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吃完了无数个香草冰淇淋之后,夏天也接近尾声了。
我穿着白色的短袖连衣裙和娜娜坐在研磨时光的时候,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总是向我们这边看来。
他是这个咖啡厅的服务员,末春的脸上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我有时故意抬起头来看看窗外,目光收回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从他脸上划过,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碰到我眼光时的刻意闪躲。
真是个有趣的男生,总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目光悄悄的伸过来。
“娜娜,你认识那个服务员吗?”在街上溜达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起来。
“不认识,不过他倒是经常看你”。
“哦,是吗”,我有些心虚,想要装作不知道。
“你没有注意吗”,娜娜看着我,一脸惊讶。
他的目光是如次放肆,再这样下去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我有些生气却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暗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弄清楚。
娜娜拉着我的手,在斑马线上快乐的蹦跶着,也不管后面的交警把哨子吹的多么紧急,多么催促。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扯过她的胳膊,匆匆的过了斑马线。到了马路对过,我好像是看到了吹哨子男子末镜后面感激的眼神。
高考过后,娜娜这厮迅速的恢复成一个胖子,她肉嘟嘟的胳膊总能让我想起一个柔软的海绵靠垫。
经过卤味店的时候,她总会买上一只鸡腿,然后以一种念旧的眼神静静的看着,怀念一段岁月。
每当这时,我也特别感伤,我还记得娜娜在监狱时的样子,凹进的脸颊和一身宽大的深蓝色监狱服,那时的她就像是一朵被璀璨的花蕾,还未开放先已凋零。
我眯起双眼,正午的阳光总是那样浓烈。
娜娜突然大叫,“劳斯莱斯”。
我回过神来,一辆黑色轿车从前面驶过,从半开着的车窗上,我看见一个戴着末镜的女人。她的脸有些熟悉,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我敲了敲额头,还是没想起来,于是问娜娜,“看见刚才车上的人了吗”。
娜娜摇摇头,说,“只顾着看车了”。
我叹气。娜娜这个孩子太天真了。
我和娜娜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干燥又有些阴凉的风,略过裸露的手臂,我仰着头看到街边的梧桐森,绿色的叶子已经没有了夏日搬的新亮,从森下来看,那些叶子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土,黯淡无光,甚至是有些发黄。
我感叹着秋天来了。
娜娜在路边上喊着,“唯,你说什么”。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直到喊声第二次的传入耳朵里。
我之所以是用喊,是因为在我听来,娜娜的声音是属于那种传到耳朵里会带回声的那种。
我转过去,轻轻说道,“娜娜,你真美”。
“是么,你说的是真的吗?唯。”
我顿时有种严重的挫败感,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娜娜,对她赞美的话无论说的有多小声,她总是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娜娜,你是耳朵是不是有分贝选择症啊,我轻轻的说道。
什么,唯。
我开始大笑,起初是站着,后来干脆蹲在地上。
娜娜过来把我拉起我的手,有点像拔苗助长似的把我拉起。
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不断望过来。
我站起来,还是有些想笑。但是在看到前面从劳斯莱斯下来的那个女人时,我再也笑不起来了。
我认出她来了,大脑瞬间接通了所有的电路。她就是我的高中同伴同学,曾经不可一世的我的对头木子。
我又想起王磊,那个如哥哥般温暖的酒吧老板,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着善良快乐的温度。
我的眼里开始噙满泪水,悲伤是思绪开始像狂风暴雨般抽打着我的心脏,我有些抽搐,但是尽量压低我的情绪,我想看看木子那个女人,她到底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挪着步子,脚下有些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坚硬的路面,擦伤了我的鼻子和下巴。
娜娜把我扶起来,看着我惨痛的面容,急切的问:“唯,你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突然娜娜一阵惊叫:“血,血”。
我看了看她张开的双手,手心处有一片红润。
“娜娜,你大姨妈怎么来手心上了”。
说完我就没心没肺的笑了。
娜娜的脸上略过一丝难以理解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接着就听她喊,“唯,你的胳膊。”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胳膊,在两个友胳膊肘到手腕处都擦伤了,鲜血正在渗出,同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也传遍了全身。
我开始大叫,这一叫不要紧,刚好有辆警车经过。或许的我的状况太显眼亦或许是我的叫声太惨烈,竟然把警察吸引过来了。
警察看了看满手鲜血的娜娜,问怎么回事。
我顿时明白了,敢情这警察以为娜娜在行凶呢。
娜娜有些紧张,她摆了摆手,鲜红的血迹就像是一把沾满红色油漆挥舞的大刷子,要把整个世界都涂成一片红色。
娜娜的手还在摇摆着,猩红的血液让人感到有些眩晕。
警察打断了娜娜,想要把她拖走。
“不不不,不是我。”娜娜摆摆手。
警察拉起了娜娜的胳膊。
我赶紧解释。大约过了五分钟,警车开走了。
不知该说虚惊还是搞笑。
我问娜娜,“刚才怎么结巴了”。
"要不是我,你又要进局子了。"我笑着,突然感到这句话很别扭,于是,说完就沉默起来。
娜娜也没有说话,我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果不其然,我的话刺伤了她,又让她想起那段监狱生活。
可我敢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
如果我意识到会伤害娜娜,就是枪毙我,我也不会那么说的。
继续往前走,迎面过来一个女人。她的香水味从很远就能闻到,是一种有些奢华的只能在香奈尔店里的香水所发散出的味道。
我的胳膊忽然钻心的疼痛起来。我忍不住的呀呀的叫了起来。
“唯唯”,一个带着些嘲笑意味的女声从我头顶传来
我抬起疼的有些扭曲的脸,眼前的这个化着浓妆的女人正是木子。
天哪,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呢。
“你的相好的呢?”她的脸上挂满得意的笑。
相好,什么相好,我有些愣住了。
“哈哈,女人心海底针啊”,你不记得左林肖了?"
林肖,听到这两个字我难过起来。我怎么会忘了他呢,他是我心里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戳到我的痛处,木子踏着高跟鞋噔噔的得意的走了。
末色的柏油马路上,行人很少,偶尔会有一辆车疾驰而过。
难得的清冷。我痛的龇牙咧嘴的,和娜娜沉默的往前走着。
伤口越来越痛。
要是早疼一会就不会被木子撞个正着了。
我想我的痛觉神经一定是麻木了,要不疼痛感也不会迟到。
疼痛如果能提前,那么我久不会那么痛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