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轩接下来的举动,才是让杜莹然错愕,因为他让人抬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
“不必不必。”杜莹然连忙摆手,“若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付我一锭银子的诊金就好了。”
“这些是野外的山参、灵芝之类的药材。”莫宇轩说道,“在京都之中虽然难得,在有些地方却算不得什么。这些年出征在外,得了这些药材,也用不上,就送与杜大夫了。”
野外的药材!杜莹然的眼睛一亮,这在京都之中用千金都难买到的,“不然我给你银子。”
“不必。”莫宇轩竟是笑了,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柔和了他凌厉的面容,“这些不值什么钱,杜大夫不必多说。”
莫宇轩的态度坚决,加上一边的莫德音也浅笑着说道:“哥哥原本就替我准备了这些药材,谁能治好我,这些药材就送给谁,你是名副其实的神医了,不送给你又送给谁?”
此时巷子里本就有不少人,加上一箱又一箱的实木箱子往药铺里面送,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听到了神医两字,周围的人是小声议论起来。
杜莹然也只好接下了东西,这些药材不仅仅是莫家兄妹两人的感谢,也是想要发出信号,莫家姑娘的病症已经全好了。莫德音因为之前的狐臭,总是藏于深闺,现在既然能够压住了味道,少不得要外出走动。
莫宇轩见着杜莹然一点就通,眼眸里划过了欣慰的神色,柔声对着妹妹说道,“你同杜大夫说说话,我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接你。”
“我会让你送莫家小姐回去的。”杜莹然开口说道。
“好。”莫宇轩说完了之后,就带着人离开,此时只有披着大红披风的莫德音还有她身侧的小丫鬟留了下来。
“我们进去慢慢说。”杜莹然把莫德音引入到了屋内,让剑兰在外守着店铺。
等到进了内屋,“可还好用?”杜莹然才开口问道。
“恩。”莫德音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今天上午出来了一个上午,都没人发现。而且这十天的时间,嬷嬷说味道小了些。”
那药皂本就是消毒杀菌,味道减轻也不奇怪。杜莹然说道:“我原本就想着什么时候再登门造访,现在你自己来了,药膏就直接给了你。洗漱的话,直接用药皂,出门把胭脂盒带上,若是别人问起,你说薄荷膏就是了。”
莫德音打开了胭脂盒子,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薄荷响起,淡绿色的一盒膏,让她目光闪闪发亮。
“恩。”莫德音点点头。
“若是有什么难受的,一定要告诉我。”这次的方子和上次又有改变,杜莹然生怕莫德音过敏了,“若是觉得难受,就来找我。”
“好。”莫德音点点头,“我可以叫你杜姐姐吗?”
“好啊。”杜莹然莞尔一笑,“妹妹。”
莫德音的面上欢喜,“过几日,天气好些了,我请你去赏花好不好?恩,华姐姐也去。”
“恩。”杜莹然说道,“春日里多叫上几个人,也是热热闹闹。”杜莹然听得出来莫德音的语气是对齐灼华有了些排斥,但是今后两人总是沾亲带故,所以仍是要邀请齐灼华。
“是这样。”莫德音说道。
莫德音因为常年待在闺中,所以读的书很多,说了一会儿话,杜莹然便发觉了莫德音的知识渊广,涉猎的书极其广,而且照顾着杜莹然,把书本的内容说得是浅白。
杜莹然不由得赞叹莫德音的知识渊博。
莫德音似乎是极其不适应被夸奖,低声说道:“我也是每天无事,就翻着书,等到后来看得多了,也渐渐喜欢上了。”
好好的小姑娘,因为身上的难言之隐只能躲在屋里,说起来也是可怜了,杜莹然对着莫德音说道,“今后外出就是,把过去的份儿补上。”
莫德音露齿一笑,笑容璀璨得几乎晃花了人的眼,自从被杜莹然的药皂压住了身上的异味,她整个人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笑起来也没有了之前的忧郁和害羞,原本的莫德音像是打着骨朵儿的花苞,含羞待放,此时则是怒放开来,在春风之中摇曳生姿。
“你先把药膏涌上。”杜莹然说道,“下午药铺里也没事,等会我爹爹就会过来,我陪你去逛一逛。我知道有一家首饰店很好。”
“真的啊。”莫德音软软地说道,像是和杜莹然撒娇一样,“那我们去。”莫德音想着自己也带了一些钱,要是看到了好的首饰,送给杜姐姐一套才是呢。
莫德音今天虽然上午和哥哥逛了半天的时间,下午的时候仍是兴致勃勃,不同于上午的走马观花,下午和杜莹然去了首饰铺子,去了胭脂店最后还买了些布料,她准备给哥哥做一身衣服。
到了最后莫德音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用热水泡一泡。”杜莹然吩咐莫德音说道,“今个儿走了那么远,明个儿你肯定会难受,不过要记住,就算是难受,也要走动一番。”
莫德音对杜莹然的话可以说言出必从,虽然累得够呛,脑袋点得却很用力。
杜莹然微微一笑,送走了莫德音之后,剑兰捧着今天下午的收获回到了药铺。
晚上,杜莹然把药皂和药膏给了爹爹,“这药膏是我自己制成的,可以除瘙痒,如果身上有小丘疹,使用这个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最为关键的是可以除狐臭,恩,如果是脚气病,或许也有效。”
狐臭和脚气病,都是被称为不可以治愈的存在,杜斐拿着药膏,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药?”
杜莹然和父亲说了,杜斐听着这些外用的药物,大都是避秽的,“可试过了?”
“这一次给莫家姑娘用的就是这个。”杜莹然说道,“若是有人求诊,爹爹不妨试一试。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适用,若是用了之后皮肤红肿瘙痒,就需要用清水洗净,不能再用。一般情况下,味道都应该会减轻才是。”
既然这样说了,杜斐就收下了药皂和药膏。准备过两日同友人周御医周若禾寻上病人试一试。
杜斐原本把药皂和药膏给了周若禾,周若禾知道杜莹然每每有奇妙的想法,这药膏和药皂从方子上来看,一味是避秽的药物,周若禾说道:“正巧我有一亲戚染了脚气病,我让他试试就知道了。”
结果是好的惊人,不过是十来日的功夫,原本脚上的脚皮都褪了下来,漏出了粉色的正常的脚肉。周若禾看着这方子,原本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当做女儿家用避秽的药材随便做出来的,见着亲戚千谢万谢,愕然地甚至揪掉了一两根胡子。
周老太太见着丈夫如此,反而笑着说道:“你原本就常说后生可畏,现在怎的又忘记了莹然丫头的本事了。”
周若禾想了想,“我再试试这药。”便又寻了患有狐臭之人,这一次周若禾一共找了两人。让他们两人用药皂和药膏,味道消减了不少,只有傍晚的时候,才有淡淡的味道。
“神医啊。”其中一人感激涕零给周若禾鞠躬,周若禾连忙说道,“万万不敢当,这是我从友人的药铺里寻来的药皂和药膏。”
那人问道:“这药皂和药膏可有得卖?”
“我还要去问问。”周若禾想着,无论如何得去一趟及第巷子了。
周若禾来的时候,便同杜斐说了这药效。杜斐也是愕然,“此话当真?”
“生了脚气病的,坏脚皮全部褪了下来,还有狐臭的两人也好转了。”周若禾连忙说道,“莹然那丫头可和你说了医理?”
“并没有。”
“我等着她。”周若禾说道。
正巧轮着杜莹然外出游玩,等到回去的时候,就看着周御医翘首以盼等在门口。一袭青衫加上白须冉冉,微风吹鼓了他的两袖,说不出的道骨仙风。
“周御医。”杜莹然对着周御医行礼,“我爹爹不在?”
“并不是。”周若禾笑着说道,“我来是为了你。”
“还请慢慢坐着说。”杜莹然说道。
她很快就弄清楚了周若禾的来意,是为了药皂和药膏,“不知道这方子的药理是什么?老夫看着便是一味的避秽之药。”
杜莹然只得说道,“我医治了一位小姐,发现其实刚出汗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味道的,若是捂一会儿就除了味道。便是邪气作祟,故而用了避秽之物。”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都用邪气入侵来形容,例如生了风寒,便是得了寒邪,杜莹然只得如此说道,“误打误撞,才有了这药皂,之后我想着女儿家出行不便,便改了方子,做成了药膏。”
周若禾一拍手掌,“妙极,原来竟是这个理,不仅仅有入了体内的邪气,更有覆在肌肤上的邪气。”
杜斐的手指轻叩桌面,原来竟是这样的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