居然有个异父的姐妹也在宫中,当时已经捉住除掉——你怎么又会如此说?”
“说来也巧。”来人的声音沙哑但是却并不难听:“前些日子因为上官一族出事,手头有些紧便想着到定王那里查查消息,同时也顺手拿些金银之物度日。不想,在那里看到一个人很像当年那人的异父姐妹。当时也不敢确认,便耐心的等着,终于在前几日在康王府中又发现此人,动手之时我把她蒙面之物揭去;虽然岁月不饶人,但是依然能肯定绝对是她。”
太皇太后的眼睛猛得缩成针尖:“那你为什么到今日才来告诉哀家?不要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哀家救下你们姐妹……”
892章 杀谁?
“太皇太后,这几天我一直在查访那人倒底在何处安身。”来人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而且自称为“我”,对太皇太后并没有多少的敬意:“寻到她的藏身之处才进宫来见太皇太后,如此也要被责怪那倒是我做事太用心了。”说完拿起茶来吃,一派悠闲自在。
太皇太后盯着来人良久道:“不要忘了当年是哀家救了你们姐妹,如今就算是上官家倒了,但是哀家一样可以庇佑你们姐妹。你给哀家记住,哀家不管在哪里,还是天朝的太皇太后,你的主子!”她的声音并不大,说完后看向桌上的果品:“就算你想脱离上官一族,可是你当年曾答应为哀家做三件事儿的……”
“第一件事情是代你除去那两个碍眼的人,助你登上太后之位、助先帝登上皇帝宝座,我做到了;第二件事情就是为上官一族效忠,我做到了,现如今上官一族倒了我只是运气好而逃了出来,并不算违了当年的誓言。说起来,只有一件事情了。”来人把茶盏放下,透过纱巾盯着太皇太后:“正好了此心愿,从此我与我妹妹再同上官家无关。”
太皇太后沉默了半晌:“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如今连你所打算的也是一刀两断,哀家以为还有你能为哀家所用……”她长长一叹:“只有一件事儿?”
来人淡笑:“只有一件事情。要么您让我杀了纯贵妃,或是杀了皇帝,要么就让我除去那人。一切全由太皇太后做主。”她说着话抬起手指来,尚仪发现她手指上全是厚厚的茧子:“对了,那人就在纯贵妃的清露宫中栖身,现在可是纯贵妃的心腹之人。”
“什么?!”太皇太后的脸色大变,盯着来人沉声道:“你不要用话来欺瞒哀家,以为哀家在佛堂之中什么也不会知道。当年如果不是哀家,你们姐妹早已经成为刀下之鬼。”
来人轻笑,然后狂笑:“太皇太后,您现在还有什么可用之力?如果你当真有势、有人可用,又岂会几次三番的提起当年之事来。”她止住笑声:“我没有必要骗人,她现在是宫中的嬷嬷,也以宫为姓在清露宫很久了。太皇太后从来没有见过她吧?她可是深居简出,并不喜欢踏出清露宫呢。”
太皇太后喃喃道:“宫嬷嬷?”她看向尚仪,因为在她的印像中还真不知道清露中的嬷嬷姓什么,又长什么样子。
“清露宫的嬷嬷是姓宫,不过奴婢也没有注意过她,是尚宫局派给清露宫的人。”尚仪倒是知道的比太皇太后还要多:“凭尚宫大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她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她根本听不懂太皇太后和来人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人看了两眼尚仪:“宫嬷嬷绝对是要太皇太后死,而且还是要太皇太后身败名裂而死,否则难除她心头之恨。尚宫局的人有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早就知道此事——当年,现在的尚宫大人可是先皇后手下的得力之人。”
太皇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脑中闪过了不少的事情嘴上却说:“不要这样说,尚宫伺候哀家多年,哀家还是信得过的。宫嬷嬷是吧?”她看一眼来人心里思量起来,要杀纯贵妃、还是刺杀皇帝,还是先除去那个心腹大患?
来人在桌子上轻轻的敲起来,很有节奏的样子,落在尚仪的耳中有几分熟悉之感,因为太过单调一时间也没有想起什么曲子来;来人的话轻得如同微风般:“太皇太后可想好了最后一件事情?”
太皇太后闭上了眼睛,她有她的为难之处:杀掉皇帝当然就是一了百了,但是皇帝身边有高手在,万一失败的话那结果不想而知,况且朝中已经没有她可以完全信任之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很难说。
杀掉纯贵妃是她眼下极想做得事情,能为上官一族报血仇;但是宫嬷嬷就在清露宫中,不管刺杀会不会成功势必会引起宫嬷嬷的注意,到时候宫嬷嬷豁出一切对皇帝说点什么,她当真就是身败名裂,皇帝绝不会看在一个孝字上再放她一条生路。
可是只让来人去杀掉宫嬷嬷的话,予她眼下来说当真是付出太大,因为她所能用的也只唯有来人了:纯贵妃不死,她想离开佛堂是极难的;原本她要见来人,是想借她之力重回后宫,只要她能在宫中坐稳那上官一族就有希望。
太皇太后倒底是历经世事的人,不多时她的心神稳定下来看着来人笑了笑:“你敢如此对哀家,想必已经找到新得主子。可是,你不想知道你们全家是被谁所陷害而几乎满门死绝的?嗯,现在你们家也算是死绝了,因为无男丁活下来,再也无香火之续。”
来人的身子猛得一震:“太皇太后真得知道,果然是知道的,却把我们姐妹瞒了多年。”她嘿嘿冷笑几声后:“太皇太后想让我做什么,说吧——不可能把当年的事情平白告诉我的。”
“替我除去宫嬷嬷和纯贵妃。”太皇太后咬牙:“然后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到时哀家自然能离开佛堂,不但会告诉你当年的事情还会助你报仇,如何?”
“报仇不必了,我自会下手。”来人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花树发呆半晌:“唯一的机会,太皇太后是绝不会放过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不为太皇太后做事,当年的事情太皇太后就绝不会告诉我对不对?”
“成交。但是,”她的声音转冷:“如果到时太皇太后骗了我,或是依然不肯说出真相,还要胁我做事的话,我就会直接杀了你不再去问当年的真相。你知道,我是从来不说威胁之语的,说得出就做得到。”她说完缓缓的坐下:“是由着我自己去安排如何动手,还是太皇太后已经想好我只要按你的吩咐去做就好。”
893章 太久
“杀个人能有多难?”太皇太后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你先去给哀家送封信给太皇贵妃,她肯定想知道她的儿女如何死得,然后……”她把一封信交给来人:“放心,哀家只要离开了佛堂,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来人冷哼一声接过那封信,再看一眼尚仪又瞧瞧太皇太后冷笑数声一阵青烟平地而起,掩住了她的身形,风吹烟散来人也就消失了。
尚仪看得目瞪口呆:“她是人还是妖?”倒忘了刚刚来人对太皇太后的不敬。
太皇太后冷冷哼道:“当然是人。她们的母亲是我们天朝一个神秘的家族,据说传到她那一代只余她一人,是她们的父亲收来的妾室。此女有一身莫测的功夫,极得他们父亲的宠爱。她们家之所以会有灭门之祸也是缘自于此,有人要得到她母亲那一身莫测的功夫,可惜的是那女子倒是烈性随她的夫婿去了。哀家当时想,做母亲的不可能当真丢下两个孩子不管,定会有什么留下来才救了她们。”
“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这姐妹二人的妹妹也就罢了,当年还只是孩子后来也没有任何功夫在身,哀家就依着她姐姐的意思,把她赏给了惠王,如今生了两个孩子已经贵为侧妃了。倒是这个姐姐心计很深,在上官家这么多年,硬是没有露过半点那种莫测的功夫,今儿哀家是第一次看到——如果她把这些东西教给上官家的死士,上官家岂会灭族?!”
太皇太后说到后来已经咬牙切齿:“哀家出去要看看她寻了个什么样主子,居然敢对哀家如此的不敬。”
尚仪现在才知道太皇太后不是不气的,只是刚刚没有发作而已:“她是人就好,太皇太后不必同她生气,离开佛堂之后您要处置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凤体要紧,莫要为小人着急伤到自己。倒是那功夫还真是吓人,不是亲眼所见的话绝不会相信世上有这等功夫。”
太皇太后叹气:“不知道她的功夫得了她娘的几成,不过的确是有些神妙之处。扶哀家进去吧,哀家想去诵经了。”她的心真得很乱很乱了。
尚仪没有说话扶了太皇太后进去,院里的东西都是自己一人收拾的,并没有叫宫人们进来帮忙。
太阳此时已经西斜,把宫中之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比起午时来影子也淡了不少。太皇贵妃的身影同样拉得极长,她斜倚在软榻上泪流满面,手中握得是一张有折痕的纸。听到有人在门外禀事,她匆忙起身把手中的纸的收进怀中,才拭泪叫人进来。
掌灯的时候好像眨眼间就到了,看着跳动的烛火她忽然把怀中的纸取出来,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泪水再次无声的滑落,而一双手因为握得过紧而使得指节泛白。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太皇贵妃忽然把灯烛推倒在地上:“本宫定不会放过你,定要为本宫那双可怜的孩儿讨回公道。”灯烛的倒在地上猛得一亮然后因为地上并无多余之物,油尽之时自然就熄了。
殿外的宫人太监听到后吓了一跳,轻轻叩问有何事时,只听到太皇贵妃略带沙哑的声音:“不知何故烛台倒了,你们进来收拾一下,轻些,本宫实在是乏了不要过来惊扰本宫。”
堪堪一个月过去,红鸾的身子终于大好,皇帝高兴之下赏了御医们不少东西,就连小温子也是连连高升,已经成了掌殿太监。
太皇贵妃过来探红鸾把做好的几只大小不一的虎头枕递上:“收起来吧,给孩子用得,孩子越长越大枕头也要越来越大点。做得不甚精细,你不要嫌弃就好。”一个月来,她常常来清露宫,而红鸾待她和原来也没有什么分别,至少两个表面上还是像原来一样,并没有如宫中所想的生疏。
红鸾笑着收起来:“这么好的东西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给我孩子用得,我都想抢了过来自己用。”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不过身子很好行动间并不见笨拙。
“终于大好了,宫中也沉闷许久,本宫想借你的清露宫为你庆贺如何?宫中请何人作陪本宫拿不定主意,此事还要你说得算,不过酒席什么的本宫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今儿又是十六,天气又好晚上月色想必极好,现在这个时候不凉不热的,就在院子里摆宴如何?你呢,让人备个大大的圈椅,铺得舒服些你想坐就坐想倚就倚,就算是躺下也没有人见怪的。”
红鸾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太皇贵妃不要折我的寿。您呢,想热闹可以,只是还得我自己来设宴请太皇贵妃和宫中的诸多太妃和姐妹们一聚。”她并不想如此兴师动众,只是太皇贵妃的盛情难动,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既然如此就依你,不过三天后请外命妇们进宫来欢饮,一来让她们借机向你道贺,免得陆陆续续前来更是扰人,二来也让人都清楚些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太皇贵妃没有坚持非要自己宴请宫中之人,反而提出外命妇要道贺的事情来:“就由我来设宴,这次你却不用相抢了。不用宫中之钱,就是免得有人说你闲话。”
红鸾目光微闪:“其实不必如此的,外命妇那里不必兴师动众……”
太皇贵妃起身笑道:“当然了要兴师动众,你养病这么久有些事情到了晚上你一看就会明白的,也不用本宫来多嘴。好了,时辰不早本宫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就打发人过来相帮——人就交给你们宫中的人来使唤,让她们去找柳儿还是找嬷嬷?”
红鸾也没有留她:“交给柳儿就成。”
“对了,座位安排时,我们不过是自家人相聚不必一人一座,三四个坐一起更热闹;本宫就同两位太贵妃坐一起吧,相信那三位太妃也是喜欢坐一起的。”太皇贵妃踏出门时随意的说了一句。
红鸾答应着送她走了,扶着杏儿的手笑道:“看来,月余的时间太久,都有些忍不住了呢。”
894章 意料之中
杏儿刚想答话,就看到春芳急急的走过来:“惠妃娘娘来给娘娘请安,已经要进大门了。”
红鸾点头:“请她过来就是。”她转身向殿内走去,而杏儿却斥了春芳一句:“惠妃娘娘来就来吧,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现在还不迎出去,又能得些赏银正合你的心意。”说完才转身跟上红鸾。
二丫叹气:“你说她做什么,有心的人不必多说的,无心之人就是说得再多也无用,你啊省省口水润润心更好。”她回头看一眼已经离开的春芳:“她人虽然在清露宫中,可是心早去清乐宫她的惠妃娘娘那里。”
杏儿撇嘴哼道:“她做的出我就是说得出,至少说出来我不会把自己气个半死。”她说完扶起红鸾的手来:“娘娘,你的意思是,晚上的那顿酒宴不只是太皇贵妃一个人的意思?倒是不曾收到消息呢。”
红鸾笑着回头看一眼了:“你们听惠妃来是做什么的,不就知道了?”
惠妃是来道贺的,她倒是提出在清乐宫中设宴当然被红鸾婉拒,反而请她晚上过来赴宴,倒也让惠妃高高兴兴的的道辞而去。
杏儿和二丫对视:“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她的打算和太皇贵妃不可能一样吧?”话音没有落,就听外面有人来报:“方昭容和邢才人……等来给娘娘请安。”
红鸾微笑看向杏儿:“瞧,省了我们宫中多少脚力,很多人都不用你们亲自去请了。”
宫中的贵人们都来向红鸾道驾,而绝大数的人都想设宴给红鸾做贺,倒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心齐;只有娴贵妃微皱眉头:“虽然说是大好,可是娘娘千金之体还是小心在意为好,最好还是安静调养,人多的地方还是能不去就不去——您还把人召到门上来?”她是极不赞同晚上设宴的。
红鸾拉起娴贵妃来一起看宫人送上来的新得堆纱花样:“我就是不召,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我在房里躲了一个月,皇上那里请求立后的折子也留中了一个多月,你说会有多少人着急,又会有多少想看戏?”
“你就是说了人家就会相信吗?”娴贵妃翻个白眼:“看到皇上如此恩宠于你,那此人在担心什么你不清楚?有些事情说了也是白说,且让我来说皇上也是属意你的,你此时不宜把话说得太满,免得到时候被人拿着话柄,背后再说三道四去。”
红鸾偏头看过去:“皇上属意于我?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这种事情我们想也无用,一切自有皇上做主。现在的朝局摆在那里,立后并不是好时机,她们着紧的太早了,你也不懂吗?”
娴贵妃坐下歪在迎枕上:“我懂,可是朝中的人和宫中的人心里急啊,就是因为朝局不明,没有东风压倒西风、也没有西风压倒东风,才会心切立后之事,想以此来一锤定音,来个一掌朝纲,就如上官家那样。”
红鸾闻看拉她一下:“你们赵家也是如此想得?”
“你以为不是?我都快要被她们烦死了,不过也有人不愿意,嘿嘿,这可真就耐人寻味了。”娴贵妃直直的盯着红鸾:“柔太贵妃,今非昔比了,接连助皇帝几件大事,在朝中已经有了点声威。”
“与我们何干?”红鸾伸个懒腰,歪在娴贵妃的身上:“只是她一直没有寻你的麻烦,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呢。你还是要小心些,越是没有动静越让人心里难安,我总觉得她好像已经做了什么,只是在等时机引发而已。”
娴贵妃一笑:“生母在他们手中,他们还需要对我下手?”抬起头看向红鸾:“其实,在这种朝局下,只有你成为皇后是最好的。因为你没有任何家族,那么便不会有强大的外戚,而朝中那几股势力就会要来巴结你,希望结为同盟。”
“到时可以为皇上争取不少时间呢。”她眨眨眼:“凤主之位你当真不想?高高在上,这宫中之人的生杀予夺全在你的手上,再也不必看人脸色,有什么不对一声令下就可以,强过现在多少?”
“那么好,你怎么不去抢?”红鸾翻个白眼:“不要想拉我下水。还是你吧,以后我就指望着姐姐你过下半辈子了。”
娴贵妃坐起来不再嘻笑:“你当真以为晚上只是吃酒而已吗?等了这么久,只怕她们打得主意都在晚上,可是你我所知并不多,要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红鸾淡淡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晚上看戏吃酒吧。”
到了晚上还真得有戏可看,绝对出乎了娴贵妃的所想。看着那搭起来的戏台与杂耍,她有些吃惊的道:“不是说吃酒聚聚吗?”
红鸾的目光扫过太皇贵妃:“戏呢,是柔太贵妃安排的,杂耍却是丽太贵妃准备的;我,也是到了下午才知道。”她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刚睡醒,没有多少精神,听听这些提提神倒也不错。”
娴贵妃看向红鸾:“请皇上来吧。”她开始担心了。
“皇上当然会来的。”红鸾不在意的摆手:“你不要太着紧,你怎么知道人家今天晚上要谋算的就是你我姐妹?也有可能是场好戏呢,安心的入座吧。喏,我们的座位很靠前呢。”
娴贵妃劝不了她回头看到宫嬷嬷和杏儿等人都跟着,只得吩咐她们仔细小心些,然后伴着红鸾入席了。
酒菜都极为不错,看得出来御厨们是用了心思的,就连一碗汤都不是平常所吃的任何一种,清香扑鼻几乎让人以为是某种花儿盛放了;倒是极合红鸾的心思,因为刚刚睡醒的关系,她的食欲不佳倒是接连吃了几碗汤。
戏唱得也不错,杂耍也很好看,众人说说笑笑五巡过去,依然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娴贵妃的目光在席间众的身上的掠过喃喃的道:“是我想得太多了?”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光在她眼前亮起,就好像是天边的闪电在她眼前闪起般,耀得她除了白光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有刺客,有刺客!”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希望此时能有人救下红鸾——那白光分明就是对着红鸾而去,可是她却没有看到人影,那把剑好像就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红鸾和娴贵妃同样的吃惊,因为那道剑光是凭空亮起的,在出现剑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她在娴贵妃惊呼的同时,已经身体向后急急的躺倒,因为剑光是奔着她的面门而来,如此快的剑且不是被人拿在手中,应该是甩出来的剑,只要她躲得过这一击也就安全了。
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剑光居然在她躺倒时改变方向,依然追着她的头而来!诡异的剑光让人心生寒意,没有人握着的剑怎么可能会转变方向的?她不知道也不懂,而现在就算是她想向一旁滚开也晚了,因为剑的寒意已经让她真切的感受到:那把剑已经近在咫尺。
“当”的一声响起,红鸾的眼前有火花闪过,让眼睛极为不舒服,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在她脸不足一尺的地方,一把短剑架住了另一把短而窄的剑。 架住那把奇怪短剑的人是宫嬷嬷,她盯着身前不远的黑影:“你终究还是出现了,要知道我等你等了多少年?”
黑影的身子动了动在众人眼前马上清晰起来,不再是刚刚模模糊糊的样子;只是此人从头到到脚都包在黑衣中,还真是有点难辩男女。收回短剑黑影笑了,笑声娇柔听得出是个女子来:“倒没有想到姐姐你到今天还在惦记着妹妹,实在是让妹妹受宠若惊。”
她的话刚说完没有什么征兆的连出三剑,招招都刺向红鸾的要害,表明她今天要来刺杀的人是红鸾。 宫嬷嬷的剑挡了上去,第四剑逼得黑影退了一步:“曾在康王府中感觉有些心惊,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你,更没有想到你学了这等异术;做姐姐的倒是要好好的向你道贺才对。”
她说着话剑招不断,又把黑影逼得退后一步。 此时的宫人太监早惊叫着不停大呼侍卫,而各宫的贵人们也都神色各异,不过却没有再安坐在席前。红鸾没有理会那个黑影,她看向了丽太贵妃,因为刚刚那个宫嬷嬷提到了康王府。
丽太贵妃的神色间惊吓不轻,不过听到康王府三个字时脸色还是变了变,使得红鸾轻叹知道康王府定有些什么是见不得人的。她把目光移到柔太贵妃身上时,发现她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娴贵妃——难不成,今天那刺客要杀得人不只是她一个?
不过依着柔太贵妃的手段,她就算是想除掉娴贵妃也不会在她请来的戏班中伏下刺客才对:黑影倒底是不是戏班子的人还很难说。 红鸾的目光最后落在太皇贵妃的身上,发现她很镇定,正在不停的吩咐人做事,力图使宫人太监们不致于惊吓过度而乱跑乱叫,让刺客容易借机逃走。 这刺客是谁的人,而太皇贵妃又为什么非要和两位太贵妃坐在一起呢?
就在此时忽然娴贵妃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痛叫着滚落在地上,不停的大声呼痛,让勉强有些平静下来的宫人太监又惊叫起来。
红鸾马上在椅子上站起来大喝道:“小温子,娴贵妃交给你了!其余都不许动,哪个敢乱动——柳儿,你带着人马上给本宫绑了,等到事后全部杖毙!老老实实的都给本宫留在原地,不要被马上赶来的侍卫们把你们当成刺客的同伴,想搅得大乱而方便刺客逃走,到时死得就不只是你们自己了。”
895章 对自己不够狠
附近的人听到红鸾的话后马上安静下来,谁都知道红鸾的话可不是威胁人的,应该说纯贵妃还是给他们留了条生路,如果再乱下去等到侍卫们赶过来,当真会问也不问杀了再说——只要在场的贵人们毫发无伤就好,其余的人侍卫们管你是谁!
静下来的人不动了,红鸾又重复了两三次后,越来越多的人听到都留在原地不敢再动,神智清醒下来后他们都知道如何做才能保住这条性命,宫人和太监们安安静静之后,娴贵妃的痛叫声更加的清晰。
娴贵妃原本就和红鸾在一起,距宫嬷嬷是最近的,她落地一滚当然就滚到了宫嬷嬷的脚下,使得宫嬷嬷为了保护她不得不伸脚把她踢回去。宫嬷嬷不可以闪开,因为她身后不远处就是红鸾,只能分神把娴贵妃踢开。
但是高手过招,疏忽是可以致命的。当宫嬷嬷不得不分心照顾娴贵妃时,那黑影终于等到机会挺剑就刺向站在椅子上的红鸾:机会实在是太好了,不止是宫嬷嬷分心他顾,而红鸾也自己站起来,更易于刺杀;她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小温子和杏儿刚刚按住娴贵妃,就看到那柄短剑刺向自家的主子同时惊呼,而又让娴贵妃滚开了一些。
宫嬷嬷的剑也算是快的了,收剑回挡也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恰恰能在黑影的短剑就要刺到红鸾时挡下了她;手腕用力抖剑震开了黑影的剑。她的短剑又刺向黑影,迫她自救而再次把她逼得后退两步,离红鸾远了一些。
黑影收剑看着宫嬷嬷:“今天,我要杀得人不是你,给我让开。”
宫嬷嬷冷冷的看着她:“今儿不杀我他日也留不得我,我是你的话就一起了结免得日后再有麻烦;这样简单的道理,精明如你居然会想不通?还是说你另有打算,才会说出这句话来想误导我?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远处已经有影影绰绰的身影飞奔而来,当然是宫中的侍卫们得信后赶了过来;只要他们到了,就算每个人的功夫不高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黑影再厉害也不可能逃得掉。
黑影看一眼那些侍卫再不开口挺剑恶狠狠的刺向宫嬷嬷,同时另外一只手在身上摸出了暗器来掷向红鸾:宫嬷嬷要么自救要么救人,她今儿是不会空手而回。这也是她为什么刚刚会收剑暂停的原因,就是为了她能有机会从容的把暗器使出来,在缠斗中她的把握要小一些。
就如宫嬷嬷所言,她的时间不多了,在一击之后就要遁去;也是因此她定要让自己的最后一击成功夺取一人的性命,而她最想杀掉的人不是红鸾而是宫嬷嬷。宫嬷嬷不除,她再来行刺依然是不易得手,而如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形在宫中并不常见,要杀宫嬷嬷也唯有眼下。
宫嬷嬷的出手用剑挡住了那些暗器,而她自己身形暴退也没有完全身形黑影的剑,被剑刺入了身体。此时的宫嬷嬷身形凌空,左脚在椅子上一踏不退反而向黑影扑了过去!黑影惊呼,想收剑可是宫嬷嬷的身影却快得很,而且空出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根本不容她抽剑离开,手中的短剑如闪电的刺向黑影的咽喉。
黑影大惊,想舍剑都不成马上用另外一只手取了暗器,狠狠的刺向宫嬷嬷握住她的手,头偏向一侧想避开刺过来的剑,同时也想迫宫嬷嬷放开她。
宫嬷嬷笑着手微一晃长剑又刺向她的咽喉分毫不差:“你的剑术不如我,你是知道的。而我想捉你也不容易,只是你杀人的心太切了,而我今天舍已身就是为了要留下你,岂能还让你离开?你,死定了。”
死定了三个字吐出来,她手中的剑出刺入了黑影的咽喉。而这个时候她握住黑影的那只手已经看得出森森的白骨,她被黑影刺伤的地方的血也浸透了衣衫:那血,是黑中带绿!
黑影至死也不敢相信的盯着宫嬷嬷,她真得没有想到宫嬷嬷会和她拼命,因为这还不到最后的关头,而她也不是宫嬷嬷最恨的人,更不是宫嬷嬷的仇人。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摔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且是死不瞑目。
她以为她会长命百岁的,她以为自己虽然不是天下无敌也无人可以杀她。
宫嬷嬷的身子晃了晃,把身上的剑猛得拔出来扔在地上,对着黑影道:“你对自己不够狠,所以注定死在老身的手上。”她话说完就倒在了地上,口中也流出那种黑中带绿的血。
红鸾扑过去却被柳儿等人死死的拦住:“娘娘,你要注意凤体,有小温子在、御医在,宫嬷嬷不会有事的。”可是这样的话她们自己也不相信,因为宫嬷嬷流出来的血是那么的诡异,表示此毒绝不易解。
宫嬷嬷遥遥看着红鸾轻轻的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任由小温子在她身上用针救治。此时,大队的侍卫们赶到,各宫的主子们开始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各回寝宫。
红鸾哭倒在柳儿的怀里:“嬷嬷,你为什么这么伤,让她跑了就跑了,她的命根本不值得你拿命去换。”
宫嬷嬷在小温子的银针下恢复了几分精神,由杏儿和二丫扶着坐起来靠在二丫的怀里笑了笑,笑得很是慈祥:“她会得本事因为被我用剑压制所以暂时使不出来,如果让她跑了,以后想再捉她极为不易。这世上,真得没有人可以毫发无伤的捉到她,老身早知道会遇上她的,也早想好了要应对她的法子,而今天是绝佳的机会。”
“如果没有娘娘对她的牵制,她也不会想用娘娘做幌子其实是想杀老身。”宫嬷嬷又吐出了一口血来:“她死了,太皇太后就真得再无人可倚靠,而我的大仇也报了一半。”她伸出手去,和红鸾的手握在一起:“我死不足惜,这些年本来就是多活的,只不过有一桩心愿未了,娘娘你是知道的。”
红鸾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还真得没有想到宫嬷嬷的心愿是什么,直到宫嬷嬷的眼睛飘向了佛堂的方向轻轻说了句“太皇太后”,她才知道宫嬷嬷所想的是什么。
“答应老身吧。”宫嬷嬷自袖中掏出一张纸来塞到红鸾手中:“我和姐姐的仇,就拜托给娘娘了。”她说完又吐出一口血来,看着红鸾的眼睛死死的握住红鸾的手,呼吸急促却就是不甘心就此咽下这口气。
红鸾的泪水落下来,死死的抓住宫嬷嬷的手:“嬷嬷,我答应你,我向天发誓定会做到的。”她知道宫嬷嬷已经无救了,因为小温子对她摇了头而御医院的院首也对她摇了头。
宫嬷嬷终于吐出一口气,头垂下就此去了。她当真是去得无牵无挂,脸上带着一丝安祥的笑意,因为她知道红鸾答应她的事情定会做到。
红鸾哭得晕倒在柳儿的怀中,杏儿和二丫抱着宫嬷嬷哭得肝肠寸断,柳儿和招娣又要照顾红鸾又伤心宫嬷嬷的死,在做些什么她们自己根本都不清楚。
宫嬷嬷是和太皇太后前后入宫的人,她是随她的姐姐入宫,以宫人的身份;而她的姐姐早早得了圣宠而有了龙胎,可是却被太皇太后所害而滑胎且从此之后很难再有孕。宫中之争向来残酷,宫嬷嬷的姐姐便让宫嬷嬷李代桃僵,使宫嬷嬷怀上了先帝的骨肉,而她的姐姐依然以有身孕示人。
可是太皇太后不死心的几次相害,都无法让宫嬷嬷的姐姐“滑胎”眼睁睁看着她生下皇子来,便出手害死了宫嬷嬷的儿子还有她的姐姐。而宫嬷嬷因为当时不在宫中,回去家中处置老父的身后事,回宫后发现她空有一身功夫却让世上她最亲的两个人死掉了。
杀掉太皇太后简单,可是宫嬷嬷的姐姐是被陷害而死,死后也只是薄葬并入不得皇陵;因此她想让太皇太后也身败名裂,自她那高高在上的位子摔下来,尝尝被人夺了权势地位的滋味,在孤苦中过完她的一辈子而死,才能让她稍稍解恨。
她在宫中明里暗里帮过几个人,要么如全嫔一样死于非命,要么如柔太贵妃需要她远远避开,等得她几乎要忍不住杀掉太皇太后时,她遇到了红鸾。
看完宫嬷嬷写在纸上的事情,红鸾呆坐着没有动:当年的事情宫嬷嬷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很多东西她都无法知道详情,而宫嬷嬷的姐姐到底是不是好人她也不关心,她只要知道宫嬷嬷对她的照顾是真心实意的。
可能是宫嬷嬷思子心切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孩子,也可能是宫嬷嬷和她投缘,不管是什么原因宫嬷嬷是真得很疼爱她,这样一个尤如母亲存在的人,现在被人夺走了性命。
那扑天盖地的大水夺走她至亲的痛苦再次袭来,让她把手中的纸攥得不成样子:“走,我们现在去佛堂!”今天她如果再放过太皇太后,她直接一剑抹了脖子追随宫嬷嬷于地下算了。
太皇太后所倚仗的就是她是皇上的嫡亲祖母,是天朝的太皇太后。恶人自须恶人磨,凭什么就要是人家来算计她,而她不能去算计人?!
896章 物证
佛堂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风声伴着木鱼声在四处回荡,连宫人太监们走路也绝不会发出半点声响,使人不同得自心底生出几分宁静感来。这份宁静被接连两声极大的响声破坏,那是有人故意狠狠的推开大门,致使门撞在宫墙上发出的声响。
木鱼声虽然没有断,可是却在大闹响起的霎间乱了节奏再也没有了那份宁静之感;敲木鱼的太皇太后并没有吩咐尚仪出去看看,她依然垂着眼皮诵经,只是握着小木棰的手指尖有些发白,看上去平生出几分冷意来。
尚仪看看佛堂门外也不见有人进来禀报心下有些焦急:“太皇太后,让奴婢去看看是什么事儿?哪个敢如此大胆在佛堂周围喧哗……”
“不用了。整个皇宫之中敢如此、能如此的,不顾脸面体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纯贵妃。”太皇太后终于放下了小木棰,抬手让尚仪扶她起来坐到一旁:“她来了也就表示那刺客已经失手,我们主仆就要有个不大不小的劫难了。”她并无慌张之色恼意与恨意倒是有几分:“哀家也没有想到她能来得如此之快,是那人死前说了什么吗?”
尚仪的神色间露出几分慌张来:“那怎么办?太皇太后你去寝殿躺好,由奴婢去打发她们走吧。再怎么说她们也不敢闯寝殿惊扰您的,在这里和她对质反倒没有什么好处。”她说着话去扶太皇太后,却被轻轻的推开。
太皇太后抬眼看她:“哀家就在这里,她能拿哀家如何?那刺客就算是说过什么?又与我们何干?我们主仆在佛堂之中静修,连个大门也迈不出去,宫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同我们主仆无干。镇定,不要慌,哀家是太皇太后,这天下只要还有孝字在,哀家就永远不会输,就可以保住你。”
尚仪刚想说话,就看到一脸怒容的红鸾带着人闯了进来;她看看太皇太后闭上嘴巴静立不动,等着红鸾上前行礼后她再去见礼。
佛堂之中烛火摇动照得佛堂之中亮如白昼,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见太皇太后一脸的沉静,红鸾气愤的指着她道:“外面有两条人命又损在你的手上,你就算是把这木鱼敲穿,佛祖和菩萨也不会保佑你。”
太皇太后回视红鸾:“佛堂之里已经谢绝来客,有皇上的圣旨,纯贵妃不是忘了吧?哀家也累了,纯贵妃带着身孕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对哀家对纯贵妃都好。或者,纯贵妃带来了圣旨,那自当别论,哀家也很欢喜纯贵妃你能来探哀家。”
红鸾步步紧逼,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行到她跟前微微弯下腰来:“你使出的刺客和宫嬷嬷刚刚离开人世,想来魂魄不远岂能放下太皇太后就此离开这个人世?说不定她们已经随本宫来探你了。”
太皇太后神色不动,尚仪的神色也不动,仿佛没有听到红鸾的话;甚至在听到宫嬷嬷死了之后,太皇太后的眼中还闪出喜色:虽然刺客死掉,可是她终究还是除去了心腹之患。
红鸾把手中宫嬷嬷所写摔在太皇太后的身上:“你自己看清楚,就凭你残害过先帝的手足,现在怎么还有脸端坐在佛堂之上?你如果还有半点良知就去宗庙谢罪吧,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也算多少有点交待。”
太皇太后把纸扔到桌子上没有看:“纯贵妃,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自己清楚吗?如果是身子不舒服就让御医给你请脉,在哀家面前如此说话当真是不小的罪过——你的意思不是想让哀家自尽吧?如果真是,你置皇帝于何地,又置孝道……”
红鸾拿起杯盏来就把茶水浇到了太皇太后的头上:“不要给我提孝道,你害死的不只是宫嬷嬷的姐姐那对母子吧?如此大罪你早应该去地下向列代先祖谢罪,又有何脸面自称为太皇太后。你就是一个罪人,一个天大的罪人。”
“不要指望着孝道能救你,宫嬷嬷今天死了,就表示你也到了要去九泉下请罪的时候。”她把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你使来的刺客也是要刺杀我及腹中的孩子,要知道我腹中可是皇家的子嗣,你几次三番的对皇嗣下手,这罪大过了天去。”
太皇太后头发衣衫尽湿却依然没有发怒:“就算是有人行刺你,就算有人刺死了你身边的嬷嬷,那又与哀家何关?而你擅闹佛堂,又百般折辱哀家,哀家倒要皇上给哀家个公道。”她拿起手帕来轻轻的拭脸:“纯贵妃,你来佛堂之前,你在开口之前,可有凭证?人证或是物证,拿上来让哀家看看,让众人看看,不然就是你信口开河,只怕你的龙胎也护不住你。”
897章 人证
“哀家怎么也是皇帝的嫡亲祖母,此事天下无人不知。纯贵妃,这宫中的任何人你都动得。”太皇太后转过身去:“可是你永远都休想动得了哀家,所以哀家和你不管是眼下还是将来,你都是注定的阶下囚。原本哀家给了指了条金光大道,偏你自认有本事要飞上枝头,如今又能怪得哪个?这皇宫,不管有没有上官家在,也是哀家说了算。”
她说得平平静静,因为不只是她就连宫中的任何人都知道,因为先帝是她亲生的儿子,所以不管她如何只要没有谋反那皇帝就无法对她如何。
红鸾忽然上前一把抓到太皇太后的衣裙,用力一拉一甩就把她扔到了椅子上;而她身边的柳儿等人惊出一身冷汗来,马上把她围在中间。自刚刚红鸾和太皇太后对峙,柳儿等人就怕太皇太后会出手伤到红鸾;没有了宫嬷嬷,她们谁也不能保证红鸾能万无一失。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红鸾敢对她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红鸾冷哼:“本宫的胆子向来大,而且你还不知道什么真正大的胆子。”她指着佛堂左侧的花门道:“给本宫去好好的收拾太皇太后的寝宫。”
小顺子马上答应带着人就往那边行去,太皇太后气得站起来:“你们谁敢?!”可是话音刚落,那边已经传来砸东西的响声,她的脸色猛得转青看向红鸾连连点头:“纯贵妃,哀家本不欲同你一般见识,你居然如此迫害哀家,那哀家也唯有跪求皇帝给哀家个清白了。”
红鸾看着她冷笑:“你以为你还能打发人出得这佛堂?不过,皇上会来的,到时候你真得好好的对皇上分说分说才成。”她坐下后就看到小顺子自花门那边出来,对太皇太后轻轻的道:“现在寝宫乱作一团,太皇太后不便安寝,您还是在花厅上陪我多说一会子话好。”
太皇太后看到门外有宫人进来,知道红鸾当真把佛堂封了起来不许佛堂内的人出去,她怒极起身向红鸾行过来,挥手就打向红鸾的脸:“你好大的胆子,就连皇帝也不敢对哀家如此。”她这是登上太后之位后第一次因怒而亲自动手打人。
柳儿和杏儿刚想上前受太皇太后这一掌时,却见红鸾坐着抬起了脚来:“这绣鞋好像脏了,你们给本宫拍拍。”太皇太后正好撞在红鸾的脚上,手当然就打空了而她因为冲得用力而撞得自己肚子很痛。
“太皇太后这是想做什么?”红鸾看着柳儿给自己拍绣鞋:“您要是想给我拍绣鞋,我还真是不敢让你动手——你双手都是皇家子嗣的血,拍在我的绣鞋上,这鞋子也就不能要了。嗯,动上了手,那就是想来害我腹中的孩子了,你当真是不死心啊,要害死多少皇嗣你才甘心?”红鸾的腿微一收猛得踢出,踹开了太皇太后任她倒在地上。
她接着俯下身子:“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就敢动手害皇嗣,是不是认为凭着太皇太后可以为所欲为,就算是皇上知道你也不怕?像你这等心狠手辣之徒,留在宫中岂不是天大的祸害,你又有何德可以再窃居在太皇太后之位上。”
太皇太后伸手给尚仪让她扶自己起来:“不要诬蔑哀家,无凭无据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小心你不只是进冷宫那么简单。你对哀家不敬,哀家年老体衰又幽居于佛堂之中,才会被你一个小小的贵妃所欺,列祖列宗地下有知也不会放任你。”
她跌了一跤脑子倒是清楚不少,知道眼下不应该和红鸾争执,因为她占不了便宜。 反而咬住红鸾的错处不放,等把她送入了冷宫怎么收拾就看自己的心思了,还怕她在冷宫里能翻出天外去。眼下受红鸾点屈辱正是时候,就是要激得红鸾更怒对她下手更重,最好能让红鸾把她打个鼻青脸肿,才会让皇帝不得不把她请回慈宁宫中:离开佛堂之后,要做什么都可以从长计议。
绝不能错过眼下的机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这可是上天送来的好机会定要好好的把握;她不但要一举除去该死的纯贵妃,还要再趁此时后宫无主再度把后宫握在自己手中。
“你快给哀家滚出去,不要说那个什么宫嬷嬷死了同哀家无关,就算是再死十个八个宫嬷嬷和哀家有关又如何?那等宫中奴婢岂能和哀家相比,哀家要她死她不死还是大大的不敬。”
太皇太后开口就是要再加一把火,把红鸾气得失去理智最好。 红鸾看着太皇太后,目光移到她身边尚仪脸上再移回去:“无凭无据?太皇太后还真是健忘,本宫可是你调教过的人,岂会空口中白牙来找你算帐?”
她并没有气得发狂,可是一双手也攥得紧紧的:“你以为本宫扔给你的当真是宫嬷嬷写给本宫的东西吗?本宫如果真做出那等没有脑子的事情,岂不是白让太皇太后费心调教。”
她自袖中摸出一张纸来,同样是皱的但却折了起来,同时摸出来的还有一块玉佩:“宫嬷嬷和你有血海深仇,你以为只有一张纸留下吗?凭她以这块玉佩告发你不可能,但是本宫却能!”
她说完把纸打开,和玉佩一起放在太皇太后的面前:“看清楚了吗?本宫可没有骗你,这才是宫嬷嬷留下来的东西。” 她晃了晃玉佩和纸就收了起来:“你年纪大了,想在本宫手里抢东西可能吗?让你看看当然防着你伸手来夺。”
她把东西放进袖袋里看着太皇太后:“怎么样,你是不是很欣慰本宫的本事?可都是太皇太后亲手调教的呢。”
“就凭这个想入哀家的罪?当皇家宗室是摆设嘛。”太皇太后脸色虽然微变,不过一样没有惊慌;因为宫嬷嬷已经死了,这两样东西根本不能真正的证实什么。 红鸾抿了抿唇:“当然,本宫如果想不到,岂不是辜负太皇太后当初的教导?除了物证,本宫还有人证。”她偏移目光看着尚仪一笑:“尚仪,你说是不是?”
898章 本非你的人
太皇太后闻言冷笑几声:“你以为可以收买还是威胁哀家的身边人?这宫里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收买的,也不是人人都会怕你,有哀家一日哀家就不会让你动尚仪一根手指。”
红鸾眨了眨眼睛:“是吗?本宫现在就要拖她出去,太皇太后你能拦得住吗?你除了眼睁睁看着她被打个半死,或是活活打死外,你有什么法子保住她?”她说完扫一眼佛堂中的人,让那些在此地伺候太皇太后的宫人太监有不少低下了头:“本宫知道,太皇太后财大气粗,有得是银子,这些日子这里有不少已经是你的人了吧?”
那些低下头的宫人太监脸色大变,有胆子小的已经跪倒在地上求饶,因为他们太过清楚红鸾的性子,知道她说要打杀人就真得会打杀人,绝不会只是嘴巴上说说吓吓人就算。
太皇太后的脸色再变,她看看红鸾带来的人知道自己真得无法保得住尚仪,手上不自觉的握紧了尚仪:“纯贵妃,你如此倒行逆施陷皇帝于不孝不义之地,你以为你还能猖狂多久?就此退去还能留得一命,不然到时悔之晚矣。”
红鸾笑得流出了泪水来:“原来你也知道怕!那你知道不知道宫嬷嬷死在我面前时,我也很怕,怕得是再也无人像嬷嬷那样天天的唠叨罗嗦于我?你也会怕,可惜嬷嬷已经死了,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离开佛堂吗?你我宾主一场,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在嬷嬷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放过你。”
“你以为太皇太后四个字能保你一辈子平安无事吗?不会的,我今天晚上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就算你是太皇太后也要为你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谋害皇嗣,你说罪名够不够大,皇家宗室会不会任由你再占着太皇太后的位子作威作福。”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以前害过的人有多少先不说,现在居然还要害我肚子里的人,你以为你还能过几天逍遥日子?”
太皇太后重重的握了一下尚仪的手:“你去请皇上过来,带上哀家亲赐的东西,看哪个敢拦你。”她说完使个眼色给尚仪,其实是想让尚仪偷偷溜出去,小厨房那里可以离开佛堂,这是她和尚仪来到这里不久后弄得,就是为了应对眼下的情形。
只要皇帝来了,不管他是不是偏颇纯贵妃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因为她是太皇太后、是皇帝嫡亲的皇祖母。再说了,皇家的宗室也不是聋子的耳朵,肯定也不会由着纯贵妃乱来;眼下她要等得就是皇帝,皇帝来了也就到了她要发难的时候。
尚仪闻言后退两步跪下对着太皇太后端端正正的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又退几步向红鸾跪拜在地上:“奴婢的确可以证实,太皇太后是召了上官家逃走的死士做刺客,而且太皇太后给刺客的命令,不止是要刺杀纯贵妃和宫嬷嬷,还要刺杀皇上。奴婢惶恐,奴婢实在是无法再伺候太皇太后了,请娘娘恩准。”
太皇太后吃惊的看向尚仪:“你、你……”然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你果然被收买了,居然含血诬蔑哀家。说哀家会刺杀纯贵妃也就罢了,那个宫嬷嬷不过是个宫奴,哀家要赐死她还不容易,用得着使刺客吗?你忘恩背主,上天一定不会饶了你。”她现在身边所余的人只有尚仪,不但是她的心腹更是她的最后一根支柱。
她勉强镇定心神辩驳着尚仪的话:“说到刺杀皇帝更是无稽之谈!皇帝是哀家嫡亲的皇孙,哀家是我朝的太皇太后,岂会做出让天下大乱之事来,弃祖宗基业于不顾?哀家又有什么理由非杀皇帝不可,你不会是说因为皇帝让哀家在佛堂静修吧?”
“上官一族罪犯欺君,哀家不察被其蒙骗做出错事来,皇帝也不过是让哀家来静养,哀家知道皇帝极有孝心,何曾怪过皇帝?只是想着好好的诵经求佛祖保佑皇帝,保佑祖宗们传下来的江山基业。”太皇太后说完狠狠的瞪着尚仪:“你以为你胡言乱语就能中伤哀家吗?”
红鸾看着她淡淡的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至少皇家宗室的人多半会相信你的话——你贵为太皇太后,不可能在佛堂里住一辈子的,没有道理会刺杀皇帝的;嗯,尚仪你怎么说?”
尚仪叩头:“太皇太后要刺杀纯贵妃是为了给上官一族报仇,她认为上官家会灭族都是被纯贵妃所害;要刺客去杀宫嬷嬷是因为牵扯旧事,因为太皇太后在先帝未登基之前,害死过不少的皇家子孙,而宫嬷嬷就是其中一位被害妃嫔的姐妹,是当年旧事的知情者;而要刺杀皇帝……”她说到这里看一眼太皇太后,目光平平静静:“也是牵扯一些旧事。”
太皇太后的脸色猛得一变,指着尚仪喝道:“你信口胡说,所言的这些子虚乌有之事,是不是纯贵妃所教!当年哀家待你们先帝的兄弟如何,现在朝中的王爷们自会为哀家正名,也不怕你含血喷人。只是哀家要提醒你,如此诬蔑哀家那可是夷九族之罪。”
尚仪抬头看向她:“奴婢可还有九族可夷?当年太皇太后为了让奴婢死心踏地为你所用,不惜假借皇后之名行事,使我九族齐赴黄泉;如果不是先皇后娘娘得知一点风声,使人前去查看凑巧救下了奴婢的弟弟,我们九族就当真无一点血脉留下。”
“当初看到弟弟之时先皇后已经仙归,奴婢愧对先皇后便想守在你的身边,看你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待有凭有据之时就会让天下人知道你是怎样恶毒的人。可惜多年来你行事小心奴婢只能哑忍,直到你要刺杀皇上时,奴婢才不能再忍下去而向纯贵妃和盘托出一切!是老天有眼,你再也瞒不得世人。”
尚仪眼中无泪也无恨,就如同平常一样的平平静静:“你要刺杀皇帝,只因为你怕被皇帝查出先皇后的死因;自从查觉皇帝好像要详查当年先皇后和承露殿之事,你便对皇帝动了杀心另外物色帝位人选,可是国之大事岂能因你一己之私而定?上官一族和你所谋之事未成,你就叫了刺客入宫准备行刺皇帝,借扶新帝上位的机会能让自己离开佛堂。”
899章 备酒
尚仪说着话看向太皇太后:“你也威风了这么多年,你也享受了这么多年,可是我的家人呢?他们已经死去多年。到如今就是你得报应的时候,你以为还能瞒得下去吗?依我来说你还是低头认罪,去冷宫也比一条白绫强得多,到时候在冷宫里你可以安心的、认真的每天诵经,为你曾经做过的错事好好的赎罪。”
太皇太后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你给哀家闭嘴。”她看向左右:“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给哀家撕烂她的嘴!”她真得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跟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才是真正恨不得她死的人。
红鸾翘起手指吹了吹:“本宫看哪个敢动一动?”她斜斜的挑起眉毛来:“杏儿,有哪个没有本宫的话就敢随便动手,你就给本宫把他的腿打折。”吩咐完事情再扫视殿上众人一圈才看向太皇太后:“现在,太皇太后要得人证物证都齐了,可还有什么好说的?算算时辰皇上也应该快来了,太皇太后要等到皇上来了之后再说也可以,本宫不着急。”
她的眼中闪过寒光:“嬷嬷苦等这么多年,尚仪忍辱这么多年,本宫为她们报仇真得不急于这一时,太皇太后你可以好好的想一想。”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手指在空中轻轻的一滑:“但是尚仪所说得冷宫,本宫不认为是太皇太后最佳的去处,相信太皇太后也不喜欢在那个地方度此余生才对。”
太皇太后的脸色大变,心知红鸾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再后退坐倒在椅子上:“你们不能把哀家怎么样,哀家是你们先帝的生母,你们皇上的嫡祖母!”
红鸾却连理她也没有理她,太皇太后又如何,反正听人说史上暴毙的皇家人可是不少,既然先皇后能病死,那太皇太后当然也可以暴毙而亡:她不死,怎么对得起那些被她害死的人。
“她在胡说,纯贵妃你也在胡说,哀家什么也没有做过。就算你们把这些硬栽在哀家头上,也不足以让皇上有那等狠心。”太皇太后依然瞪着一双眼睛:“哀家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这世上无人能治哀家的罪。什么物证,什么人证,都是你们要陷害哀家。”
红鸾抬起眼来平平静静的看着她:“如果这些不足以让你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请罪,再加上先皇后的死你认为够不够?不要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尚仪可都看到了眼中。”她提起先皇后时故意对着太皇太后眨了眨眼睛。
太皇太后听到后大叫:“你不要乱泼……”
“先皇后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尚仪却更大声的叫起来:“就是你让人毒杀了先皇后,只因为她不姓上官,只因为先帝是真心的爱重她,只因为她是一代贤后万事以国、以皇上为重!你一心要上官的人成为皇后,你也怕先帝从此之后事事就听皇后的,而置你的话于脑后对上官家行不利之事,所以你就命人在先皇后的饭菜中下毒。”
“眼睁睁的看着先皇后病倒,再眼睁睁的看着病死,就算是先帝曾跪倒在你面前,你也硬着心肠不给解药,就让先皇后这样死去了。先帝是纯孝之人,无法对你做出什么来,只能用永不立后来让你无法达成目的,只能用胡、赵两家来牵制上官家和你。你当真以为天下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出……”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太皇太后一掌打得倒在地上。
太皇太后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你给哀家闭嘴!原来你早被先皇后那个贱婢收买了是不是?所以这么多年来伺候哀家,为得就是有朝一日来陷害害哀家,你说,先皇后那个贱婢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迷惑了你们先帝,使得他不再听哀家的话,没有想到她死了也要安排一枚棋子,就是不肯放哀家。”
“哼,如果不是她父亲三代都是独苗,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家族小得可怜不足四五十人,哀家早就将她们连根拔起。”她说着话又狠狠的甩出一个耳光,想好好的教训这个背主之人;可是这次她没有打中,因为被红鸾捉住手。
红鸾逼近她的眼睛,两人的鼻子相距没有一指:“你想要打人出气是不是?来吧,来啊,你来啊。”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往这里打,你其实真正想打得人是我,想要害死的人是我肚中的孩子吧?来啊,我就在这里,你打啊。”
她慢慢站直不再那么逼视太皇太后:“你不是以为谋害皇嗣不会被皇上降罪吗,那你就来打我好了。”她和太皇太后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让人把尚仪扶到一旁去:“看看你谋害了我的孩儿后,皇上会不会降罪于你。”
说完话狠狠的摔开太皇太后的手,红鸾不再理会她坐回椅子:“你谋害先皇后的事情,以为只要你不认就可以?请尚宫、尚勤,宫正三位进来。”她看着太皇太后:“人证,我忘了告诉你,可不只是只有尚仪一人而已。”
太皇太后看到尚宫几人也进来跪倒在地上时,她的身子真得颤抖起来;因为她真得不知道,原来先皇后是如此的得人心,在她死后这么多年还有人念念不忘替她报仇。
尚宫开口:“先皇后的确是被太皇太后用毒致死。”她的话简单至极,却也是板上钉钉。
红鸾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还想狡辩不成,现在可是有四个人证实你毒杀了先皇后,在之前你还毒害皇嗣,累累恶行以为还能逃过苍天之眼吗?刚刚你自己不是说了,先皇后早早收买了尚仪——她原本就是先皇后宫中的宫人,先皇后要让她做事何来收买之说;就如尚仪所说,她原本是你的人,是你安排到先皇后的身边的人,对不对?”
“你自己已经不打自招,还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真得想等皇上来了之后,请皇家宗室来向你问罪不成?”她抿了抿嘴:“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丢人现眼的人也是你,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皇家体面而给你留三分脸面,反而更合我意。”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尚宫这些人齐齐咬定是她害死了先皇后:“先皇后就是病死的,与哀家何干?只凭她们几个人的空口白牙就想污哀家,纯贵妃你的手段实在是不够高明。”她冷笑道:“哀家还说你纯贵妃有谋反之心,哀家也可以找到几个人为人证,是不是此事也是真得呢?有些银两收买几个人罢了,过后就是她们飞黄腾达、或是心愿得偿,骗得过谁去。”
尚仪忽然咬牙道:“奴婢倒是想看看太皇太后能找出奴婢这样的人证来吗,当年你让奴婢给先皇后下药,每一件事情都是奴婢亲手所为,此事绝对无假。因为奴婢不会为了助纯贵妃害人,而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当年太皇太后所为现在到了你要还的时候,奴婢当年做得错事,也应该有个了结,不然岂能对得起泉下有知的先皇后。”
太皇太后震惊的看向尚仪,她还没有说话那边尚宫也大声道:“当年,太皇太后指使人害死皇嗣之事,奴婢知道。因为、因为奴婢就听太皇太后的吩咐,亲手杀害了一位殿下——但那不是奴婢所愿,奴婢只是听命而为。”
宫正和尚勤也都出口证实,当年她们奉太皇太后之命做出过伤天害理之事。宫正看着太皇太后:“人证并不只是有我们几人,不要忘了您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人,可都没有离开还在孟大人的手上,你所做得这些恶行,他们也会成为人证。”红鸾把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你还有何话可说?谋害皇嗣在前,后又加害先皇后,现如今就算你拒不抵罪,就当本宫不敢拿你如何吗?来人,把这个罪大恶极的人绑了……”
太皇太后真得急了,她没有想到尚仪几人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她死,听到红鸾胆大妄为的就此定下她的罪名立即大喝:“你敢?!”她瞪着红鸾,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久在上位自有一股威势,她当然不肯就这样由着红鸾胡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红鸾却轻描淡写的回她一句,挥挥手都懒得用太大的力气:“绑了。”有她这样的主子就有柳儿和杏儿这样的仆从,她敢吩咐她们就敢做。
太皇太后看到柳儿和杏儿带着人过来喝道:“哀家是太皇太后,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们如此做如同是谋逆。”可是她真得怕了,因为看得出来红鸾是要动真格的。
红鸾走过来俯下身子给太皇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裙,最后又拍打两下好像那衣裙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轻轻对她耳语:“太皇太后,你也是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不知道有暴毙这回事儿?本宫的嬷嬷死了,你说本宫会容你再活在世上吗?”说完她扬声:“来人,给太皇太后备酒。”
900章 暴毙之事
太皇太后听完红鸾的话脸色猛得转白,身子也软了下来,心知凭红鸾眼下在宫中的地位、权势要害死她这个在佛堂中的人并不是不可能的;想到历朝历代那些暴毙的人,她盯着红鸾的眼睛声音都颤得不成样子:“你、你如此做,皇上知道后……”她真得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嬷嬷红鸾会做出如此不顾自身的事情来。
今天的事情就如她当年所为,一样有纸里火有包不住的时候;自古帝王最无情,而且红鸾背着皇帝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皇帝岂能容身边有这等人在?她不是为红鸾担心而是想让红鸾想想自己,今天能放过她。
红鸾很干脆的打断她的话:“你真得老糊涂了,我身为皇上的妃嫔就是要为皇上分忧啊,凭你的所为多么让皇上为难,你难道不知道?由本宫送太皇太后上路就是免得皇上看到你心痛,你如此对皇上的生母你让皇上如何看你?再说了,当真没有皇上的旨意,你说我会这么做吗?我敢这么做吗?你啊,白在宫中活了大半辈子,被利欲二字蒙住了眼睛才会有今天。”
她说完又拍拍太皇太后的衣裙:“本宫这就送你去慈安宫,说起来太皇太后早就想安寝的,闹了这半晌想必累得不轻正好吃杯酒歇下,明儿嘛——”她说完森森的一笑:“明天的事情也就和太皇太后你无关了。”
太皇太后浑身冰冷,在宫中多年来不要说是在春末夏初,就是在隆冬季节时也不曾感觉到如此的冷意,冷得她想缩成一团、冷得她心、骨头都有点点的痛楚:“不,哀家不去慈安宫,哀家哪里也不去。”
尚仪看着她:“奴婢再伺候太皇太后一回,就由奴婢亲自送您回到慈安宫吧,这不是您近来一直所想的吗?现在太皇太后说不去就能不去吗?还是走吧,前面的路还不近呢,时近三更再闹下去只怕天亮了,阴阳相反你在那边看不清路啊。”
太皇太后看到尚仪过来扶住她的左臂,而柳儿和杏儿过来捉住了她的右臂,而小顺子等人真得拿了绳子上来,还有人捧着大氅:她知道绑了她后就要用大氅遮住她的身子,让人看不出她是被绑着的。
尚宫过来见礼:“奴婢来为太皇太后引路。”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在灯光下更让太皇太后心惊。
想到暴毙,想到红鸾在宫中的胆大妄为,想到皇帝对红鸾的偏宠,太皇太后在尚仪等人扳她的胳膊扭到身后时终于大叫出声:“不是哀家所为,你们先皇后所中的是花草之毒,哀家当年只是看着她死掉,并没有阻止下毒之人动手而已,并不是哀家让人下得毒。你们先皇后绝不是死在哀家的手上,她是被柔太贵妃所害!”
殿上霎间静下来,尚仪等人也放开了她,任由她跌倒在椅子上;满殿的人都盯着太皇太后却无人说话,因为只这几句话就证实了先皇后不是病死的,而是为人所害。
“纯贵妃你不能用害死你们先皇后的罪名加害哀家,那不是哀家所为。”太皇太后忽然间再次大声辩驳,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红鸾,会开口就是因为红鸾轻轻的挥了挥手,她以为红鸾还要对她动手:“皇嗣的事情真也好、假也好,皇帝不可能因此而问罪于哀家,因为不是哀家尽心就没有你们先帝在位,也不可能有你们皇帝的今天。”
红鸾冷笑:“不说你的话真假如何,那你害皇嗣之事又如何说?你不承认本宫也不必要你承认,因为你我都知道本宫没有冤了你。”
她说着看一眼殿上之人,心中生出好些不忍来:太皇太后害人不浅,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相信这些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柳儿等人她当然是要保的,也是因为她无能再保下这些人,且也不想保下这些人——不清楚这些人的禀性如何,她不想为皇帝招灾。
太皇太后的呼吸之声粗重的很:“皇嗣之事是哀家所为,此事却也要禀明皇帝才能治哀家的罪,你小小的贵妃无权过问。”她再不认下当年的罪行,真得会被红鸾一碗毒酒害死。
红鸾看着太皇太后长长一叹,然后转身对着大门外行下礼去没有起身。而门外此时行进来一道人影,缓缓的、可是每一步都重重的踏在地上;来人正是皇帝。
他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一步步行到她的眼前:“你说,是柔太贵妃下得手,是不是?”他的声音极为轻柔,就好像春夜里的暖风;行径红鸾身边时,他虽然没有看红鸾一眼,却没有忘掉伸手拉起了红鸾来。
太皇太后忽然间就明白过来,她没有答皇帝的话反而怒视红鸾:“你、你居然诓哀家。”
红鸾不以为意:“如果太皇太后不满本宫诓骗你,那本宫不介意认定尚宫几人的话为真,反正她们年岁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宫去享享清福。”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朕问的话,太皇太后是心中有愧不知道如何答,还是想顽抗到底不愿意答呢?”他立起身来过去坐在红鸾的上首:“你恶行累累,以为朕还会再因为一个孝字就置大义于不顾吗?”
太皇太后对红鸾无言以对又被皇上逼问无法回避,沉默半晌后道:“应该是柔太贵妃所为,只是她下手极为小心哀家也没有凭据,不然岂会让她在宫中得意这许多年?你们的先皇后之死当真同哀家无关,皇帝你要相信哀家。”她知道此时再否认已经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原本是料对的,凭她是太皇太后红鸾还真得不好就这样弄死她,为自己日后埋下隐患;她其实还是料错了,红鸾不杀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将来,也不是不敢,而是宫嬷嬷说过要让太皇太后身败名裂,不只是想让太皇太后死这么简单。
所以红鸾才会有计逼得太皇太后自己说出实情来,承认了先皇后的死同她有关。这一点确认之后,皇帝当然不会再怀疑太皇太后当年杀害过皇嗣之事。
901章 什么都会说
太皇太后听到孝字马上来了精神:“皇帝,哀家是做错了事情,可是哀家也是为你的父皇;当年之事你父皇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是这么多年来你父皇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你还不明白吗?你能动哀家,你如果降罪于哀家就是你的不孝。”
皇帝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算是冷笑:“孝?你和朕提孝字吗?你杀害了那些皇嗣之时可想过孝字,你要知道你那么做就是大不孝,对列祖列宗的大不孝!皇嗣于国之重,太皇太后不会不知道的,可依然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而妄为,现如今还抬孝字来想让朕饶过你——朕饶了你就是天大的不孝。”
“饶过你,就是对先皇后朕的母亲之不孝,饶过你就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孝。太皇太后你做错事情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想要陷朕于大不孝之地,你用心倒真是良苦啊。”皇帝的目光冷幽幽的,摆摆手让大殿之上的宫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刘总管和古安平,还有柳儿。
他弹了弹自己的衣袍靠在椅背上:“太皇太后,你那番话对父皇有用但是对我没有用,不要想用个孝字压住我。我和父皇同在宫中长大,可是我是如何长大的,相信太皇太后不会一无所知吧?那十多年来的胆战心惊、十多年来的步步为营,你是不能体会其中的酸痛苦楚;也因此,你认为朕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
太皇太后脸色猛得灰白一片:“皇帝,哀家……”她此时忽然想起了报应二字,如果不是当年的一己私心,她也不会借刀杀人害死先皇后,那么她也不会放任当年的太子自生自灭,让他历尽宫中的险恶之事,此时她也不会不能打动皇帝了。
皇帝摆手:“朕,不会赐白绫和毒酒给你。”他看一眼红鸾合了合眼睛:“你不曾亲手杀害朕的母后,可是她的死你推脱不掉罪责;当年如果没有旁人动手,你会容忍我母后活下去吗?没有你的纵容,柔太贵妃当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红鸾倚在皇帝身上:“太皇太后你怕死,不然你也不会自己叫破当年的事情。你高高在上享受多年,已经习惯了这般的威风,所以才会惧死,不过你所惧的并不只有死这一样,你还会惧怕权势尽失后的白眼、凌辱等等。”
“冷宫岁月长,太皇太后你要保重啊。”她说完随皇帝起身,向外行去不再理会瘫软的太皇太后。
死,实在是太过痛快的事情,凭她的所为红鸾和皇帝都不想让她痛快的去死。之后的岁月,她自己会不会一死来个了断,还是苟活在宫人的白眼中,这样的苦痛才是她最应该得到的报应。
太皇太后的泪水流了出来,她辛苦大半辈子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大势已去的她连恨红鸾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冷宫里,还有她的故人且不少吧?如果那几个人不曾死掉的话。她不知道皇帝和红鸾现在知道不知道冷宫有些什么人,可是已经知道那里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被人拖到冷宫门前,她下意识的想后退却被太监猛然用力推了进去。
冷宫里果然是冷冷清清,殿房里虽然掌着灯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好似门口的动静无人听到。太皇太后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清冷的月光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如今的她连个贴身的宫人也没有。
“哟,这不是太皇太后嘛,真没有想到我们这里还能有你这等大人物来。”掌管冷宫的太监细细的一看认出了她来,草草的行了一礼大声叫人收拾房间给她。
干活的宫人太监磨磨蹭蹭的还没有走到太皇太后面前,那边几间屋子的门忽然打开,自里面冲出了三四个人:“太皇太后?”她们风一样跑到太皇太后面前:“不会真得是那个贱人吧?”
“真得是你?”有个人认出了太皇太后来,却开始疯狂的大笑起来:“终于被我等到了,被我等到了。我在这里目盼夜盼,死熬活熬的不去用一根绳让自己解脱就为了今天。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笑着笑着她的泪水掉下来就是嚎啕大哭,身子委顿到地上却不忘以头触地:“谢谢苍天啊,谢谢满天的神佛。”
其余两个人有一个是静立不动的,另外一个却已经在满地打滚,又是哭又笑:“终于等到了,终于被我们等到了。”全然不理会地上的杂物,就好似那些东西不会硌疼她,又或者她早已经不知道何谓疼痛。
那个静立不动的忽然伸手一掌甩在太皇太后的脸上:“你也有今天?!”然后又是一掌打过去,打一掌就问一句,打了十几下后她忽然打向自己的脸仰天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来:“儿啊,娘就是报了仇也不能救得活你。”
掌管冷宫的太监只是负手看着,不劝也不理会。
有个刚来的小太监怯怯的道:“公公,我们看着不好吧?有个万一好歹,我们岂不是、岂不是无法向皇帝交待?”冷宫里的人也不是死了无人过问的,有些是有些不是;如太皇太后死了皇帝绝对是要过问的。
掌管太监冷冷的瞟他一眼:“这里就算是冷宫,可是她们依然是贵人、是主子,你敢过去打吗?我们是伺候的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贵人们做什么是我们能过问的吗?有吩咐我们做事,无吩咐我们当然就是侍立等侯。”
地上打滚的听到儿子两个字跳起来揪住太皇太后的头发,张口就狠狠的咬在她的胳膊上,不管太皇太后如何挣扎她也不放,直到那块肉被生生的咬下来,她才放开太皇太后平平静静的叫来伺候她的宫人:“给本宫煎了,本宫今儿晚上加餐。”
太皇太后痛得大叫,可是掌管太监却回道:“现在宫门已经锁了,御医明儿才能请来。”
在太皇太后无法见到御医时,皇上正搂着红鸾看月亮,轻轻的道:“三天之后,相信太皇太后什么都肯说得,不用我们问,她就会把所有一切告诉我们。你累了,睡吧,宫嬷嬷不会想你累得病倒。”
902章 第二人
红鸾听从皇帝的话早早歇下了,虽然她很累了、虽然太皇太后也得到了应有之报,可是她躺下之后,却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是宫嬷嬷平静的脸,一会儿是滔天的巨浪,一会儿是宫中的妃嫔,一会儿是家乡的父老,不时的在她脑中出现,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大仇得报之后并不会当真轻松,因为不管太皇太后如何宫嬷嬷不会回来,被太皇太后害死的人都不会再醒转过来。她想要的不是让太皇太后如何,而是想让宫嬷嬷再醒过来伴在她的身边,嗔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自己。
泪水就这样流了半夜她才晕晕睡去,却一夜无梦直到有人把她唤醒。
“太皇太后受伤了,她非要见皇上不可。”柳儿给红鸾披上衣服:“御医已经去过,回来说那伤口是被人咬出来的。”
红鸾起身摇了摇头:“不过只是一夜而已,再等上几天吧。”现在让太皇太后出来,她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再说让她多在冷宫里住几天,才对得起在那里住了十几年的人。
那三位太妃已经疯了,请御医看过已经不可能恢复神志,就算是现在皇帝知道她们是为太皇太后当年所害,也不能让她们离开冷宫,顶多是让她们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这样可怜的人,不能为她们出一口气实在是对不起她们。
梳洗之后红鸾坐到桌边:“柔太贵妃那里如何了?”太皇太后说出的话,皇帝当然会使人说给柔太贵妃听;相信柔太贵妃不会坐以待毙才对,因为除了太皇太后的话外,再无人证或是物证能证实,她和先皇后的死有关。
柳儿边伺候她用饭边答道:“皇上今天早上才打发了尚宫和一位女史去传话,嗯,那个女史名唤双福,好像是古公公的对食。现在还不知道柔太贵妃会如何,不过这两天她都和太皇贵妃一起用早饭,到时候太皇贵妃也应该知道吧?奴婢倒是在想太皇贵妃心里会在想些什么。”
红鸾淡淡一笑:“借刀杀人罢了。贾太嫔如此,柔太贵妃也是如此;看得出来太皇贵妃当真在朝中无人,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人,遇到事情也唯有借力一途。本宫助她杀掉了贾太嫔,如今又要助她拿下柔太贵妃,除去她的心头之患,应该找她要些好处才是。”
杏儿想想:“太皇贵妃的城府极深,只怕娘娘想要引她出手并不难,但想捉到她的把柄却极难了。最主要的是,我们不清楚她倒底是为了什么,真得想要为她的儿女报仇,所为也有些太过奇怪——只要对付太皇太后和毒害她儿女的事情就好了,可是她却步步围着皇上、娘娘还有福王等人行事,总让人心中生中不安来。”
柳儿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杏儿倒真是出息了,怪不得尚宫大人来要人呢。”她说完长长叹息:“奴婢们倒是懂尚宫大人的苦心,只是我们如何舍得下娘娘你。”
红鸾伸出手握住她们:“你们不想出宫嫁人过活我不勉强你们,不过宫中是个什么地方,你我再清楚不过;尚宫她们年岁不小了,为宫里卖命多半辈子,我可不想她们老死在宫中,既然她们想出宫,那六局当然不能落入她人之手。”
“尚宫的意思也是如此,也算是对本宫的回报吧,要把六局交到我们手上;柳儿和杏儿你们就算不在本宫的身边,不也是在宫中?想见本宫还不容易,再说也没有说过六局之人不得住在清露宫吧?”她微微一笑:“宫嬷嬷去了,我不能再让你们任何人出事,所以这宫中的大权——”她微一沉吟:“不能落在旁人之手。”
柳儿和杏儿闻言放下心来:“那倒是好事,我们应该谢恩才对,六局之首的位子那可是多少人梦中所想,却就这样落在我们手中;就在昨天我们还没有想过去掌理六局呢。”她们对着红鸾行礼:“娘娘能想得明白,嬷嬷定会含笑于九泉的。”
红鸾长长一叹:“现在不会让你们掌理六局,总要有个二三年的时间,让你们步步爬上去;不过以后你们有得忙了,清露宫的事情就交给二丫和招娣,只是她们本宫也留不多久吧?六局不能再被人掌握,这后宫从此之后只有一个主子。”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娴贵妃如何了?一会儿我们去瞧瞧她。”
娴贵妃的毒很奇怪,如果不是当时有小温子给她把过脉,此时她已经百口莫辩了:把她送回宫中,小温子施针止了痛后她吃了盏茶御医也就赶到,请过脉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既然没有中毒、也没有病痛,就好像她刚刚痛得在地上翻来滚去是装的。
娴贵妃听到红鸾来了,急步迎出来扶住她:“我正想过去呢,只是想着你可能要多歇一歇,迟了这么几步你就赶过来了。身子重要,凡事看开一些。”她没有深说,生怕再勾起红鸾的伤心来:“正好,我刚亲手弄了些点心,要给你带过去,过来尝尝吧,热着呢。”
红鸾看看她:“我没有事儿。宫嬷嬷为护我们两人而死,我们更应该活得久些再久些,才对得起她。你也有心了。”宫中是不许随便拜祭的,所以她穿素服以示自己对宫嬷嬷的哀思,而娴贵妃也是一身的素服。
娴贵妃拉着红鸾坐下:“宫嬷嬷虽然是你的嬷嬷,但是那天她的确是救了我,本来可以不理会我的,想来是因为你我亲厚的缘故。而我能为她做得也唯有一件素服而已,相比起我保得住性命,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把点心递给红鸾:“尝尝吧。我一直在那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认为是有人想一箭双雕,还是有人想借着那个刺客而顺便除去我?”她中得毒无药而自解,身体没有半丝不同,如果不是那刺客只杀掉了宫嬷嬷的话,那她如今不是被皇上赐死就是身处宫牢之中。
用计之人其心之狠之毒让她打心底生出寒意来:“我倒是认为是后者,因为使刺客来的人想害我,根本不必下毒只要一剑就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她不是红鸾,当时她们设计之时都知道是太皇太后要害红鸾和宫嬷嬷,根本无人想到她也会被人谋害。
红鸾咬了一口点心抿抿:“味道很不错,有股梅花香味儿。你说得对,我也认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还有另外的人知道有人要使刺客来,所以才会用那种毒而让你事后百口莫辩;是有人想为那使刺客的人开脱呢,还是就为了要害你?”
“能下得了那种毒而让人无知觉,下点真正的毒药岂不是一了百了?”她看看娴贵妃:“我倒是认为,那下毒之人只是想让宫中大乱,而不单单想害死你罢了。喏,你看看这是什么。”她把一个香囊放在桌上:“就在昨天晚上我们遇刺的地方不远处寻到的,上面透着的是上官二字;好像有人想告诉我们,刺客与上官家有关,也就是和那人有关了。”
太皇太后已经去了冷宫,不会再有人尊称她,可是她倒底是皇帝的嫡亲祖母,所以她和娴贵妃说话时都以那人代指。
娴贵妃抓起香囊来仔细看过:“当真如此,也就是有人想我们知道那人使人来暗杀,而皇上会去详查那人,而我同样会被问罪——假设姐姐你再受伤的话,宫中当真会大乱;皇上也会对赵家生出疑心来,再加上柔太贵妃和赵家某些人的密谋,从而让赵家背上大逆之罪。嘿,当真想得很周到。”
“宫中大乱,赵家倒霉,皇上也会为了家事而烦忧,此时对谁最有利?”她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胡家!他们可以向皇上送上皇后人选,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她没有再说下去,胡家谋反的事情不好宣诸于口。
红鸾吃了口茶:“咦,有淡淡的花香气,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的?”
娴贵妃闻言疑惑的接过茶吃了一口:“没有啊。”想到红鸾所说的梅花香,刚刚因为心有所思这等小事她就忽略过去:“点心也只是你喜欢的酸甜口,哪里会有什么梅花香气?这个时节就算我想弄点梅花也是不可得的。”
她说完心头一惊急急起身:“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额头已经见汗,转身看向红鸾:“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如果有人在她宫中的茶食中下毒害了红鸾,要如何向皇帝分说的清楚。
小温子上前行礼:“娘娘不要惊慌,茶点之中有花香气却并无毒,而且还有一点散毒去热的功效,此时吃上一些对身子倒是有些好处的。”他微一顿抬头:“小的刚刚一直在想,会不会昨天晚上娴贵妃娘娘的茶就是这样的,所以那毒才会无药而解?”
红鸾和娴贵妃对视同时道:“来人。”她们要见昨天晚上伺候娴贵妃的人问清楚,她们有没有人注意到花香气;虽然不太可能,因为茶里的香气也是极淡的,如果不是亲口吃茶凑近了茶盏,那香气是不会被发现的。
903章 想错了
昨天晚上伺候娴贵妃的人上来,并没有人注意到茶里是不是有香气;倒是掌管茶房的小太监昨天下午忽然肚子疼得不行而告了假,茶房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只要把娴贵妃和常来常往几位贵人爱吃的茶交待好,倒也不会耽搁什么事情。
“掌茶房的小太监?”红鸾眉头皱起:“马上去把他叫来,正好本宫身边的小温子在,给他看看是哪里不舒服;实在不行,也由我们姐妹给他做主召御医前来。”
娴贵妃看向红鸾:“姐姐认为他已经……”她念了一声佛:“希望不会。宫中纠葛是多且深,但是真得不想看到他们这等无辜之人受害。本宫倒是几乎天天能见到他,却没有同他说过几句话,更不曾特别吩咐他做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是他呢?”
红鸾摇摇头:“希望他平安无事。不过不太可能的,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只怕他死去多时了;嗯,也就是绝对有人在背后下手,想要害得不只是你我姐妹。”她眯起了眼睛来,想起太皇太后那个时候的咒术,想到尚勤局几个女官的死等等——会不会和现在这个暗处动手人是同一人呢?
娴贵妃没有说话长长叹息完就看到有宫人进来:“柔太贵妃打发了人来,好像有很急的事情,娘娘要不要见?”宫人看看红鸾:“来人听到纯贵妃也在,原本要走的可是又咬牙回来的,好像真得有什么大事儿。”
红鸾一笑:“叫她进来吧,应该是柔太贵妃的事情;本宫很想知道柔太贵妃现在想做什么呢。”她抬眼看看娴贵妃:“如果不去想那么多,只去想谁是最恨不得你不在世上的话,倒真是非她莫属了。”
娴贵妃吩咐带人苦笑回道:“她的那点心思宫中知道的人真得不多,就算是我有所疑也无法问到她脸上去;倒是没有想到,我没有去寻她,她反而来寻我了。姐姐好像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昨天晚上还有其它事情发生?”
红鸾指着进来的人:“你听她说就知道了。”
来得是柔太贵妃身边并不常见的宫人,跪下就不肯起来不停的叩头救娴贵妃去救柔太贵妃:“太贵妃娘娘去见皇上了,长跪在御书房外不起,现在也只能是娘娘能向皇上为太贵妃进言一二,莫要让小人中伤了太贵妃娘娘。”
娴贵妃皱眉:“你倒是说清楚,你们太贵妃为什么要去跪在御书房外?应该是她自己去请罪的吧,此事让本宫如何开口?且你口中的小人又是谁,本宫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去见皇上,也不知道自何说起吧。”
那宫人对着红鸾又叩头:“娘娘,当初我们太贵妃对您多加照拂,看在当初的情份上救我们太贵妃娘娘一次吧。”她没有答娴贵妃的话。
红鸾看着她:“倒是没有见过你几次,在主子有事的时候肯四处奔波倒也算是难得;只是你所说的情份,本宫倒真得不敢领;当初,本宫……”她笑笑:“如今本宫没有寻你们太贵妃的晦气,就已经是看在当初的情份上。现如今她的过错,全宫上下还有谁敢为她开口,又能为她开口的?你当真为你们主子着想,倒不如打发人让赵家得知,快些请罪的好。”
娴贵妃闻言摆手:“听清楚了?本宫倒不是不想去瞧你们太贵妃,只是自昨天本宫身子就不适,还要劳纯贵妃带着身孕来探我,哪里走得开?你退下吧,等本宫身体好些,自会去看看太贵妃的;再说有什么事情只要向皇上说清楚也就无事了,是你太过小题大作了。”
那宫人用力叩头不肯离开,哭求红鸾和娴贵妃去救柔太贵妃,却被红鸾泼了一盏茶在头上:“你倒是护主,可是却又置我们姐妹于何地?柔太贵妃如今牵扯进先皇后驾崩之事中,你想让我们去救人,还是想我们去送死?她倒底有没有做过,皇上自有明断用得着你一个奴婢如此苦求?她如果当真和先皇后驾崩之事有关,天王老子也救不得她。”
娴贵妃的脸色大变,挥手让人把宫人拖了出去:“先皇后的死当真……”她有点不敢相信,如果当真如此她及她们赵家就要面临天大的罪名。
“那人昨天晚上所说。”红鸾伸手拍拍她:“不要惊慌,皇上自是明理之人,不会不分青白皂白问罪;不干你的事情,不要想得太多了。而且是不是柔太贵妃所为,现在说还太早了些,因为除了那人的话外,再无能证实太贵妃害死先皇后——其实,我原本以为是贾太嫔动得手,因为她深通花草之性。”
娴贵妃闻言身子一震,过了好久才轻轻的道:“我们赵家的大夫人是个极爱花的人,至于太贵妃是不是懂得花草,因为自我幼时她便入宫当然是一无所知得;不过,赵府之中有很多的奇花,被大夫人视为至宝从不肯轻易示人,就连我们府中之人也极难得能一见,花匠更是特别请了两人,在府中那可是连大管家也不敢得罪的人。”
红鸾看着她:“当真?”想到宫中的那些花草,想到那个被她发现取有毒花草的宫人,想到至今也查不到那些野生花草的主人——难不成她开始就想错了?没有疑心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是因为她们好像对花只是一般人的喜爱,并不像是静太妃和容太妃那般熟悉花草。
但是事情换个方向来想,能在宫中种下那些花草而使得旁人没有察觉,瞒得过花房中的那些人,除了柔太贵妃外,当时也只有丽太贵妃能做到:因为宫中是她们二人掌理的,混入些有毒的花草种子,予她们来说当真不是难事,事后想要灭口更不是难事。
就算她们不通花草之性,只要有人能指点她们那么就是她们最为可疑:能使得动尚寝局的人,能让她们乖乖听话的人,除当时的两位贵妃外真得再无旁人。
娴贵妃抬头看向红鸾:“我,只想保得住自己,保得住娘亲;其它的人,我不在意。”她愿意向皇上说明白,但是却要保得她生母的性命才肯如此做。
红鸾缓缓点头:“当然。就算如此也不能就证实什么,嗯,此事要从长计议。”她的手指无意的摁了摁,有没有法子利用此事引出那个藏在暗处的人呢?
904章 吃饱的狐狸
柔太贵妃既然生出那种要不得的心思,皇帝便不打算在这样好好的待她,借着太皇太后说出的话,把她降去倒也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烦;只不过他所操心的是胡家,如果赵家因柔太贵妃受累,那胡家失去压制就会一家独大,就会成为上官家第二。这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也不能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娴贵妃想了想:“其实赵家完全可以为皇上所用,只是……”她有些迟疑。毕竟她是赵家的人,此时柔太贵妃有重罪要加到身上,她的话是为皇上着想但也的确是给赵家留条生路,如果红鸾的心思一转以为她在为自己而谋算以后,失了红鸾的心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她的生母只是妾,就算是嫡母获罪她名义的母亲也还是她而不会是她的生母,赵家便永远和她隔着一层;到时候赵家肯定还会趁着选秀或是其它机会往宫中送人,不然他们是不会心安的。而她当然要借赵家之力,还要能压制住赵家,那么必须得到皇上的欢心才成。
想得到皇帝的欢心,红鸾是她必须要和善和真诚相待之人,只有和红鸾做一生真心的姐妹,她在宫中的地位才不会有所动摇,而赵家也不敢对她生出其它心思来,除了好好的助她之外不敢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就是因为赵家不能完全的依靠,而她也没有生出那般的野心来要成为皇后,才会在后来真心的相助红鸾。走到如今她是真得不想红鸾对她生出疑心来的,相处这么久她已经熟知红鸾的性情,只要是自己人红鸾是绝对的照顾有加,能和玉婉仪一起成为红鸾的手帕交,真得不想生出其它的意外来。
红鸾瞟她一眼:“有话就说吧,吞吞吐吐的才更容易让人生疑的,知道吗?”
娴贵妃闻言笑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你啊,就算是到了现在也和这皇宫有些格格不入,却偏又让人生出一种惊艳感来;反正吧,不能说我没有一点私心,但是皇上不想再被世家所左右,总要需要些力量。武官尽在皇上之手,可是那些人上马杀人可以,在朝中做些争斗却是力不从心的,而赵家此时正好有短处落在皇上手上。”
“只要略施恩,让赵家那些心中没有大逆之念的人留下,自然会让他们死心踏地的,朝堂之上有了他们的存在,相信皇上要做事情也会容易许多。”她看向红鸾:“姐姐以为如何?”
红鸾抚掌:“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们姐妹细细商量一番,晚上正好奏明皇上。”她认为娴贵妃的法子不错,赵家存一半而不会再对皇上有威胁,且有皇上在和胡家斗个旗鼓相当并不是难事。
娴贵妃和红鸾说得正到要紧处,打发去看掌理茶房的人回来,原来那小太监已经病了有三四天,在今天早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因为刚报上去,原本就是娴贵妃不去问,午时前后也有会有人来回她,且会送人过来让娴贵妃挑选。
红鸾听到人已经死摆手让人退了出去:“看起来,那下手之人计算的很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就算我们看破了她布下的局,却根本无法知道是谁下得手。”她的眉毛动了动:“嗯,我们姐妹再等下去,只怕人家的刀就会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娴贵妃只道:“可有法子用?”
红鸾眯起了眼睛来,一时间没有答话。只对付赵家是不可能的,那人是想让皇帝和她对胡家起疑吧?挑拨皇帝和福王的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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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太贵妃去御书房的事情当然在宫中很快就传开了,太皇贵妃听到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去了冷宫,柔太贵妃当然不会有好下场的。当年她们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能现在并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但是先皇后的死因皇帝绝对会上心的。
皇帝并没有见柔太贵妃,反而让古安平出来把她送回寝宫,还传了皇帝口谕很是劝慰了一番,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而柔太贵妃原本想对皇帝分辩的话,都经由古安平的嘴代皇帝说了出来,言明不会只凭一面之词而对柔太贵妃就如何如何的,无凭无据的怎么可以冤枉好人?弄得柔太贵妃就算是坚持要见皇上,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回宫。
着人客气的送走古安平后,柔太贵妃软倒在榻上看着大殿的房顶发呆。身边的宫人过来相劝:“娘娘,皇上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有七殿下在无凭无据的不好对娘娘如何的,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柔太贵妃合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却依然颤动不已:“皇上没有见本宫。”这才是主要的。如果皇帝真如古安平传话所说那般,也就不会不见她了,可是最终她并没有见到皇帝,就证实皇帝还是对她生出了疑心来。
“无凭无据的,娘娘何必管皇上如何想?”宫人再相劝两句,端上安神汤来:“娘娘吃些汤吧,要不晚上又要头疼睡不着了。”
柔太贵妃嗅到汤中的花香气:“又是老方子?本宫说过了,要用御医的方子不要再弄这些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儿?”她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张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宫人:“你是不是要来害本宫?以为本宫是那么容易会被人谋算的嘛。来人,给本宫把她拖出去重责,连这碗汤带此人送去尚宫局。”
有些事情是瞒不过的,那就不必瞒好了;她这也是用皇帝的法子,不必让人来查直接把某些人想要的人证物证送上去,却让他束手束脚的无法用此来问她的罪。
等到人拖走后,看到心腹女官的柔太贵妃叹气:“无凭无据,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是现在皇上不能确定罢了,一旦认定本宫就是害先皇后的人,要人证就会有人证、要物证就会有物证,那还不全在皇帝一句话?这等话也说得出来,太皇贵妃是以为本宫当真傻得可以呢,还是她已经无人可用,连这样的货色也要用上了?”
“娘娘,是不是太皇贵妃的人还不知道,反正此人绝不是我们的人就对了,依着奴婢看她倒有六分像是那边的人。细想,娘娘如果有什么不好也是那边得势得利最多,太皇贵妃再尊贵无双又能如何,没有殿下傍身做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奴婢看,太皇贵妃不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女官重新把汤奉上:“娘娘,让人知道我们有花草方子可以医病……”
柔太贵妃“哼”了一声:“我们不说就无人知道了吗?本宫想现在纯贵妃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要知道我们赵家可是有位能干的娴贵妃呢。”她把汤吃完放下:“这等事情瞒着、捂着,这个时候就是招祸了,就是无人开口说出去本宫也要自己说出来,方能显得本宫问心无愧,没有什么不敢对人言。”
“不过,纯贵妃是真得伤了心,还是另有图谋?居然就这样处置了太皇太后,这样轻易的放过本宫,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她长长的甲套上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朵,在光线下折射着迷离的色彩:“按兵不动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是不是另有所图,不只是柔太贵妃不明白,就是丽太贵妃也想不清楚,连太皇贵妃也是深锁着眉头,拿不定红鸾的心思;因为都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红鸾在清露宫大门不出二门迈,安稳的让人心焦。她们在宫中深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时,有的人却等得不耐烦很直接的到清露宫中打探消息,至少想在红鸾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惠妃和大妞一起在清露宫坐下时,方昭容带着几位才人、丽人也到了,引得红鸾淡笑:“清露宫倒真是难得的热闹,妹妹们齐聚可是有什么事情?没有事情的话,本宫就要少陪了,今儿奏了旨意有差事要办,不能陪妹妹们说笑了。”
惠妃闻言看一眼红鸾的肚子:“娘娘现在可是万金之躯,皇上怎么还有旨意给娘娘差事?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免得娘娘太过辛苦。”她近来和宫中的妃嫔们走动很勤,人缘倒是极好,一开口就引得方昭容等人点头附和,纷纷表示要替红鸾分劳。
红鸾左边的眉毛微挑看向惠妃:“妹妹不开口本宫还真得不好意思麻烦妹妹,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就劳烦惠妃妹妹和众位妹妹一起走一趟吧。”她抬手二丫就用朱漆描金的盘子托上了圣旨来,跪倒在惠妃的脚下。
惠妃没有想到真有圣旨,连忙起身向南跪倒行礼:“是妹妹失礼了,娘娘莫怪。”她原本以为是红鸾随口打发她们走得的借口,真得没有想到会有圣旨在。
红鸾笑着摇头:“妹妹的好意姐姐岂能不知,这趟差事皇上原本就说如果我劳累的话,可以请几位妹妹一起前去的;原本我想打发人去请娴贵妃的,既然妹妹们有这份心,姐姐我实在是很高兴,就劳烦你们几位吧。”
她指了指圣旨:“惠妃妹妹还是先把旨意接过去,再听姐姐告诉你这趟差事要去哪里,说起来差事并不算重,嗯,还可以长长见识的。”她说完笑得眯起了眼睛来,就好像偷吃了九只鸡的狐狸很心满意足的样子。
905章 飞蛾
惠妃看到红鸾的笑心底莫名的一凉,可是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想不接过圣旨来也不成了,只得跪倒双手接过来交给自己的宫人:“娘娘,不知道所谓的长见识是怎么回事?”她对这句话最不能放心,感觉她如果后悔绝对是悔在这句话上。
红鸾微笑:“见识嘛,就是姐妹们原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或是没有见过的人,或是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扳了扳手指头对二丫笑道:“说起来,这份差事好像都占了呢,这可是极大的见识,平常人可是难得一见。”她说着话看到柳儿和杏儿进来,招手叫她们:“你们两个哪里去了,也不好好的当差,看来是我太过宠你们了;过来给娘娘们见礼。”
她指着柳儿和杏儿道:“一会儿,差事就由她们引着妹妹们过去。”她又嗔柳儿和杏儿:“你们可给本宫仔细些,伺候娘娘们可不能像伺候本宫般应付差事,要用心些知道吗?凡事自然由你们惠妃娘娘做主,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你们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记得要回明惠妃娘娘才可以。”
她笑着对惠妃道:“唉,本宫向来拿她们当自己的手足看待,难免有些娇纵,如果今儿有什么地方她们做得不如妹妹的意,妹妹你尽管——”她拉长声音看着惠妃慢悠悠的道:“回来对本宫说,本宫当会责罚她们也会亲自给妹妹道歉。”
看着柳儿和杏儿拜下去,红鸾笑得眯起眼睛来:“姐姐我呢就是有点臭脾气,也不是不想改只是年纪大了改不过来,便也懒得改了;这臭脾气妹妹们也是知道的,就是见不得我的人被人责打。不过,本宫可是极讲道理的人,妹妹回来对本宫说明白,本宫定不会有所偏袒,定会给妹妹们个交待。”
这就是说,不管柳儿和杏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惠妃她都不可以责罚她们,不要说是责罚连喝斥也是不成的。惠妃的脸色微变,但还是强笑着欠了欠身子:“柳儿和杏儿可是姐姐调教过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也是她惠妃的不对,不可能是柳儿和杏儿的不对;如果她天真的向纯贵妃状告这两个人,那她就是自投罗网要自取其辱:红鸾护短在宫中可是极有名儿的。
她现在终于知道纯贵妃为什么肯把差事交出来,因为有柳儿和杏儿在纯贵妃去不去都一样;而且说不定柳儿和杏儿会对她下什么绊子:她现在很后悔来清露宫探消息,这不是自己没有事儿找事儿嘛,眼下想推也推不掉得。
方昭容等人都想推,可是看惠妃扫过来的目光,她们再瞧瞧红鸾的笑容最终都聪明的闭上了嘴巴;虽然都猜到纯贵妃肯定是挖了什么坑等她们往下跳,可是眼下她们想不跳也不成啊。 红鸾对她们眼中的若隐若现的苦笑视若无睹:“如果妹妹们没有其它的事情,现在就去吧。”她看向惠妃完全忘记惠妃问她是什么差事的事情:“那就有劳妹妹了,晚上本宫备下酒席,请惠妃妹妹还有各位妹妹一起过来吃酒饮乐。”
惠妃笑笑:“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妹妹不知道是什么差事,到时候怕有什么差错被皇上降罪还是小事,误了皇上的大事才当真是死罪呢。”她想问清楚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去,就算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也要知道是个大坑还是小坑,才能想着法子避开的。
红鸾摆摆手:“不是什么天大的差事,妹妹你太过紧张了,你说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能有多大?反正和国计民生无关,也就是我们后宫里的事情罢了。差事,只是很简单的宣旨——我们常常接旨,能宣旨的时候可是少之又少的,这算是项不大不小的见识。”
她说了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有圣旨在当然是去宣旨,可是接旨的是什么人,又要到哪里去宣旨,这些她是半点没有提。而惠妃无奈的想再问时,看到柳儿向红鸾行礼:“人已经带来了,就在殿外。”
红鸾听完瞪起眼来:“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你们怎么能让刘妹妹在殿外相候?就算她原本想害本宫,可那也是本宫的妹妹。还不快把刘采女请进来?去,你们两个给本宫亲自去请。”
柳儿扭身,杏儿低头,两人虽然没有开口却是表明不肯前去。
红鸾看看她们叹气,对惠妃等人说:“让妹妹们看笑话了,实在是本宫把她们宠坏了。算了,你们不去本宫就没有法子了不成?二丫,你去请。”她虽然嘴上再怪柳儿二人,可是却没有舍得动两个人一根头发不说,连重话都没有斥责一句。
惠妃和方昭容等人都明白红鸾这是故意做给她们看得:纯贵妃极疼柳儿和杏儿,不舍得骂也不舍得打,她们当然更不能动这两人了,不然就等着纯贵妃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吧。
大妞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惠妃的身后,自刚刚红鸾把差事交出来她就很奇怪,尤其是她发现红鸾有几次特意看着她笑,那笑容说不出来的怪异,让她打心底生出惧意来;现在,听到红鸾又打发人把春儿叫了来,她更加担心起来,连给惠妃使了几个眼色,就是想让惠妃把差事推掉。
惠妃看到了她的眼色,不是她不想推脱而是无法推脱啊。听到春儿来,她更是明白红鸾就是在等她们这些飞蛾来,原本就是打算把差事交到她们手上的,可笑她还想借这个机会想分得宫中之权呢。
春儿来时并没有多想,现在她的伤势刚刚好些并没有生出其它的心思,近来又没有做过亏心事,当然不怕来见红鸾;但是当她看到殿上这么多人,而且大妞也在时,她的心便有些不安稳了。
红鸾淡淡的叫她起来不必多礼:“只是有点事情要麻烦你,惠妃要代本宫去宣旨,因为是第一次领差事所以有点不安,而让本宫也想起宫中的姐妹大多都没有做过什么正经的差事,所以特意叫你来跟着去长长见识,以后再有什么差事也免得你惊慌失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大妞的脸色猛得一变,她看向红鸾猜测着红鸾的用意,更加想知道那道旨意是做什么的了;而惠妃也是如此想得,再次开口问了出来。
906章 肉饼
听到惠妃又问差事倒底是什么,红鸾有些不太明白的看向惠妃:“差事已经说明白了,就是去宣旨而已,妹妹怎么还要问?”她做猛得恍然大悟状:“惠妃妹妹你不是要问圣旨里写了些什么吧?”
惠妃的脸有些发红:“按规矩来说是不应该问的,不过每个宣旨的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免得到时候也有什么差错误了皇上的大事,你说是不是,姐姐?姐姐想来是知道的,就指点妹妹们几句,也好让我们第一次的差事能做得好看些。”
红鸾摇摇头叹了几口气:“惠妃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当着这么多妹妹的面儿,你让我说你是呢,还是不说你是呢?规矩就是规矩,本宫就算是知道旨意是什么,也不能在你宣旨之前说出来啊,不然还要那些规矩做什么。唉,原本你也是协理宫中事情的人,怪不得后来皇上让你少操劳些,实在是做事的时候有些……”她说完又摇摇头。
“真得不是姐姐多嘴,也不是姐姐想要说你,这事儿本宫是不能说得,妹妹你见谅吧。”她说着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你,可是当底还是把惠妃数落了,让惠妃的脸通红眉眼间闪过怒气却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她不再是红鸾的人,而且和红鸾暗中有过几次小小的冲突,自然不会再让红鸾像原来一样待她。她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行礼:“是妹妹造次了,姐姐教训的是。”此时不低头是根本不成的。
大妞没有想到红鸾就是不肯说是什么差事,她和春儿的目光相撞,都是心下生出慌乱来;她们知道凭她们对红鸾做过的那些事情,红鸾不可能会放过她们的。只不过大妞以为她们已经是采女,不动手对付红鸾的话就能平安在宫中活下去。
倒不是她想就此放开从前的恩怨,而是她想要找机会,找个能把红鸾一击毙命的机会;也因此她会投靠惠妃,就是想借惠妃接近皇上:只有得到皇上的宠幸欢心,能被皇上捧在心上,那她就会是宫中炙手可热的第二人,到时候红鸾自然就是昨日黄花,她想如何揉捏、谋算都不成问题。
宫中的女子没有了皇帝的佑护,那当然就是死路一条;她只要能拢皇帝的心,到时候除掉红鸾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因为她很知道宫中不只是她和春儿想要红鸾的性命。比如,惠妃就是一个。
但是她没有想到红鸾这次会先动手对付她和春儿,根本不给她机会去拢皇帝的心,那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衣裙,用心跟人学舞又在深思自编练习很久的舞,全都要付之东流。她有些焦燥,可是却又不敢开口免得被红鸾现在就出手收拾了她。
红鸾看向大妞和春儿:“你们可是本宫常常放在心上的人,可有什么话要说吗?第一次跟着惠妃去当差,多学着些。有些事情错了可以改得,可是有些事情行差踏错一步,再回头就是万丈深渊。”
她的话落在大妞二人的耳中,感觉别有用意却猜不出来;因为她们最近真得很老实,什么也不曾做过。两个人哪里敢随便说话,齐齐行礼没有问什么就又退到惠妃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瞎猜测去了。
红鸾起身:“妹妹可还有要问得?”她笑眯眯仿佛极好说话的样子。
但惠妃刚刚被她教训过,方昭容等人当然不会再开口问什么,就算再好奇、再担心也不能问,看看一会儿离开清露宫有没有其它法子可想吧:再问,规矩二字压下来,都能把她们压扁了。
“既然妹妹们没有要问得,那此事就麻烦你们了。”红鸾端茶送客:“早去早回,本宫这就是叫人设宴,等着各位妹妹回来吃酒;酒,本宫会备得很足,妹妹们不用担心的。杏儿,你给各位主子们引路;柳儿,你可要好生的伺候着。”
惠妃等人无奈只得起身行礼,跟在杏儿身后,由柳儿伴着离开了清露宫。众人心里忐忑却因为有柳儿二人无法说什么,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两人的身上;可是柳儿和杏儿的嘴巴要撬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轻轻的一句什么也不知道就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巴。
穿过御花园后,惠妃的眉头皱起:“这是要往哪里去?”在宫中这么久,这个地方她还从来没有来过。景致不好,到处都是参天的大树,遮住了阳光平白生出几分阴森之感来。
柳儿对她一笑:“去宣旨的地方啊。这是必经之路绝不会走错的,一会儿前面就会有人来接,娘娘自管放心就是。”她对杏儿扬声道:“走快一点,惠妃娘娘性子向来是急得,你这样慢吞吞的可不成。”
惠妃微皱眉头没有说话,对柳儿极为厌恶也不敢发作,便闭起嘴巴来跟上;反正来得不是她一个人,有这么多的人在就算武红鸾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害死这么多宫中的贵人。
转过一座假山后看到了有些斑驳的宫墙,虽然阳光重新洒下来,四周也是亮堂堂的,可是惠妃等人仍然感觉有些凉意:“这是什么地方?今天有些凉呢,早知道让她们带件斗篷出来。”
柳儿闻言摇头:“今天可不凉,天气多好。娘娘感觉凉可能是另外的原因吧,嗯,这个地方倒真是死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带着怨恨、不甘什么的离世,可能让这个地方有点阴森;奴婢也是听来的,当不得准,我们还是快点走,早点宣旨早点回去了。”
惠妃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喝斥又记起红鸾的话只得道:“不要说些怪力乱神之事,道听途说的而已,此乃宫中大忌。”就算是说了柳儿两句,她却更感觉到凉意加重了。
不远处有太监迎上来,才让惠妃的脸色好转,听着杏儿和太监说了两句话,引着她们一行人就到了宫门前。
宫门上悬着一块匾,上书思月宫。
看到宫名之后惠妃等人的脸色终于大变,她们现在知道这是哪里:冷宫!刚刚就算是打死她们,也想不到红鸾让她们来得地方会是冷宫啊。如果知道是要到冷宫来宣旨,就是红鸾给她们再多的好处,她们也是不会来的。
惠妃的脸色阴晴变化了几次才硬声道:“进去吧,快点宣完旨我们还要回去赴纯贵妃的筵请。”她现在依然不知道圣旨是要给谁的。冷宫有几位太皇太后那个时候的太妃在,还有一两位是先帝爷时候的嫔妃——皇帝把太皇太后送了进来,现在是要请她离开,还是要请其它几位太妃离开?
这旨意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不然纯贵妃也不会让她前来;可是到现在她依然没有猜到纯贵妃的心思。是福不是祸,眼下是祸她也躲不过,还是进去宣完旨再说吧。
冷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特别的怪味来,整座宫殿还算干净整齐,除了老旧些和惠妃平常所听到的冷宫根本不是一个样子;眼下看来,冷宫里的人除了没有自由外,日子过得好像还不错。
院中还有人在晒太阳,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茶香袅袅、衣带飘飘,身边还有宫人伺候着:所穿的衣服还可以;而且看上去那些个冷宫的妃嫔和她们所过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惠妃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柳儿:“接旨的人,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儿微笑如故:“就是太皇太妃了,请惠妃吩咐冷宫总管,接下来事情奴婢便不能再多话了。”
惠妃的柳眉竖起:“太皇太妃?”话说出来后马上明白过来,太皇太妃就是指得是太皇太后了;因为其它应该是太皇太妃的人并没有得到旨意晋封,而太皇太后是被真真正正的废了。
冷宫的总管弯腰:“娘娘稍待,小的马上去请太皇太妃,香案也马上会摆好。”他微一顿:“娘娘要不要到偏殿上歇一歇?总要有些时候的。”
惠妃闻言看看院中吃茶的老宫妃:“在院中设座吧。”她极为讨厌冷宫,恨不得马上离开怎么会踏进冷宫的宫室。这里,让她极为不舒服。
掌殿的太监行礼退下,马上有人安座摆好茶水点心,可是惠妃等人根本不想动那些茶水点心,就连椅子惠妃也是让自己贴身的宫人取出手帕来擦过,又用干净的手帕铺好,才勉强坐下。
那边喝茶的宫妃一直看着惠妃等人,看到她们坐下来带着人过来笑道:“这里好久不曾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嗯,本宫没有其它的好招呼,这是我亲自煎得肉饼,你们尝尝吧。”
小小的肉饼做得极为精致,只是却弄成一个小小的人形,让惠妃等人绝对没有胃口,加上她们原本就不想吃冷宫的东西,所以她们谁也没有接递上来的那盘肉饼;不过她们倒是对老宫妃的厨艺所折服,因为那香气实在是诱人,如果不是在冷宫、如果不是弄成了人形,她们就真得乐意吃上一枚。
907章 惧意
老宫妃笑容满面的拿起一枚肉饼来递到惠妃面前:“吃吧,不用客气的。”看得出来,她的出身应该不低,而且原本在宫中也应该有很高位份,看她并不是直接用手去拿那肉饼,而是用一块帕子去拿就看得出来,她原本肯定是养尊处优的人儿。
只是,那块帕子,嗯,有些脏。上面沾染了不少的黄色、绿色、白色、红色的东西,不要说是用来拿食物,就是拿起来它来也会让惠妃大吐特吐一回;这样的帕子包着那块精致的肉饼,不要说是在冷宫就是在她自己的寝宫里也吃不下去的。
惠妃在对方的衣饰上看不出她的位份,但知道冷宫之内有些人的位份并没有拿掉,所以不情愿依然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太妃太过客气了,我们来时已经吃过点心实在是吃不下了,太妃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不肯吃?”老宫妃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敛去眼中渐渐升上了雾气来:“你为什么不肯吃,知道不知道这是本宫亲手做得?本宫为做这些饼儿一夜未睡,可是皇上你却看也不看一眼,让妾、妾实在是伤心啊;皇上,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妾,那当真不是妾所为,是被人所害啊。”她的话说得乱七八糟,后头更是和惠妃没有半点干系,而脸上也有了泪水。
惠妃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看到她身边的宫人去扶老宫妃连忙道:“送你们主子回去歇歇吧。”看来是个伤心人,心智可能有些失常了,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的。
老宫妃听到惠妃的话忽然大哭:“又是这样,皇上你就是会让人送我回去歇着,我好端端的不需要去歇着,妾想伺候皇上啊。”她哭着哭着手上的肉饼滑落,滚到了大妞的脚边,老宫妃的目光一直追过去,忽然扑倒在地上抓住肉饼的时候还抓到了大妞的鞋子。
她把肉饼举起来泪痕未干忽然又笑了起来:“皇上不吃,那你吃吧;你是我的姐妹,有好东西怎么也不能忘了你是不是?”她拉着大妞的衣裙慢慢的起来,把肉饼举到大妞跟前:“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弄得点心嘛,皇上,让妾来伺候你。”
大妞终于吓得大叫着把老宫妃推倒:“走开,走开!”她吓得全身发抖:“你们还不把她弄回屋里关起来,她分明就是疯了。”
老宫妃倒在地上原本是在哭皇上的狠心薄情,听到疯了两个字忽然爬起来瞪大眼睛:“谁说我疯了,我没有疯!没有疯!”她叫着扑过去揪住大妞的衣领:“你吃,你给我吃,你以为你偷学了那样点心就能让皇上喜欢你吗?我告诉你,我没有疯,皇上是喜欢我的。”
她用力的把肉饼塞进大妞的嘴巴里:“吃,你给本宫吃下去,你个毒妇。”她用力的捂住大妞的嘴巴,迫使大妞把脏污的肉饼吃了下去:“你不吃我就掐死你。”她目露凶光显然不是在说假的。
大妞无奈的发现众人吓得后退无人来救她,呼吸困难之下只得把肉饼囫囵着吞下肚子,就感觉腹中一阵翻腾,马上就要吐出来。
老宫妃虽然疯疯颠颠的,倒是说话算话的放开了大妞,她凶狠的盯住了惠妃:“皇上,你吃不吃?吃不吃?”她指着那盘肉饼问惠妃,而且她行动间比惠妃快了很多。
惠妃看她要追上来吓得大叫,可是几个宫人根本拦不住老宫妃,而冷宫的太监们呆呆的立在远处,根本对这边的事情不管不顾。她看到大妞被老宫妃放过,忽然福至心灵指着那盘托在宫人手中的肉饼:“我吃,我吃。”绕开老宫妃跑过去拿起一块来咬一口吞下去:“我吃了,我吃了。”
老宫妃笑了,笑得极为温柔:“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惠妃连连点头,她哪里还敢说其它的。
老宫妃心满意足:“那皇上还不把它吃完?”惠妃只得狼吞虎咽着把肉饼吃了下去,老宫妃这才放过惠妃看向方昭容、春儿几人:“你们为什么不吃,是不是嫌我的手艺不好,还想要对皇上说我的坏话,想把皇上拉到你们宫里去?!”
春儿反应最快,马上拿起一块肉饼来咬一口,才让老宫妃的目光移开不再看她;如此一来方昭容等人都取了肉饼吃下去,不想和这个疯了的老宫妃纠缠:她们不是不想跑,而是冷宫的大门已经关上,她们根本出不去啊。
老宫妃把手中那块脏污的帕子收起来,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擦脸,又拢了拢头发露齿一笑:“这样才对,我弄得饼儿好不好吃?”眼波流转居然有三分的妩媚出现在她的脸上。
惠妃等人齐齐的点头,没有敢大着胆子说不好吃;而惠妃看到站在偏殿门口的柳儿和杏儿,心里恨得不行却又不能发作,正好看到冷宫的总管带着太皇太妃过来,劈头她就是一句:“你做什么去了,任……”她看一眼不远处的老宫妃把到嘴边的疯子二字咽了回去:“她如此胡闹;如果伤到我们姐妹的话,你该当何罪?”
冷宫的总管上前欠身:“娘娘,您是贵人可是太妃她也是贵人,而且她现在的位份还是贵妃,小的、小的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对太贵妃不敬啊。小的曾请娘娘去偏殿相候,可是娘娘非要在院子里的,小的……”他说完跪倒在地上:“请娘娘责罚。”
惠妃真想赏这个太监两个耳光,可是看看冷宫里的样子,再看看跪在地上的太监:皇上肯定来过冷宫的,这太监说不定还能再见天颜;她终于吸口气挥手:“快些准备接旨的事情……”她此时注意到太皇太妃浑身上下包着不少的白布,看来受得伤不轻;不过转了转眼珠她并没有问:“快些吧。”
谁知道太皇太妃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是皇上让人责打的呢,不然她的位份还在,看冷宫的总管也不是像个吃人的,不会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太皇太妃低着头紧紧的贴在冷宫总管的身边,寸步也不敢离开的样子,也让惠妃的眉头皱了皱:是什么让她这么害怕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老宫妃,发现她看着太皇太妃笑得有些阴森森的。
查觉到惠妃的目光,老宫妃回头看着她一笑:“你们说好吃,本宫再去给你们弄些;只是嬾些的肉不多了,实在是让本宫有点为难。”她说着话上下打量太皇太妃,目光在那些包伤口的白布间来回扫视。
太皇太妃却已经吓得大叫着回头就跑,冷宫总管跺脚让人跟上去,回头对老宫妃又是作揖又是打躬,言明会为她弄盒上好的胭脂来,才让老宫妃答应回“寝宫”。
老宫妃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今天不成了,那肉也跑了,改天本宫再弄些给你们吃,难得你们能吃得这么高兴。”她说完笑笑:“你们很快就会怀上孩子的,怀上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就快回来了。”
惠妃等人脸色白中泛青,第一个忍不住吐出来的人却不是惠妃而春儿;她们所有的人都听得再清楚没有,刚刚吃下的肉饼所用的肉是太皇太妃身上割下来的。
其实她们还是猜错了,当她们听说是被老宫妃亲口自太皇太妃身上咬下来的后,又吐了一番,连胆汗都要吐出来了,腹中还是翻腾不已。
好不容易众人缓过劲来,春儿拉一下大妞:“她说的孩子,不会是指那个人形吧?以为我们吃下去就会怀上她的孩子?”这句话说出来以后,惠妃等人都狠狠的瞪向她,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这样的话在冷宫这个地方,听起来并不可笑反而可怖的让人汗毛直立。
春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她也是因为想到害怕才会说出来的。呕吐之后惠妃等人都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虛弱的好像走不动路了;但是她们此时再虚弱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冷宫。
冷宫的总管再次把太皇太妃带过来,请惠妃过去宣旨。此时惠妃才把太皇太妃看仔细了,不过才三四天的功夫,太皇太妃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都不在了,目光呆呆傻傻的,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只知道跟在冷宫总管的身边。
太皇太妃的身上到处是伤,衣衫也不整,就连脸上也被抓得都是血痕:如果不是有人说,惠妃真得认不出这就是原来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惠妃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静静、阳光满院的冷宫如此可怕,把太皇太后三四天就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她干巴巴的开口:“太皇太妃听旨。”对冷宫她不只是厌恶,更多的是惧怕——因为冷宫总管说,那个老宫妃不过是其中之一,还好另外两位不惯早起,不然只怕她们不只是吃吃肉饼就能过关的。
大妞终于明白红鸾的意思了,可是她却无力反抗些什么,因为她真得怕,打心底惧怕冷宫这个地方:她现在不知道报仇和冷宫相比,会不会重得让她放不开。正在胡思乱想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却是蓬着头、一身的泥污,那正是她在浣衣局里共患难过的好姐妹,刘秀。
908章 做不成人
刘秀的目光有些呆痴,看了一眼惠妃等人直着目光向前行去,根本没有看到大妞和春儿;她走了几步到花坛边上开始拔草,用手一把一把的拔,拔了就码放在旁边。正当大妞和春儿收回目光了的时候,刘秀来得方向又走过来几人来,而她们又看到了自己的熟人:刘珍。
来人也是个老宫妃,刘珍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绳子四脚着地爬行,爬得歪歪扭扭跟不上老宫妃的脚步,不时就被抽上一两鞭子。老宫妃也好像没有看到了惠妃等人,径直走到刘秀面前看到花坛旁的草儿,用鞭子拍拍她的头:“很好,果然是本宫的好狗儿;来人,赏给狗儿一根骨头,一盆汤。”然后她又扯过刘珍来:“吃吧,早些吃肥了也好卖了你换条新裙子。”
大妞和春儿几乎站不住,身子摇晃间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看着刘珍伏在地上低头吃草,而刘秀也是四肢着地去拣宫人扔出来的骨头,之后把骨头叨回来放到老宫妃的脚下,就伏在她身边不动了;所谓的汤就是一盆恶臭难闻的东西,刘秀不情愿去吃,而被老宫妃狠狠打了几鞭子。
这冷宫里,就没有个正常的人!大妞和春儿脸色白得如同鬼怪,紧紧的咬着牙才没有叫出来;她们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而且永远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原本她们以为只要不怕死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所以两个人在心中谁也没有放弃找红鸾报仇,可是现在她们知道死真得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是在冷宫里活着。
她们两人在宫妃当中退了又退,自然而然吸引了人们的目光,终究也让喝臭汤的刘秀刘珍看到了她们;可是刘珍看一眼后继续吃草,目光是呆滞的、甚至带着一抹满意的笑,让大妞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而刘秀愣了愣后忽然跳起来跑到大妞和春儿面前,拉着她们的裙子不放:“救救我,救救我,原本说过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再这样下去不如一死了之,你们救救我吧……”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老宫妃的鞭子打在了身上。
老宫妃没头没脑的抽打她,打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对着大妞和春儿微微的一笑,笑得极为平和:“是本宫养得狗儿,畜生而已不识规矩,两位放过她如何?”
刘秀忽然吓得大哭起来:“你们快说不怪我,快说啊。不然我会被杀掉的,上一条狗儿就是这样被杀掉的。”她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可见所言是真的绝对不是假的。
大妞和春儿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是裙子还在刘秀的手中,她们齐齐的跌倒在地上,却不忘向前爬去:“我们要回去,现在就要回去。”什么报仇,什么怨恨,现在统统不重要了,她们只要能活着好好的回到自己的住处,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再无所求。
那边的老宫妃忽然大大的发作起来,茶盏碟子摔在地上很多,忽然拣起一片长些的碎瓷刺入刘秀的股上:“你不听话养着你做什么?你给本宫去死,去死。不是本宫的错,皇上,是狗儿,它只是个畜生啊。”她刺完后跌坐在地上哭叫得比刘秀声音还大。
惠妃等人早已经吓得躲得远远的,看到老宫妃把碎瓷拔出来时齐齐惊呼,当场就有个丽人晕倒过去;而老宫妃拿着那碎瓷不停的刺向刘秀的身上:“让本宫亲手杀了狗儿,本宫就亲手杀,本宫这就杀。”
冷宫的总管把大妞和春儿救了过来:“你们也不要怪她,她原本养着一条狗,当成儿女一般的疼爱,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亲手把狗儿杀掉了,来了冷宫之后就如此的疯颠;平常倒没有什么,只是那个‘狗儿’抓人的衣裙,她就会发作疯病而把‘狗儿’刺伤,有时候会不小心把‘狗儿’杀死。”
大妞和春儿浑身冰冰,哆嗦着嘴唇道:“那些宫人不是、不是太可怜了吗?宫规中有……”
“不用可怜做狗儿和羊儿的人。”冷宫总管的唇边闪过冷笑:“她们原本就是有罪之身,都是应该凌迟处死的,所以才会送到这里来交给那个老宫妃,能让她平常的时候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狗儿’不死倒也是它的造化,死了只能说是罪有应得。”
春儿忽然尖叫起来:“不,不!我不敢了,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我知道错了。”她反复的叫着这两句话,是因为被吓破了胆子。
她和大妞成为宫嫔时,便再也寻不到刘秀姐妹,虽然也问过只无人告诉她们,却没有想到被太皇太后送来此处。元华和太皇太后的计谋失败,错真得不在刘秀姐妹:她们暗中行事做得已经可以了,可是红鸾计高一筹岂能降罪于这对姐妹呢?可是太皇太后一怒之下把两人送进了冷宫做罪奴,都再也做不成人了。
柳儿听到春儿的叫,叫了两上小太监上前把她拉到偏殿里,不多时春儿便没有了叫声;而大妞更加的惊疑不定,勉强让自己不要开口叫出声来。
惠妃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总管把老宫妃请走,洗净了地上的血迹后,她才恢复了些精神;当下就吩咐:“宣旨,快,让太皇太妃接旨。”她是一刻也不想在冷宫多留,天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冷宫妃嫔冒出来。
太皇太妃被引到香案前跪下,当她看到惠妃展开的圣旨时忽然大叫起来:“哀家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只求不要再把哀家留在冷宫了。”她在这里想自尽都难啊,弄得满身是伤就是想杀掉自己也没有那个力气。
惠妃被她突然的大叫吓得跌倒在地上,被柳儿和杏儿扶起来后也是靠她们支撑着才把圣旨读完;圣旨的大意就是:太皇太妃如果有事要奏明皇上的话,可以面圣的;如果无事的话,就请她在冷宫中熙养天年。
太皇太妃扑倒在香案上,把香炉等撞倒在地伸手去拉惠妃的衣裙:她在冷宫里实在是受够了,就算是死也不想死在冷宫,被人把肉一口一口咬下来去弄成吃食;那几个天天来寻她麻烦的老宫妃不在,她才渐渐平稳自己的情绪而认出了惠妃——如果那个做肉饼的老宫妃还在,她是不会在意其它人,一心只防着那个老宫妃过来咬她。
认出惠妃来后她还有犹疑,看到捧出来的圣旨她吓得麻木的脑袋终于转了转,知道这是自己离开冷宫的唯一机会:她对皇帝还是有用的,说出那些事情来换她不要再来这个可怕的地方,应该可以吧?哪怕是一死她也不要再回冷宫。
现在没有什么比离开这个鬼地方更重要,什么上官家族、什么国之大事她都不在意了,她只要离开这里!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啊。
惠妃被她吓得尖叫起来,挣开柳儿和杏儿就跑得老远:“来人,来人,摆驾回宫。圣旨宣完了,本宫要回去了,回去了。”她的脑子已经不会动,读了一遍圣旨也根本没有记住一个字,完全不知道那圣旨在说什么。
方昭容等人急急的跟上就朝大门而去,众人都大叫:“打开门,打开门。”
柳儿和杏儿对视一眼,把太皇太妃拉起来:“你想好了?如果想好要说什么,那奴婢就带你出去见皇上回事,如果没有想好过几天奴婢们再来看您也成。”
“想好了,想好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太皇太妃不想再留下,好不容易盼到重出生天的机会,她岂能轻易放过。
柳儿和杏儿这才让人过来扶住她一起朝冷宫的大门走去,她们过来了那总管才赶过来开门:“小的去安抚那几位主子了,被太皇太妃的叫声搅醒,小的怕她们出来再惊到主子们,所以安抚完才赶过来,让娘娘们久等了。”
“也没有什么。”柳儿和杏儿回头看一眼冷宫淡淡的道:“哪一代都有人进来这里,早点过来瞧一看心里有个数儿,以后才能知道路要如何走。像我们姐妹就会以刘秀姐妹为戒,千万不要被降为罪奴。”她们说着话,目光在大妞和春儿的脸上转过。
大妞和春儿的脸色又是一白,春儿连连摇头:“我会引以为戒的,我什么都会说,我不要到这里来。”她到现在身子还抖成一团,而大妞也不比她强到哪里去。
她们和方昭容等不同,因为她们和红鸾早就结下了仇怨,而且后来投靠太皇太后和上官家,还真得动过手谋害红鸾:如果红鸾真得要找她们算帐,把她们弄到冷宫来还真不是难事。不要说是她们,就连太皇太后进了冷宫不也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她们来了只会如刘秀姐妹一样。
杏儿就好像猜到大妞和春儿的心思,她露齿一笑:“其实人疯了也就不知道苦痛了吧?要我看刘珍可比刘秀的日子好过多了,如果刘珍的话这地方也不那么可怕吧?”
惠妃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到现在她们再不懂红鸾的意思,她们白白进宫这么久了;其中当然有人不甘心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回头再看一眼冷宫。
909章 活见鬼
冷宫的大门终于打开,惠妃等人是迫不得及待的向外行走,迈过那高高的门槛人人走得飞快,虽然有不少人身子娇弱、心神恍惚走得有些东倒西歪,可是却没有慢一步;此时,就算是有人倒下四肢着地也会赶快爬,能离开冷宫有多远是多远。
柳儿和杏儿和冷宫的总管客气几句,又拿出些银两来给总管“给大家吃杯水酒”,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上去。看着前面走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一行人,杏儿撇嘴:“做坏事时她们不都认为自己没有错吗?怎么现在还要怕。”
“她们怕得不是因果循环而是冷宫,因为她们都怕将来有一日事败落在我们娘娘手里,这冷宫会成为她们最后的居所。”柳儿淡淡的挑眉:“但是,今天她们当中有人会知道做得是错事,有的只是害怕罢了;嗯,你说会不会也有那种恨不得把我们娘娘送来的人?”她挑起眉毛来:“虽然说宫中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本事,但是装模做样也是有些人的拿手之技。”
杏儿看着惠妃等人的身影:“你以为,会是谁?”
柳儿摇头:“我也只是这么想,并不是看到有人的神色有异而起疑;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往坏处想不是坏事儿。”她看着惠妃等人在转角处笑笑:“相信前面不远处,娘娘们会停下来等我们的。”
杏儿撇嘴,知道柳儿只是说笑。惠妃等人走得那么急是不可能坚持很久的,只要离开冷宫远了她们当然会撑不住停下来歇歇,绝不可能是为了等她们。
转过墙角,她们果然看到远处惠妃等人都坐在路旁,等到她们走近惠妃等人的脸依然是红通通的,显然还没有歇过来;就算是在阳光下有些热,她们这些人却不约而同的没有去树荫下,而是选择坐在太阳下。
惠妃看到柳儿和杏儿过来转过脸去,心中对红鸾的恼意甚重可是却半点也不敢发作,当然不会让自己看着柳儿两人干生气;她看着远处的景致,心里左右摇摆不定:倒底要不要争皇后之位呢?
说实话她和丽太贵妃、以及胡家大半人都不和,如今能争取到的人不多,想要依靠胡家之力登上后座并不容易;可是她如果想活下去,想活得好,想得到胡家完全的支持,她只有这条路可走。
但是冷宫之中的情形浮上心头:她如果败在红鸾之手,那便是她的留居之地,在几年之后老宫妃之一就会是她的样子;如果不争皇后之位,那胡家助丽太贵妃成事的话,她依然只有冷宫那条出路。
一行之中只有她的心头最为繁杂,况且她不喜欢红鸾,不能忍受红鸾成为皇后的原因并不单单是为了利益二字,还一个情字在。她原本和福王暗生情意,虽然恪于两人的身份他们注定无缘:就算是福王登基为帝,可以纳和她平辈之人为妃也不能纳她,因为她和福王在名义是上血亲。
就算如此,福王几年来可没有少照顾她,她也视福王为自己的支柱。她以为两人无缘福王他日就算是娶妻,可是一生当中的最爱也会是她;但最终先是红鸾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让她明白自己在福王的心中并不算什么,之后又被韩氏狠狠的在心上插了一刀,福王一生的挚爱永远不可能会是她。
所有的变化,全在于红鸾;这是她恨红鸾的根本原因,同利益无关,所以更难以放得下。
回到清露宫的时候已经午时,红鸾笑着在榻上看着惠妃等人有点发白的脸:“妹妹第一次当差没有出什么差错吧?”她看一眼太皇太妃:“小顺子,去请古公公和孟大人过来,以便引太皇太妃去见皇上。”
惠妃等人规矩的行礼:“有劳纯贵妃挂念,也托纯贵妃之福差事还算顺利。”此时众人再看到红鸾的微笑,人人都打骨头里冷出来。
红鸾看向大妞和春儿:“知道为什么本宫特意要让你们去吗?可见到了故人,可有好好的叙叙旧?那个地方非有旨意在身,还真不是那么容易进得,你们能有机会见到故人,实在是很有造化。李采女,说起来我们当初和刘珍姐妹同屋而居,也算是交情匪浅,嗯,她可好?”
大妞扑通跪倒在地上,牙齿打颤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停的叩头;她显然是所有人当中受惊最大的一个,能勉强撑到现在就连柳儿和杏儿也很佩服她的。
“本宫问你话呢?”红鸾看着大妞,忽然把一个荷包掷到大妞面前:“喏,这荷包你还认识吧?说起来她们姐妹的手艺还真得不怎么样,不过倒底是旧物你就留着做个念想吧。她们所犯的错,终生离不开那个地方,唉,和你一场姐妹如果真有缘说不定以后真能再见到。”
大妞被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娘娘,刘秀死了,刘秀她早在宫奴院中就已经死了。”
红鸾看着她没有说话,而惠妃等人听得脸色大变,她们原本并不知道刘珍姐妹是谁,可是冷宫回来后当然就记住了刘珍姐妹,还知道了她们和红鸾、和大妞间的关系。刚刚在冷宫之中看到刘秀时她的神智还算清楚,脸上、身上就是脏兮兮的看不太清楚样子,但是大妞应该不会认错的;如今看到大妞魂不附体的样子,她们的脸色齐齐变得惨白。
惠妃她们不知道红鸾在冷宫里还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只是一个人名就能让大妞吓成这个样子?她们很有些不解。
大妞见红鸾不说话她身子抖得更厉害:“那不是刘秀,那不是刘秀对不对?”她说完伏在地上叩起来头来:“那不是刘秀,纯贵妃,那不是刘秀。”她好像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
看着大妞全身抖成一团的样子:“什么刘秀,她早就因错而死在宫奴院,你怎么如此说话,本宫问你可有何居心说出这等话来?混帐,本宫一番好心,你却回来妖言惑众,你真以为本宫不会罚你,还是以为本宫不敢罚你?!”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是这样的话却让大妞脸色大变。
大妞一直在强撑着,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个刘秀定是纯贵妃让人假扮的,此时听到红鸾的话她一声未吭就晕倒在地上:那个捉着她衣裙的刘秀果然不是个人。
红鸾看到大妞晕倒看向惠妃等人:“她怎么了?”
春儿此时终于明白过来,想起在浣衣局时仿佛听刘珍说过刘秀早已经死了,所以她和红鸾的仇是解不开的;想到冷宫里看到的那个活生生的刘秀,她也是双眼一翻直直的倒在地上。
惠妃等人虽然刚刚听人说刘珍姐妹的事情,却并不知道刘秀已经死了,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隐瞒呢,还是在回来路上休息时对她们说起当年红鸾旧事的人也不知道。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冷宫,难不成她们全部见鬼了?!鬼神之说她们倒是信得,但是青天白日之下——忽然间众人想起冷宫里,想到那里的阴气之重感觉大白天就算是见鬼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正所谓人吓人能吓死人,而自己吓自己更是能死得快些,惠妃等几人中除了惠妃和方昭容外,其余几个人手中的杯盏都滑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惠妃,倒底怎么了?”红鸾命人去请御医时,邢才女也晕了过去使得她不得不再三追问此事。
看到红鸾好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惠妃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红鸾,咬咬牙道:“刚刚,李采女在冷宫当中说一个拉扯她的宫人是、是刘秀。”
红鸾闻言看着她皱起眉头来:“惠妃妹妹,此事一点也不好笑。”
惠妃连忙问方昭容几个,几人众口一词倒让红鸾更怒,她把茶盏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可恶,李采女倒底想要做什么?!看来是本宫待她太好了,让她以为本宫心软好欺,现如今连怪力乱神的事情都弄出来了;来人,给本宫去冷宫传总管来。”
柳儿答应之后她又加了一句:“那个刘秀也给本宫带来,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刘秀是何方神圣!朗朗乾坤,哪里会有什么妖邪之物。”
惠妃和方昭容现在倒是有七分相信那个刘秀和纯贵妃无关,可是她们却不想再见到刘秀,纷纷开口劝阻红鸾不要把那个刘秀带来;可是她们的胆小更让红鸾气得脸发青:“妹妹们不会真得认为你们在冷宫当中活见鬼了吧?不要说世上本无那等鬼祟之物,就是有你们也不要忘了,这里可是皇宫,有无上的皇气在此哪个鬼怪敢到此作祟?”
惠妃等人在冷宫之中就吓得不轻,看到大妞和春儿吓得晕死过去更是相信冷宫的刘秀是鬼物,当然不会被红鸾两句话就说服,反而跪下行大礼也不要红鸾把“刘秀”带过来。
红鸾气得手指发抖,喝斥惠妃等人也无用时宫人来报大妞和春儿醒了过来,她一掌击在桌子上:“给本宫把她们拖上来,本宫要让她们和本宫一起看看那个鬼物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910章 绝不加一指
大妞和春儿跟在杏儿的身后回到大殿上,不等红鸾开口她们已经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纯贵妃,我们知道错了,不要叫那个宫人过来,求求您不要叫那个宫人过来。”她们实在是快要被吓死了,绝对不想再看那个宫人一眼。
红鸾看着她们:“看你们的样子倒不似作伪,但是宫中岂容怪力乱神之事?依本宫看,你们不会是做过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以为见到了鬼怪吧?你们对本宫可有什么解释,如果不能说服本宫,本宫定要亲眼见见那个鬼物才成。”
大妞和春儿的身子一颤,并没有过多的犹豫或是思索,应该想得在离开冷宫回来的路上已经多少想过了,而且想要保住性命、且也不会被送入冷宫的法子也只有一个。大妞先叩了叩头:“奴婢对刘秀倒没有太大的愧疚,只是当初在宫奴院时就对娘娘生出嫉恨之心来……”她把自己所有的作为都说了出来。
自宫奴院中的所为,到跟了太皇太后和元华后的所为,她并没有狡辩和盘托出:有些是大家都知道的,有些却只有红鸾等几个人知道的,还有一些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惠妃很不解的是,这些旧事此时还有什么意义?太皇太后已经被贬为太皇太妃,而大妞她们两个位份很低,在宫中也很难兴风作浪,且近来安静的很并没有对红鸾做过什么。
依着红鸾的性子,她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对付大妞和春儿;难不成冷宫之中的事情不是红鸾的安排?眼下大妞和春儿的事情纯属是意外吗?惠妃听着大妞和春儿的话,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废了。
大妞最后话锋一转:“我跟在惠妃娘娘身边有些日子了,近来惠妃娘娘一直忙于布置抢夺皇后之位的事情;而她的第一步是想借丽太贵妃之手……”
惠妃的脸色大变:“住口,你在胡说些什么!”她让大妞到自己宫中居住,却从来没有信任过大妞,所为的事情当然不会让她知道;可是大妞现在口中所说却又不是空穴来风,的的确确就是她原本要行的计策。
红鸾看向她淡淡的道:“妹妹何必动怒,她们被吓之后可能神智有些糊涂也说不定,总之一切有本宫在,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有做过的事情妹妹何必惊慌?坐下吧,来回冷宫妹妹也累了,站着说话脚不疼的吗?”
惠妃看向红鸾再看看大妞,嘴唇抖了抖:“纯贵妃,妾绝对没有那等心思,青天可鉴。”不要说经过冷宫之事后她吓得现在还是六神无主,原本定好的计策还要不要用她根本没有主意;而且那等事情当众被人证实,绝对同皇后之位无缘也就罢了,还会被重重的降罪问罪,当真是大祸临头。
红鸾轻轻的摆手:“妹妹安座,真得假不了,假得也真不了,对不对?”她说完不再理会惠妃看向大妞:“你继续说。”为了今天她可是想了几天,因为身子越来越重更不耐劳心劳力,御医说她应该好好的安胎才对;如果就此安胎只怕她会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而且皇帝要掌控前廷之事,还要再来烦恼后宫的一切,一个人终究是精力有限不太可能的。
她要在安胎之前,把宫中的一切料理的清清楚楚,让所有的人要么安安份份的,至于那些不安份的她就要早早的挑出来,送她们去她们应该去的地方,让她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什么都做不了。
惠妃的脸色又变了几变,眼睛猛得一缩缓缓的坐下来,后背已经满是冷汗:她真得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今天来清露宫是为了打探消息,可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就被哄去了冷宫传旨,倒是见到了她原本很想知道消息的太皇太后——不要说有柳儿和杏儿跟着,就是没有以太皇太妃那个样子,她能问出什么来吗?
冷宫惊魂吓得她花容失色,步出冷宫时还以为那是纯贵妃打草惊蛇之计,就为了让她安静些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不然纯贵妃就不会对她客气了:她还是把纯贵妃想得过于太好,纯贵妃根本就是想在今天对她不客气;冷宫吓得她们惊慌失措,为得就是此时能好好的揉捏她们吧?
惠妃咬着下唇,虽然明知道要想法子可是被吓后脑子实在是不好用,哪里有什么法子?被红鸾用话逼住后,她又不能喝斥大妞住口或是让人把大妞拖出去:如此做就等同是不打自招,也不必大妞再说什么,她自己就把自己害死了。
大妞并没有给惠妃时间去想那么多,听到红鸾的吩咐立即开口说话:“纯贵妃娘娘明錾,此等大事妾岂敢胡言乱语?虽然妾无凭无据……”听到这句话倒真得让惠妃心下松了老大一口气,无凭无据就好,就算是红鸾有所疑心也不会立即对她如何。
“不过妾不敢妄言,只要纯贵妃使人把清乐宫的女官和惠妃的贴身宫人捉来,一顿板子下去定会有人招认;妾也相信清乐宫中定有物证,性命之忧面前没有几个人会视死如归,到时候定会向纯贵妃指出物证所在。妾如果有一句妄言,妾情愿被纯贵妃送入冷宫。”大妞说完重重叩头,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又湿又重让她更为难受。
红鸾看向惠妃:“妹妹如何说?”她没有打发去清乐宫,却是问惠妃的主意。
惠妃怒气布满一张脸:“纯贵妃,李采女的确是在我的宫中居住,但是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妾来向纯贵妃说您也是清楚的;试问这样一个人,妾岂会相信她?不要说妾绝没有那种诛心之事,就算是妾真得有心去做,又岂会让她得知?”
“你这话倒是有三分道理。”红鸾微微点头看看大妞又转回头来:“只是本宫有一点不明白,还要妹妹和姐姐好好说一说;李采女的为人你既然信不过,她和刘采女住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让她住进清乐宫中?妹妹如果说是想找人做伴的话,宫中姐妹也不算少了,并不是非李采女不可不是吗?如果是本宫的话,当然不会让李采女住进清露宫。”
“想找个人做伴互相有个照应的话,也会找方昭容,邢才女等;虽然本宫和她们并不熟悉,但终还是强过弄个本宫不相信的人和自己为伴。你说呢,妹妹。”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惠妃不是当本宫如此好哄,这么两句话就可以交待过去吧?李采女所言是真是假,按宫规来说总是要查一查的,你如此自辩是不是因为心怀鬼胎之故。”
惠妃知道不能沉吟要马上开口:“纯贵妃,莫要被小人所骗,她只是想挑拨我们姐妹间的感情,以此来报复纯贵妃罢了;刚刚她也说过,她是怨极、恨极您的。”开口可是却找不到多少借口可以自辩,也只能勉强扯出这么几句话来。
红鸾看着笑了笑,拿起点心来咬一口:“时近午时,各位妹妹也饿了吧?倒是本宫的不是,早已经让人备好饭菜了,我们中午先凑和吃点,晚上再好好的吃酒。”她抬手吩咐:“来人,传膳。”她居然没有理会惠妃的话,准备招呼惠妃一行人用饭了。
“惠妃妹妹也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吃饱之后再理论也不迟。”她抬抬手让人把大妞和春儿扶了起来,也给她们设了座:“至于妹妹要自辩、自证清白的话,有个法子是最好的,为什么妹妹一直不开口说呢?”
惠妃有些呆:“什、什么法子?”她现在当真是惊弓之鸟,听到红鸾说话就心惊肉跳静不下心神来。
“李采女所说,把清乐宫的女官和宫人叫来问一问,马上就能还妹妹的清白名声。”红鸾拉起惠妃的手向发偏厅走去:“正好我们先用膳,那边去叫人,我们酒足饭饱了正好问个水落石出,给妹妹一个公道如何?”
惠妃就知道纯贵妃不会那么好心的,马上道:“那些人跟着妾有些日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无缘无故就要杖责她们,让妾岂能开得那个口!”她素性不再讲道理,因为她现在的状态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就如纯贵妃所讲,清者自清,妾又何必多拖无辜之人下水。纯贵妃如果相信那些胡话,大可以把妾交给皇上处置。”
红鸾微笑:“本宫何是说过相信那些胡话了?不要说这点小事不用禀明皇上,免得皇上再多操劳,就算是禀明了皇上,皇上一样要问个清楚明白的。那些女官和宫人,本宫说只是问一问,何时说过要仗责于她们?无缘无故的仗责宫人那可是有违规矩的,本宫岂能做出那等无德之事来。”
惠妃将信将疑:“不责打她们?”只是问问的话,能问出真相才怪;纯贵妃的手腕心计她可是早有领教的,不能相信她会如此轻易要放过自己。
红鸾郑重点头:“绝不加一指于她们身上,本宫这话诸位妹妹都听到了,惠妃妹妹还有什么顾虑吗?”
911章 压惊去烦
惠妃还能说什么,如果她再不同意就只能让人都知道她心中有鬼:“纯贵妃向来说话掷地有声,不责打那些无辜的宫人女官,叫她们过来问问话本宫当然不会阻止。”她回头叫自己贴身的宫人去把她的心腹之人都叫来,正好也能让这宫人叮嘱宫中那几个几句。
红鸾却拦住了她:“到了清露宫中当然不必妹妹操心这些琐事儿,柳儿,你去请惠妃娘娘的人过来坐坐,言语要仔细温柔;只是要问她们几句话而已,好了,去吧。”她拉起惠妃又走,根本不给她反对的机会:“妹妹,过来坐下边吃边说;杏儿,你带娘娘们的人去吃饭,这里让二丫、招娣、翠环等带着人伺候就成,让她们也歇一歇吧。”
方昭容她们仿佛是木头人,现在根本不敢对红鸾说个“不”字,而她们的宫人也吓得一脸青白相间,很乖巧听话的和杏儿走了;惠妃看到方昭容等都不反对,她就是有意要反对也不成,只得摆手让身后的人跟着杏儿下去,可是她总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红鸾已经相让她坐下入席,指着桌上的几样饭菜:“这是我听人说妹妹喜欢吃的,仔细叮嘱了御膳房,妹妹看合不合口味?诸位妹妹也坐吧,各位桌上都是本宫让人特意准备的,据人说是大家各自的心头好,希望本宫的安排能让诸位妹妹吃得开心。”她转身扶着二丫的手坐下,再次伸手:“诸位妹妹不要客气,坐吧,时辰也不早了,我可真是饿坏了。”
惠妃等人有些木讷的坐下,每个人看着桌上那些自己特别喜欢的饭菜,心里都是生出百般的滋味来,同时心底深处的惧意更是重了一分:纯贵妃能把她们的口味打听得如此详细,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要知道,每个人桌上的饭菜,都有几样是她们自己在寝宫自己弄来秘制,御膳房根本就不会弄她们所喜欢的那种菜。
带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惠妃等人伸出筷子夹起了饭菜来,当尝到那饭菜的味道是如此的地道时,众人心头又是震,有的人已经不敢看向纯贵妃了。说起来,此事原本是纯贵妃不对,宫中打探其它妃嫔的喜好、消息之类是经常的,只是大家做便做谁也不会当众说出来。
今天红鸾做了,并且宣之于口还让她们挑不出毛病来,说倒底纯贵妃所做就是为了好好的招呼她们用膳,如果这也有错就真得是不识好人心;至于这些饭菜背面的事情,人人心里都如明镜一样,却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
那些暗中做了见不得人之事的宫妃们,如惠妃,她就算是再恼怒、再明白也不能说、不敢说,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当真和红鸾翻脸任由她说出那些事情来,于她绝对没有好处;就算无凭无据,但是日后难保不会应景啊。
至于没有做过亏心事的,心下倒是坦然,就算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纯贵妃的眼睛下,除了恼意倒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如果不是去过冷宫,这些宫妃们定会翻脸相向,因为谁也不想有人天天紧紧的盯着自己。
红鸾很热情,二丫和翠环等人很殷勤,惠妃等人虽然食不知味却也被劝着的吃了不少东西下肚;这顿在红鸾嘴中简单的午膳用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结束,放下筷子时惠妃感觉自己今天吃得有些多,肚子里鼓鼓的不太舒服。
就算惠妃等人吃得不算开心,但是不能否认肚子里有饭菜精神好了不少,那种慌乱到手脚不知如何放的感觉消失,只是惊惧依然还在:顶多就是现在大家言谈举止不会有失仪之事,众人的脑子也会转上一转了。
香梅带着人奉上来茶,每个宫妃手中的茶都不一样;哪怕是同样的茶,可是所散发的香气也有差别:每个人的喜好,红鸾当真是了若指掌。
红鸾没有说过一句什么特别的话,可是就连惠妃也有种宫中尽在红鸾掌握的感觉,吃到嘴巴里的茶苦得让她皱起了眉头来;她心神不宁的吃了几口茶后,看到方昭容等宫妃的宫人渐渐进来伺候着,就是不见她的人时眉头不受控制的抽动几下。
“招娣是吧?这个东西赏你了,今天中午实在是偏劳了你;现在她们那几个也应该吃得差不多,你去把她们唤上来伺候着,你也去歇一歇吃点东西吧,不然累坏了你纯贵妃可是会心疼的。”惠妃没有敢直接开口要人,而是拐了一个不大的弯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反正今天的红鸾让她没有来由的心慌,下意识的不想和红鸾有所冲突。可是看不到她的那几个贴身的人,简直就是有点坐不住。
招娣接过那只镯子大大方方的谢过她后,轻轻的道:“刚刚我们宫中人手有点不足,也是娘娘调教的人最为懂事,当即就帮忙;算算时辰娘娘吃完这盏茶她们也就要回来了,娘娘不用担心的。”她说完还笑了笑。
惠妃听得心头直跳看向红鸾:“倒不知道清露宫中人手不足,纯贵妃应该让尚宫那边拔些人手过来;现如今全宫上下还有谁能比纯贵妃更重要的,宫中伺候的人不足用,万一有个什么急事却也是尚宫她们的过错。”她依然不敢明着问她的人去做什么了,还是拐着弯儿的把话说出来。
方昭容等人就好像是锯掉嘴的葫芦,半句话也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红鸾和惠妃说话,每个人心里得恨不得离开,可是偏就无人想做那个出头鸟,都等着她人开口后自己跟上去:却不知她们打着相同的主意,当然不可能会离开清露宫了。
红鸾轻轻摇头嗔了招娣一眼:“你们果然是没有规矩,过门就是客,岂能让你们惠妃娘娘宫中的人动手代你们做事?”嗔虽然是嗔了,可是罚却是半句也没有目光就落到惠妃的身上:“这不,冷宫的差事落到本宫的身上,是皇上亲下旨要让本宫好好看管,本宫岂能大意?就是因为刚刚接过冷宫的差事来,所以她们还有些不熟悉才会忙乱不堪。”
“时间久一些自然就可以了,倒和尚宫局的人无关。”她轻轻的吹了吹茶,看着那热气四散飘开:“偏劳妹妹的人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一会儿她们回来每人都要赏她们两身好绫儿才是。妹妹,不会是生气了吧?”
惠妃的脸色已经白得惊人,看着红鸾的目光也发直了,盯着红鸾的嘴巴没有回她的话,自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冻住了她的手脚,也好像冻住了她的嘴巴。
刚刚吃饭的时候,红鸾根本不是好心让她们的宫人去用饭,就是用那么一个借口把她的人弄了出去:她的宫人落在红鸾的手上能有什么结果,她根本是想也不用想得,而红鸾的目的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红鸾挑起眉头来:“难不成妹妹当真是在怪本宫?本宫也说了会赏上好的绫给她们,妹妹既然还生气,那每人再加二两银子好了。”她现在可是财大气粗,宫绣已经成为京城、乃至大城的上好绣品之一;因为沾了一个宫字又因为绣品花样别致,买得人很多且不计价钱。
惠妃张了张嘴巴,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来:“纯贵妃不是说过,不会加一指之力在我宫中之人的身上吗?”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变了天,说出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底气。
红鸾看着她:“本宫何时曾失信于人?说不会加一指之力就不会加一指之力,不过是让你的人帮本宫做点事情,妹妹何至于气成这个样子?或者是,妹妹是在害怕什么?”
方昭容等人大气也不敢出,有几个在心里埋怨惠妃,不过是纯贵妃用你的人做点事情,何至于肚量如此之小?以现在纯贵妃在宫中的权势,她就算是要了你宫中的人,你难不成还能保得住?
惠妃摇头声音干涩:“不敢,纯贵妃言重了。那现在事情应该做完了吧,就让她们过来伺候我回宫吧;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她在清露宫中静不下心来,眼下想赶快回去想法子在死中求活。
红鸾看着她笑笑:“妹妹不舒服应该召御医来,正好本宫这里有御医在,请他过来给妹妹瞧瞧;嗯,本宫还有点事情要同妹妹说,妹妹不必这么着急走吧?”她挥手自有人去请御医进来。
惠妃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是因为心病而已;所以御医请完脉出去后开得方子,就是些压惊去烦的药,呈上来看得红鸾笑起来:“妹妹被什么吓到了,又在烦恼些什么?”看到惠妃不答她招手:“妹妹,你看看这是本宫使唤的人呢,还是你使唤的人?本宫有些分清楚她是哪个宫院伺候的人,妹妹可有话要对本宫解释。”
随着红鸾的话,被引上来的人正是春芳。惠妃的脸色又是一变,不自禁的回顾才惊觉她的人还没有回来,身后所立的是清露宫的招娣:纯贵妃,倒底还知道些什么?!她又想做些什么呢。
现在,纯贵妃不去对付柔太贵妃和丽太贵妃,为什么要和她惠妃夹缠不清呢。
912章 太急了
惠妃心头一阵又一阵的烦燥不安,在宫中想要对付纯贵妃的人多了去,那个已经倒下不能再成事的太皇太妃不算,现在宫中权势最大、也最有可能会谋算成功的人就是两位太贵妃;而她惠妃所求只是皇后之位,嗯,虽然原本她是有点恼恨红鸾也想过要取她性命,不过经过冷宫的惊吓她这个主意有点改变。
最主要的是,她不应该是纯贵妃盯着不放的人;相比起两位太贵妃,她惠妃的所为根本就没有伤到过纯贵妃,正确来说她想要害纯贵妃也只是想、在安排,但眼下还没有真得谋算到纯贵妃的头上;而那两位太贵妃可当真是一次又一次的谋算纯贵妃,再者她还是帮过纯贵妃的人,纯贵妃却丢下那两个死敌不管,偏盯死了她。
就算是要杀鸡给猴看,她惠妃倒霉也不会让两位太贵妃有所收敛,反而会让丽太贵妃高兴不已,终于能看到她这个眼中钉消失在宫中。脑中各种念头冒出来,让她的头有些晕所以倒底也没有想明白,纯贵妃为什么要对付她。
她袖中的手慢慢收紧,豁出去般的抬头看向紫萱:“为什么?”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倒不如把一切挑明来讲,说不定置之死地之后还能有条活路;如果知道纯贵妃为什么舍太贵妃而取她,就有可能找到法子逃开这一劫,至少她认为自己在对付丽太贵妃上还是能帮上几分的。
红鸾瞟她一眼指着春芳:“她可是你清乐宫的人?”说着话笑意渐渐的敛去,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严霜:“或者是妹妹以为皇上薄待你,使得你宫中的人手不足而不敢开口,才不得已到我清露宫中借人?借人倒也罢了,只是怎么也要知会本宫一声吧?”
春芳已经跪倒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当真哭出来:“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知道惠妃娘娘想要奴婢下毒害娘娘,想到一尸两命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她终于还是吓得失去痛哭着在地上叩头。
她极为用力的叩头,就好像要把满心的悔都叩出来,每叩一次就会有不小的声音,而这声音就好像重重的敲打在方昭容等人的心上,让她们人人脸上都有些难看;因为她们都找过春芳,也给过她好处。虽然没有让春芳做什么事情害红鸾,但是她们利用春芳探听清露宫的事情却是真真实实的。
惠妃气得大喝:“你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曾要你做那等事情。”她喝完看向红鸾:“妾没有做,妾只有维护娘娘之心,岂会有加害之意。娘娘是最知道我的。”
春芳却已经拿出一包药粉来:“这是惠妃娘娘交给奴婢的,还有这东西也是惠妃娘娘赏给奴婢,还说只要奴婢能把事情做好,就会再在城外赏给奴婢一处宅子;惠妃娘娘怕奴婢不相信,还把宅子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画给奴婢看。”她又取出一张纸来,上面果然画着一处临街街的小铺面,后面就是一座两层的小楼还带着一个小小的花园。
红鸾看着惠妃冷冷笑道:“现在,妹妹还有何话要说?说起来,本宫倒真是很知道妹妹,就像本宫还在宫奴院时,妹妹便极不喜欢本宫吧?至于原因,你我姐妹相交这么久,不用本宫说出来了,心知足矣,你说是不是,惠妃妹妹?”
“药和那财物先不说是不是你给的,妹妹只要对本宫说说那座宅子是不是胡家之物就可以,妹妹可想清楚再说,因为使人略略一查就会知道根底的。妹妹也是聪明人,相信你不会对本宫说,春芳一个在宫中十几年的人会画得出现在京城的图,对吧?”
红鸾让人把春芳手中的图拿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妹妹也不会告诉本宫,这张画得如此清清楚楚的铺面宅子,是春芳自己编出来画在纸上诬蔑你,而正好和你们胡家的那处宅子完全相符只是巧合,是不是?妹妹向来聪明,能不能先对本宫说说这宅子的事儿?小顺子,去皇上那里请旨,着人去查查这处宅子的主子是什么来历。”
惠妃身子一软坐倒在椅子上,看到红鸾冰冷的目光马上想起冷宫中的所见所闻,忽然发狂般叫起来:“我没有做,没有做。”她指着春芳:“你为什么要害本宫,说!”
春芳被她扭曲而显得丑怪的脸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药包与财物便掉在地上,身子也向后缩了缩,生怕惠妃会扑过来的样子;不知道是因为吓到了还是其它的原因,她并没有开口反驳惠妃的话。
红鸾站起来厉声喝问惠妃:“应该是本宫问你这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害本宫?你还有脸喝骂宫人,还真是见了棺材你也不落泪。”
方昭容等人现在都知道今天纯贵妃要收拾的人是惠妃,而她们不过是陪绑的人:杀鸡给猴看,鸡要杀当然也要有猴在才成。虽然仅凭春芳一人的说法定惠妃有罪很勉强,可是此时人人自危,又因为惠妃所图关系到皇嗣,没有哪个肯为她开口求情。
惠妃猛得坐直看向红鸾,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红鸾:“分明今日之事是你要害我,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傻得吗?”她看向方昭容等人:“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今天可以全身而退,看到她的毒计之后她会放过你们吗?本宫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如果你们肯和本宫共进退我们都还能有一线生机。”
红鸾眯起眼睛来:“你是什么下场可能说得清楚明白些?说本宫害你,本宫哪里害你了,众位妹妹看得清清楚楚,就凭你两句话就能反咬本宫不成;惠妃,你倒底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就如本宫刚刚所说真得假不了,你就算是想抵赖也是赖不掉的。”
惠妃“哼”一声:“我的下场当然非死即囚,今天去冷宫、捉我的宫人、又把春芳弄上来,都是你的安排,以为没有人能看清楚吗?你聪明,可是这宫中聪明的人不止你一个。”
“真是笑话,去冷宫是惠妃妹妹自己要去的,传旨之事也被你说成是害人的,你果然是好大的胆子!你的宫人,本宫可没有捉,而春芳被你收买她的事情相信宫中的姐妹绝非一人知道——本宫哪里有害你?!”红鸾扫一眼方昭容等人冷声道:“惠妃,做错事情不是不能改得,你还是想清楚再说话。”
惠妃咬牙再咬牙:“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就算是做错事情也要由皇后或是皇上过问,你纯贵妃无权责罚本宫。还有,你今天如果杖责了我的人,她们所说就作不得真,就是被你屈打成招;你想让她们胡乱指证什么,严刑之下她们当然会听你的吩咐。还有,现在清乐宫中无主,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往我清乐宫中塞些东西栽赃——想害我?当我惠妃是什么人。”
她把人证和物证先一口咬死,让红鸾无法对她发难:她宫中是真得有些东西不能让人看到,她身边也真得有些人能证实她近来都在做些什么;不过现在她一口咬定清乐宫无主,那些人与物也同她无关,就算是搜出什么、有人说什么也是红鸾的安排。到了帝前她会如此说,因为这是她的生机,几乎是唯一的生机。
红鸾轻轻的倚靠在迎枕上,用手帕挡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本宫说过没有捉你的宫人,更没有动她们一根手指头,你着紧要洗脱自己也不必硬往本宫头上扣罪名;至于清乐宫嘛,你也不必担心,本宫有可以让你信服的人证实本宫绝没有动过你清乐宫一物,当然也不会让你清乐宫中多出什么来。”
说完她弹了弹手指:“你太心急了,惠妃。不过也可以理解,你心虚嘛,如此行径很正常。”
正说着话杏儿进来回话:“清乐宫的人都回来了。”
红鸾看向惠妃:“你的人都回来,本宫说话向来算数,说不加一指之力在她们身上就不会动她们一根汗毛。”她摆手吩咐杏儿把人带进来,目光再次在方昭容等人身上掠过:“妹妹知道不知道柳儿她们劳烦惠妃的人去做什么了?”
惠妃紧咬着贝齿,心里慌乱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她没有想到红鸾会知道她和福王之事,更没有想到红鸾当真没有责打她的人,使得她刚刚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虽然不能证实什么,但是却让人都明白她是心中有鬼的。
邢才人等都摇了摇头,她们真得不知道红鸾想做什么,目光也移向殿门想看看清乐宫的人是不是完好无缺;在此时她们相信红鸾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不动惠妃的人为什么要把她的人弄出去呢?
而方昭容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她也随着众人摇头,一双眼睛却闪过了惊慌之色,下意识看向红鸾。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笑笑,点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就算如此也让方昭容的脸霎间失了血色,飞快的避开红鸾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口。
913章 酒是好东西
殿门外鱼贯进来不少清乐宫的女官和宫人,她们穿戴整齐,全身上下没有半点伤痕,就如红鸾所言,她并没有让人对清乐宫的人动刑。只是,她们的脸色苍白吓人,很多人互相依偎着、牵着手身子却抖得不成样子。
此时不用红鸾说什么,众人也明白清乐宫的因何会如此;惠妃的脸也如方昭容般失去了血色,呆呆的看着她的人却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此时,她不管说什么这些人当中还有几个能听得进去?只怕是一个也听不进去的。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趟冷宫吓得她六神无主,居然没有想到纯贵妃会再故技重施;此时吓破胆的这些人,还有什么是不会说得?她已经能看到自己头顶上的白绫,缓缓和上眼睛忽然间连话也不想再说,因为多说无益:相信清乐宫中定有皇帝的人在,所以纯贵妃才说出那样的话来,而她根本无法证实她的清白。
就算春芳的话真中有假,可是大半的事情经过证实后,某些事情就算只有一两个人指认,她同样也是百口莫辩。她合上双眼的时候在心中轻轻一叹,现在真得好想好想再见福王一面,不用说什么只要能让她看上一眼足矣。
耳边传来红鸾的话:“引她们下去收拾一下,你们不能再慢待了惠妃的人,不然本宫真要生气了。”惠妃吃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人被杏儿引着又退了出去,忍不住看向红鸾更加不明白红鸾在打什么主意了。
红鸾刚刚盛怒之下几乎就是想要治惠妃的罪,可是在惠妃一败涂地之时她却什么也没有问,就把惠妃的人打发出去了;方昭容等人同样吃惊,也更加的不安。在宫中一个人最可怕的不是心狠手辣而是让人看不透,你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就等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也根本是防无可防。
春芳也被人带了下去,柳儿带着人重新给众人换上热茶,并且还给她们都备了一份压惊的汤:体贴的让她们生出毛骨悚然之感来;可是无人开口,只是顺从的取过汤来喝下,然后默默的品茶。
接下来红鸾没有再提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和惠妃等人说笑起来;虽然众人无说话的心情,但也都勉强应对,不多时倒也有了几分喜色;如此闲话很快便到日落的时候,红鸾再次吩咐人传膳:“姐妹们今天晚上可以痛饮几杯。”
惠妃等人看到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以及那桌上摆满的饭菜都在猜测给谁准备的;但是红鸾并没有等人就开席了,而那个位子一直空着。
酒,其实真得个好东西。惠妃在今天之前还真得没有发现,几杯酒下肚后她感觉自己不再那么难受,看红鸾也不再那么可怕了,因此她也不用劝一杯接一杯的吃个不停。
只有方昭容吃得酒不多,吃过两杯后便只是吃茶了,不过看得出来她的神色间平稳许多,那酒对她而言也是个好东西。
红鸾也不多劝酒,看到惠妃等人吃得多了也不阻拦,就着柳儿的手吃了不少的东西:因为今天晚上还有事情,当然要多吃些才能有精力。其实,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小睡一会儿,有了孩子之后她就特别容易犯困。
小顺子进来跪下:“娘娘,柔太贵妃到了。”
红鸾伸手:“请。”她看向惠妃等人:“柔太贵妃到了,诸位妹妹代本宫去迎一迎吧;本宫实在是太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请柔太贵妃不要见怪。”
惠妃终于知道那个空出来的座位是谁的,如果她能知道今天红鸾要和柔太贵妃见面,打死她也不会在今天赶过来打探消息;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白天收拾她们这些人看来只是开胃的小菜,今天晚上的主菜就应该是柔太贵妃了。她起身带着诸妃嫔迎了出去,却看到月光下的柔太贵妃立在远处的树下。
她愣了愣带着众人过去请安:“纯贵妃今天过于劳累,让我们姐妹前来请太贵妃进去入席。”不算亲热也不算冷淡,惠妃这话倒还算拿捏的到位。
柔太贵妃转过身来看一眼惠妃:“今天这月色不错,仔细看看这宫的景致其实很好呢;虽然天天能看到,也看了几十年但是直到今天本宫才看清楚宫中的景致。”她看一眼那殿门回头叫人:“娴贵妃,那就有劳你带着七殿下去走走吧。”
惠妃这才发现在树影的暗处娴贵妃手中牵着七殿下立在那里,她轻轻的施了一礼并没有开口。事到今日她才知道,她不如娴妃很多,所以娴妃是贵妃而她只是妃。
娴贵妃还了半礼后牵着七殿下的手走了,柔太贵妃又抬头看看月亮:“虽然月不圆却别有一番风情,只是本宫原本以为满月才是最好的,其实是各有各得好,不然的话满圆也不过是在天上挂一天罢,不见它挂整个月。”
惠妃不太懂柔太贵妃的感慨,而柔太贵妃也没有多说就向偏殿行去,没有再看天上的月也没有再看身后的七殿下;不知道为何,惠妃在柔太贵妃的身影中看到一丝绝决。
红鸾请柔太贵妃坐下:“太贵妃倒是有雅兴,可有见过太皇太妃了?”她敬了柔太贵妃一杯酒。
柔太贵妃摇头:“纯贵妃向来聪慧怎么会问出这等话来,如果本宫见过太皇太妃的话,那今日此时纯贵妃备好的这把椅子又让谁坐呢?”她笑得还是如往日般温柔如水,就好像红鸾第一次见她时一样。
红鸾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忽然有点酸涩移开了目光:“太贵妃可是带了什么礼物来?”她看到柔太贵妃的身后有个宫人捧着木漆托盘。
柔太贵妃又饮了一杯酒叹道:“这杯中物的确是个好东西,早些年知道的话也不会有今日了。”她说完又柔如春风的一笑:“宫中有些花草之物,因为要劳烦纯贵妃除去,要给宫奴的人添不少的麻烦,本宫心有不忍所以这些银票就算是补偿大家的辛苦吧。”她说着话便有人把一叠银票呈到了红鸾的面前。
红鸾的眼睛猛得一缩:“那些花草是太贵妃之物?”
柔太贵妃还是那样的平静而柔和:“纯贵妃至今不能确认,本宫是不是应该高兴的再满饮一杯?”她说着话又饮下整杯的酒,看着空空的杯子:“费尽心思最终也不过是空,几十年的光阴啊。”她的泪水自眼中涌出,直直的掉落在杯中。
她忽然又笑了,还是笑得那么柔那么美,伸手自取过酒壶来添酒,然后再次一饮而尽:“自己的泪还是流在自己的身子里为好,纯贵妃你说是不是?”她把酒杯推开歪在椅子上:“酒过三巡,时间也不多,本宫还是和纯贵妃说些正事的好。”
红鸾看着她的没有说话,仔细看着柔太贵妃的一言一行,绝不肯露过半点;如今赵家和柔太贵妃应该握在了皇帝的手上,但是柔太贵妃暗中布置多年,赵家也隐忍多年,绝不会像上官家那般容易就会束手就缚的——上官家太过目中无人,以为皇帝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敢动他,才会让皇帝一击而中。
但是赵家不同,赵家的势力隐起了几乎有一半,当今要发难虽然不能成事,但也会让皇帝手忙脚乱一阵子,到时候便宜的人当然就是胡家。好在此事,不论是柔太贵妃、赵家,或者是皇帝都不愿意看到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不防,柔太贵妃很有可能会奋起一搏,所以红鸾十二的小心;她备好那把椅子其实并没有把握柔太贵妃会来,来了就不会安什么好心:要胁了她武红鸾就能让皇帝退一步的。
柔太贵妃扫一眼惠妃等人:“纯贵妃,今日前来本宫有事相求,如果纯贵妃能答应本宫并发下毒誓的话,本宫也定当有所回报。”她眨着眼睛笑得如同春天的湖水让人心里有些痒痒的:“那回报,定不会让纯贵妃,或是皇上失望的。”
红鸾没有答应她:“太贵妃言重了,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到的太贵妃吩咐就是。”
柔太贵妃拿起酒杯来把玩,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多年前害死了皇后,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死倒并能让本宫有多惊讶;只是本宫却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舍,在此时才发觉其实活着真得很好。”她的话让惠妃手中的筷子落到了桌案上,而邢才人的手中的酒杯直接跌在地上粉碎。
红鸾没有开口,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做了很多的防备,却没有想过柔太贵妃会在她清露宫中吐出当年的实情来;有这么多人听着,就算柔太贵妃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
“当年的错事是本宫所为本宫应该死。”柔太贵妃看向纯贵妃:“再多的不舍此时也只能舍下,可是为人母者怎么能舍得下孩子?所以本宫今日才会来到清露宫中,只求纯贵妃能答应本宫,把七殿下养大成人。”她今天不是为自己而来,是为她的儿子而来。
914章 惠王妃
红鸾闻言没有开口,也没有再看向柔太贵妃,反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杯盏。托孤?柔太贵妃是不是找错了人?此事不在她和皇帝的预料中,而且关系很大她不能想也不想的就开口答应下来。
柔太贵妃的话让惠妃等人脸色大变,人人都如坐针毡想离开可是红鸾没有开口,她们还真得不敢冒然要求回去;当真是坐不是走不是,满桌的佳肴现在都好像变作了黄莲,苦得让她们皱眉却又不得不勉强自己一点一点的咽下去。
“事已于此本宫实在是无话可说。”柔太贵妃倒是不见惊慌,她在椅子上以最舒服的姿势坐好:“如果事有可为本宫不会坐在这里和纯贵妃话旧的,本宫是个不会做白费力气之事的人,明知必输之局自然不必挣扎。”她缓缓的取下头上的金簪来:“当然,如果已经是死地绝无生机,纯贵妃,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
红鸾的眉头微微挑起:“太贵妃的意思本宫懂,不过您想要人照顾七殿下而已,本宫不太适合吧?”她要仔细考虑柔太贵妃的意思了,因为赵家和柔太贵妃分明是想放弃原本的图谋,而求自保。
当然和皇帝在外面的布置有关,但也不得不说柔太贵妃是个狠人,对自己、对家族能狠到这个份儿的人不多见;但是换个方向来看,柔太贵妃又是个极聪明、极有情的人,因为娴贵妃的大功所以可以保住赵家那一部分投靠娴贵妃的人,可以保赵家于不倒,而她以自己一死来求儿子的一生平安,就强过最后大家死在一起。
有舍才有得这句话,因柔太贵妃的所为让红鸾真正的明白了其含义。赵家和柔太贵妃虽然是输定了,可是并非没有一搏之力的,这也是让皇帝和红鸾头疼的地方;也是因此而在宫中把柔太贵妃、七殿下看紧的缘故。
如果柔太贵妃和赵家不惜一切的一搏,那么最后得利的人是胡家,是丽太贵妃;皇帝能拿下赵家来,却会因此伤到元气,不得不看着胡家再一步坐大,等到胡家再发难时只怕皇帝就会应对的很艰难了——这是柔太贵妃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一张两败俱伤的牌来换她儿子一生的平安。
“没有再比纯贵妃更合适的人。”柔太贵妃笑着又饮下一杯酒:“以后这宫中之主当然是非纯贵妃莫属的。”此话一出让惠妃等人脸色再次一变:“皇帝是个仁厚的性子,再有纯贵妃的美言,以及本宫的遗命相信七殿下可以平安到老。本宫虽然不能含饴弄孙,但是只要他能长大成人成亲生子,本宫也就别无他愿了。”
她说完长叹一声又拔下一根金簪来:“纯贵妃,时间紧迫你当真不允本宫之请?本宫现在是悔之晚矣,被人带上歧途此时才知道已经为时已晚;如我等之人,其实只要少些妄念,平安富足的日子那是唾手可得啊,只是往往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真得醒悟。”她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看了看惠妃等人。
红鸾沉吟了片刻:“太贵妃的意思是,对七殿下会明言所有的事情,他将来绝不会因今日之事对皇上怀恨在心是不是?”
“当然。”柔太贵妃忽然又笑了笑:“本宫能做得都会做,绝不想让他心怀怨恨而活在复仇当中;本宫只想他能快乐。只是纯贵妃现在深知宫院之中是怎么回事,他会不会生出怨恨之心来,并不单单取决于本宫今天会对他说什么,还要取决于你们会如何做,会不会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利用他。”
她说到后来苦笑几声:“就是担心这些,本宫才要把他交付给纯贵妃;不管如何,那是个好孩子,就和太子的性子一样是仁厚的;说句不敬的话,这孩子的心是真得实,真得仁厚,没有多少机心的。”她合了合眼睛:“本宫和赵家某些人的所为,他是不知道的。”
红鸾终于点下头:“那我就答应你。只是,你也要保证赵家……”她不得不提点柔太贵妃,如此兵不刃血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些人,你可以放心了。”柔太贵妃的眼睛合起来:“有本宫赏给他们的壮行酒,他们自会和本宫在黄泉路上相伴。”她说到这里声音总算有了起伏,眼角也有了泪水:“为了赵家能有一支传承香火,本宫……”声音渐渐小得不复听到。
她重新振作时看向红鸾:“你以为要担心的只有赵家和胡家吗?那只是表面上的,太过表面了,你不这样认为?而且先帝临死之前忽然病情好转,但是没有几天就死掉了,此事不值得生疑吗?”她又换了个姿势就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摆在明处的永远都是不可怕的事情,那些隐在暗处才是应该注意的。”
红鸾闻言一惊,却没有开口问什么;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说得,就如眼下。赵家要谋反、胡家也是要谋反,但是无凭无据的时候谁会在人前大声说出来?如今柔太贵妃的意思,就是暗指真正要谋反的人,或者说能把皇帝害死的人并不是胡、赵两家,而是另有其人。
这种事情,就算是红鸾也要慎言;所以她没有追问,且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柔太贵妃所说,也不能一定能全信的。
惠妃手中的杯子都拿不稳了,因为柔太贵妃话中的意思她们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赵家谋反不成,再加上柔太贵妃毒害先皇后的事情败露,此时赵家和柔太贵妃都要完了。而柔太贵妃和赵家并不想反抗,而是要束手就缚来见红鸾只是为了安排后事。
这样的秘事当然更让她们心惊,按理说应该有人喝问柔太贵妃才是,但是红鸾那么和颜悦色的同柔太贵妃说话,她们哪里有胆子喝斥柔太贵妃?现在她们都有点茫然,已经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如何了。
柔太贵妃却并没有再说下去,又把头上的金簪取下来一枚,一共四枚她让人送到红鸾面前:“临别之际无以为报,这四支簪子是本宫除了七殿下外最为心爱的东西,就送给纯贵妃当作谢礼吧;以后,七殿下的平安就交给纯贵妃了。”
红鸾闻言看看柔太贵妃让人把金簪收了起来,并且使个眼色让二丫仔细收好;在此时柔太贵妃郑重其事的交付的东西绝不是平常之物,不过眼下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也不能把金簪取过来细察。
然后柔太贵妃又取下了头上的金凤,只有七尾是贵妃的地位像征之物,她看向惠妃笑道:“这个就送给你吧,今儿能相见也算是我们娘们有缘,留个念想再者也是本宫的吉言,希望你有一朝之日能把它戴在头上,能安安稳稳的戴到老,戴着它寿终正寝。”
惠妃呆呆的接过来道谢,除此之外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应答的话。
接下来柔太贵妃把头上、胳膊上、身上的饰物都送了人,每个都没有落空;此时那几支金簪当然也就不会那么显眼,那么突兀了。
众人再一次谢过柔太贵妃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小顺子进来回话:“惠亲王妃来了。”
惠王是先帝的兄弟,所以惠亲王妃无论自品阶还是辈份都比红鸾大那么一点儿,因此红鸾站起来想道一声“请”。她当然是奇怪的,在这个时辰,老王妃来她清露宫做什么?她和朝中的老王妃们并不熟悉,来往并不多。
柔太贵妃却摆手:“纯贵妃坐下就是,她进来你再站起为迎一迎意思意思就成了;今天晚上她是来寻本宫的,你不必同她太过客气。”她说完吩咐小顺子:“请老王妃进来吧。”然后看向招娣:“你也别站着了,吩咐人安排个座位给老王妃,一时半会儿的本宫不走,老王妃也不会告诉辞的。”
红鸾听得心头一跳缓缓坐下让小顺子出去请人,看着招娣带着人安座又去传酒菜,却没有说一句话。
柔太贵妃也只是抬头看着红鸾笑笑,拿起酒来又吃一盅也没有说话。
大殿之上莫名的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到了殿门那里,似乎惠王妃今天变成了怪物般让人极为好奇。
红鸾咳了一声:“诸位妹妹,我们来敬太贵妃一杯。”她是忽然醒悟过来不能让大殿之上如此安静的,欢宴嘛没有欢声笑语怎么可以:“今天如此高兴,不知道哪位妹妹说个笑话来听?”今天可当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事情,但是她硬要说高兴谁也不会逆了她的意。
惠妃等人虽然受得惊吓很多,可是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不管说出来的笑话好笑不好笑,众人都会捧场大笑几声,也就转眼间殿上就是一片欢声笑语。而柔太贵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殿门。
大殿外的声音被殿上的笑声盖住,小顺子引着惠王妃进来时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除了盯着殿门的柔太贵妃。
惠王妃进来后也没有看其它人,只是紧紧的盯住了柔太贵妃;两个人的目光相撞就好像撞出四射的火花般,霎间让大殿之上的笑声消失的一干二净。
915章 错在何处?
红鸾缓缓起身:“老王妃好,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寻我——有什么事情打发人进来说一声就成,这么晚了您还亲自来一趟做什么?”她又让人扶了惠王妃坐到左首:“您先坐下吃点热茶。”
惠王妃不得不应对红鸾:“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刚得了几个五福的样子,左右无事就想给你送过来;送东西是假,过来和纯贵妃亲近亲近是真。说起来我们娘们可是没有说过几句话,平日里倒是想来扰纯贵妃,只是知道你白天事多且杂,所以才赶着饭点过来;不想我这腿还真是长,纯贵妃今天设宴倒让我赶上了。”
她人有四十左右,看上去比柔太贵妃老一些,不过人很白倒也添了三分姿色;一张面相怎么看都是和气至极的,就如是惠王一样:他们夫妻在皇族里是有名儿的面瓜儿,向来不和人争一分意气,从来没有半点脾气;也因此他们在皇族中、在朝中人缘是极好的。
今天的惠王妃除了平常所见的和气外还有一分的爽快,倒也算是投了红鸾的缘,几句话就把两个人关系扯得近了不少。红鸾谢过惠王妃,又让人扶惠王妃坐下入席,在她的示意下众妃嫔都敬了惠王妃三杯酒:这是极合礼的,因为惠王妃可是长辈。
柔太贵妃的话并不多,她举起酒杯来敬惠王妃时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来,我们姐妹喝一个。说起来,有几天不见了,今天能在纯贵妃这里见到也算是我们姐妹的缘法呢。”
惠王妃笑着回一句:“前两天我让人给你送得梅子可收到了?七就爱吃那酸甜的味儿。”她左右看看:“七殿下不在这里?还给他带了点玩意呢。”
柔太贵妃懒懒的说道:“没有,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他现在也不小了,可不喜欢在我身边拘着;是什么东西一会儿交给伺候的人给他就是。”她说完又举起酒杯来:“来,我们再吃一杯,难得机会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这样的好酒;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酒是个好东西,你怎么也要陪我多吃几杯才是。”
惠王妃笑声有些微的尖:“你这不是吃多了说胡话?让纯贵妃这些晚辈笑你为老不尊,一辈子不曾贪杯的人,今儿居然要醉倒在清露宫里。纯贵妃的酒就这样好喝?知道的人还好些,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怪皇上给你的酒不好呢。”
红鸾笑着把话接过来:“这酒却是我宫中的人自酿,轻易不会醉人的。太贵妃喜欢一会儿我打发人送几坛过去,这酒能得太贵妃的喜欢也是它的造化。”
惠王妃笑了笑:“这嘴巴甜的,怪不得大家都疼你。”她吃了一杯酒后看向柔太贵妃:“你真得不胜酒力不要闹笑话,还是让人送你回宫吧。”
柔太贵妃笑着看看红鸾:“本宫不走,刚来就走哪里成?要走你先走吧,不要误了关宫门的时辰。”她笑得有些古怪,看着惠王妃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惠王妃看着她这样放下酒杯长叹:“纯贵妃,你能不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柔太贵妃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身上素的什么也没有带,又吃酒吃个不停——我和她算是投缘吧,多年的交情,她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我能代她做一半的主。”
红鸾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啊,柔太贵妃刚来不久,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她看向惠妃:“妹妹可曾听太贵妃说过些什么?”
惠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是却又极为的想摆出自然的样子来:“妾没有听到呢,太贵妃可能只是喜欢吃这个酒吧?甜丝丝的的确不难喝,妾也是极喜欢的。”她的不自然不是一种原因,可是落入惠王妃的眼中当然就不同了。
惠王妃想了想叹气:“看来又是想起了先帝吧?算了,我送她回宫吧;你们先吃着,我陪你们太贵妃说阵子话开解开解她就回去了。纯贵妃,过几天有时间我再来坐坐,你可不要嫌我年纪大了烦。”说完就让人去扶柔太贵妃。
柔太贵妃也没有挣扎,只是对着惠王妃又是古怪的一笑,看一眼红鸾什么也没有说就顺从由着惠王妃的人摆布离开了。惠王妃紧跟离开,不过她眼中闪过的那点点的怒气还是落在了红鸾的眼中。
红鸾把玩着自己的帕子,看着惠王妃和柔太贵妃的身影轻轻的道:“来人,去请娴贵妃和七殿下过来入席。”说完她看向惠妃等人:“妹妹们也应该回去了吧?有些事情不用本宫多嘴,相信妹妹都是知礼惜命之人。本宫可不想明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此时事情有变她不想再应对惠妃等人,可是忽然间想到刚刚惠王妃前来的事情,她摸了摸下巴看看惠妃等人又改变了主意:“嗯,我们姐妹们好不容易相聚一番,此时散了太可惜,今天我们要来个不醉不归才对。”至少没有见到皇帝前不能让这几个各回宫中。
皇帝很快就到了,他和红鸾到内室中说了好一番话后红鸾才出来,却把惠妃支进去伺候皇帝,看得方昭容等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真得没有想到纯贵妃如此的大度。
红鸾照常和众人说笑,直到神色有些别扭却力持镇定的惠妃出来后,众人才有点明白今天能单独伺候皇帝的差事并不是美差。惠妃坐下后对方昭容一笑:“本宫身子有些不舒服,皇上还是有劳妹妹伺候茶水吧。”
方昭容虽然脸色微变却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起身进去。 接下来邢才人等都进去伺候过皇帝,终于最后大妞出来后,红鸾抚抚掌:“时辰真得不早了,虽然说本宫有些不舍得妹妹们,可是身子真得劳乏不能再相陪了;就不送各位妹妹,路上小心,还有睡着了也要惊醒着点儿,有时候说梦话也是很要人命的事情。”
惠妃等人互相看一眼乖乖的行礼告退离开,各自回到住处不约而同的都早早睡下了。
只是这个晚上的惠王府里却并不安静。惠王妃刚自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大总管迎上来,还没有吩咐他做事,就听到大总管说:“王爷和世子回来了。”
惠王妃听到后提起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王府,来到书房后却看到丈夫一脸的怒容,而她的儿子也立在那里垂着头,可是满脸都是不服:这爷俩又闹拧了?惠王妃在心里叹气,上前推一把儿子示意他先认错。
王府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位王妃,侧妃两位是全的,就是那妾也是有三四位之多;最主要的是几乎人人都为王爷生儿育女,个个都有儿子傍身。她所出的两个儿子在王府众多的男丁中,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并不是如何的出众;好在嫡出两个字给他们撑起了腰来,而王爷平常也对嫡子更为在意些,才让她心里稍稍的好过些。
但也只是好过,因为只要一日不是她的儿子接掌他老子的一切,此事就一日未成定论,她岂敢掉以轻心?可是偏生她的儿子性子执拗上像足了他们的老爹,年岁越长和王爷顶撞的次数就越多。
“你去哪里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王爷今天不是在生她儿子的气而是在生她的气:“你是不是真得要把我们全家害死你才高兴?我叮嘱过你多少次,有什么大事我不在府中,你难以拿主意是就要和明 慧、秀兰商量后再决定,你怎么问也不关她们一句你就进了宫?!”
惠王妃被质问的有些发懵,看着自己的丈夫张口结舌半晌后终于也怒了:“你知道是多大的事情吗?你和儿子们都不在,我让人给你早早的送了信,可是你没有让人送回只字片语来,而前几天太皇太后进了冷宫,今天太皇太后被贬为太妃离开冷宫后,柔太贵妃居然赶去清露宫——她要保她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
“是不是让她把一切都说给武红鸾听,说给皇帝听就对了?!我这样急急的进宫拦下柔太贵妃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惠王妃说到这里开始伤心落泪:“人人都以为你在京城,我为此要费多大的心力才能让人不会起疑?你以为那个假扮你的就没有其它心思嘛,他也是人,也长得有心,我能不好好的看着他成吗?”
说到此处是泪如泉涌,她看向惠王:“我辛苦操劳不图你个感激,因为我们是夫妻这本应该是我份内的事儿,身为你的王妃就应该为你做好这些,让你在外面可以不用挂心京中之事;可是你呢?出了这么大事儿你回来不但不问我一句在宫中可有事儿,上来就提着那个贱 人的名字质问我、训斥我——我问你,我哪里有做错。”
多年的夫妻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可是她依然又补上一句:“就算我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一心为你绝无其它心思!你休要再拿那些只会哄你开心,哄你银钱的贱 人恶心我。”说完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伤心的痛哭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她常用的把戏,而且今天她真得不认为自己做错,所以更要撒泼好让惠王回来这些日子少去那几个贱 人的房里: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916章 王府不静
惠王妃痛哭起来,世子马上过去相劝对父亲更为不满;他刚刚也是因为母亲和父亲争执起来,不是他不孝也不是他不知道应该哄父亲开心,实在是让他有些忍无可忍。
接到母亲的密信,父亲和他马上快马加鞭的赶回来,回府后他才知道母亲早他们父子一步进宫了,他很担心的问他父亲要不要也进宫一趟,也好和母亲有个照应;免得这个时候让母亲在宫中有点什么意外。
惠王却没有说话只是让他去梳洗更衣,急匆匆的就去了跨院,把世子气得愣在当地好半晌;他的母亲为了一家人的安危而奔波忙碌,此时更是身在宫中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他的父亲呢?赶回府中后根本不理会他的母亲,居然直接去了跨院去见他的侧妃!他真得很生气,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父亲也不应该如此待他的发妻。
看到妻儿的样子惠王没有愧疚反而更为气恼,指着世子吼惠王妃:“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眼里除了你还有什么?不识大局、不懂谋略,眼光就如你这个妇人一样。就他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能独挡一面,但凡你少用些心思在争风吃醋上,至少也不要用儿子来争风吃醋,他也不会长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真得很生气,看着儿子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想想当年他的嫡子是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在皇族之中那是一等一的人儿,没有几个能相比的。可是他常年被外事所累忙得不可分身,孩子当然就由其母来教养,当真没有想到十几年下来,他的王妃硬生生的把个聪明孩子给毁了。
惠王妃闻言大恼:“你这是嫌弃我们母子呗,在你眼中我做什么事情也是不如那两个**的,我生得儿子做什么也是不如你那几个庶子的。祖业有什么不对?他不过是看不惯你的偏心,对我这个母亲有份孝心而已,在你看来当然是大错,非要让他对着两个庶母叫娘就应了你的心。”
如今夫妻所争执的已经同进宫之事无关,你来我往吵了好半晌惠王气得一掌击在桌子上:“这么多年来,王府不是在你的手中?在这府里有什么不是你说了算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让你和她们两个商量只是因为她们性子沉稳,且三人计长,可是你呢?就知道争风吃醋,如今做出如此大的错事来居然还要胡搅蛮缠。”
惠王妃寸步不让:“我胡搅蛮缠?是不是要柔太贵妃把事情说出来才是对得?是不是我应该安坐在王府内该吃吃、该喝喝,就像那两个贱妇一样才是对得?”她没有想到自己劳累半天还要被指责,看起来就应该像那几个狐媚的学,干嘛这么辛苦又不落好。
她所说的当然是气话,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惠王对她冷哼:“对不对得,也强过你进宫去不打自招!”惠王居然认为在府中什么事情也不做才是对得,这让惠王妃的眼泪流得更凶。
“王爷你、你——!”她气得全身哆嗦:“好,是我的错,我的错成了吧?以后我就天天在府里吃了喝、喝了吃,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儿。我真是平白操心,为什么要进宫,反正有什么事儿也不用我一个人抗着。行了,王府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敢管了,反正你早巴不得我让出位子来;祖业,走,和母亲去外祖家,这里容不得我们母子我们母子走就是。”
惠王没有想到她愚钝到这种地步,一掌击在桌上喝道:“真是妇人之见!你张口闭口柔太贵妃会怎样,我问你她能怎样?她就算是说了又如何,有凭有据吗?无凭无据的事情皇帝也只能是疑心而已,我们想要取信皇帝还有很多种方法。可是现在呢,你来告诉我,现在皇帝会是如何的想法?!”
世子和惠王妃的身形猛得一顿,然后母子两个人微一沉吟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对视后缓缓的回过身来看着惠王;王妃张了几次嘴巴又合上,最后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妾,当时太过着急没有想到这一点;再说我去的及时,柔太贵妃根本、根本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惠王脸色铁青的盯着她:“我知你是个性子急的人,所以才交待你有大事定要和她们相商,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再者,你认为柔太贵妃还需要说什么吗?她什么也不必说、不用说,只要你进了宫出现在纯贵妃面前足矣。今天晚上,她去清露宫根本不是为了要对纯贵妃说什么,而是等你去自投罗网!”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又能如何?
倒底眼前的人是他的妻儿,就算是做了再多的错事也还是他的妻儿,他不能真正的责罚他们。
惠王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后恼道:“该死的贱妇,居然敢谋算我!”
“她有什么好怕?不要说是长公主,现在她是谁也不怕的。”惠王坐倒在椅子上:“她是存了必死之心,世上已经没有她会怕的人;如果她真得惧长公主,也就是不会算计你我了。”他疲累的摆摆手:“你们下去吧,让祖业去梳洗更衣,一路上他也累得不轻。不要来打扰我,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应该如何做。”
惠王妃张了张嘴倒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和世子轻轻的转身出去了。
在他们母子离开后,屋里屏风后转出一个恬静的女子来,上前给惠王揉按额头:“王爷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王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迎娶她时就早已经知道了。怎么说,她也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儿,我们眼下还有要用得着长公主的地方。”
“长公主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撑过一年吗?”惠王没有答他妻儿的话,问起长公主的事情。
那女子不快的收手坐到一旁:“不太可能了。不过她年事已高,说实话我们还能在她那里借力多少?王爷实在太过于谨慎……”
门忽然被推开,王妃和世子当门而立:“我想也是你这个贱妇在这里,不然王爷岂会如此发作我们母子俩,又说什么不要人打扰。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绝无你们母子出头之日,现在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内胆敢踏出房门,你迈出左腿就打断你左腿,迈出右腿就打断你右腿!还不滚。”
恬静的女子看向惠王,发现他端坐不动也不言缓缓起身向着王妃施礼,然后就向门外行去,每一步都如同是风摆杨柳走得是摇曳生姿——以她的聪明,从来都知道要如何才能气得王妃半死还发作不出来。
她没有反驳一句话,对王妃也行礼如仪,可是最终那个占了上风的绝不是她这个要禁足的人;行到门口她又回身向惠王行礼,抬起头时水波流转的大眼里娇媚都要流出眼眶出来,然后她再次向王妃行礼告退,这才叫来丫头伺候着回去了。身后,留下了她专有的淡淡香气,使得她人不在也让每个人都不会忘掉她。
惠王妃看着惠王半晌冷声道:“不要说我没有去寻她们相商,此事在几天前就给你送了密信,她们早已经得知此事,但是却无一人过来向我进言;就算是今天晚上有如此大事,她们也不曾过来请个安说句话,更不曾拦我进宫,有错岂能是我一个人的错?”
“王爷向来自诩有双识人之眼,可是她在王爷回来后就进谗言而弄得我们夫妻失和,王爷是没有识破还是有意纵容?”她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裙:“祖母的病不太好,但就算是她去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手段;所以如何让她们安份不必我来操心了,是不是?”
惠王没有说话,沉默的坐在椅子上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王妃打发世子去梳洗更衣后道:“王爷想法子吧,绝不会再有什么狐媚来打扰王爷。”她转身出去把门关上前又说了一句:“王爷飞马赶回来也累坏了,我已经吩咐人备热水、也让弄了几样小菜。”再也无话,门轻轻的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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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叔?”皇帝闻言微皱眉头:“还真得没有想到,不过这个时候惠王妃无缘无故是不会进宫的,朕会让人去好好的查一查;明儿,我也会问问王叔。”他揽过红鸾来:“累了吧,好好歇一歇。依朕看接下来的事情晚些日子也无妨,不要累到自己。”
红鸾打了哈欠笑道:“有什么累的,倒是正好打发时间,不然长日漫漫的真得很无聊。宫里的事情交给我就是,真正的平稳朝局才能有安心的日子过;现在辛苦些也无妨,总好过以后有了孩子却不能放心她到御花园走一走。”
“接下来,要看胡家会做什么了。”她喃喃的一句,枕着皇帝的胳膊睡着了。
这天晚上史书上有一笔记载:柔太贵妃因错而悬梁,七殿下年**由其它宫妃抚育。倒底是什么错,上面并无记载;而柔太贵妃死后位份也没有了,并没有葬到皇陵而是另葬他处,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皇妃冢。
在他们母子离开后,屋里屏风后转出一个恬静的女子来,上前给惠王揉按额头:“王爷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王妃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迎娶她时就早已经知道了。怎么说,她也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儿,我们眼下还有要用得着长公主的地方。”
917章 宫怨
柔太贵妃就这样在宫中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一早大家才知道。可是她并没有在宫中停灵,直接就被皇上发到了皇庄上,而且连位份也夺了使得宫中的人纷纷猜测;但娴贵妃都不说话,赵家也不求情,自然无人会为柔太贵妃出头。
而外朝当中今天最大的事情就是赵家之人死了大半,衙门的人断定是都是中毒而死且不是被害而是自尽;最奇怪的是朝堂并没有几个人为赵家死去的人出头,保持沉默的人很多,不多时此事就被其它事情所代替,无人再提及。
三天后柔太贵妃草草下葬,皇帝下旨降罪于赵家,还活着的赵家人能留在朝中做事的,也是皇帝开恩让他们戴罪而当差;此事却没有让胡家的人高兴,朝中宫中霎间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安,人人都有点自危。
宫中和朝中的人都不乏眼睛很亮的人,看到娴贵妃安安稳稳的在清平宫毫发无伤,还有旨意安抚她并赏了她一对金钗,都清楚赵家没有倒也不会倒。所以不管是宫中还是朝内,都对赵家的人很客气。
柔太贵妃的死因只有不多的人知道,还有一些人猜到了却不敢说出来。说倒底,先皇后的死同先帝的失察有关,因此皇帝诛了元凶却并没有把事情说明白,知情的人都猜测八成同先帝有关。
宫中就这样平静下来,某些人以为会有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发生。
清露宫中还像原来一样忙忙碌碌,不过纯贵妃白天少说也要睡两个时辰,其余大半的时光就是和太皇贵妃、娴贵妃等人说笑,宫中之事倒是大半都由娴贵妃打理了。最让宫中人猜不透就是惠妃了,她现在老实乖巧的很,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有人邀约她也是能推就推。
如此安安静静的过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而盛夏来监,红鸾和皇帝、太皇贵妃等众太妃要离京去避暑。
红鸾现在的身孕已经快有六个月了,越发的喜欢睡,更是少理宫中的事情。不过宫中也没有什么事情可打理,安静的几乎让人都感觉到了闷。
行宫里要凉爽许多,倒是更让红鸾睡得安稳,常常有人来探她不是在睡就是刚刚醒来;太皇贵妃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在红鸾的催促下她才说了出来:“看你的这样子,用宫里的老话来说,八成会是个女儿。”
红鸾闻言大为高兴,握住太皇贵妃的手:“当真?!”她是希望能生个女儿的,生个女儿要少操多少心啊。
太皇贵妃看着红鸾脸上的惊喜摇头:“纯贵妃,你也不是初入宫的人了,要知道有个儿子傍身是多重要的。”她看着在殿外由柳儿等人陪着七殿下:“你啊,不要总是这么任性。”
红鸾忽然叫了一声,拉住太皇贵妃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踢我了,她踢我了。定是听到娘娘的话她不高兴了,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处嘛;是不是?她又踢了一下,你感觉到了吗?”
太皇贵妃的脸上不辩悲喜,有些茫然的神色;感觉着手掌下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她的眼睛湿润了,想起了她失去一儿一女;曾经,她的第一胎也是个女儿,虽然她有过失落但是一样爱若性命,因为那是自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如果纯贵妃当真头胎是女儿的话,还真得和她有点像;她心里胡思乱想着,手掌下隔着几层衣衫那个小小的生命动得很厉害,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向她的招呼一般,使得她有点舍不得拿开手掌:曾经,她的儿子在她的肚中时,动上一动也是让她如此的惊喜。
“是啊,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太皇贵妃眨了眨眼睛把泪意忍了回去,微低下头遮掩自己的失态:“只要是我们身上的肉,是儿是女都是好的。”
红鸾看到了她眼中隐约闪过的泪光,想到她失去的儿女又想到其它忽然心中一动:“娘娘如果不嫌她是个女孩儿,以后可要常来看看她;我想,她好像很喜欢娘娘呢,现在动得真是欢快。”
太皇贵妃闻言又感觉了一下收回手掌微笑:“当真呢。”她是真得有些不舍,第一次生出想见到这个小家伙的心思来,也不知道倒底是男是女、倒底长得什么样子呢?然后她拿起女红来接着做:“纯贵妃,你还不知道孩子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子吧?我告诉你,那可真是好丑好丑呢……”
在宫中多一个仇人总不是好事儿,太皇贵妃好在没有直接害过红鸾,红鸾并不想有一天和太皇贵妃为敌。宫中真得不乏仇敌,而能有个朋友却是不易,至于太皇贵妃也是家乡人,所以她是真得很想能和太皇贵妃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相处下去。
不亲近没有关系,只要不会反目成仇就好。她的家乡已经无人了,而在遥远的京城中、在宫中能有一个家乡的人真得很不容易啊。
这天,红鸾发现太皇贵妃做得针线好像很仔细,绣得那蝠儿带着一股喜气。
到了下午皇帝来了,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御书房才对,不想却回了后宫让红鸾以为胡家有什么动静,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跟着皇帝进来的人除了古安平外,还有一个男人。
红鸾在确定前朝无事后才看向那男人,只一眼就愣在当场再也动弹不得:和她的父亲长得有七分相像!不用谁说,她也知道了这人是谁——就是她的叔父,武家嫡系的最后一个男丁,武文德。
武文德看着红鸾也是双目闪过泪光,不过他倒底经历世事太多很快收拾好心情抱拳行礼,口称的是纯贵妃娘娘。
皇帝坐下又给武文德赐了座:“坐吧。今天只叙家礼,你不必太过拘束。鸾儿,一直很想你,可是你忽然间离开福王府不知去向,朕都没有敢向鸾儿提及,生怕她太过着急而伤到身子。”
红鸾这才知道为什么武文德现在才来见自己,也明白为什么福王和韩氏近来那么少进宫,就是生怕自己催他们;她提过要见武家的人后,皇帝并没有让福王带人进宫她以为可能有什么不便的地方,或者是武家有什么秘密?反正皇帝没有带人来,她也就没有强求,只是耐心的等机会。
她想,等到孩子出世时,再不把人带进宫来她就会再次开口相求;到时皇帝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怎么也不能再次拒绝她吧?就算是拒绝也要皇帝给个答案,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就是不让她和武家的人相见。
武文德看看红鸾:“我去,寻本家的人了。”他说完顿了顿再次抬头:“只可惜,能找到的还活着的人不多了,老的小的加一起都不足二十人。把他们安顿好,让他们能养活自己我才回来。”
“你家,我去过了。”他看着红鸾点头:“我能知道你的心情,不过武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你没有愧对身上武家的血。那里,我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不能找到你们的曾经的家;不过,我知道兄长和嫂子在那里生活过,因为那里有这种蒲草,还有他教给那些人的手艺。”
红鸾的泪水落下来,跪倒在地上伏在武文德的膝上大哭:“叔父,叔父,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多少年来她都是一个人,那时她还是孩子,但却要独自面对父母死去的事情,无人可以诉哭,因为无人会和她有相同的悲痛。
武文德轻轻的拍了拍红鸾:“你要注意身子,不要如此痛哭。我们武家的人可以有泪,却也要在仇敌血债血偿之后。”
红鸾抬头:“是,叔父说得对。”她缓缓起身整理衣裙对着武文德正经的行礼:“鸾儿见过叔父。”她,终于在世上也有了至亲之人。
武文德受礼之后又还了半礼,倒底现在红鸾不只是他的侄女还是皇家的贵妃,半礼是对皇家的尊重:“你还不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吧?武家东躲西藏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可以不必再躲,可是你的父母却没有等到。”
红鸾就是武皇后的后代,而且还是嫡系之人:此时的嫡系已经不是当年的嫡系的,其中几次被人追杀,自旁支中过继过几次;她的母亲就是当年甘露殿的梅灵,当年失足落水说是溺毙,其实并不是当真死了,折腾出宫的过程中苏醒过来,正好赶上前来接遗体的武家兄弟,从而逃过一命。
因为梅香死在宫中,所以梅灵便以梅香之名活在世上,也就是代其妹妹活下去的意思,并嫁给了红鸾的父亲。
梅香姐妹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只能怪她们心灵手巧招人嫉恨,又为她们主子全嫔那么的尽心尽力,所以才会被人所害:害她们不过是为了对付全嫔而已——当时宫中的人都这么想,实情却不是这样的。
真正想要害死梅香姐妹的人里也包括了全嫔,因为先帝真得很喜欢她们姐妹,几次都想要临幸而皇后也极为赞成,说她们姐妹心思纯真是极好的人:能得帝后的欢心宫中能有几人?可是梅香姐妹没有这个想法,而先帝也不是好色之人,得知姐妹二人有一人有婚约后很大度的说要让其风光嫁人,他也对武氏没有偏见。
先帝和先皇后的意思是梅氏姐妹留一个在宫中也一样,并且有意要封之为昭容:只是这话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之后的事情便不用说了,姐妹二人被人陷害而死。
红鸾微皱眉:“只是因为宫怨?”她感觉母亲平常言行那么小心,不可能只是因为宫怨这么简单。
918章 立后之议
武文德看着红鸾微点头:“当然不是宫怨,其实应该说和你母亲是无关的,只因为她们和姓武的纠缠在一起,所以才会被人认为是必死不可。你父亲和你母亲隐居在那里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原本我们以为让他们单独在外,不和武家的人联系应该就不会被人找到,可惜的是我们太过小瞧了那些人。”
红鸾沉默了一会儿:“和武家有仇?当年的大水,叔父知道是谁所为?”
“只有一家人定要我们武家死光死绝不可。”他看着红鸾:“那个人就是长公主,我朝活得最久的长公主,天下的长寿有福之人;她就是要在有生之年,看着了我们武家死绝才能放心的合上眼。”
红鸾看一眼皇帝:“为什么?”她真得不懂。
“宫怨。”武德文苦笑摇头:“长公主认为她的母妃是死在武皇后的手中,所以要我们武家断子绝孙。不要问我倒底有没有那种事情,当年的事情太过久远,当初的长公主还是小小的孩童。就算是太皇太妃也不知道真相,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死掉了--没有人能斗得过天,就算再有本事也有归地府的那天。现在,八十多岁的长公主也快要有那么一天了,真相永远不可能有了。”
红鸾发了半晌呆:“长公主当年只是一小孩童,她如何有这么大的仇恨,又如何能把武家逼到如此境地?”她不过只是个公主罢了。
“鸾而你是有所不知,也是威胜长公主因为年迈不再入宫,你不知道情有可原的。所有的长公主里,只有威胜长公主的名号不同,也唯有她是上过马背带过兵的人,而且还守着京城一个多月等来救兵。能在一个月里平定城中内乱护住先祖皇帝的人,你说她能不能把武家逼到如此境地?”皇帝苦笑:“武爱卿,你不会是有所误会吧?”
皇家有三位老祖宗,男的两位不好惹,而女的这位根本惹不得。 红鸾看向皇帝:“好厉害的女子。”就算是她的仇人也不得不佩服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是长公主害死了我的父
母?”
武德文先回答了皇帝的话:“臣不会弄错的。”又看向红鸾:“不是长公主所为。就如你所说当年的长公主只是个孩童,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一个人,把她养大的宫妃,她认为那个皇后之位应该是她的。”
说到后来他长叹一口气:“相信你现在听到这些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对不对?就好像在你宫中听腻、看烦得那些事情好像变成故事一般,对不对?”
“就是这样简单,因为那宫妃的私心,她无儿无女专心的把长公主养大,养成她向武皇后报仇的利刃。”
武德文摇头:“那宫妃可是极有贤名的,直到现在女史们所记也没有她不贤的一笔吧?她隐忍一生对武皇后极为恭顺,没有亲自做过一点害人的事情,可是在她身后长公主却把武家真得逼入了绝境。”
红鸾听得呆愣了好一阵子才问:“是谁害死了我的爹娘?”
她脑子有点乱,不过并没有忘掉追问最重要的事情。
武德文看看皇帝:“无凭无据,不过应该是惠王。上官家在那里胡作非为他是最清楚的,在上官家送出密信让人去放水之前,惠王曾经去过上官家。”
他说完握了握拳头:“为了这条消息,我们武家连死了三个人。”
红鸾身子一颤:“你是说,惠王府中现在还有我们的武家的人?”
“当然。”武德文看一眼皇帝心道,如果没有武家的人做暗探,如今的皇帝岂会对他如此重视?多年前武家就曾托人上书说惠王有意要反,可是先帝却什么也没有做,武家反而因此招来了长公主的追杀。
“那不是太过危险了?”红鸾有些不忍,禁不住想到上官家的那些死士。能在惠王府一呆多年的人,相信绝不可能只是一般的武家人;为了报仇,死掉那么多的武家人,真得值得吗?她不知道答案,可是让她放弃父母的大仇她是做不到的。
武德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出来的人当然已经置生死于度外,是为了让另外的武家人活得更长久些,能等到我们武家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红鸾看着脸上有道伤痕的他心下苦痛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些年来她活在武氏一族之外,可能对武氏远没有武德文那样的感情,所以才会有点不认同武家人的所为。
父母是谁弄清楚,仇人也知道是谁了,而她还知道在世上不再是孤单一人,她也有亲人、有家族了;可是她却没有半点高兴,直到武德文走了之后她还是有点愣愣的。
但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后,她现在不敢那么冒冒然的认定。 “就是有关皇后的事情。皇帝看着她微笑:“你知道朝中立后之事也说几次了,朕今儿又接到了折子,是胡家人上得折子,你猜他们想要朕立谁为后?”
红鸾听到是立后的事情提不起多大的兴趣来:“他们的意思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想要立谁为后。”皇后眼下不是要看谁最得皇帝的欢心,而是要看谁背后的家族于现在的朝局最为有利,到底皇帝还没有把整个朝廷都握在手中呢。
皇帝拉起来她的手来:“朕之所以同你说,是因为胡家奏请的人很和朕的心意,只是眼下他们提出此事来却是别有居心,所以朕才想同你商议一二。”
红鸾有点兴趣了:“胡家人不时要立惠妃为后?还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他们奏请要立哪个为?后”她原本以为胡家此时会以惠妃为主,重新布置,至少表明如此予他们会有极多的便利,至少在宫中惠妃可以牵制她;当然,前提是要惠妃肯听他们的话。
皇帝站下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是你。”
“啊?”红鸾真得没有想到,迎着皇帝目光:“皇上你不是在同妾说笑吧,胡家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什么叫做出人意料?这才真得是出人意料呢。
皇帝笑着摇头:“当然不是玩笑,胡家就是要让朕立你为后;而且丽太贵妃今天一大早上,也上了折子,所言无非差不多。你说,这事奇怪不?”
他抿抿唇:“无非就是想把你推到前面去,让所有的人把不满放到你身上,使得你和朕为此要忙
上些日子,正好可以让他们空出手来去做事。”
“福王呢?”红鸾想起福王夫妻来:“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也没有知会皇上一声。” 皇帝叹气拉起红鸾手继续向前走:“你认为丽太贵妃有那么笨,会当真相信福王吗?而面对的全是自己至亲的人,二弟也是有很多的不便,狠不下心自然也就狠不下手。”他说完抬头看看天:“不要说他,朕也不知道真到那一天时,要如何面对和处置丽母妃。”
俗话说养母要比生母大,在皇帝的印象中先皇后陪他的几年印象已经模糊,而丽太贵妃近十年的陪伴,虽然不能说是无微不至但当真还是待他不错的,这份情意他还真有点抹煞不掉。苦笑一声他看向红鸾:“怪不得他们说朕不是帝王之才。”
红鸾嗔他一眼:“六亲不认才叫帝王之才,那你还是不要做皇帝的好。是人,总会有七情六欲的,你能记得丽太贵妃的好有什么不对?那胡家和丽太贵妃的折子,皇上还是留着吗?”
919章 逼宫?
皇帝看着红鸾沉吟:“你认为我应该留中不发,就像原来那些有关立后的折子一样?”他抚了抚红鸾的头咧咧嘴:“他们已经动了,朕也不能还等着吧?要知道这只是小黄雀罢了,揪住了那后面的也就会露出头来。”
红鸾想想抬头:“福王和姐姐那里?”胡家和丽太贵妃并不是多难对付,只是因为福王所以皇帝才会有些投鼠忌器。
皇帝拉着她到亭子里坐下:“所以我们才要离开京城啊,把福王留在京里。先不要说这个,先说立后的事儿,鸾儿你同意吗?朕属意你,可是此时总有些危险,朕有些不忍。”他两手合起来抱起红鸾的小手来:“想让你和朕一起拥有这天下,接受万民朝贺,可是此时立你为后就是让你做靶子,朕心里犹豫不决。”
红鸾倚在他的肩膀上:“立我为后啊?”她拉了长长的音,看着被风吹动的翠绿树枝眼前闪过的却宫嬷嬷的脸,还有曾经她及身边受过的苦痛:“好吧。”她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前,既然要留在宫中,那就成为这皇宫的主人也不错。
皇帝闻言笑了:“也是,我的鸾儿哪里会有那些虚话套话,那就这样吧。”
立后的旨意虽然还没有发,可是立后的意思已经有了,因为皇帝把胡家送上去的折子发给了六部;在这个酷热的夏天,这份胡家的折子就好像是扔到滚热油锅的栗子,搅得京城更是热了三分。
六位尚书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巴,对于胡家的折子没有说一个字;可是他们的家中却是夜夜高朋满座,而比他们更热闹的就只有胡家可比。如此这般闹了一个月,眼看皇帝要回京了,依然如此。
京城的热闹和行宫无关,皇帝这些日子过得很悠闲,一场大雨过后他被康王叫出去打猎了,说是在山坡上发现不少兔子,闲不住的康王说这天儿也不热,天天闷得屋子里会人闷坏的,再说他也好久不曾和皇帝一起打猎,不由分说拉着皇帝去了。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不见人影,皇帝不在一众妃嫔倒是自在了许多,或是结伴共游,或是在屋里纳凉,都各自去寻乐子;红鸾因为孩子已经七个月有余,所以在屋里没有外出,这几天陪她一起说话做女红的就是太皇贵妃。她自从柔太妃后再无什么特别之处,就好像所为真的只为自保。
终于皇上回来了,不过好像有朝政没有过来后面直接去前殿了。宫妃们便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午时,红鸾留太皇贵妃一起用膳,两人到了池上的亭子用饭图个凉快,看到一池已经要开败的莲花太皇贵妃叹气:“这几天要回京了。”
红鸾倚在椅子上:“真得不想回去,还是这里比较自在,宫里有些闷的。怪不得太皇太妃那些年一直在外面,想必那座宫中住得久了,没有人是不闷的。”她伸个懒腰:“太皇贵妃这几天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只是有点想京城。本宫倒是与纯贵妃不同,在皇宫里住得久出来一趟最终还是想回去那里的,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宿命吧。”太皇贵妃回头一笑,看向红鸾的肚子:“看上去倒有点像是两个的样子,你现在晚上就不能完全躺下睡,也着实辛苦了。”
红鸾笑着抚抚肚子:“好想看看她长得什么样子啊。”
太皇贵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斥道:“乱说话。带着身子是不能讲这些,快濑口吐掉,真是的;你倒真是百无禁忌。”
红鸾乖乖听话和太皇贵妃在亭子上正说笑时,丽太贵妃带着人向这边来,太皇贵妃看得微皱起眉头来:“带得人是不是有些多了?”
丽太贵妃进来向太皇贵妃欠身行了个家礼:“你们倒是会找地方,这天儿已经不热了,听说京里晚上都要盖夹被才成。”她看着红鸾了微笑:“你倒是不能贪凉的,在这水边久了不好。”
红鸾笑着看看亭外的人:“太贵妃说得是,等我们回京的时候天真就凉快了;嗯,您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吧。”
丽太贵妃看一眼柳儿:“有点事儿要和你说。眼看着就要回京了,可是回去路上怎么也要几天的,你这么重的身子在路上有个万一可不好,我想着和你说,不如在这里生了养好月子再说。”她说着话摆摆手:“你身边也要有几个能用的人,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任性的,什么能吃、什么事儿不能做还是要有个嬷嬷在才成,这两个就给你用吧。”
她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在对红鸾说话,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就好像她说出来红鸾只有照做的份儿。
红鸾看着她:“太贵妃倒是想得周到,不过却不用多太贵妃多操劳,一切皇上自有安排的;至于嬷嬷太贵妃还是带走吧,我这里的人足够用,用不着再添人手。”说到这里她笑起来:“不会是太贵妃人不够用,用这个法子提醒我吧?”
“这两个你还是留下吧,身边总要有个人用才成,你肚子里的总是皇家血脉。”丽太贵妃淡淡的吩咐:“你先暂时住在这里,到时要让你迁往何处听旨意就是了。”她说着话站起来:“这个院子里水太多不适合你住,你现在就搬去西边玉湅殿吧。至于她们,连个人也不会伺候,主子也不认清楚,留着也是多余,本宫就代你做主打发了吧。”
红鸾看着丽太贵妃微笑:“我以为会是回京的那一天呢,原来是今天。”
丽太贵妃也没有否认:“是你想错了,棋错一着就是满盘皆落索;你还是乖乖的去玉湅殿吧,不用担心,我不会动你还有你的孩子。”
太皇贵妃缓缓的站起来:“丽太贵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还不住手,难道要等铸成大错无法回头吗?”
丽太贵妃冷笑几声:“大错?现在京城已经在我们的手中,再过些日子劝得我儿点头就会登上大宝;你是太皇贵妃,先帝所封的,只要你什么也不要做,到时候你自然还是你的太皇贵妃,还是不要自误的好。”
红鸾也不着急:“我只有一件事情要问,不知道皇上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来皇上是丽太贵妃抚养成人的,现在母子二人反目成仇,不知道你要如何对皇上?一杯毒酒还是太贵妃有更好的法子。”
丽太贵妃的目光闪了闪看向他处:“他自会和你去玉湅殿相聚,只要你们安安份份的在这里过日子,我们母子自会保你们一世的荣华富贵,绝不会施以毒手。”
红鸾点了点头:“很好,丽太贵妃还能给皇上留条活路,足见这些年来和皇上的感情不是全然做戏;皇上得知后也能心慰了。玉湅殿我就不去了,还有几天就要回京我还是在这里凑和着吧;丽太贵妃费心了,慢走不送。”
丽太贵妃盯着红鸾:“你有准备?”
红鸾看着她笑道:“什么准备?”她倚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丽太贵妃不是胜券在握吗,还用得着如此疑神疑鬼。”她说到这里看向远处:“咦,好像是康王殿下来了。”
丽太贵妃目光收缩了一下:“你不要故弄玄虚,现在整座行宫都在我们的手中,无人能来救你。你乖乖听话免得一会儿让他心疼,倒底是有了月份的人,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一会儿他就会来,自此以后你们一夫一妻不是胜过在皇宫的日子?”
红鸾伸个懒腰:“我无所谓啊,只要你能把皇上请来。”她看着进来的康王招了招手:“王爷,可累了?来人,把备好的茶水给王爷取上来。”
康王的神色间有些别扭,看也没有看丽太贵妃过接过茶来灌下去后就坐了下来;他顶盔贯甲身佩腰刀,坐下后刀有些碍事而把刀拿下来放到桌子上。
丽太贵妃急问:“可有找到他?”她是在问皇帝,她带人来把红鸾看住,然后由康王去找皇帝;万一皇帝身边有什么暗手只要红鸾在手中,也不怕皇帝不乖乖的说话。
康王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丽太贵妃震惊之极:“找遍了整个行宫吗?怎么可能找不到,没有找到你到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康王闷声答道:“他们正在找。”
“你也去啊,这可不是儿戏,还不快去?!要快,要知道山庄外几里就是军营,惊动了他们……”丽太贵妃上前去拉康王:“你快给本宫去找,不要在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我说过,我不会动他一根汗毛的。”
康王不是丽太贵妃能拉得动,他伸手在怀中一掏摸出了虎符来在丽太贵妃的眼前亮了亮:“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进来的。”
丽太贵妃惊喜莫名:“你怎么得到的,你不是说弄不到手里嘛;有了这个更是万无一失,现在不用担心什么,让你舅父带人进来吧。你也多叫些人进来搜,要快点把他找到,夜长梦多啊。”
红鸾看着丽太贵妃:“太皇贵妃,今天看来这里不太方便,您还是先回去吧。来人,送太皇贵妃回寝宫。”她指了指椅子:“太贵妃还是坐下说话的好,你不累可是你一个长辈站着,让我们做晚辈的岂不是也要相陪?我身子重,太贵妃还是体谅我一二吧。”
920章 毒计
丽太贵妃闻言皱眉道:“你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不然就不要做出副莫测高深的样子来;现在行宫都在我们手中,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免得到时招来意外横祸再讨饶就晚了。”
红鸾看一眼康王笑笑:“皇上得你抚养多年,说什么祸事不祸事很伤和气;有什么事情太贵妃不要这么急急忙忙,坐下来说几句话不会误了你多少事情。反正,行宫都在娘娘的手上,你还怕什么?”
康王臭着张脸也不说话,忽然有些烦燥的拿起茶盏来又灌了一杯进肚子。
丽太贵妃看看自家的儿子:“还不去叫你舅父带人进来?这里交给我就成了。”她摆手让宫人太监们进来:“请纯贵妃移驾。”已经走出亭子的太皇贵妃转身看过来,目光落在红鸾的肚子上眼中闪过不忍,却因为丽太贵妃的催促不得不离开了。
红鸾没有开口,开口的人是康王,他冷喝一声:“给我出去!”一掌击在桌子上倒把宫人太监吓得一大跳。
丽太贵妃瞪康王:“你在做什么,快去吧,不要再耽搁了;有什么脾气等大事定下来再说好不好,至少也要找到他再说啊,现在可是要命的时候,半点也不能耽搁,小祖宗你快些吧。”
有了丽太贵妃的话那些宫人太监又往里来,有几个不知道是不是想在丽太贵妃跟前立个功还是啥得,脚下走得飞快眨眼就到了丽太贵妃和康王的身侧。
康王忽然抽出刀来挥刀就斩过去,马上闪过一片血光,有人的胳膊落在了地上,马上有宫人太监惊叫着四散逃开:他们久在宫中,何时曾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宫中也死人,可是不管死得多残忍,不会有人弄出这么大片的血来。
红鸾的衣服上也溅上了血,她下意识的合上眼睛等到宫人尖叫声响起她才睁开眼睛,看看在地上不停打滚扭动的太监,目光又扫过几个虽然身子有些发颤却没有四散的宫人和太监:“你们的胆子不小啊。”
那几个太监宫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有一人扑向丽太贵妃、一人扑向康亲王,而其余的都扑向了红鸾:他们居然人人在带着细细的,手掌长的短剑!正是曾经在湖中刺向当时的太子,而被红鸾身体挡住的那种剑。
康王跃起躲开扑向自己的人,而他手中的刀砍向扑向丽太贵妃的人:“好大的狗胆!”
红鸾没有动,端坐在椅子里就看着那些人扑过来,几柄短剑映着日光亮得刺眼;就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盖在了红鸾的头上,而后那几个扑过来的太监宫人全部倒在地上死了。
立在红鸾身后的人正是孟统领。此时他轻轻的收回盖在红鸾头上的长衫:“怕血溅到你。不怕吧?”虽然知道红鸾不同于那些深闺女子,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你可以到这边来看看池中的景色,不要回头就好了。人死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瘦了很多,但是一双眼睛更加的明亮,人也更加的精神了。
红鸾仰头笑了笑:“我不要紧的,兄长在外面可等急了?”
孟统领大笑:“不急,捉老鼠的有趣之处就在于等他张嘴的那一霎间。这几只小老鼠,并不怎么样。”
丽太贵妃尖叫一声后就镇定下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康王护到身后:“你果然是有准备,还在我的人里伏下了你的人;你手段高,可是告诉你大势已去,你如果识趣……”
康王叹气:“舅父,他们早就进来了。”
丽太贵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然后看向红鸾的她再次趾高气扬起来:“听到没有,现在让那个姓孟的扔下剑就缚,我还能饶他一命。”
红鸾淡淡的道:“丽太贵妃这样对待救了你的恩人,有些不太好吧?”
康王再次叹气:“舅父他们的确早就进来了,而且悄悄摸进我的住处藏了起来,因为他们一摸进来就想要杀掉的人不是皇上,是儿子我。”
“你说什么?!”丽太贵妃瞪大了眼睛:“说得什么胡话,那是看着你长大、把你宠到天上去的亲娘舅。”
康王一把撕开左臂:“这就是他们伤得,而且剑上有毒。如果不是皇上早就料到让人救我一命,我现在就是个死人了,母妃。”
丽太贵妃看着康王:“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说完再看看那伤口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你的亲娘舅。”
“可是他的妻儿却在旁人的手中,可是我的表姐嫁了惠王的儿子而女生外相!”康王狠狠的往地上了吐了一口:“找多少借口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要杀我,没有眨眼、没有犹豫,一剑刺过来当真是快如闪电。母妃,他们骗了我们,懂不懂?”
丽太贵妃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跟着惠王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处!”
孟统领轻轻的道:“他的女儿可以成为皇后,你们胡家一样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大世家,他们除了你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外,什么也没有失去。惠王,年纪已经很大了,而他的儿子几乎是立时就能成为皇帝。同样是造反,可是你只是他的妹妹,远不如他的女儿亲近啊。”
康王指着死在地上的宫人太监:“这些不是纯贵妃的人,他们都是惠王的人。母妃你和舅父多年来的谋划,最后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红鸾轻轻摇头:“错了,惠王不是那样的人,他经营多年岂会用借胡家之手夺位?他只是想让你们和皇上真正的反目成仇,然后让他们兄弟打个你死我活,最后当然就是他出来收拾残局。这个渔翁之利不但取得不用费多大力气,而且还不会有太大的坏名声——皇上死了,不管是死在他手上还是你们手上,到时候都会推到你们身上,到时他就是平叛而名利双收。”
康王目光一闪:“只要舅父他们杀了我,而母妃带来的人杀了你,那么皇上和二哥就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了。不对,为了让二哥会反,我想他们也不会放过母妃的。”
“就是如此才能称得上毒计。”红鸾看着丽太贵妃:“现在,丽太贵妃想怎么做?是和皇帝握手言和,还是继续去相信你的兄长们?”
丽太贵妃看看康王无力的垂下头:“我知道我该死,可是他们兄弟二人自幼和皇帝长大,又都对皇帝兄弟情深,请皇上饶过康王吧;错,全是我一个人的,我自会对皇上有个交待。”
康王跪倒在地上:“母妃,错全是儿子的错,到时候儿子自会向皇上分说,你累了先回寝宫休息吧。”他说完站起来不由分说把丽太贵妃一掌拍在脖梗上拍晕过去,然后把她交给柳儿:“照顾好本王的母妃。”
红鸾看着他:“皇上到京城没有?”
“到了,不过没有最新的消息。想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纯贵妃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康王看一眼丽太贵妃转身就走,皇帝不在这里他肩上的担子就重了,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是绝不能让红鸾受半点伤的。
红鸾看着康王离开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孟统领:“坐吧,这里不是宫中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潇洒不羁的孟统领却摇了摇头:“皇上留下我而不是留下刘总管就是相信我,君臣之分还是要讲究的。娘娘请自管休息,臣就在附近您不必担心。”他说完抱拳行了一礼退后一步抬头看红鸾一眼,闪身不见了。
红鸾微微一叹就吩咐人把丽太贵妃抬进她的寝宫,吩咐人把宫中的宫妃重新安排了一番,自现在开始行宫中没有她的话,谁也送不出去一根线。
京城的事情红鸾就帮不忙,相信皇帝能顺利的解决而来接她回京。红鸾当天晚上睡得并不实,第二天一早太皇贵妃打发人来,见到红鸾没有事儿太皇贵妃才又急急的赶过来:“怎么回事儿,丽太贵妃昨天倒底是想做什么?”
红鸾看着她的眼睛,静静的看了半晌后才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担心我过来瞧瞧;皇上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在行宫待产?丽太贵妃只是想得有些过多,要不嘛——”她拉长声音:“就是被人骗了才会来说那番话。终归是好意,我心领了。”
太皇贵妃点点头:“嗯。不管怎么样你没有事儿就好,凡事呢多加小心就好;昨天晚上皇上可有来过?丽太贵妃,她不要紧吧?”她说到这里叹一口气:“宫中的老姐妹们越来越少了,丽太贵妃向来性子直些,如果你能在皇上面前为她说两句好话还是说两句吧。”
红鸾一笑:“不过是几句话罢了,还用得着向皇上说?昨天晚上皇上很晚才过来,因为几天不理朝政,积下的事情有点多。今儿一大早就去了书房那边,看来有得忙,不到晚上只怕是回不过来了。今天午膳和晚膳娘娘还是在我这里一起用吧,多陪陪我等到皇上快来再回去也不迟。”
921章 一只小狗
太皇贵妃听完红鸾的话抬头看看她:“本宫倒是无妨,只是遇到皇上打扰了你们小夫妻就不好了。”
红鸾微笑:“能不让人去迎一迎皇上嘛,到时候皇上还没有到我们就知道了,娘娘你早走一步遇不上的;就算是遇上了又能有什么呢,不过是见个礼说两句话罢了。”她微微的挪动一下身子:“还真是重了,近来坐得久一点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太皇贵妃看向她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眼瞅着就要八个月了,当然会累得。你近来要多走动些,到临盆的时候才能少受点苦。本宫倒不是怕见礼什么的,不过是晚上了见个礼说上几句也要些时候,你也累、皇上也累得,多不好?有人去迎就好,这样免得到时候还要应酬我了。对了,你看这个花样子如何?小孩子用得,还是老花样子好,图个平安吉利嘛。”
红鸾偏头过去看,两个人不再提及皇上,说起了闲话来。
行宫里一切如常,除了那丽太贵妃的异动外,再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时光很快一晃就到了晚上,因为古安平过来说皇上不过来用膳,所以红鸾和太皇贵妃便传了膳,等到小顺子说皇上要来了时,太皇贵妃才笑着匆匆告辞。
她在行宫的住处和皇上来得方向相反,只要离开红鸾这里也就不用担心会撞到皇帝。离开红鸾的寝宫后,她带着人转过拐角让丫头宫人打着灯笼回宫,她自带着一个宫女绕过假山,借着树木之类的做遮掩,又摸回了红鸾的宫门前。
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她又隐在暗处更加不容易让人发现。她走到的时候,便看到远处隐隐有灯光照过来,不多时皇帝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红鸾的寝宫。虽然灯光有些暗,加上有相距有些远,人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人应该是皇帝不假的。
太皇贵妃看着皇帝进去后又伫立良久,直到红鸾的宫门关上后她才轻轻的吐出一口长气来,喃喃的道:“皇帝真得在行宫中,只是惠王倒底想做什么?丽太贵妃昨天又是怎么回事儿?眼瞅着就要回京了呢,倒底这里还要不要动手了。”
她再看一眼已经没有了宫灯而显得黑漆漆的宫门,带着宫人转身回去了。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后不久,就在她藏身的树上闪出一个人影来,目送她转过拐角后轻轻一摆手,马上就有人影在另外一株大树上闪出,悄悄的尾随上去,在树上“护送”太皇贵妃回宫后依然没有离开,一夜都守在她的寝宫外。
行宫原本有几个宫妃,因为丽太贵妃称病几天不见人而有些心不稳,这天在园子里终于见到出来走动的丽太贵妃安下心来;不过她们也很有点不明白:“娘娘,你不是说不能让纯贵妃这样回去吗?她回去肯定会成为皇后的,到时候哪里还会有我们的好日子啊。”
丽太贵妃淡淡看她一眼:“邢才女,你是因为容太妃才能过来避暑的,不去伺候着太妃尽说些不知深浅的话,不是给你们容太妃招祸吗?快去容太妃那里请安吧,今天的话本宫就当没有听到,如果再有什么风言风语……”她抬起眼皮来声音重了三分:“就莫要怪本宫要回禀皇上了。”
邢才女听得一愣,原本丽太贵妃可不是这样说得,正想说话时丽太贵妃给她一个眼色:“去容太妃那里坐坐吧,有些事情就像那热豆腐,心急可是不成的。”说完她扶着宫人的手自顾自的走了。
邢才女这才明白丽太贵妃的意思是还要等一等,如此她有太多的不明白,因为这和前些日子的话有点不一样;看到丽太贵妃向前走,她想跟上去再问两句时被方昭容扯回来了。
“你做什么,冷宫的事情你忘了吗?如果有人肯为我们除掉纯贵妃,让她留在这行宫待产,一年,不,半年足够我们在宫里占一席之地了。而且让纯贵妃成为皇后,日后我们就等着老死宫中吧。”邢才女有些着急,收回自己的手又要赶上前去。
方昭容淡淡的道:“你还记得冷宫的事情,我以为妹妹忘了呢。”她这次没有拉邢才女,而邢才女自己住了脚;看着邢才女有些怒的脸:“你有那个胆子、还是有那个本事要去谋夺什么?看看惠妃,再看看娴贵妃你还不明白吗?反正,有人要和纯贵妃过不去,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但也犯不着自己跟上去凑热闹。”
“走吧,给太妃们去请安。想想太妃的话,她们在宫中生活了半辈子,不让我们去和纯贵妃斗自然是有道理的。想要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你也有命在才成,如果连性命也保不住,你想得再高也不过是死更快些。”她转身向丽太贵妃相反的方向而去:“安份一些吧,至少眼下,或是几年内。”
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丽太贵妃居然要等一等那就是事情有变,她可不想平白搭上自己;有人要对付纯贵妃她是极高兴的,但是那池混水她却不想趟,现在她有没有机会一看老天开不开眼,二就是要看她有没有那个耐心了。
等下去,反正来日方长嘛。
邢才女想到红鸾的手段打个寒颤跟上方昭容的脚步:“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和丽太贵妃不要如此亲近才好,是不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
方昭容一笑,拉着她的手渐行渐远不再理会那几个跟着丽太贵妃的人;当然,也有另外几人和她们一样离开各回住处了。
太皇贵妃随着一天一天的时光过去,她越来越有些坐不住,因为行宫中没有半点消息而京城也没有人来;皇上虽然时常到红鸾寝宫,她却没有见到过人,因为她下意识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皇帝面对面。
又过了十天之后,在午饭膳的时候她对红鸾道:“这天儿真得有些凉了,眼着立秋的日子就要到了,立过秋虽然说天不会马上冷下来,但我们也应该准备回京。尤其是你现在,已经八个月的身子,再不回京你就真要在行宫中待产。”
红鸾点头:“我也是这样的想的,好像朝中有什么也大事,皇上天天忙得不可交提也不提回京的事情;今天晚上皇上应该会早点过来,我到时候问一问吧,总要有个日子让我们收拾东西才是。”
“皇上很忙吗?”太皇贵妃的心头一动笑了起来:“也是,皇上每天都忙到很晚,天天如此当然是很忙的。”她心心念念的在等惠王的消息,倒是把此事忘了。可能京城已经有变,所以皇帝才会忙到深更半夜,到现在不提回京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回不了京城:“倒是要叮嘱皇上身边的人好好伺候着,身子要紧。”
红鸾笑着点头:“知道的。”看到柳儿急急进来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慌手忙脚的。”
柳儿行礼看一眼太皇贵妃:“皇上来了。”
红鸾先是随意的点头,正想先送太皇贵妃时她忽然醒过味来:“皇上来了?!”她连忙站起来看向殿门那边。
皇帝一面解下大氅来一面大步走进来,看到红鸾一脸的笑意:“鸾儿。”他的目光在太皇贵妃身上掠过,平和如常没有什么变华。
太皇贵妃起身行礼,此时看到皇帝本人时她却是手脚有些发冷,因为皇帝明显是骑马奔波了整天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行宫处理政事的模样;那这些天来在行宫的那个“皇帝”是谁?
皇帝赐了座后坐下看着红鸾笑道:“朕要册封你为皇后,六部已经无异议。”
太皇贵妃垂下眼皮来起身道贺,说了两句话她就告退了。步出红鸾的寝宫时,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很有些落莫的样子。
红鸾在太皇贵妃走后看着皇帝笑,也不说话。
皇帝过来捏捏她的鼻子抱住她:“笑什么?看到朕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想我了?”他又把头伏在红鸾的肚子上:“这么久没有听到父皇说话,你是不是也想父皇了?”
红鸾推他一把:“我才没有想你。”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看到皇帝进来的霎间,会有那么的高兴;原来这十几天里她不只是在担心朝局、不只是在担心事情的结果:“唉哟,孩子这十几天倒还算是老实的,你一来踢得我这个痛,看来倒真是想你了。”
皇帝轻轻的抚几下她的肚子,又响响的亲了一下:“乖,不要踢你母后了,不然父皇会心疼的。”然后他抱着红鸾倒在床上,让红鸾倚在他的胸前——知道她现在躺下会呼吸不畅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她:“你真得没有想我,说假话的人是小狗哦。”他的心情真得很好,虽然连夜赶路累得他骨头都要散了,可是看到红鸾的笑脸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红鸾皱起鼻子看向帐顶,头枕皇帝的胸听着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她才真得把心放回去原位,重新感觉到了踏实:“没有想就是没有想。”她笑着重复几遍后笑着斜眼看过去:“那皇上有没有想……”她发现皇帝已经合上眼睛睡着了,看来当真是累了。
就在她想轻手轻脚起来时,皇帝一手拉来被子来一手环上她的腰:“我这些日子天天都在想——”他的唇角弯起来:“一只小狗。”
922章 世子
皇帝带着红鸾等人回到京城时,秋老虎的威力让众人有了种重回炎夏的感觉;不过红鸾和皇帝的心情都极好,宫中已经很平静了,这里多少有点家的意思,还真得让人生出几分想念来。
回到清露宫中红鸾就大大睡了一觉,直睡到次日太阳高高升起才醒转过来,可是身子还是因为舟车劳顿而酸痛不已;她在床上看着柳儿:“好累,你们不累吗?起这么早做什么,理应多睡一会儿才对。”
柳儿笑着摇头:“我们起得也不早。刚刚古公公打发人送来消息,今儿有人上书反对立娘娘为后,在朝堂也得到了一些人附和;皇上没有说什么,转而议起其它事情来。”
“议起其它事情来就是无妨,再说现在我这个样子也不合适接受册封啊。”红鸾抚抚肚子:“等到孩子生出来以后再册封才好。”她伸手接过碗来吃东西:“你们吃过了吗?宫中可有什么事情?”
“宫里倒是平平静静的,一大早就来了很多人过来请安,惠妃也来过了和方昭容一起走得,娴贵妃来了说只是瞧瞧娘娘起了不曾,回头再来瞧娘娘要到午后了;娴贵妃娘娘报怨,这宫里的事情太多了,她有点吃不消,想让娘娘给她找个帮手。”
红鸾想想道:“让玉婉仪去帮忙吧,其它人还真是信不过的。就算是眼下没有二心管上事情以后就难说了。”现在她身子越发重了,所以宫里的事情大多都交给娴贵妃,不过娴贵妃却不是柔太贵妃的性子,对着宫中的大小事情很有些不耐烦,不过是为了红鸾而勉强支撑。
宫中因为少一位太贵妃,而太皇太后也变成了太皇太妃幽居在小院子里不能见人,几乎所有的人在看到丽太贵妃不出自己寝宫的门后,都消停下来安份的过日子。如此倒也让娴贵妃和玉婉仪省了不少的心力。
外廷当然不像宫中这般平静,皇帝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却是云淡风清;可是红鸾却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孟统领,就连刘总管也不是天天能见到了:他们两个是皇上的心腹,当然是有事情去做。
朝中的事情红鸾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是想帮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挺着大肚子的她只能留在房里养胎。时光就在平静之中滑过,太皇贵妃隔三差五的过来陪红鸾,每次都会忍不住听听红鸾肚中孩子的动静,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喜欢孩子。
一晃秋末到了,树上的叶子都变了颜色,宫中的景致和夏天不同却也别有风情:有的叶子黄得金灿灿的,有的却通红如火,倒也不会让宫妃们太过寂寞。
红鸾坐在椅子上看着给娴贵妃请脉的御医:“怎么样?”
“臣,无能为力。”御医叩头退后请罪。
娴贵妃的脸色苍白,而皇帝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玉婉仪冷清的脸上都带上了不忍;原来在娴贵妃未进宫之时,就应该注定她不可能会为皇帝生儿育女:不知道是不是她嫡母故意所为,长年以寒性食物为养,她已经被寒气侵入太过伤到根本,这一生都无望能坐住胎的。
红鸾看看娴贵妃急道:“没有其它的法子?”
“没有。”御医很老实,却也很残忍。
娴贵妃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不过却强笑道:“无妨的,如今已经是天大的福份。”她的生母已经有了妥当的安排,皇帝特意赐旨封了诰命夫人,从此之后赵家再无人敢相欺她半分;至于她,做为嫡母送入宫中的棋子,早就料到嫡母会有后手,不会让她如此在宫中平步青云的;只是也没有想到嫡母的手段如此之狠。
皇帝恨恨的抚掌:“简直就是找死。”
红鸾看他一眼好好的安抚娴贵妃,和玉婉仪还有皇帝离开了清乐宫,回头看一眼摇摇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娴贵妃不能生养于她来说不能算是坏事,只是对于这个帮她到现在的宫妃,她真得无法硬起心肠只计算利益得失。
玉婉仪开口:“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儿女多了是好事,对于皇家来说也未必了。”她这话落入皇帝的耳中,使他想起福王、康王以及他的惠王叔。
红鸾想想:“谁也是身不由己罢了,小孩子们知道些什么,后来会做什么还不是被人所教?”她没有再提娴贵妃也免得皇帝心烦。
娴贵妃连着几天没有理事,把玉婉仪忙得团团乱转,可是红鸾临盆在即她也不好去找红鸾,也只能是去找几位太妃相帮。
半夜时分红鸾阵痛来临,却一直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这个消息让宫中不少人有些惋惜,却也让不少极为高兴。
累得半死的红鸾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就昏睡过去,连冲进来的皇帝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因为她实在是已经力竭;她想的就是个女儿,因此睡着了她的唇边还带着几分微笑。
朝中宫中的道贺不断,而红鸾所生的是女儿也让朝中很多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当真生个儿子,皇帝下旨立为太子,那要立红鸾为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加上六部尚书没有半句话,眼下在皇帝面前乖的就像是见到猫的老鼠,可是上天并不眷顾武家,注定武家出不了第二个皇后。
惠王妃收拾好带着东西进宫来朝贺,她原想着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可巧在进宫的时候遇上福王,福王有事把王妃韩氏和孩子交给惠王妃照看一二后飞快的离开,惠王妃不得不和韩氏一起去清露宫。
虽然是生了位公主,但是清露宫里照样是喜气洋洋的,早有人报了进去惠王妃和韩氏一起进了内室;因为韩氏和红鸾交好,理所当然的留下来赐宴而惠王妃就做了陪客。
惠王妃很想走的,可是在红鸾、韩氏的话语之下败下阵来,最终还是留下来。席间红鸾和韩氏不时的夸惠王妃会教孩子,两个人刚做了母亲就免不了要讨教如何教养孩子的问题,三个人倒也聊得高兴。
“二世子祖兴就是个好的,这几天听人提起过,说是马上功夫很厉害,而兵法更是得到朝中老将们夸奖;王妃倒真舍得他出去历练啊,虽然说男孩子应该摔打摔打,不过祖兴也不过十六七岁,都没有成亲呢,那边关刀来剑往,换作是我绝不舍得。”红鸾笑着靠在迎枕上看惠王妃:“但祖兴得到大家的夸赞怎么也是王妃的功劳。”
惠王妃的笑容微微有些涩:“祖兴是个不错的,我也舍不得他到边关去呢,娘娘说得是啊,刀来剑来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她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滋味了,因为祖兴不是她所出而是李侧妃所出。
韩氏给惠王妃布菜:“尝尝这个可是极不错的,不是为这道菜我还真得不想留在宫中用膳;在妹妹这里我自在些,离开这个屋儿哪里不是规矩?”她说完坐回去瞟红鸾:“你深居宫内也听说惠王二世子的本事了,却不知道三世子是极好;我听人说起过三世子来,荣国公还想托人去说媒,向我打听过三世子祖英有没有说亲呢。”
“祖英的文采是极好的,听说在士子中有很高的威望,他新近来建了一个什么、什么……”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对,就是书社。那书社据说极大,只要是士子去了茶水点心都是管够的,有好诗文说不定还能得到银子呢;新近听说祖英就以百两银子赠人换得一篇绝妙了文章,成为京中的美谈呢。”
红鸾白了韩氏一眼:“就你知道嘛,我也听说。祖英的声望之高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啊,而且他的学问也得到朝中几位大学士的赞赏,夸他有治国之才让惠王叔要好好的栽培呢;我昨天晚上听皇上说,惠王叔想让祖英进国子监领个差事呢。”
惠王妃笑着摇头:“他们哪里有那么好,不过是人家随便奉承两句,谁个敢说皇族人的不是?你们也要当真。来,吃点东西,你们不要只顾着说话。”她心里更是有点生疑,不管是祖兴外放边关,还是祖英要入国子监她是半点也不知道。
要知道她的儿子到现在还是闲人一个呢,王爷常说不让他出去是为不让人生出疑心来,那祖兴兄弟又算什么呢?
“不是随便夺的啊,到时候祖兴在边关积了军功回来,祖英自国子监进入礼部什么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什么功名,但是有几个皇家人能有他那样的威望?但凡是状元之才可都是祖英的至交好友,以后他在哪个部里掌事都不会有人说个不字的。”韩氏向来是心直口快,说完看着惠王妃叹气:“你怎么教养出的两位世子,教我们姐妹一点呗,皇婶娘。”
惠王妃终于忍不住了:“世子可不是乱叫的,你们两个怎么管祖兴和祖英叫世子啊?”世子可是接王位的人,而且将来她家的王爷登上大位,那世子就是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这个岂能是胡乱叫的,又何来的二世子、三世子。
923章 攻心
韩氏和红鸾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说世子只有一位,不过一般只要是嫡出不都是叫一声世子嘛。”
惠王妃闻言一句“他们哪里是嫡出”差点冲口而出,最终她看看韩氏和红鸾:“没有什么,只是向来我们府上是比较重世祖的规矩,世子只有一个的,其它的都不能叫做世子。其实世祖的规矩是对的,你想接掌家业的只有一位,其它的兄弟们也叫世子容易生出争斗之心啊。我们这样的人家,当真不能不防这一点的。”
红鸾和韩氏大力的点头认同,话题便带往他处没有现提起惠王府的小王爷们,可是惠王妃却如做针毡,饭菜也越来越难以下口,脑中来来回回的就是祖兴和祖英两个人的事情:一个立了军功,一个有了文人的拥护与朝中文臣的爱戴,可是她的儿子有什么?
越想心底越凉,再想到惠王向来偏宠那两位侧妃,近几年更是一年里也难得在自己房里歇几天;她的心神更加不定,一连几次对红鸾和韩氏的话都答非所问却不自知,弄得红鸾和韩氏一脸的不知所措。
终于惠王妃再也坐不住告辞离开,哪里也没有去急急的回王府了;回府她就去找王爷,当推开书房的门,看着红袖添香的明 慧她的心头一片冰凉:书房是惠王平常理事之所,曾严令府中妻妾不得私自到书房打扰自己;如果不是今天晚上她有要事问惠王,也不会知道书房原来只是禁妻而不是禁妾的。
惠王看着推门而入的王妃:“有什么事?”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是羞愧,就好像明 慧在他的书房里为他磨墨是极正常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那个张三又去九儿房里胡闹,万一让人看到王爷在府中两个地方出现,传之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王妃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说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应对,只是一双眼睛如同刀子般死死的盯着明 慧。
明 慧欠身行礼:“王爷,妾回去了。”
“嗯,去吧。晚上给我备好软酪,今天事情不多我会早些过去。”惠王点头打发明 慧离开,却是不想她被王妃刁难。
王妃却笑着叫住明 慧:“过些日子就是长公主的寿辰,那副观音像我明 天过去会让长公主过目的,看看她老人家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你,绣好没有?”不想让她刁难她便不刁难了吗?
明 慧欠身:“还余手中净瓶与柳枝,今天晚上妾一定绣好不误王妃明 天的事情。”
“有劳妹妹。”王妃这才移开脚步:“长公主如果喜欢少不了赏些东西的。”她知道今天晚上明 慧是无法伺候惠王了,而那个该死的秀兰今儿是月信来的日子,当然也不能伺候惠王。
惠王没有说话直到明 慧走远了他才抬眼看着隔桌而坐的王妃:“有什么事情吗?”他知道自家妻子的脾气,那个替身张三的事情不可能会让她赶来书房寻自己的。
王妃看着他:“没有什么,只是今天晚上晴朗又难得无月,想请王爷陪妾观星。”她改变主意不想再直接问惠王了,有些事情她要暗中查一查。
惠王看着她半晌低下头:“今天晚上还有不少的事情做,你是惯于早睡的人便不打扰你了;我今天晚上去明 慧房中睡,没有其它的事情你就回去吧。还有,这里是书房不是内宅,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的好。”
王妃盯着他良久起身:“王爷,长公主明 天肯定不会喜欢明 慧的那副白衣观音像。”扔下这句话她猛得转身就走,脚步重重的踏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来。
在王妃离开后,明 慧所出的儿子祖英赶到书房,只远远的看到王妃的背影。而王妃没有看到祖英去书出,可是王妃的人却看到,使得王妃回到房里后砸了一只极为名贵的瓶子,不过再也没有声息传出,当晚的惠王府还算安静。
时间过的很快,红鸾坐完月子的时候,和惠王妃的交情已经能过得去了;而守着她女儿的时间最长的人,不是她也不是皇帝而是太皇贵妃。
原本太皇贵妃也只是过来瞧瞧,可是渐渐她留在孩子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嬷嬷和宫女们做什么她也不太放心,就差晚上要留在小公主的身边睡了;看得红鸾笑她:“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娘娘是孩子的嫡亲的长辈。”
太皇贵妃只是笑抱着小公主不放手的摇来晃去:“我就是和这个孩子投缘啊,你看,她哭得时候只要我抱起来她便不哭了,这是我们娘们的缘法。你啊,也要注意身子,月子里不应该劳心的,现在也不应该,倒底还是多调养些日子才好。”
“那两个奶娘,我看着有一个要换,我尝着她的奶水有点不对,奶水也稀些,我们的宝贝儿很不喜欢吃的样子。”太皇贵妃现在大半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事无巨细比红鸾还要上心三分。
宫中也是有几年没有新降生的孩子了,原本有新出生的孩子时,太皇贵妃当时还是宝良仪幽居在小院子里,自然是见不到的;想到太皇贵妃连失的两个孩子,红鸾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而且也真得帮了她不少的忙。
小公主身上的衣服现在不是红鸾做得就是太皇贵妃做得,其它人送来的太皇贵妃说什么也不让红鸾给孩子穿用,说是以防万一没有什么不对;自吃到穿,到用得人太皇贵妃有点草木皆兵,但也让红鸾生出点感动来,因为太皇贵妃对小公主的情绝不是假装出来的。
正和太皇贵妃逗小公主玩儿,听人报说惠王妃来了太皇贵妃抱着小公主避向偏殿,走到门口回头道:“小心她些,多听少说。”就抱着小公主离开了。
红鸾看着太皇贵妃出去的那道门无声笑笑,转头正好迎上惠王妃的脸;不过惠王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几乎可以说快要落泪了。
“婶娘这是怎么了?”红鸾连忙让人安座,又让人上茶后把人都打发出去,和王妃单独说话:“可是那几个又用狐媚的手段了?当真是过份,她们真得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居然敢和婶娘相争。”
惠王妃气得扭手帕:“有什么不敢的?有你们王叔撑腰她们有什么做不出来得?已经一个月了你们王叔就是不到我房里去,而昨天小五召了大夫请脉,虽然时日尚短不能十成十的断定,可八成是有喜了。”
她说到这里用手帕抹泪:“你说,我自嫁给你们王叔给他打理偌大的王府,他想要纳得妾室我可有拦过?要贤良你婶娘我不能说是京中头一份,也是能数着的吧,可是男人啊,他从来不记得你的好,只记得那些狐媚子的笑脸。也是,我已经人老珠黄,拿什么和人家比,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如果不是有祖业在,我真得、真得就不想活了。”
红鸾闻言好言安抚一番才问:“前几日不听婶娘说,我们商量的法子管用了?王爷现在待你很好,怎么今儿就全变了?”
“那些过去的再好,也好不过人家的腰细脸蛋嬾啊。”惠王妃气得落泪:“最可气的就是你们王叔,你们现在是知道了,那个祖兴和祖英根本算不得嫡子,祖业才是嘛;可是呢,王爷他偏就是把事情交给那两个做,只让祖业在府里呆坐着读书;你说,不通世务以后能掌理什么?这还不是那两个狐媚的主意?”
“一把年纪了我还争什么宠?如果不是担心祖业,我、我还真懒得理会那些狐媚和你们王叔。”她看看红鸾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眼下我不争,祖业怎么办?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母子在你们王叔心里根本就没有半点地位啊;以后这王府,还不知道有没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红鸾听得叹气:“王叔也只是一时糊涂吧?也是那几个心机深,婶娘是个心直的人,论治家、论才华、论精干……,她们哪个能比得了婶娘,提鞋也不配啊;只是比起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婶娘却是不如的。”她偏头:“但总不能如了她们的愿吧,总要想个法子去去她们的张狂,让她们知道王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惠王妃用力点头:“嗯,这话我爱听。说给那几个王妃听,不是哀声叹气就是抹眼泪劝我忍让一时,等到世子接掌了王府我就熬出头了;先不说我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就是忍下去祖业还能接掌王府吗?她们得你们王叔的心,万一这心大了我们母子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的。”
“婶娘,你不要吓我,断不会如此。”红鸾看着王妃摇头:“哪能到那种地步?有王叔在不可能的。”
惠王妃却有另外的心思,她很知道如果真得这样下去,惠王等到大事成了的时候自己母子还真就难说生死:明 慧和秀兰,还有那个三儿可都不是安生的主儿;王府里的确没有什么太过能争抢的,大家还能平安度日,但是……;她的眼睛眯起来。
“怎么不可能,那些狐媚原本就恨不得我死,只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们不敢罢了;现如今长公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唉。”惠王妃长长叹摇头。
红鸾为难的皱眉:“一家人的事情最难说,如果是两国交兵当然是要除去后患,斩草除根除了他的根本,自然就不用再担心什么,可一家人却不能如此;婶娘,我们还是好好核计,想法子拢回王叔的心为上。”
924章 还没有死
听到红鸾的话惠王妃眉头猛得一抬,然后又恢复正常依然是长吁短叹,对着红鸾把家里两个侧妃和几个妾室统统的骂了一个遍;不过她自开始到现在从来就没有骂过九儿,就算是把话题引到惠王府的妾室身上,惠王妃也从来不骂九儿。
惠王府的妾室没有正经的名字,不管原本是不是有名字,只要被惠王收了之后就由惠王妃按排行赐名:以妾室的排行为名,且是自三开始排起,这就是对两位侧妃的侮辱。几乎几位妾室没有不被惠王妃骂得,但只有九儿是从来没被惠王妃指责过什么。
但是惠王府的人都知道,在王府里最得宠的人除了两位侧王妃外就是九姨娘了;对于这么一位惠王的红人儿,惠王妃却没有半点记恨不奇怪吗?红鸾也就知道那消息是真得,惠王在府中养有替身,且为了安抚他还专门替他收了一房妾室,也就是王府里的九姨娘。
因为九姨娘伺候的根本不是惠王本身,所以王妃才不会同她计较;至于九姨娘的得宠也只是不知内情的人如此认为:只要惠王不在京中,那个替身就会代惠王在府中装病,顶多也就是见见人,但不会多说话,天天都会宿在九姨娘的房里——不让人误会其得宠也不可能啊。
惠王妃把妾室们数落一通后叹气:“都是这些人把王爷勾引坏了,当年我和你王叔也是恩爱非常呢,只是没有福气多为他生几个儿女,才会让那几个狐媚狗猖狂。”
红鸾递给她一杯茶:“婶娘不必生气,你在王府里倒底还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对你无礼。如果换作是在皇宫中,婶娘,那你就不只是生气了。”她摇头,然后再摇头:“唉,这宫里的事情婶娘你不知道得太多,现在王叔还是很敬重您的,所以有些事情您也不能一味的强硬。斗气可以,不要伤了您和王叔的感情。”
她说完又是一叹:“婶娘,我的话您可要放在心上,王叔总是个男人,只要您守着世子,这一辈子她们再狐媚又能如何?谁也爬不到您头上去的。男人嘛,您还是多忍让三分吧。实在气闷想想这宫里,只有我们娘俩我就说句不敬的话,自祖宗开国到现在,婶娘你想想有几个皇后是从头到尾的安坐?又有多少是自贵妃、妃坐上皇后之位的?”
红鸾看向惠王妃极轻极轻的道:“又有多少皇后是死于暴毙?婶娘,我们生为女子就是一个苦字,那些狐媚要收拾可是惠王叔那里,您还是哄着来莫要用硬的,不然真得让那些狐媚得了计,到时候岂不是苦了世子?外面的人都是二世子、三世子这样乱叫,有时候替婶娘想想真得揪心啊,当真是其心若昭啊。”
惠王妃听得大凛,看到红鸾只是一脸的担忧和劝解,并没有其它的异样她才放下心来,细细一想红鸾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为了劝解她而已;放下心来再仔细想红鸾的话,她的心就越来越凉,话忽然就少了许多。
红鸾见她没有了兴致,便拣些笑话来说也没有让惠王妃高兴起来,又吃一盏茶惠王妃终于告辞离开;只是惠王妃离开时,背好像有些弯,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淡得几乎看不清楚。
回到王府后,惠王妃下意识的问道:“王爷呢?”
“王爷去兵部了。”她的丫头上前回话,递了湿毛巾过来给惠王妃净手,一连擦了四五次才让小丫头把毛巾端了下去:“王爷留下话来,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要去青云楼见人说话,让王妃早些安歇也不必等王爷了。”
惠王妃的脸色微变:“世子呢?”原本这些事情很是极平常的,可是她现在知道不一样了。去兵部是为了老二祖兴,去青云楼自然是因为老三祖英——青云楼是城中最有名的去处,虽然她不曾去过也听说过,那里有全京城最漂亮的女倌儿,最主要的是那里是文人们喜欢去的地方,也是朝中一些文官们喜欢去的地方。
惠王为他的两个儿子当真是用了力气,可是最应该被他放在眼中的儿子呢,她在意的不是惠王如何对待其它的儿子,而是会如何对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她做为嫡母可以说待庶子们过得去,没有饿着他们也没有冻着他们更没有少了他们的钱用,尤其没有想过要除掉他们;她对得起惠王,所以也想惠王能对得起她。
丫头奉上来参茶:“参换过了,近来大夫说您心火大……”见王妃瞪过来她马上老实的答道:“世子在府中读书,王爷考校过世子的功课,好像有些不满罚了世子。婢子也没有多问,世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惠王妃的脸色一沉:“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把参茶放在桌上盯着那盏茶水看了良久,一动也不曾动。过了良久她叫吩咐备车,让丫头给她拿大氅过来。
丫头看看她小心的道:“王妃,现在时辰不早了,您要出去……”
“让你备车就备车。”王妃很不快的瞪眼:“你也拿件衣服,今天晚上可能会回来很晚;”她又看向另外一个丫头:“王爷回来如果问起,就说长公主身子不太好,我去瞧瞧。能回来就回来,如果赶不回来就住下了。”
丫头们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时辰还要去公主府,但也看得出来王妃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再多说话:“是,王妃。”近来王妃的心情都不太好,王府里当然不会有谁奇怪,因为王妃的脾气本就不好。
王府里无人不知道王妃的心情好坏和惠王有极大的关系,她今天如果很高兴那昨在晚上肯定王爷是宿在王妃的房里了;如果王妃的心情很不好,那就是王爷宿在侧王妃的房里了,这当然不是最糟糕的,是最糟糕的是王爷接连宿在侧妃的房里,那王妃的脾气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有点小错打你个半死还得说你运气不错。
可是王妃的三个心腹丫头却知道王妃近来和原本有些不同,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可是连她们也没有说;她们能看得出来的一点就是,就是王妃近来的心情极坏应该也和侧王妃有关。
惠王妃赶到公主府时正是用饭的时候,长公主看到她抬起眼皮来:“你倒是会赶时辰,踩着饭点就到了。来,先坐下陪我吃东西,今天晚上你口福不错,有你最爱吃的那道巧舌如簧。”她看得出惠王妃是有事,但有事也要吃饭才对。
而且惠王妃的脾气始终有些太过急燥了,有她在当然没有什么,可是她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还能护得了她多少?是时候让她学会耐心两个字了。
惠王妃过去坐下陪着长公主用饭,往常长公主半碗饭的量很快就能吃饱,今天却和她说些过去的事情,倒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才让人收拾碗碟,让她坐得很些心服气燥。
长公主擦完手看向她微笑:“你连一个时辰也等不得,以后坐到母仪天下的位子上,再如此可是不成的。很多时候,越有耐心的人才会赢。”她拍拍身边:“坐过来,和我说说倒底出了什么事儿,我最喜欢的孙女儿也有人敢欺负?”
惠王妃的眼圈一红:“老祖宗,不要再提什么母仪天下。”她的泪水滚落下来:“真到了那一天母仪天下的人也不会是我。到时候我能不能有性命在都很难说啊。”
长公主闻言半晌没有说话,合着眼睛沉思良久才道:“惠王,是个男人,喜新厌旧没有什么大不了得,但你是妻和那些妾不同,何必同她们计较。”她的孙女她还是最明 白的:“你只是王妃,就算是公主如我们,也不是没有替驸马们弄个小妾以表示贤良的,嗯,那样的傻瓜幸好不多。”
惠王妃摇头:“这个道理我懂,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不痛快可我也没有真得和他生气;但是眼下不同,老祖宗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管我府里的老二和老三叫什么二世子和三世子,一个要去边关立军功,一个在士林里积蓄了许多的声望,还得到朝中大儒们的盛赞;您说,这是什么意思?世子到现在无所建树,除了读书就是被他带在身边,哪里有什么建树。”
长公方听得眉头皱起:“二世子、三世子?”她脸上松驰的皮肤猛得一紧:“以你们王爷的精干岂能不知此事,他就没有什么话说?”
“是外面的人乱叫,府中还是以公子相称,王爷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惠王妃摇摇头,又把近几个月来在书房一次又一次的遇到明 慧或是秀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倒还有脸对我说,让我不要去书房总打扰他。”
长公主看一眼惠王妃喝道:“掉得什么眼泪!在书房自然是谈公事,她们是他过了明 路的侧妃,又时常宿在她们哪里,用得着避人耳目到书房里鬼混?你的小心思全给我扔远些。”她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他们在书房里说什么、做什么你可知道——这才是最主要的;他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背着你,倒真是有点生出二心的意思,哼,我还没有死呢。”
925章动手了
惠王妃听到长公主的话松了一口气,知道长公主不会不管她,也就听话的把泪收了起来:“不是孙女儿不争气,是王爷他根本什么事情也不同我说;同我说得事情,那两个狐媚是一定知道的,您说,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哄我来老祖宗面前为他说好话,我也是个心实的,居然就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如今却是被他哄了。”
她说着眼圈又是一红:“我还倒罢了,主要是业儿。”她知道长公主最疼爱的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虽然性子执拗些,但也只是在他父亲面前耍脾气,在长公主面前很是乖巧,极得长公主的欢心。
原因很简单,长公主喜欢她的儿子是自幼就喜欢,那可以说是独宠啊,什么事情他在公主府做得,其它表兄妹就做不得;而长公主身侧的两把椅子也只有他和母亲才能坐得,而他还能爬到长公主的身上去;这样的宠爱他感受到了,自然在长公主面前很放得开,也知道投桃报李,当然是越来越受宠。
但在王府里却不同,他出生不久他的二弟和三弟就相继出世,三人的年岁相差还不足十个月,惠王的眼中当然不会只看得到他;再加上他的母亲不如另外两个人的母亲会软语相哄,而他的脾气有大半是像其母的,看到父亲喜欢弟弟多过喜欢他,喜欢庶母多过喜欢自己的生母,他心中自然是恼的、生气的,因此才会和惠王顶着来。
长公主听到祖业的名字笑了:“怎么没有把业儿一起带来?”
“他父王让他在书房做功课,天天读书,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行,所有的世事实务却不用他去做,只读书能有什么用?业儿读得书不少了,老祖宗您最知道。”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下来:“如果有了将来,您说会有业儿的什么事儿,到时候连我也……”长长叹息着摇头,她的心情极为低落:“如今就如此待我们母子,将来他哪里还能看得到我们母子。”
长公主眯了半天的眼睛:“先不要说这些。”她睁大眼眼看着惠王妃:“你说得这些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你才会如此疑心于他?莫要被人利用了,而坏了自家的大事。”
惠王妃直接摇头:“哪里有人会对我说王爷的不好,倒是天天有人对我说王爷很好;我说得事情都是我自己看出来、听出来的,虽然也和人说过几句,但是哪里敢深说?也只能到了老祖宗这里来倒倒苦水。”
长公主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我还以为你近来常入宫,是中了纯贵妃她们的计策。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倒真得要好好的核计核计才成。我的子孙万没有让人拿捏、欺负的道理,真当我老得、病得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她的眼中闪过寒光:“不过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凡事还是要看准再说。”
说完她合上眼睛:“他的翅膀已经长起来了,想再折了却不容易。早几年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对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倒也怨不得你,如果他当真怀着那样的心思,你自业儿之后无所出,只怕也不是那么得简单的;男人想要哄女人,尤其是哄自家的女人总是很容易的。”
说完这些话后她翻了身,惠王妃轻轻的给她捶背不再开口,直到她鼻息深沉才离开。
惠王妃离开良久之后,长公主睁开眼睛:“来人,着人细细的查查宫中的事情。”她还是不太放心;自己的孙女的话当然信得过,可是她孙女的肠子太直了,凡事她还是小心些为上,不要中了人家的计,这也是为自家的孙女好。
夜,深了。
第二天宫中还是往常模样,红鸾依然在打理宫中的事情,太皇贵妃还是雷打不动的按时出现在小公主的身边;而那些慕羡中带着怨恨的人们依然在猜测,为什么皇帝还没有要下旨封后:是不是因为纯贵妃所出的是公主而不是皇子,所以现在皇帝心情不好不想封后了?
宫中总是有些流言的,而现在当然是关于后位的流言最为得人心,上至宫中的贵人们、尚宫,下至宫奴们,哪个天天不听到两句这一天就过不去。
红鸾处置完事情歇口气喝参茶的时候,小顺子进来报喜,红鸾的叔父被封为侯爵了;她闻言也只是笑笑,让柳儿打赏宫里宫外的人,并打发小顺子去给叔父送份厚礼,此事也就放下了。因为此事本就不是让她来开心的,盯着此事另有其人。
如宫中的人现在大约都认为红鸾封后的日子不远了,因为武家的人封侯不过是为了让红鸾坐上后位在铺路罢了;在外朝除了这个想法外,还有不少人在猜测皇帝会对武家的人给予多大的信任与重要,又会分润走他们多少的好处。
同宫中朝中不同的是长公主府,她气得咬牙切齿,因为武家的人公然回到京城也就罢了,居然还封侯了;自然纯贵妃武红鸾越发让她无法忍受下去,谁坐皇帝她并不是很在意,谁成为皇后她就很在意了;原本她是想让孙女成为皇后的,惠王现在却很不可信,不做皇后也没有什么,但是武家的人成为皇后那是绝不能允许的。
再生气她也不是当年骑马带兵勇猛无畏的人,身体的老衰让她只能卧在床上连起个身都要人帮忙;但,她还有一颗心,一颗历经世事、机谋百变的心。
宫中的事情她探过了,福王府的事情她也查过,证实她的孙女不是为人所骗,纯贵妃等人现在所忙的就是封后之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武红鸾好像半点也不在乎,其实在暗中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所为不过是哄皇帝开心;这等把戏当然瞒不过她去。
惠王让她极度失望,而武家的人又让她极为生气,这两颗眼中钉她想一并除去;至于皇位,可以由着她宠爱的外孙继续谋夺,反正有他父王留下来的基业,事情并不会太难的。她打定主意后叫了惠王来:“我的寿辰将至,到时候皇上也会来得,依我看不如就在那一天动手吧。”
惠王听得一惊:“有些太过冒险了。”
“你在做得事情原本就是冒险的。”长公主慢悠悠的瞟他一眼:“我的寿辰才会让皇家的人、朝中的人齐聚在公主府中,这样的好机会不利用,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按你的想法起兵,你要用多大的心力才能接掌大宝?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最快的法子。我,也等不及你起兵了,现在还能予你以帮助,以后只怕就不行了。”
她枯瘦的手指伸开,掌心里几枚小巧的的腰牌落在桌上:“如果失败了还有我在,定不会让你们有任何闪失。如果成功了,我也能看着你登上大宝,看着我家的凤凰登上后位,到时候就算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有什么不甘心了。”
惠王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抵不住皇位的诱惑,在长公主的劝说点头答应下来;和长公主细细的商量一番后,匆匆回府去做准备了。
长公主当然也要有所准备才成,她打发人进宫去见一个人,在死前她定要送武家的人还有惠王一起上路才成。
时间在长公主这个快死的人来看过得实在是有点快,好像刚刚和惠王约定好动手的事情,她的寿辰就到了;长公主府中当真是热闹非凡,而最热闹那一刻就是皇帝御驾亲监。长公主当然是极高兴的,可能是太过高兴人年纪大了身子抵不住,早早不支被人抬到后面歇着,而贺寿当然还要继续。
此时的宫中却是极为平静的,红鸾和太皇贵妃看着熟睡的小公主说着闲话,时不时的笑上一笑;桌上的茶水飘着淡淡的香气,有种槐花甜丝丝的味道。
“想来是宫中难得的清静吧?”苍老的声音传来,长公主被人抬着步入房中:“今儿本宫大寿,没有看到纯贵妃实在是有点遗憾,所以才过来瞧瞧。纯贵妃倒真是会享受啊,”她看一眼院中:“这里还真是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只是纯贵妃并不认为这座院子能容得下你吧?坤宁宫,听说已经收拾出来了。”
红鸾和太皇贵妃起身行礼:“长公主。”红鸾很惊讶,可是太皇贵妃并无半点惊讶,仿佛早已经知道长公主会来。
“武红鸾,你老老实实做个宫奴多好?”长公主狭长的凤眼猛得睁开:“偏也要做凤凰之梦!只凭你姓武就足够死上千次了。”她轻轻摆手,身后的宫人上前人手一条绳子:“不要怨本宫,到了九泉之下问问你们武姓的先祖对本宫做过什么吧。”
红鸾后退两步:“你们敢!这里可是皇宫,我也是堂堂的贵妃,你们如此做和造反有什么分别?”
长公主笑了:“你就会虚张声势?倒真是本宫高看了你,原来是她们太笨而不是你太过聪明;这的确是皇宫,但是我进来了自然能离开,而且的确是有人造反,是你的叔父而不是我长公主。要知道,我和皇帝可是一脉相承的。”说完她冷冷喝道:“动手!”.
926章母亲
随着长公主的喝声,那些宫人逼了上来;这些长公主府的宫人当然是经过训练的,不同于一般的宫人,力气不小且行动一致,根本不给红鸾半点脱逃的机会。
红鸾盯着长公主:“你当真要动手。”她叫人,自然柳儿等人就奔了进来,人数上还是红鸾占了上风。而且只要时间久一点,还会有更多的人赶过来,长公主的胜算并不大,除非她能马上把红鸾制住。
长公主看看柳儿等人叹气:“纯贵妃,你死便死吧,为何还要搭上这么多条性命?”她说完看向太皇贵妃:“动手吧,你还等什么?你的先帝眼睁睁看你的儿女被害死,因为一个孝字就不予理会,此时正是到了你报仇的时候——他不保护你的儿女,你不是说要让他没有儿女在世?!皇帝不会回来了,而福王等人当然也不会活得太久,动手吧。”
太皇贵妃伸手就把摇篮中的孩子抱到怀中,后退几步倚在美人靠上看着长公主抖着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没有出息。”长公主看她的样子很有些气恼:“把孩子举到水面上而不是抱在怀中,当初你的狠厉心劲呢,现在连个话也说不出来?”她训完太皇贵妃看向红鸾:“现在,知道要怎么做了吧,不需要本宫开口吩咐了,是不是?”
她不论是对红鸾还是太皇贵妃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所说得话都是以命令的口吻,就好像她的话就是圣旨,听到的人必须要按她的心意做才成。
红鸾看看太皇贵妃怀中的孩子,后退一步想靠过去却被宫人们逼住动弹不得,回头看向长公主:“我不懂要做什么,还请长公主开尊口吩咐吧。”她说着话不退反而又进了一步。
长公主看着红鸾:“你让你的人都给我自裁,不管是屋里的、还是屋外的,统统寻东西自裁;一个,也不能留。”她要让红鸾在死前好好的享受一番,让红鸾好好的体会这些年来她对武家人的怨恨。
红鸾看着长公主:“不可能,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你就看着你的女儿落入水中活活的溺毙吗?”长公主也不恼,她胸有成竹的看着红鸾,一张因病而略显苍白的脸现在却染上了妖异的红色:“你是说,你不要女儿也要保她们这些人的性命?真得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狠心的母亲。”
她说完摇摇头叹气:“既然如此,太皇贵妃你还等什么,把小公主扔进水里去吧;反正,她的母妃也不想要她,早死早投胎,记得下次不要再错投了母亲,也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
太皇贵妃看看怀中的孩子,刚想说什么时孩子却对她笑了,笑得甜蜜而又开心,比那初升的太阳、绽开的花朵还要动人心魄;看着孩子纯真的笑容她呆住。
长公主却忽然又叫了停:“慢着。我看扔进水中孩子也太可怜了,不如这样吧;”她自袖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扔给身边的宫人:“给太皇贵妃送过去。”她看着红鸾:“我可以让你考虑,不过我的耐心不是很好,我每数三个数,太皇贵妃就会割下小公主的一根手指来;手指割完了是脚指,还后就会在她身上一刀又一刀的慢慢割。”
“对了,太皇贵妃你在她身上下刀子时千万不要割得太深了,要先自胳膊腿开始,然后是后背,最后是前胸和肚子。”长公主看着红鸾咧开嘴笑了,脸上层层的皱纹跟着抖动就如同是最可怕的魔鬼:“只要你命她们自尽,那太皇贵妃就会住手,你可以慢慢的想;嗯,本宫要提醒你一句,小公主可能挺不了那么久,血流不止也会死人的。”
红鸾的脸色大变:“不管你和武家有什么恩怨,可是关孩子什么事儿?她也是皇家的血脉,同样也是你的……”
“住嘴!你们武家不配,你们生出来的孩子就是污了皇家的血脉;”长公主忽然情绪又平静下来:“而且,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不救她,并不是我非要杀她不可。现在,本宫就来问你,你是要你女儿活,还是要他们这些人活?”她手指的是柳儿等人。
柳儿等人跪倒在地上:“娘娘……”
“不要!你们不要中计,就算是你们死了,公主也活不成;长公主岂能容我们母女活在世上?”红鸾盯着长公主的眼睛:“是不是这样?”
长公主笑得开心:“对,就是这样;但是,你如果肯救她,一来她可以少受些罪,二来也可以多活些时候。好了,我给你的时间足够长了,你倒底想好没有?是要你女儿活,还是要他们活?”
红鸾看看女儿,再再柳儿等人艰难的开口:“我,我——,”她忽然一脚把凳子踢翻砸向长公主身侧的宫人,而她扑向了长公主:“我要你死!”柳儿等人几乎和她同时飞身扑向长公主的人,而小顺子却扑到太皇贵妃面前把长公主的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看也不看太皇贵妃手中的匕首,和两三个人把太皇贵妃和小公主护在了身后。
小顺子焦急的道:“太皇贵妃,跟小的走,古公公他们马上就到。”
而长公主同时大喝:“给那孩子一刀,看他们谁还敢动手。”
红鸾已经揪住她的脖子,扬手就给她几个耳光:“你还敢叫人伤我女儿?”说完伸手:“匕首。”她要得是太皇贵妃手中的那枚匕首。
太皇贵妃看看怀中咿呀的小公主,把匕首交给了小顺子,跟着杏儿和太监们向外走去。
“你——!”长公主气得睁大眼睛:“你忘了你的儿女的仇了吗?只要你把手放在孩子的脖子上,我们就赢了。”
太皇贵妃看着小公主,迎着她的笑容也温柔的一笑:“我没有忘,所以对孩子我下不去手;我和你不同,长公主,所以当日你的安排最错的一着就是让我用孩子胁迫纯贵妃。其它的事情,我有可能会答应你,就像原来所为的那些,但是此事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抬头看一眼长公主:“在你没有来之前,我和纯贵妃都知道你会来,甚至我们还知道你会带多少人来。”说完她不再理会长公主自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走向孩子的房间,把余下的事情交给红鸾去处理了。
经今天之后,也许她不会再是太皇贵妃,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小公主,但是她只要知道小公主很健康的活着,不像她的一双儿女被人害死就心满意足了;她的心是冷的,要害死纯贵妃也没有什么下不得手,但是她真得不能下手去害那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因为,不管她的孩子在与不在人世,始终她都是个母亲。
长公主闻言猛得转头看向带来宫人,发现倒在地上的有不少,而还立着的却正在柳儿她们说话,完全对她这个主子不理不睬:“你们……”她合了合眼,终于知道自己这次输了。
“你赢了又如何,”长公主看向红鸾:“我杀了那么多的武家人,而我原本就要死了……”
红鸾一掌打过去:“你就是快要死了,可是你知道你哪天会死吗?原本你可以高床软枕的在公主府里享福,可是你接下来要在阴暗不见天日的房间,和老鼠等共宿在草堆中;然后是去冷宫里被那些疯子折磨,还是会被赐一杯毒酒,你可以自己去想想。”弯下腰:“不过你的性命,现在只有几天了,此事可以确定。”
就算明知快死了,也就是因此而对生命更有留恋,不然她不会小心谋算且要尽快除掉红鸾——这本就是对生命有着依恋才会如此做。听到只能活几天长公主的脸色猛得转成灰白,她是真得不想死。
“还有,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成为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然后再送你上路。以后,我们武家的子子孙孙会永享富贵,你死了能闭上眼睛吗?”红鸾恨她迫害自己父母族人,更恨她刚刚居然想对她的孩子下那样的毒手,如果让她就这样平静的死去岂不是太过便宜她?因此她用话激怒长公主,让长公主不论生死都不会安宁。
长公主被红鸾最后一句话激怒,想到武家自此之后会永享荣华富贵、子孙万代气得额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我咒你们武家不会有好报。”
“不要恨错了人。”红鸾看着长公主:“我们武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怕你咒得;至于你能有今日不要怪到太皇贵妃头上,因为她才知道多少?是你的孙女惠王妃,你要恨就恨她吧,她可是帮了皇上和本宫很多忙,只是却不能相谢于她;不多时,她就会来和你相伴。”
长公主终于气得晕倒过去,没有想到她的孙女会蠢到如此地步;她现在当然明白,和惠王谋划了那么久的大事,全败在她孙女的妒忌之心上;当然,惠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红鸾看一眼长公主淡淡的道:“柳儿,你们带人好好的照顾长公主;杏儿,二丫,你们跟我来。”她还有要事要办呢,过了今天,她和皇帝就真得迎来了晴天吧?
927章 回来了
红鸾带着皇帝的旨意,带着人匆匆离开皇宫赶到了惠王府。
惠王府里现在很热闹,王妃让人把惠王所有妾室都弄到了大厅上,当然也没有落下两位侧妃;她看着众妾室笑得很可怕:“今天,我要给你们找个好去处了,一场姐妹倒还真得有些不舍。”
明慧闻言抬头:“王妃,你要打发众姐妹王爷知道吗?”她并不畏惧王妃,自然有她的倚仗。
“王爷知道不知道还重要吗?”王妃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你们狐媚不是想让王爷废了世子、废了我吗?你们以为我不知道祖兴要带兵,祖英很得士林的人望,以为你们做得很巧妙,想让我为你们做嫁衣,下死力的卖命,最后你们来得好处。我告诉你们,不要妄想了,你们所做得一切我都知道。”
“对,我是不及你们会哄男人,王爷因为我把祖兴事情搅了而大动肝火,居然当着你们的面儿给我一个耳光,你们是不是看得很痛快,很开心——你们几个是穷开心,因为根本不知道王爷为什么打我,而三儿你很是真开心吧?因为想来你是恨死了我,居然搅了你儿子的好事。还有你们两个,听到王爷把府中的事情交给你们很高兴吧?”
惠王妃的眼睛通红还微显泪痕,不知道是太过生气还是愤怒中带着伤心:“当本王妃是傻子,以为本王妃瞒在鼓里,会为你们卖命到你们来拿我们母子性命的时候?你们打错主意了,不过我向来心软,所以今天怎么也要给你们一条活路的,你们也不用担心。”
“王妃,王爷只是一时生气,府中的事情也只是暂时交给我……”明慧马上分辩,她和秀兰不同于其它小妾,知道惠王在做什么;而惠王妃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当然不能把她激怒,不然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明白王妃在发什么疯,但先把人安抚下来比较重要。
惠王妃盯着她:“王爷只是一时生气?你的祖英在士林里博的那么好的名声,你来告诉我有什么用处?”
明慧的目光闪烁起来:“妾哪里知道王爷如此做得新意?”
“新意?”王妃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不知道?本王妃很想知道你是用了多少心力,多少手段,下了多少狐媚功夫才能让王爷答应你的。世子在府中读书,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而你的儿子在外面广揽名声,你说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祖英在士林当中有了极好的名望,日后王爷大事一成,那些士林到时有不少就会入朝为官,等到王爷大限来临祖英只要一个眼色出去,那上书为他请命的折子就会像雪片一样飞过来;你呢,到时候就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我和世子当然是非死不可,不然就太碍着你这位皇太后的眼睛。”王妃说完,扬手一掌就打在明慧的脸上。
“还想给我装糊涂。你想害我们母子,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沉,就凭你会哄男人的那两下子,没有娘家的半点助力就想踩到我们母子头顶上,当真是妄想。”王妃抓过明慧来又是一掌:“告诉过你们,在这个家里永远是我做主,不要说是你们就是你们那个王爷,如果不顺了我的意,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没有半点挣扎的明慧听完抬头,眼中有着明显的震惊:“你——!”不会的,不可能。
惠王妃笑了,笑得狰狞可怕:“你想弄满脸的伤让你的王爷心疼你吗,告诉你,不行了。你这一招用过的,本王妃可是记得清楚,嗯,向来是无往而无利,本王妃也不能不让你用对不对?”她招手叫过世子来,自他腰间抽出短剑来就狠狠的刺入明慧的肚子:“下去找王爷用这一招看看王爷会不会心疼的跳起来。”
明慧痛得叫了一声,身子躬起看着王妃:“你,你疯了?”她嘶声大叫:“快,给王爷去送信,快请王爷回来。”她已经料到长公主府有变了,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喊完她长吸一口气:“王妃,你想一想,如果这样闹将下去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不要中了旁人的计……”
惠王妃手脚也软了,后退两步扶住了自己的儿子才勉强站住:“住口!”
明慧看向秀兰:“妹妹,快告诉王妃,不能再让她错下去,不然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王妃如此定是中了不知何人的计策,你快向王妃分说分说,此时千万乱不得,还不知道王爷现在如何了。”
“侧王妃是说本宫的婶娘中了计?中了什么计说来听听?”红鸾缓缓踏入大殿,看着明慧平平静静的笑了笑。
明慧看着红鸾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由自主扶着自己的伤处向后退去,退了几步倚在桌子上看着红鸾喃喃的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回过头去大叫:“王妃你醒醒吧,天下的人你都可以信得,你怎么能相信纯贵妃?要知道,她可是我们的……”
红鸾看也不看惠王妃轻轻笑道:“侧王妃这话说得真让本宫有些不舒服,你说婶娘不能相信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对婶娘说过什么,倒是婶娘告诉我不少事情——你们故意让人称祖兴祖英为二世子和三世子是假的吗?你们有心要夺世子之位也是假的吗?你们夺世子之位对婶娘有谋害之心,这也是假的吗?”
三句话问得明慧哑口无言,加上伤势过重慢慢坐倒在地上看向秀兰:“你无儿无女的,此时你的话王妃定能听得进去,此时说还来得及,再不说话就真得来不及了。想想王爷吧,妹妹。”
秀兰看看她看向王妃,妩媚的一笑:“姐姐也说了,我无儿无女的和王妃没有争斗之心,而纯贵妃过府是客,还没有说明来意姐姐想让我劝王妃什么?姐姐如果没有谋害王妃和世子的心思,还是快些向王妃分说清楚,此时叫大夫来还是有救的。”
她完全没半点惊慌,说完还缓缓的坐倒在椅子上,虽然嘴巴上是偏颇惠王妃,但是观她的举止对惠王妃完全没有半点敬意;惠王妃现在还站着,可是她却已经坐下了。
惠王府的其它妾室全被惠王妃刺明慧的那一剑吓得腿软,此时能站得住就不错,就连平常极得惠王宠爱的大姨娘三儿也不敢开口,拼命的想把自己躲进众妾室之中:因为惠王妃所提到祖兴就是她的儿子。
妾室们当然明白现在的大姨娘是个祸害,当下人人向两旁散开,谁也不愿与她为伍免得让王妃错疑而招来血光之灾。
红鸾坐到主位上笑道:“婶娘倒是有帼国之风,怪不得长公主独独喜欢你一个。”
惠王妃定定神:“你先坐着,我打发完她们再陪你吃茶说话。”事情可为与不可为现今已经做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明慧的脸上全是绝望,盯着秀兰的脸目光发直:“居然是你,居然会是你!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查了这么多年都查不出来,不,也找到了、也查到,可惜是找错人了。你当年救过王爷不止一次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就算是无儿无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
秀兰侧头看过去,身子微微歪斜倚靠在椅子上带着几分懒洋洋道:“无儿无女?那是我不想早早的喝下了绝子汤,我岂会为他生儿育女?委身与贼只因为让族人可以多活下来几个,我和你们从来不是一家人,因为我——”她看一眼惠王妃:“姓武。”
惠王妃看过来,呆呆的看了半晌才大笑起来:“好,好,这就是他的心头肉,这就是他捧在掌心里的人,真应该让他来看看。”笑完她看着秀兰:“你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救他?”
“不救他,你和你儿子能斗得过明慧和她儿子吗?还是你能斗得过三儿和她儿子?你知道的太少,我的傻王妃,你的丈夫惠王爷已经留下命令,只要他一死长公主就会必死无疑;那两个他送去的、最得长公主欢心的男宠却是惠王最信得过的死士。”
惠王妃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那两个男宠她时常见十分的乖巧,两只手也都是软软绵锦没有一点茧子,怎么会是死士;可是当她看到明慧的神色以及明慧开口阻止秀兰再说下去时,她终究还是相信了。
看一眼秀兰再看一眼红鸾,不管她是不是中了纯贵妃的计,至少她眼下都没有做错:惠王打自开始迎娶她为妃,就没有想过要和她相伴到老!这是她和长公主先下手为强,否则过些日子死得人就是会长公主和她还有她的儿子了。
惠王妃镇定一下心神,正想说话看到殿门奔进来一个太监,跑到红鸾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红鸾抬头看看殿上惠王府的众人:“正好,王叔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不解、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诉一诉。”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惠王妃:“好像,王叔负了伤呢。”
928章 回头可是岸
惠王妃听到惠王回来很吃惊,直到听说惠王负了伤才吐出一口气没有迎出去反而缓缓坐下了。
几十年的夫妻之情,同甘共苦不是她不想要,而是惠王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过,只是在利用她,就连她所出的儿子因为她也不受惠王的待见:原来她有多爱惠王,现在她就有多恨惠王;惠王骗了她多少,现在她就想要讨回多少来。
她要让惠王知道,策马迎敌的长公主后人不会只是个任他揉捏的弱女子。
当年能把他扶起来,助他一点点的布置大局,那么现在她一样可以亲手杀掉他,破掉那个因为她而得长公主所助布好的局。 没有她,惠王根本不可能成事!
她冷冷的盯着殿门,今天晚上就要让惠王明白这个道理,而这也是天意,不然岂能让她再见他一面呢?
原本,她以为惠王会死在长公主府的。
红鸾让人挪挪椅子坐到惠王妃身后,并没有再说话;而明慧却看向殿门眼中燃起了希望,认为惠王来了她就能有救,惠王在她眼中向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秀兰只是偏转头去看向殿门,眼中有些复杂的感情闪过,却并没有站起来。
殿上的众姬妾见无人迎出去,谁也不敢做那个出头的最终都留在了原地;而殿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惠王随着脚步声带着半身的血进来:“你们都在这里?秀兰,你马上让人把她们关到房里去,然后到这里来见我;明慧你……,你怎么了?”
他抬头看到了惠王妃,眼中闪过恨色,却还是镇定的道:“你做得?”
惠王妃看着他:“没有想到我也会杀人吧?”
她看着惠王,此时才当真把这个男人看如此清楚透彻;惠王眼中隐藏的恨意,惠王眼中的鄙夷与嫌弃,她都看得那么清楚——是她平常没有注意,还是她的双眼被自己的心蒙弊了。
惠王咬咬牙:“你生是惠王府的人,死是我惠王府的鬼,我不好你能好得了?现在来不及说那么多,赶快离开京城,只要赶到平阳城我们就安全了。快,叫上业儿,我们要快些——你和长公主是中了皇帝的计策,我岂会不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会怪你的,我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他看到了红鸾却没有叫破,因为他的心在狂喜,真没有想到他逃出来会遇上纯贵妃,是老天不想绝他的后路,才给他送了这个护身符来吧?眼下才要安抚住他发狂的王妃,然后只要一剑他就能杀掉王妃而制住纯贵妃。
惠王妃的目光变了变霎间就冰冷下来:“先不说你是不是真得要带我和业儿走,就算是真得到了平阳城等着我们母子也是杀身之祸。你能自长公主逃出来,可是你还能自惠王府逃出去吗?来人!”
她大喝一声王府侍卫涌进来:“王爷,你要被乱刀砍死还是要束手就缚。”
惠王看到王府的侍卫笑了:“好,很好。来人,给本王取金创药,并把世子和你们二世子、三世子带过来;同时,备马。”
他看着惠王妃:“你以为,他们会听谁的?当真是愚不可及。”说完他走向明慧:“你怎么样?”
随着他弯下腰去看明慧的时候,他微一摆手示意手下动手取惠王妃的性命;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捉到红鸾。 红鸾没有动,坐在那里看着惠王的一举一动;明慧的伤极重,此时惠王要急着逃命,怎么会肯带上明慧这个拖累呢?
明慧伸手抚向惠王的脸,张开嘴巴想告诉惠王秀兰是武家的人时,她忽然身子往惠王的怀中一扑,眼瞪大嘴角流出血丝来:惠王一手把她拥进怀中,一手握在短剑上把剑狠狠的推进了明慧的身体。 “慧儿,以后我成其大业会追封你为皇后的,现在我不能带着你走。”
惠王轻轻的在明慧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后放开明慧,把她轻轻的放在地上,还为她理了理头发,便起身向秀兰身边靠过去:“秀兰,你和三儿收拾东西。”然后小声的道:“那几个留不得,让她们进屋后就放把火吧。”他的女人当然不会留给任何人,带不走就杀掉。
地上的明慧嗓子里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嘴唇动了动无声的把她想说的话说完:“秀兰是武家的人。”但,没有人听得到,惠王更是不可能听到;明慧知道惠王听不到,她的眼珠转到秀兰的脸上凝住,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头一歪再无呼吸。 红鸾没有想惠王如此狠心,居然把他心爱的女子、他儿子的生母手刃:“王叔,果然是好气魄。”
她身后的两柄长剑架住惠王身边侍卫的剑,使得惠王不但没有杀掉王妃,更是不曾伤到她半点。 惠王咬牙:“还等什么,上,杀掉他们。纯贵妃和皇帝都没有料到我会自长公主府逃出来,这里又被王妃掌控,纯贵妃不会有太多的护卫,杀掉他们捉住纯贵妃,我们才会有生路。”他知道如何让手下拼命。
红鸾看着他:“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王叔很清楚吧?你说本宫能离开皇宫来到龙潭虎穴的惠王府,皇上会安排多少侍卫给本宫?”她说完看向惠王的侍卫:“你们现在如果放下刀剑,本宫可以保你们不死。” 惠王的侍卫没有犹豫,挺剑就刺了过来,他们要杀得人是惠王妃,相信宫中的侍卫只会死力保护纯贵妃而不是会保护惠王妃;而他们想要的只是引宫中的侍卫分神,如此才能速战速决,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剑光道道闪过,惠王妃的头发被削掉不少,可是她却默不作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倒真是有些胆色。
可惜的,惠王的护卫功夫不如人,最终全倒在了惠王妃的脚下。而惠王妃忽然间就尖叫起来,抱着头大叫起来:“救命,长公主、老祖宗救救我。”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刚刚剑光太快她也太害怕而失去了知觉。
惠王看着护在红鸾身边的人:“孟大人?”他的眼睛眯起来:“真没有想到护在纯贵妃身边的人是你。”
孟统领把帽子摘下来扔掉:“惠王爷,皇上请你过去相见,你还是和臣一起去见驾吧。”
惠王妃猛得停下尖叫指着惠王:“你居然想杀我?居然想杀我?”她气得全身颤抖:“还想带你放在心上的儿子走,告诉你,他们早已经死透了,是长公主布得局、是我让人下得手,你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了,知道吗?!可是,他不会给你送终。”
惠王听到后一掌把桌子击碎:“你个贱妇!”他能有今天当然是全拜王妃所赐,但是在昨天他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所图谋的大事会毁在妇人的争风吃醋上;现在,他身受重伤不说,儿子也被他的王妃杀掉,辛苦多半生的几乎全毁在眼前妇人之手,他岂能不恨?
他突然跨到明慧面前,一把抽出那把剑来,用力掷向惠王妃:“我就是死,你也要死在我前面!”他不能放过惠王妃。
惠王妃看到剑飞来想躲哪里来得及,只听到“母亲”一声呼唤,有人扑在她的身上被剑刺透而剑尖也伤到了她。
红鸾看得合了合眼:“王叔,你把最后一个儿子也亲手杀掉了。”
惠王妃抱着自己的儿子,呆呆的看着儿子的脸,无泪也不说话;而惠王世子已经气绝身亡死在王妃的怀中,除了那声母亲再没有说出第三个字来。
惠王身子也是一震,他没有想到会失手把儿子杀掉;他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可倒底是他的血肉啊,亲手把儿子杀掉,还是仅余的儿子让他的心神几乎崩溃;也就是几乎,霎间他就移开目光,看看左右思索着脱身的法子。
红鸾看着他:“王叔,皇上有诚意留客时,你怎么走得了?你以为那些是惠王府的侍卫吗?”她轻轻一叹:“做个富贵王爷有什么不好,如果是我就醉生梦死一辈子,也强过这天天的算计;瞧王叔花白的头发,您还不到白发的年纪吧?”
惠王被红鸾的话惊到,仔细看看身后的侍卫终于瘫倒在椅子上:“只要让我离开京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老天不助我,老天不助我啊。”他仰天大呼两声,有泪水落了下来,看起来当真是穷途末路要认命的样子。
可是孟统领却后退一步把红鸾护紧,防着惠王最后的一击:像惠王这种人,不可能会束手就缚的。
皇上说过,惠王很有可能自尽,也不会被人擒住而带到金殿上。
红鸾看看呆立的惠王妃对惠王道:“家破人亡,王叔还不知道回头吗?回头是岸,王叔,你只要交出兵符来,皇上会饶你性命,安排个地方给你安享晚年。”
惠王看红鸾一眼:“回头又能如何,本王当年走上这条路时就没有打算回过头;安享晚年?让本王给他一个院子关他一辈子,问他干不干?不要虚情假意的,本王不会给你们任何东西的。”
929章 有个消遣(大结局)
“皇上真得料对了。不过王叔回不回头本宫并不在意,本宫只想问一件事——武家只是和长公主有些误会,你为什么要放水淹死那么多的人?”红鸾真得不懂,惠王为什么要害她的父母:“就算你想杀我的父母,为什么要害死那么多无辜之人?”
惠王哼了一声:“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叫做大事吗?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你父母不在那里住,那场大水也是肯定会有的,因为本王需要那附近大山,那山里有铁矿啊,铁矿你懂吗?但是此事不能让朝廷的人知道,而本王还需要有人做工,只有一场大水才会不留痕迹,有谁会知道那里少了多少壮年之人?想不到,居然会让你坏了我的大事。”
“本王并没有想害死你的父母,只能说你父母倒霉非要住在那里,而本王事后知道也就顺水推舟给长公主一个人情罢了。你父母的死只能说是天意,可是你这个该死的蝼蚁却毁了本王的一生的心血,哄得王妃这个笨人在最后关头翻脸相向;本王,誓要杀你。”他指着红鸾厉声喝道:“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你。”
“为了你的大事,你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红鸾全身都抖个不停,指着惠王喝道:“现在你居然无丝毫悔意,还要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我告诉你,这是天意,你这种倒行逆施之人,是老天看不过去,才通过我的手坏了你的事。你要杀我,来啊,看看老天会不会让你如愿。”
她转头看向孟统领:“杀了他,孟大哥。”她环顾厅上的众人:“杀了他!杀了他,本宫让你们官升三级。”
如果惠王和她的父母有仇,如果惠王和武家有仇,红鸾都容易接受;可是无仇,惠王只是需要那里的人、需要那里的大山,所以就一场大水淹死了她的父母、她的乡亲!没有人招惹过惠王,那里的人祖辈都是勤恳的耕作,努力的过活着,更没有想过会和高高在上的亲王有什么关系;他们,却都死在那场大水中,因为惠王他要成他的大业。
她的父母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这让红鸾的恨有种无处发泄的感觉;她是在报仇,可是这仇人可恶的让她哪怕亲手杀了他也不能解恨:她原以为会有原因的,哪怕只是惠王为了讨好长公主呢;可是,没有。
那场大水,死得那些百姓,只是因为惠王想要附近的山,想要他们那里的青壮年去做苦工!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无仇无怨——这些人命在惠王看来就如同草芥一样。这样的惠王更加可恶,更加该死。
现在,红鸾只想杀人,把惠王碎尸万段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百姓。
孟统领还没有动,惠王却已经扑了过来;虽然他手中并无刀剑,可是想杀手无寸铁、不懂功夫的红鸾是轻而易举。孟统领马上挡在红鸾面前,挺剑就刺出去,不过他这一剑只为逼开惠王。
只有让惠王离红鸾远了,红鸾才能真得安全;孟统领不想红鸾出丁点问题,他首先要保证的就是红鸾的安全,然后才是诛敌。
惠王身在半空忽然甩出暗器刺中大殿上的柱子,那暗器有着长长的细链,而他的脚在细链上一踏手同时松开不再理会那荡开的细链,身子在半空转了方向直直扑向呆傻中的惠王妃,一掌重重的击在她的头顶。
惠王妃的七窍都流出血来,可是她却抱了儿子还温热的尸身:“儿,母亲来陪你了。”她死前并没有看杀她的惠王一眼。惠王的生死与她的生死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她的儿子死掉了,现在她死掉反而能去另外一世界陪儿子——死了更好。她死得没有怨恨。
惠王杀掉王妃后马上一脚踏在椅子上翻身后退,躲过了侍卫刺过来的长剑;他扬手对红鸾狠狠的扔出一物:“要兵符?本王给你,只是你却要拿命来换才成。本王的兵符,出则要见血。”他扔出的东西并不是很大,急奔红鸾的头飞过来。
如果他不是要杀惠王妃,孟统领也不会侧过身子来,那他现在掷出的东西也不可能会伤到红鸾;他暴起杀人到现在掷出所为的兵符,每一步显然都是想好的。
孟统领马上出剑去拦,而惠王却又掷过了暗器来,依然不攻孟统领而攻向红鸾;第二暗器之后接着又是第三枚和第四枚,最后他扬手向四周打出的是两把暗器,伸手抓过秀兰来,长臂揽着她的腰腾身而起,就向门外奔去。
他杀惠王妃是不杀她难以泄愤,同时也能吸引殿上众人的注意力,接着他翻身再偷袭红鸾能绊住武功最高的孟统领,如此他才能逃离这里:他身上全是血但并不是他的,他在长公府并没有受伤,那些血是他刺死的一名侍卫喷在他身上的。
惠王的大姨娘三儿见惠王带着秀兰走,急得追上前去大喊:“王爷,不要带秀兰贱……”她要对惠王示警。
可是惠王却以为她要跟上来,一面喝令他的死士做后盾拦下孟统领的人,一面抖手给了三儿一枚暗器:那枚三角的锋利棱子深深的刺入三儿的咽喉,使得她后半句话全化成“咯咯”之声,看着惠王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带着恨与不解倒在了地上。
她至死也不能相信惠王会对她如此绝情,这些年来惠王待她可谓是极好的;她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双眼睛正对着明慧的眼睛,明慧嘴边的那抹诡异笑意依然还在;而三儿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她好像是安心了,居然是合着眼睛离开人世的。
惠王抱着秀兰连杀几个宫中侍卫冲出殿门,回手一抖手腕这次却是启动了袖箭,一排箭矢射出后他还有暇看向怀中的秀兰:“怎么样?这不算是厉害的,真正厉害的是那些完整的弓弩;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带上兵马,肯定能一路上势如破竹的重回这京城。”
“到时我就会成为……”他挥手立时又冲出四名死士来封住殿口阻住追上来的宫中侍卫,而他抱起秀兰再次腾身而起。
此时殿上的红鸾轻轻的一叹,叹息声很轻但是孟统领听到了。孟统领并没有追出去,而是护着红鸾一步一步走向殿门,他们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
惠王的话只说了半句,然后一掌把怀中的秀兰击飞,而他的心口正插着一柄小巧的匕首:“你个贱妇,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本王能带你离开,你日后就会是皇后,为什么要暗害本王?”
嘴角流血的秀兰咳了几声猛得吐出一口血来,并没有说话;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已经无力说话了,惠王刚刚那一掌几乎要了她的命。
红鸾步出大殿的同时,惠王府的这层院落马上亮如白昼。看着伤重站立不稳的惠王她轻轻的道:“我来替她答你。她不肯跟你走,是因为她姓武,和我一样,都姓武。那些被你杀掉的武姓人,都是她和我的至亲之人,你说她怎么肯和你走?”
惠王闻言看过去,此时孟统领已经命人过去给秀兰疗伤,但是已经太迟了,只能是强拍她几处穴道,让她死前不那么痛苦罢了。
“就算你姓武,可是本王这些年来如何待你?在这种情形下本王都不能舍你而你,你、你……”惠王想掷暗器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被封住穴道的秀兰终于有了点力气抬头,看着惠王她笑了,笑得极为妩媚妖娆:“您不过是想带上一个肉盾罢了;如果有追兵放箭正好可以用我来挡,如果没有追兵那就是我的运气,且我的头脑于你来说也有些用处。”
惠王跌倒在地上“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最懂本王的人是你,有你陪着本王上路也不算寂寞了。”
“王叔,其实你有机会可以避开的,因为秀兰姓武一事并不是无人知道的,就在你没有回来的时候,你的妻妾都已经知道她姓武了;而明慧临死前最想说得一句话,还有被你用暗器杀掉的姨娘,她们都是想告诉你——她姓武。”红鸾看着惠王说得很平静。
惠王听完猛得抬起上身来,看着红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盯着红鸾,开始是不相信红鸾的话,可是他细细一想就知道红鸾的话没有骗他:“你,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王叔你于我有天高地厚的‘恩德’,让你就这样平静的去了,岂不是对不起我的父母,我的乡亲!”红鸾咬牙:“王叔是聪明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做个糊涂鬼的。”
惠王瞪着红鸾,心中涌上来悔意就算是他想压也压不住的,因为不管是明慧还是三儿能说完她们要说得话,他现在早已经在马背上了:而那两个能救他性命的人,都是他亲手所杀,连她们说完一句话的时间他都没有给。
“王叔,你有今天不能怨王妃,不能怨武家,只能怨你自己的心太狠了,就是你把你自己害死的。”红鸾看着他的眼睛:“见到阎王后,记得要说清楚不要乱冤枉人。”
一口血喷出来,惠王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掉了;他是被他自己活生生的气死。
红鸾看着他半晌身子摇晃了几下快要摔倒时,孟统领刚要伸手,她已经稳稳的落入皇帝的怀里:“孟爱卿,你有大功。”
皇帝抱起红鸾来向外就走:“这里,麻烦你了。”他好像没有看到孟统领眼中刚刚一闪而没的担忧与心疼。
孟统领躬身答应下来,没有再抬头看一眼红鸾;因为他知道,红鸾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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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太皇贵妃正被小公主追得气喘吁吁、一身大汗,不小心之下还被小公主撞倒在地上;她却及时抱住小公主,一大一小两张脸贴在一起笑得很开心,完全不在意是躺在地上。
红鸾在远处赶紧过来,让人扶起太皇贵妃来还没有嗔小公主,太皇贵妃已经把孩子抱起塞进她的怀里却没有完全放开孩子:“我不小心跌倒的,你不要乱怪人;来,我们的小公主,亲亲你母后。”
小公主当下用力的亲红鸾的脸,然后举起两只小手来:“母后,人家下次会小心啦,老天爷爷会做证的。”
“太皇贵妃,你把她宠得太过了。”红鸾瞪小公主一眼却换来又一个亲亲,挺着肚子不便的她也拿眼前的两人无法,便由着太皇贵妃把孩子再抱走,她要看太皇贵妃跌伤没有,却被太皇贵妃把手拍开。
“你小心自己,”太皇贵妃嗔她:“跑这么快过来做什么,怎么也是五个月的身子了,真是不让人安心。”现在换她训人了,训完又附耳道:“边关大捷是好事儿,不过那几个邻国送了几个女人入宫,其中一个还是位公主,你可要上心些。”
她的眼珠一转:“不过,有我在你放心。”她看一眼小公主笑得慈祥:“我想着,公主要多几个兄弟姐妹做帮衬才好,当然是一母同袍的才叫人放心。”
红鸾笑着拍拍她:“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面人儿可以随人揉捏。”听到二丫的提醒她抬头看向东面,那边皇帝徐徐行来:“我自省得,太皇贵妃只要不太宠她就好。”
叮嘱太皇贵妃后,她迎向皇帝还没有见礼就被皇帝拉了起来:“怎么,朕的公主又淘气了?朕看她乖得很,你不要管得太多了,太皇贵妃知道管教她的,小孩子管得太严很可怜的。”他先担心自己女儿遭受了严厉母后的惩戒。
红鸾翻白眼:“你们不怕她以后拆了皇宫,我才懒得管呢。”她看一眼皇帝:“你不会是赶来为你女儿求情的吧?”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只是今天应该不是,因为她都没有训女儿一句呢。
皇帝看看红鸾摒退了左右:“皇后,朕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咳咳,就是那个,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我们在这里小酌几杯如何?”
福王和福王妃不远处偷偷往这边看,跟在他们身边乖巧的小世子去寻公主了,虽然常被这个堂妹欺负,可是他却护这个妹妹护得紧——他们夫妻都没有发现儿子不见,只管瞅着帝后二人不放。
福王看到卿卿我我的皇帝和红鸾:“王妃,你说皇兄是不是不敢说?”
“应该不会吧?”韩氏不太确定便又加了一句:“皇上又不是你,他有什么不敢的?”
福王看韩氏一眼,一把揽过来亲了大大的一口才道:“你是不知道,皇上最怕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了。我敢打赌他不敢说,这次我赢定了;王妃,那个皇庄到手,我们家就又可以多养十个女兵了,你可高兴?”
皇帝和红鸾不知道福王夫妻在偷看,正谈得很投机。
“皇上,是不是有几个外邦的女人,其中还有个公主要进宫了?”红鸾问得时候眉毛挑起来。
“是的。啊,今儿还有新进贡的新鲜玩意儿,朕这就叫人……”皇帝有些心虚胆颤,目光四处乱瞄,完全没有金殿之上的八面雄风;要知道,现在他只要懒洋洋的“嗯”一声,也能让文武百官腿肚子转筋。
倒也因此,红鸾这个皇后行情是越来越好:大臣们有什么事儿求到皇后面前,只要皇后肯开口,皇帝那里也就好说话了。
“你打算封个什么位份啊?”红鸾问得漫不经心。
皇帝忽然间有些不满了,一把捉过红鸾来搂在怀里:“就这样?”
“怎么了?妾不够贤良淑德?”红鸾一脸的不解。
“去他的贤良淑德,朕和你第二个孩子都要有了,你就不能吃点醋?还是你真得没有把朕放在心里?”皇帝又开始闹脾气了,这种事情近来一个月总要有那么一两次的。
红鸾笑着轻轻亲一下皇帝,可是这次皇帝不那么好对付,亲了一下他依然瞪着红鸾:“说吧,你倒底有没有把朕放在心里?有的话,为什么朕多了几个女人你都不在意?”
“妾这不是相信皇上嘛,相信皇上能够坐怀不乱啊;”红鸾轻轻一句话就让皇帝心情好转不少:“你还没有说要册封她们什么位份呢。”
皇帝搓把脸无奈的转过头去:“你说一句你把朕放在心上会怎么样?哄朕开心不成啊?”抱怨两句后他认真的回头:“朕不想弄很多女人来宫里,朕只想和你、和我们孩子在这里能舒服活到老;可是朕是一国之君,有些时候……”他真得不想有其他的女人了,但是有些时候国和国之间总是需要联姻的,而不能总把人推到他皇弟、皇叔那里。
红鸾笑着扯扯他的衣领:“你就照单全收呗,推不掉有什么办法?”
“但是她们进了宫总是有些心思的,你知道她们出身不同,说不定其中还有些奸细之类的也说不定。”皇帝抱起红鸾来:“刚刚清静些日子,真得不想这宫里又乌烟瘴气的让你不开心。算了,这些本就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自去想法子。”
红鸾拦住他:“清静是清静了,不过你没感觉有些无聊?这日子里有几个虫儿叫几声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是个消遣啊;除非皇上你的心……”她假装哀伤的叹气:“那妾只好去早备好的冷宫了。”
皇帝瞪她:“哪里也不许去,晚上等朕;你可以先睡下等朕,不要太辛苦。”这叫做等吗?
红鸾眨眼:“让她们进宫吧。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总有些事情是免不了的,反正长日漫漫,消磨一下时光也免得你上朝后我没有事情做不是?”
皇帝看着她摸摸下巴:“可是——?”他真心不想红鸾烦心。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你怕什么?我信得你,你反而信不过自己?”红鸾斜睨他:“让她们尽管放马过来,有奸细不是更好,让她们见识见识我们夫妻的手段。”
皇帝大笑起来:“也是,坤宁宫里福王妃送得那些女兵也烦得很吧?你是出不得宫,想找人在宫里练练啊。成,朕会仔细挑选人进宫的。”他抱起红鸾来,两个人开始琢磨着怎么迎接那些新入宫的宫妃们。
作品相关 完本感言
本来不想写感言的,可是写完有凤后心里总是有些空、有些失落,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生出很多的不舍来。
有凤写到后来很慢,可是和《妾本贤良》无关,只是想好好的构思结局,原本是想让惠王起兵的,那个大结局的整个构思被我又推翻了,每天梳理有凤,就是想给大家一个好的结局,因为大家陪着红鸾陪着我度过了多半年的时光。
红鸾成为皇后的宏大的场面也删掉了,因为我认为红鸾成为皇后现在已经是顺理成章,再多写反而有些多余。
改了又改,再加上年底各种忙,工作啊、孩子啊等等,所以一天一更都做不到。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结局。
半年多了,大家陪着有凤来仪,陪着红鸾一路走来,在电脑的两端你们天天陪着女人:这是女人努力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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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们会在《妾本贤良》里相见,女人会在那里和大家继续每天的相约: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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