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先皇后安暖的忌日,齐清下令举国哀悼,祭奠先皇后的在天之灵。
林府客院,东边厢房。
齐毓殇站在床前,望着洛千欢安静的睡容,徐徐低头,狠狠吻住她这张清醒时能把人气吐血的小嘴。
舌尖灵巧描绘着她的棱唇,那柔软和木兰花的幽香让他着迷不已,直到她因为呼吸不畅,嘴角发出抗议嘤咛,才恋恋不舍离开她的唇。
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消瘦身子禁锢在,不住啄她潋滟微肿的红唇,他低声呢喃,“千欢,对不起,其实我也喜欢你,但为了不被我牵连,只能先委屈你了。”
洛千欢喝了阮不悔给她的一杯茶,已陷入昏睡,他才敢偷偷溜进来,看着她的脸颊,他想,大概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会安静下来。
又恋恋不舍的亲了亲她的脸颊,齐毓殇才坐正身子,面色凝重的承诺,“千欢,如果我这次能成功,回来就对你表明心迹,等我!”
说完,他狠心转身走出房间,望见廊下仰头看飘舞红梅的阮不悔,迈步走了过去,“阿梅,拜托你照顾好千欢,一定要拦住她,不要让她去皇陵。”
阮不悔点头。
“如果……如果……”回头,目光飘过花鸟屏风,屏风后是他最在意的人儿,齐毓殇挣扎许久,终于狠下心来,“如果我回不来,几位大人的安全,就拜托师妹了。”
说着,他郑重其事抱拳,淡定如阮不悔者,美眸都染上惊讶,“师兄不是去祭奠亡母吗?为何说这些?”
“我只是……只是有些心中不安,总之,拜托了!”知她冰雪聪明,以免她看出破绽,齐毓殇没有给她追问的时间,快步走了出去。
阮不悔看着他的背影,美眸透出莫测高深。
他穿着宝蓝色锦衣,腰缠嵌红宝石的闭塞腰带,脚蹬黑色胡人马靴,马靴两侧各配匕首,青冥剑藏在怀里,暗器囊中是他的独门暗器铁莲子,莲花的每一瓣都淬有剧毒,可单独分离出来夺人性命。
杀气腾腾,这分明是杀人的气势,他确定,他是要去安暖墓前祭奠,而没有别的打算,比如出其不意将齐清干掉吗?
“阮小姐,你在想什么?”少女的疑惑将她思绪拉回,偏头看到来人,见是与她年龄相仿的林家大小姐,摇头道,“没什么。”
林大小姐身后跟着两名十五六岁的俏丽侍女,见到她忙双手交叠在腰侧,膝盖微弯行礼,“见过阮小姐。”
“客气了!”阮不悔虽不喜繁文缛节,但应付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还是游刃有余的,“林小姐是来寻师姐说话吗?”
这几日,他们一直住在林府客院之中,林家的两位小姐端庄贤淑,洛千欢活泼开朗,不出任何意外的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每日都要聚到一起谈天说地,今天应该也是这样吧?
林大小姐却摇头,友好温婉的望着她面上飘舞的白纱,“不是,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是的,二哥托我来送东西给你。”
“二哥?二公子?”阮不悔目光闪烁了下,袖口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是的。”林大小姐没察觉她的异样,使了个眼色,俏丽侍女捧着托盘上前,摆在廊下长桌上,几碟精致点心,几套翡翠首饰。
“听说你喜欢吃玲珑阁的杏仁酥和梅花烙,二哥今日出去置办府内用品,就顺便买了些,另外还有一些女儿家的必需品,你看看还缺什么,告诉我,我再让二哥去买。”
阮不悔本欲拒绝,抬头见她目光真诚,心中有些不忍,“这些已经很周全,二公子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想到自家二哥昭然若揭的心思,林大小姐微笑。
“二公子美意无以为报,这瓶茯苓膏是治哮喘的良药,每晚睡前用开水冲服一勺,半月之后便可痊愈。”回房取出一玉瓶交给林大小姐,阮不悔正色叮嘱。
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分,跟这位二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这样的厚礼,她怎能坦然接受?
“这……”林大小姐直觉反应就是拒绝,阮不悔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大小姐将这些厚礼带回吧。”
见她美眸已带怒色,林大小姐连忙收下,温婉讪笑,“小姐不要生气,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二哥他……”
“我是大夫。”冷冷打断她,阮不悔玉指着腕间玉镯,低声道,“这可以服用七天,用完过来,我给他诊脉,再对症。”
林大小姐大喜,“你等等,我叫二哥来,先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病。”
说完,不等阮不悔阻拦,已捉着裙角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拉着眉目俊秀的少年进来,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尚未及冠,黑发以丝带束起,清爽而干净。
“阮,阮姑娘,你,你真的是大夫?”看到阮不悔,他俊脸微红,稍显拘谨。
“二公子请坐,是不是大夫,探脉便知。”相比较之下,阮不悔的落落大方倒更有大家风范。
林二公子痴痴望着她,只觉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在她对面落座,右手放在桌上,衣袖刚刚卷起,少女手腕一抖,一根细细的白色丝线凌空飞来,准确搭上脉搏。
林大小姐、林二公子和侍女被这一幕惊呆了,下巴掉了一地。
“阮小姐,你,你今年十三,可,可曾婚配?”少女身上散发着冷冷的梅香,直往鼻孔里钻,林二公子心中悸动,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林大小姐和侍女掩唇偷笑,他更加局促了,恶狠狠瞪一眼自己的妹妹,心中有些不安。
“婚配?”品味着这两个字,阮不悔把脉的动作僵住,美眸盯着虚空中某处,良久才长出一口气,“抱歉,失态了。”
将丝线收起,她淡然道,“二公子的哮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非一般药物可治,生活环境和气候也是很重要的。”
“怎么说?”林二公子脸色微变,她竟说得一字不差,果然是妙手。
“温暖气候更适合疗养,但北齐常年寒冷,若想根治此病,公子要受一些苦了。”阮不悔道,“房中火盆令下人搬走,纵然是最好的银炭,燃烧的气味也会通过呼吸体内,影响你的病。”
又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林二公子命侍女取来笔墨,亲自持笔一一记下,等她说完,才抬头看她,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二公子,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