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重遇白鹭

夜深人静,除留了几个守夜的下人,整个柳府似乎都沉沉睡去了,丝毫未受到叶落松一事的影响。

小心避开那些提着灯笼守夜的下人,一路走到正门口也无人发现。柳府的大门紧闭,四喜正想着是不是要去推开那沉重的大门,不知会不会发出沉重的嘎吱声呢。

额头被人轻扣了下,四喜吃痛,捂着额头说道:“谁啊!”

睁眼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柳玄伶,不满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夜深人静这样会吓死人啊!”

“你还真有胆量来了?”柳玄伶俊美的脸庞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一圈好看的光晕,他虽这般说,可是眸中无半点诧异之色。

四喜还在抚摸着额头,生气道:“明明是你说的午时动身,我又怎会不来?难不成你是在开我的玩笑,没想过带我一起去?还是你也没打算去救叶落松?”四喜怀疑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柳玄伶轻笑一声,道:“知道你放心不下落松老弟,自然是会带你去的,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的坚定许多。”

四喜忍不住又想翻个白眼,柳玄伶在她耳边低语一声:“准备好了吗?”

随即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整个人腾空而起,深冬里刺骨的凉风呼啸在耳边。她才刚到柳玄伶的肩膀处,这倒为她挡了不少冷风,一瞬间她已悄然落地了,身处府外了。

发现仍然俯在柳玄伶的身上,不免一阵尴尬,赶忙推开了他,抚了抚额头的碎发。其实四喜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柳玄伶为她挡了不少风,她几乎保持原样,但是柳玄伶的头发有些凌乱。

他们走了几条街,长街上冷冷清清的,挨家挨户都房门紧闭一点光亮也没有,其实四喜此刻真的挺困的。

小巷中有个黑色的轮廓若隐若现,一个人影向他们走来。四喜仔细瞧着只觉得眼熟的很,那人轻声道:“公子,马车都备好了,我们这就赶紧上路吧。”

四喜还没仔细看清他,就被柳玄伶扶上了马车。

“那个人是?”四喜坐稳后,不禁问道。

“哦,你在府上已经十几日了,可还没有记清楚所有人的脸?”柳玄伶闭着眼,随口说道。

四喜语塞,总不见得说自己早晚要离开的,才没有费心去看所有人呢。

“这倒也算件好事,起码未必有人会很快注意到他不见了。他一直打理这花园,和那些下人不同,不太会经常出现在视线里,你喊他顺子就成。”

四喜一愣,敢情这柳家公子还在培养他自己的人手不成?看来这大户人家果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又问道:“我走的时候什么信都没有留,你可曾有留过些什么,总不见得整个柳府一觉醒来,两个大活人都消失不见了?”

这次柳玄伶没有再回答她,良久都沉默不语,久到四喜都要睡着了,才传来幽幽的声音,“能真的离开了,那才好。”

这顺子在前面驾驶着马车,四喜昏昏沉沉地被车颠了一路,有些像过山车似的不舒服,却也不好乱开口耽误了进度。

每到一个地方,四喜连周围什么样子的都没瞧清楚,就被柳玄伶强制吃饭和休息,这一路上四喜只感觉已经好多好多天了,连日子都计算不清了。

终于那日昏天黑地的睡了一晚上,柳玄伶轻推了她一把,过了这个林子就到了。

四喜精神已然大好,跳下了马车,在小溪边痛痛快快洗了把脸,还连吃了两个大饼。

柳玄伶和顺子正在轻声聊着什么,眉头不时皱起,看到四喜走来却又突然不说话了。四喜一瘪嘴,敢情还没把她当自己人看呢。

顺子拉着马儿去吃草了,柳玄伶看了四喜一眼,这连日的长途跋涉,虽然四喜只是呆在马车内,可是这舟车劳顿的不免有些憔悴,但是这丫头精神倒还不错。

喝了口水,开口道:“这几个县城很乱,有些是上头都管不了的,万一我们分开了你自个儿可要当心着点。”

四喜点着头,却是疑惑道:“叶落松被绑来了这儿?你确定吗?怎么会有绑匪把人绑在这么远的地方,交银子都不方便吧?”

柳玄伶静静地看着她,一直纠结于心的问题,终究说道:“如果并不是为了钱财呢?”

四喜心下一震,水囊“噗通”一声从手中滑落,水洒了一地,愣愣地问道:“什么?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什么绑了叶落松呢?”

柳玄伶抚了抚衣袍,站起了身,“我们先进城吧。”

三人一路走着,不知道是因为这隆冬的风还是自己此刻的心境,总觉得冷到了骨髓里,不禁紧了紧衣领。

这县城里的人完全不比林州,大街上的普通百姓衣着褴褛,大冬天的不少都是穿着补丁的旧衣服,这长街上一眼望去也是萧条得很,叶落松竟然会在这里?

“喜。。。喜儿。。?”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喜闻声赶忙转身望去,一个身穿青色旧棉衣的女孩冻得涨红了脸,神色却是惊喜万分,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瞧着她。

“白鹭!”四喜大喊一声,情不自禁地向白鹭奔去,一把抱住了她。

两个女孩有些日子未见了,此时抱着看了又看。四喜触到白鹭冰凉的小手,心里一阵难受,脱下了自己厚实漂亮的棉衣裹在了白鹭身上。

白鹭摇手想要拒绝,确实又打从心底里的暖和,便也就穿上了。

仔细地瞧着四喜,她变了许多。以前瘦瘦小小,凌乱脏脏的,这左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光,竟然瞧着长高了些又胖了些,整个人干干净净又明亮活泼的,心里酸涩无比又高兴万分的。

“喜儿,你怎么会回来的?是回来看我的吗?”搓着小手,满怀期待地问道。

四喜被这话一问,一时有些羞愧,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仔细地看了下周围。哎,总觉得有些熟悉,可不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嘛!

“我们是有急事要办。。。”支吾着有些不好意思。

白鹭低下了头,掩盖了眼底的失落,随即又笑道:“都无所谓啦,能瞧见你就比什么都好了!”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外头?赵大娘可在屋里?”

白鹭望了眼站在四喜身后的柳玄伶和顺子,拉着四喜站得稍远了些,轻声道:“你爹娘找来的时候不是给了赵大娘很多银子吗,赵大娘寻了处好点的房子给我们住,现在大冬日的好歹是不透风了。安顿好了之后,留下了点钱让我照顾着芸衫,自个儿跑去了管辖的冀州说要想法子把赵大叔弄出来。这不,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拉了拉四喜的衣角,问道:“那两个人是谁啊?”

四喜想着自己也是说来话长,也怕有些话不能说,笑笑道:“朋友而已。”

白鹭瞧着柳玄伶明眸剑眉,英姿挺拔,气宇不凡,不禁小脸一红,对四喜更是多了一份羡慕,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对了,你们到底来办些什么事儿呀,这个小破县城的怎么会上这儿来呢?”白鹭一边瞅着,一边拉着四喜问个不停。

四喜往柳玄伶瞧了眼儿,他也正打量着白鹭,此时走了过来,问道:“叶姑娘,这位是?”

“哦,我都忘记给你们做介绍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白鹭,爹娘没找到我前,我就一直和白鹭住这儿。”

四喜一把搂住白鹭,笑道:“这位是柳玄伶,他是顺子。”

白鹭望了柳玄伶一眼,又立马底下了头。

柳玄伶眉梢一挑,原来四喜这丫头竟然是一直住这儿的,怎么方才完全没和自己提起,那她应当是对这儿很熟才是啊。

四喜扰了扰头,这一番折腾竟然又回到了原点,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更何况她根本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里就跟陌生的一样。在这个时空醒来不过一天,就被叶家两口子接走了好么,要不是偶遇了白鹭,她绝对想不起这里是哪儿。

白鹭揉了揉鼻子,笑道:“怪冷的,去家里坐坐吧,无论你们要干些什么,这会子天都要暗了,先回去吧。”

对着四喜灿烂一笑,“没事,你放心吧,赵大娘没那么快回来的,家里就我和芸衫在呢。”

柳玄伶笑道:“叶姑娘,你朋友一番好意你就别再推辞了。”转身对着顺子低语了什么,顺子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这赵大娘用银子租了新屋子,虽然也是很普通的民房,可是比以前那破烂得下雨滴水冬天漏风的已经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