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徐徐回头,便见到丽妃怒气冲冲的从旁走了过来。
在她身后,还跟着正低眉敛目、却仿佛闲庭信步的张莹。
忻州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抽回手。裴映雪也顺势放开了他,冲着丽妃微微一笑:“丽妃妹妹这是从哪里来?”
“皇后娘娘还是别问臣妾这个了。臣妾倒是想问问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和忻州王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这里可是皇宫!就算这个地方只有你们两个人,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你就没想过,如果皇上看到了会有多伤心吗?”丽妃俨然一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的模样,径自气势汹汹的喝问。
裴映雪立马唇角轻扯:“丽妃妹妹你这话怎么说的?本宫怎么听不懂?”
“你听不懂?皇后娘娘,都已经被我现场活捉了,你竟然还想狡辩?是,我知道你不怕我,可是如果到了皇上跟前、太后娘娘跟前,你还敢这样狡辩吗?”丽妃继续大呼小叫。
裴映雪淡笑:“丽妃妹妹这话本宫是越来越听不懂了。刚才忻州王不过是脚下没站稳,本宫扶了他一把,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搞得好像我们有私情似的?本宫就算真这么不堪,怎么也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才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本宫疯了不成?”
“说不定你们就是想借着人来人往给你们遮掩呢!”丽妃冷哼。
哟,了不得啊!她说了几句话。这丫头居然都接上了,而且还接得不错!可见这几天张莹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啊!
裴映雪暗暗颔首:“照丽妃妹妹的意思,你是认定这件事了?”
“认定不认定,那不是臣妾说了算的。不过既然臣妾看到了,那就肯定要禀报皇上,一切交给皇上来定夺。”
“再加上一个太后吧!”裴映雪道。
丽妃一怔,裴映雪笑道:“皇上对后宫的条条框框知晓得不多,这件事还是需要一个通晓后宫事宜的人来从旁辅佐才行。现在这个任务交给太后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丽妃妹妹以为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丽妃心里才察觉到一丝惶惑——为什么都被她们当场抓住了,皇后还一点都不惊慌。反而煞有介事的和她讨论起了评判的人选?难道她不知道,太后早和她不是站在一边的人了吗?
还是说,她心里又已经在酝酿什么鬼主意了?
想及此,丽妃一阵害怕,连忙看向张莹。张莹便道:“丽妃娘娘,说不定刚才真的只是您看错了。皇后娘娘和忻州王不过是比较谈得来罢了。这件事皇上也知道的,而且他们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算闹到皇上那里去,皇上也要反而说您太过草木皆兵。”
丽妃一听,立马就坚定了心绪:“就算是被皇上骂我也认了!但是皇后和忻州王过从甚密这是事实,这里多少人都看到了!皇后身为后宫之母,肩负母仪天下的职责,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一点错都不能有!我相信皇上也一定和我的看法一样!”
这话说得真不错。这丫头给人扣帽子的本事也是见长啊!
裴映雪颔首:“既然如此,那就让皇上来评判一下吧!”
“必须请皇上来!”丽妃用力点头。
忻州王一看现在的状况。他顿时也明白了,脸色立时变得格外难看:“丽妃娘娘,您可否听微臣一言?”
“你有话直接和皇上说去!本宫可不是皇后,本宫和你不熟,也不听你的狡辩之词!”丽妃立马气势汹汹的冷喝。
忻州王一愣,连忙看向裴映雪。裴映雪却冲他微微一笑:“本宫自认清者自清,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怕。忻州王你呢?”
“既然皇后娘娘都不怕,微臣又还有什么可怕的?”忻州王立马便道。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暗庆幸:幸亏他才和裴映雪说了一句话就被打断了。而且两人不过稍稍接触了一下,这还是隔着一层衣袖呢!这样就已经被人给说得这么不堪。要是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再多说几句,那还得了?
随即他又怒不可遏:他不过是想找个机会提醒裴映雪一句罢了,怎么就被人给抓住机会这般诬陷?当初他和裴映雪君子之交,只是传了几封信。也是被人当做把柄拼命抹黑,导致他远走他乡,两年不敢打听洛阳这边的消息,也让她在宫里的日子艰难辗转。也幸亏她心胸开阔,慢慢的熬了过来。结果现在两人才又相见,就又被人给当做把柄给抓住了!
这些人有完没完了?上次若说他还有些心虚的话,这次他完全坦坦荡荡,就算到了皇帝跟前也无所谓。只是,这次只怕又要苦了她了……
“好!”听着两人义正辞严的说辞。丽妃更气不打一出来——这对狗男女还真是没脸没皮得厉害!当初就是因为有私情才被强行分开,但是皇上心地善良,只是将他们远远的分开了。可他们倒好,到现在都不记住教训,反而……这次她一定要让皇上看清他们俩的真面目!裴映雪不配做皇后,忻州王也不配和皇上做兄弟!他们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真心!
于是乎,丽妃底气十足的命人去请了皇帝过来,裴映雪也叫人折返回去长乐宫告诉太后一声。谁知道去长乐宫的人很快回来了:“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吃了药已经睡下了。孔嬷嬷说,太后这些天身子才刚好了些,这一觉至少得睡上大半个时辰。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可以先告诉她,她等太后娘娘醒了自然转告。奴婢便只说娘娘您遣奴婢过去看看太后睡了没,没有说别的。”
“嗯,本宫知道了。”裴映雪颔首。
她早该料到的。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太后怎么可能还会把自己给卷进来?方才她急着把她和忻州王都给赶出来,一方面是顺了张莹的意,另一方面应该也是着急和这一切撇清关系吧!
反正人已经出了长乐宫,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参与,一切都让他们这些小儿女自己折腾去!
要是她胜了,老太太出来帮她说两句话,不疼不痒的;要是她败了,老太太再来落井下石两脚,顺便赚点小便宜。
这老太婆真是精明得厉害!
丽妃听了这话,心里却是一阵失望——要是太后也来了,那她们可是多了一大助力呢!在皇后跟前,皇上只怕还有些压不住。但太后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婆婆呢!但她如果知道太后其实早在心里已经怕上裴映雪了,今天之所以这么选择也是出于不想再被拖下水的心理,不知道她会不会更加的失落失望?
张莹倒是早料到太后这次肯定会退缩。所以现在这位老太太直接关上门什么事都不管,反而正合她意!土找巨划。
就在个人心思纷繁之时,皇帝赶到了。
一看到眼前这般阵仗,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爱妃急忙叫朕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皇上!”丽妃赶紧就拜倒在了皇帝脚边,“臣妾今天和莹妹妹见过面后,也想来看看太后,谁知在半路上就看到皇后娘娘和忻州王有说有笑的正在往椒房殿那边去,他们还手拉着手!这种事情,就算在臣妾从小长大的乡下也是于礼不容的,所以臣妾实在看不过去了。偏偏皇后娘娘还根本就不知错,臣妾也是被逼无奈,现在是舍了这条命也要让皇上您来评评理!”
皇帝听了,果然就拉下脸。
“皇后,丽妃所言是否属实?”
“是。”裴映雪点头。
“那你是否认罪?”
“微臣不认!”不待裴映雪回答,忻州王就连忙叫道。
皇帝眼神冰冷:“忻州王,朕在问皇后,你插什么嘴?一会朕自会来问你。”
“这件事全因微臣而起,而皇后娘娘身为女子不便为自己辩白,所以微臣有这个必要帮皇后娘娘洗脱罪名。”忻州王义正辞严的道。
丽妃听了,立马便道:“忻州王你这么急着帮皇后说话,不正是印证了你的心虚吗?皇后要是问心无愧,她为什么不自己说话,却偏要你来帮忙?”
“丽妃娘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忻州王立马气道,复又转向皇帝,“皇上,微臣和皇后娘娘清清白白,微臣愿以性命担保!刚才微臣只是因为没站稳,皇后娘娘恰好看到扶了微臣一把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皇上!”丽妃霎时也哭了,“臣妾亲眼看到他们在这里有说有笑,还有了肌肤之亲,他们明明自己也承认了,可为何还要反而骂臣妾用恶毒的心思揣度他们?臣妾一心为皇上考虑,不愿皇上您被人蒙蔽,难道这也错了吗?就因为臣妾出身不好、没读过几本书,忻州王他就能这么瞧不起臣妾吗?真心的一颗真心,皇上您是最明白的,臣妾求您为臣妾做主!”
“你!”忻州王被她这番话给气得脸都红了。
“简直是不可理喻!”他低叫着,也对皇帝拱手,“微臣请皇上明察,为皇后娘娘做主!”
听着两个人的大呼小叫,皇帝的脸都绿了。
他冷冷转向裴映雪:“皇后,这件事你有什么可说的?”
“丽妃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她当众把事情闹将出来,这是不对的。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咱们关起门来说,想必皇上也不会因为和臣妾是结发夫妻就包庇臣妾。而且刚才臣妾也的确是做了让皇上生气的事,这是臣妾不对,臣妾认错。”裴映雪淡然道。
“你也知道你做了让朕生气的事!”皇帝咬牙低喝,“亏得朕这般信任你,结果你竟然……皇后,你太令朕失望了!”
裴映雪连忙垂头不语。
“皇上……”忻州王见状忙又要为她说话。
谁知皇帝立马喝道:“你闭嘴!这是朕的家事,外人不得插嘴!来人,请忻州王出宫去!”
忻州王一怔,只得又看了眼裴映雪,便跟着人走了。
没了一个忻州王,裴映雪孤身一人就更无力为自己辩解了。皇帝再问几句,她也自认有错,这就更让皇帝气得七窍冒烟。
“好,好!朕的皇后现在都能背着朕做这种事了!今天这事,朕必须罚你,重重的罚!来人,将皇后禁足椒房殿,三个月内不许她再出来!”
“皇上?”就这样?丽妃一愣,总觉得这样的惩处太轻了。
只是她才开口,皇帝冰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还有你!丽妃你发现不对,难道不能背地里说吗?这样当众把事情闹开了你觉得朕脸上好看还是怎的?你也罚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流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