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着腿,双手枕着头,静躺在庭院中的石桌上,看着漫天的繁星,望尘形象全无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低眼看了看胸前那洁白的,毛柔柔的一团——幻墨羽狐,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一壶清酒静静地放置在伸手可及之处,淡淡地酒香伴随着夜晚的花香,弥漫着着沉寂的院落里。
这里是幽家千影卫居住的宅院,在茫茫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沉寂。
已经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像这样悠闲了?已经不记得了。
记忆中,好像自己至从拿起了那柄染满鲜血的剑之后,再也没有想过这样悠闲的时光了。伸出的手,紧握住了篱清交给自己的那柄“殇祭”,原本在返回幽家本族的途中,他就准备将这柄剑归还于篱清的,可是篱清却淡然一笑,摇着头说:“留下吧,‘殇祭’既然已经承认了你,那它从现在起就归属于你了。”
“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
“望尘,你是一个杀手,又是用剑的高手,那么就应该明白一点。再好的剑,就算是神兵利器,若没有用武之地,就形同废铁。‘殇祭’虽说是上古妖剑,威力惊人,但它在我这儿就是一块废铁,我根本用不上它。”
“可它毕竟是……”
“望尘。”篱清有些不耐烦了,“我叫你收下,你就收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哇啊,翻脸比变脸还快。
青丘狐王发起怒来,别说是九条命了,就算是一百条,那也不够。既然它都这样说了,自己就收下吧。
于是乎,这把剑现在就在自己这儿了。
又是一个呵欠,视线扫视过真的是空无一人的宅院,手指戳了戳趴在自己胸口睡大觉的幻墨羽狐,将它戳醒。睁开幽怨地眼睛,看着望尘,水灵的眼睛似乎是在询问他:“扰人家美梦做什么啊?”
“这里怎么没有人啊?”
这句话像是在询问幻墨羽狐,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幻墨羽狐根本不会说话,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啊!
“我们就不是人吗?”
随即,辰初的声音在这寂落的宅院响起,还伴着烨霖那银铃般的笑声:“我说望尘老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孤独酒,都不叫上兄弟,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吧。”
坐起身来,将幻墨羽狐稳稳抱住,看着辰初提着几坛子的酒,正向自己走来。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叫道:“好酒!”翻身跃下石桌,从辰初手中接过酒坛,迫不及待地拍开封泥,“还说我不够意思,你上哪儿去找到这么好的酒啊?都不告诉我一声。”
提着食盒的烨霖笑着,将下酒的小菜一一摆上桌:“这幽刑长老的酒能不好吗?”
“幽刑长老?”
“不就是掌管我们幽家刑法的魉部长老了。”喝上一口美酒,辰初是美哉美哉,“我告诉你哦,除了狐王的蜜酒,族长最爱的就是幽刑长老酿造的这清酒了。所以啊,幽刑长老这酒,除非是家族有重要集会,平日里,就连其他三位长老都喝不到。”
听他这么一说,刚入口的美酒,都望尘一惊,全喷了出来。
“喂喂喂,我说你不喝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咳嗽着,看着还洋洋得意喝着酒的辰初,只好就视线转移到了烨霖的身上。指了指手中还有大半美酒的酒杯,说道:“那个……烨霖,这酒……”
“啊。”烨霖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没错啊,这酒可是幽刑长老的私藏。至于未经幽刑长老的许可就擅自取来的家伙,向来没有好结果——尤其是这幽刑长老的私藏美酒。”
听着烨霖的话,望尘赶紧又将视线移回辰初的身上。大概是感觉到了来至望尘那带着几分钦佩的担忧目光,辰初咧嘴傻笑着,说道:“别看我,我可没这胆子,赶去动幽刑长老的东西。”
“没错。”
一旁的烨霖还不忘损上几句:“望尘老大,你才刚来,对大家还不太了解,以后熟悉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指着辰初的脑袋,“这家伙啊,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想想,不敢付诸行动。让他去幽刑长老的酒窖偷酒,他不把你供出来都算他还有点义气。”
“那么……”看了看杯中美酒,又看了看两人,诧异地问道:“这酒是……不是你们俩偷出来的吗?”
辰初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别看我,绝对不是我偷出来的。”
“也不可能是我——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会去做啊。”
“那会是谁啊?”
“是我。”
就在望尘猜测着还会有谁敢想敢做时,这罪魁祸首自己走了出来——左念和凌霄,凌霄两手各抱着一大坛酒,左念则一边走,一边喝上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喝得还不少,走路都有些偏偏倒到了。
将手中的酒坛放到桌上,赶紧扶住左念,从他手中夺下酒坛:“你别再喝了行吗?”
不满地看了眼凌霄,嘟嘴坐在了辰初的身边,看着坐在对面的望尘,笑道:“这酒很不错的,你不喝吗?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幽刑长老的酒窖里拿出来的。若不是看在你是新来的,又是要接手我们千影卫的长老的份上,我才不会去冒着险呢。”
听他这么说着,辰初和烨霖是对眼狂笑起来,凌霄则是倍感头痛地捂着额头。
天啊,他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啦!
看在大家如此的反应,望尘是瞬间有了兴趣:“你们能说说,你们这是在笑什么吗?还有凌霄,你这愁眉苦脸的是什么意思?不服我这位坚决不改姓名,且坚决不承认长老一职的长老吗?”
“不是。”
说话的不是凌霄,而是辰初。看他那通红的脸,估计再这样笑下去,非断气不可。拍了拍坐在身边,又开始喝起来的左念,慢慢地解释道:“望尘老大,你是不知道我们左念公子的本性。你可千万别以为他就像外面传的那样,中规中矩,大事不惹,小事不犯。”
“哦,说来听听。”
这八卦啊,还真是人的天性啊!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女人,大家都有着这样的天性。
这么有吸引力的话,若是错过了,定会遭天谴的。
“魑部长老幽瞳,是个女子,长得很漂亮,而且绝对是个贤内助,不过呢,那种事你就别幻想了,绝对不可能的。魅部长老幽影和魍部长老幽夙是兄弟,而且他们是四部长老中最得族长信任的。至于魉部长老幽刑,大概是因为他是掌管家法的,所以在幽家,大家看见他都躲的远远……”
“幽刑长老才没那么可怕呢。”可能是喝太多,已经喝醉了,左念生气地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叫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他什么,幽刑长老那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喝了他这么多酒,他就从来没有
处罚过我啊。”
“是啊,的确没有‘太重的’处罚过你。”凌霄一手支着头,看着左念,只能是无可奈何地一笑,喝起了这难得的酒。
一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凌霄就感觉是一个头,两个大,甚至还直接找族长理论,要求换搭档。虽然后来相处的日子里,左念有所收敛,但他根本坚持不了三天,一定会闯祸。而且,他是谁不好得罪,偏偏要去招惹掌管家法的幽刑长老,而做为他的搭档,又是千影卫第一人,所以左念每次一闯祸,他都要被幽刑长老先叫去训半天的话。接着自己再为他说情,费尽口舌,终是换来返思谷的一天处罚。
烨霖笑着,为诸位的酒杯满上美酒:“也只有你敢三天两头的去招惹幽刑长老。”坐到望尘的身边,接着八卦,“望尘老大,我问你,你第一次来幽家本族的时候,对能进到主屋里的四位长老,感到害不害怕?”
“我当时来的时候,不知道谁是谁,所以没感觉。但我对碧沉和狻猊倒是有点畏惧,它们的震慑力很惊人啊。”
“那你第一次来,敢不敢在这里乱来。”
“你开什么玩笑啊。在这里乱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立即意识到了烨霖这样问自己的缘由,指向已经醉的不清醒,正和凌霄拉扯着的左念,“你的意思是说,左念他……”
“嗯。”
不只是烨霖,就连辰初都点着头:“我记得左念第一次来本族时,他好像才只有十岁。你肯定不敢相信,十岁的年纪,居然就是个酒鬼。他啊,在山脚下喝醉了,被正巧要回来复命的我们发现,所以就带了回来。知道他的来意后,长老们就让他自己来千影卫的宅院找凌霄,结果呢,他居然找到了幽刑长老隐蔽的酒窖,在酒窖里喝成一滩烂泥,最后还是被沐心发现,让昊殒把他扛到凌霄的房间去的。”
“啊?”听着左念的“风光往事”,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忍无可忍地凌霄,一手拍晕扛上肩的左念,摇着头:“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啊,外面都说左念公子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迹。”
将左念扛上肩头的凌霄,这时才将一把钥匙扔到望尘的手中,说道:“左念今天喝的太多了,神智都不清楚了,我先送他回房。把他安顿好了,再来找你们继续。望尘,那把钥匙是总管交给我的,是你房间的钥匙。”说着,指向了正对宅院大门,那间最宽敞,装饰最繁华的房间,“那间就是你的房间。”
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那间房,问道:“辰初,我刚才就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耶。为什么千影卫的宅院这么安静啊?魑、魅、魍、魉这四部都很热闹,为什么偏偏就我们这千影卫这么冷清?”
“那是因为,我们千影卫的人数,屈指可数,况且在外执行任务的时间繁多。”辰初的话刚落,烨霖便接着说:“而且,上面有规定,各部之间禁止串门。若不是族长这件事,我们千影卫可是很难像今天这样聚齐哦。”
“聚齐?”
不是吧?千影卫就我们几个人啊?
辰初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这酒虽然美,但后劲还真大。
“烨霖,我看凌霄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先回房去醒醒酒,不然等会儿真喝上了,明天返思谷可就等着我了。”
“行,我也趁机去主屋看看情况。说实话,我真有点担心族长的情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