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刚推开了院子的门,那熟悉的小娃子身影就飞奔而来,边喊道:“白鹭,你可回来了,我饿坏了,我要吃面条!”
这赵芸衫直扑进白鹭怀里,这才瞧见白鹭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往后一跳,指着四喜大喊道:“怎么是你这个讨厌鬼!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走了嘛!”
四喜心想竟然完全没有一点改变也是可怕的,四喜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赵芸衫了,这孩子对她有着莫名浓浓的敌意。
赵芸衫又瞧见了柳玄伶,浑身一抖,一把抱住了白鹭,哆哆嗦嗦道:“他又是谁呀?白鹭,赶紧让他们走啊!”
白鹭微微摇头对他们表示歉意,一把拉开赵芸衫,劝道:“这是你四喜姐姐的朋友,我在街上偶遇了他们,他们过来坐会儿,你可不能没礼貌。”
白鹭不再理他,放下菜篮子,让他们进了屋。屋里的炕上烧得暖和极了,他们喝了茶,浑身都舒服了起来。
白鹭依旧拉着四喜的手,笑道:“喜儿,你走了后我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就想着这辈子还能不能再瞧见你了,这么想着想着你瞧我们又碰上了,真没想到都一个月了。”
四喜心里一顿,自己在马车里过晕了日子,原来从离开到现在都一个月了,那岂不是还有三十日的时光她就该走了,这突如其来的不舍和失落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也总念叨着你,可是我爹娘一找到我带我回了家没几日,又赶去了朋友家,根本就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四喜总不见得说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个县城在哪里。
“我没有怨你,能离开这里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我总以为你会回来来找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说的吗?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才能走出困境。”烛光映照着白鹭红红的脸。
四喜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得尴尬地笑着。如果她有能力,她绝对会带白鹭离开的,只是自己都是一头雾水,随着命运的轨迹推到东来推到西。
柳玄伶一直静静坐着听她们聊天不发一语,这赵芸衫总觉得柳玄伶冷冷冰冰的不像那么好糊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也不说一句。
不过说实在的,这赵家条件比以前可好多了,四喜还是感到安慰的,说道:“这赵大娘可有再欺负过你?”
白鹭松开了拉着四喜的手,捂着被子取暖,道:“其实赵大娘这人没什么,只是赵家后来不好了她才心情差的,我也没怎么样,无非就是做做家务带带小少爷。”
赵芸衫一听,嘟起嘴巴,圆圆的眼睛瞪着四喜,喊道:“我早说了我会照顾好白鹭的,才不用你操心!我的媳妇儿我自个儿会照顾着!”
这话说得四喜喝到一半的茶直直给喷了出来,差点没被水呛死,这小毛孩小色鬼没安好心!
白鹭脸一红,看了眼赵芸衫,又有些害羞地看了眼柳玄伶。
赵芸衫像故意气四喜一样,奶声奶气地说道:“说起来,你以前也算是我媳妇儿,不过现在不是了,我也管不到你了,你以后也少来问白鹭的事儿。”
四喜惊得拿在手上的杯子一晃,差点烫伤了手。
这柳玄伶眯着眼,好似陷入身后柔柔的烛光中,笑道:“她现在是我媳妇儿了,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自个儿的媳妇儿自己会管,也轮不到你这么说她。”
“哐当”一声,四喜手中的杯子再也按耐不住了,直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赵芸衫似乎被吓到了,竟然哭了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喊道:“白鹭,他们欺负我,让他们离开这里。”
白鹭也是愣住了,完全没有理会一旁哭得惊天动地的赵芸衫,不敢相信似的问道:“喜儿,这可是真的?这柳公子是你未来的夫婿?”
四喜咽了咽口水,勉强憋出一句话,“好像是我们两家爹娘订的娃娃亲。。。”
白鹭又低下了头,轻声咕哝着:“真好。。。”
四喜觉得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原以为会是激动感慨的重逢,却没想到会这般的尴尬。
四喜不想让别人瞧见她古怪的表情,低头收拾着打碎的杯子,白鹭拿来了簸箕正帮着四喜,四喜手腕上的玉镯子刺痛了白鹭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望了许久,刚想出口询问。
叩门声响起,柳玄伶起身去开门,没多久就叫唤着让四喜离开了。
白鹭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喜儿,我们好久没有在一块儿了,今儿你就住下吧。这天都黑了,你们再有什么事儿也明儿再办了。”
四喜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事有点急,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做。等这事结束了,我一定再来看你,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白鹭伏在门框上瞧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内心阵阵翻腾,揉了揉眼睛望着前方一片白茫,身上还披着四喜那件漂亮的棉衣。
顺子在县城里找了处客栈,看着也还算干净,让掌柜的端了菜热了酒拿到房里。柳玄伶不知去了哪儿,四喜一人也不好意思动筷。
顺子笑道:“公子说了,叶姑娘饿了的话就先吃吧,不必等他。”
四喜摇了摇头,结果等到柳玄伶回来,已经让厨子去热了两次了。
四喜搅动着筷子,一桌几乎都是素菜,翡翠菜心,白菜豆腐,炒四季豆子,还有碗冬瓜笋尖汤。
四喜干巴巴地嚼着,这么些天早就累坏了却也没什么好吃的。
柳玄伶自语着:“这个地方不太平,凡事还需当心着点,这些菜还算是干净的。”
四喜一愣,又往嘴里扒着饭,她是真没想这么多,闻言心里又是暖暖的。吃了饭,四喜给自己铺了床,顺子在她房里放了不少炭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柳玄伶让她早些休息,正要离开,四喜赶忙说道:“你有些事一直没对我说清楚,叶落松当真是在这里?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柳玄伶离去的脚步顿住了,回头道:“的确,他确实在这里,只不过是在后头的山上。”
望着四喜迷茫的眼神,柳玄伶又再次坐了下来,翘着腿好笑道:“你不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吗?竟然不知道这山上的翻龙寨?”
四喜摸了摸头发,有些心虚道:“我也只是听过而已,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以前只顾着生存,哪会去关心这些。”一边心里盘算着,这名字听着倒有几分土匪强盗的味道嘛。
柳玄伶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桌面,缓缓道:“这些山贼凶暴无比,拦路抢劫之时夺人钱财也取人性命,手段凶残毫不留情。官府也有差人来打探过,可惜也只是落得个有去无回的下场,渐渐的上头便不再过问了,这地方没了人管,那些贼人就更是放肆了。百姓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只是糊口度日了。时间一久,这里的百姓过得穷困潦倒,这里的县城也是一片萧条。”
四喜想着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顿时觉得很是可怜啊。一怕脑袋,大喊道:“不对啊,云遥城和这里十万八千里远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去云遥城抓了叶落松再绑回了这儿?即使是为了叶家的家产也是不值得的啊,有的是有才有势的人,怎么就盯上了叶家呢?”
四喜想起了柳玄伶先前的话,有什么线串了起来,喊道:“你说过不是为了钱!那这些贼人是为了什么抓叶落松,难不成和叶家有关系?”
“叶姑娘,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是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会把这一切都弄清楚,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更何况我和落松老弟交情匪浅,我一定会救他的。至于其中原委,到时如你真的想知道,我定会如实相告。”
这十几日的长途跋涉,四喜是很需要好好睡上一觉的,可是被柳玄伶这番话弄得一夜未睡,翻来覆去地满脑子都是他的那些话。这叶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天一亮,四喜就起身了,在柳玄伶门外敲了许久也不见里头有动静。正疑惑间,小二哥端了水上楼,瞧见四喜请了早安,又说道:“姑娘,那位公子给你留了东西放在掌柜那儿了,你赶紧去取吧。”
四喜皱了皱眉,这又是唱了哪出戏?
柳玄伶给四喜留下了一件衣服和一封信,昨儿看到四喜把棉衣给了白鹭,柳玄伶特意在晚饭时去街上买了件。虽不是上好的布料,但胜在保暖又柔软,清雅的素色也不俗气,这样的县城没有什么好衣服,却也是他能找到最好的了。
四喜心头一暖,看了眼信,刹那脸色大变,气不打一处来,柳玄伶带着顺子已经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