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月国天牢。
董纤纤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和演戏时布置的天牢不一样。
他们三人都没有被拷上枷锁,这牢房四壁贴了不少咒符,阿丁一进牢房就叫苦不迭:“就算防范我们逃跑,也不该那么阴损。”
董纤纤不解其意,询问水璇,她平静地答道:“圣姑勿忧,只是些限制术法的符咒。”
“看来,这里一早就被布置好,专门等我们。”董纤纤也不觉得难过,伸手去碰墙上的符咒,触手似针扎,她赶紧缩回手,怏怏道,“这玩意儿真的撕不下来。”
“掌柜,这些符咒专门克制我们的术法,除了施咒者,谁也不能碰他们。”阿丁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些符咒,“水长老,你看这些咒符,似乎是道家所为。”
水璇点点头:“施咒者还是位得道高人,钦天监这回放聪明了,想到请外人襄助。”
“对付你们这些妖人,何须我们亲自动手?”
董纤纤和水璇皆一脸无奈无聊,懒得理会钦天监的落井下石。
首席袁大人一脸得意:“我就知道陛下很快会厌倦水月教,不过没想到,贵教圣姑没什么本事却敢信口开河。”真是笑话,大地震哪是她随便说说就会有的?
董纤纤没理会袁大人的嗤之以鼻,懒洋洋地打哈欠:“水长老,我先靠一会儿,不管哪只阿猫阿狗吵,都别叫醒我。”
“属下明白,圣姑安心歇息。说来这天牢真奇怪,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水璇自顾与阿丁聊天,压根没看其他人的脸色。
阿丁忍笑点头附和:“也是,这吵得是有点大声,莫不是这狗发情了,却没有抢到母狗而气急败坏。”
“住嘴,你们竟敢嘲讽朝廷命官,将我等比做畜生。”袁大人怒急,怒目圆睁,恨不得撕了正气定神闲一唱一和的三人组。
董纤纤埋头偷笑,趴在桌上装睡。
“我们又没说是你,你自己承认我们也没办法。”阿丁摊手,一脸无辜。
袁大人气的快吐血了,正想唤狱吏把他们三人拖下去用刑,好好教育一番,纪长老上前拦阻:“袁大人,不可将他们带出这间屋子,不然他们会用术法逃脱。”
纪长老的劝阻,让袁大人收敛了怒气,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纪长老,你在水月教效命多时,这三位既然是你的故友,机会难得,你就好好招呼他们。”
袁大人暗指他与水月教的恩怨,不就是让他趁机给董纤纤和水璇穿小鞋吗?
纪长老心中对此嗤之以鼻,但看那三人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不爽。
“陛下很快就会下旨处置你们,看你们还能得意几日。”袁大人冷哼,趾高气扬地带着钦天监的官员们
离开。
水璇面色清冷,对还留在牢房外的纪长老冷言以对:“纪大人特意留下来,不知有何指教?”
纪长老对水璇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权当是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见他们如今的处境,语气多了几分奚落:“看在昔日同门之谊,特意来给你们一个忠告。”
“纪大人真是好心。”水璇讽刺他道貌岸然,“纪大人离开水月教后,不是一心等着今日的局面吗?”
“水长老,水月教的覆亡是你们的迂腐守旧造成。看看你们选出的好圣姑,才不过几日,就把水月教推进死胡同,偏又是个不懂事的,妄自揣测国王的圣意。”纪长老毫不留情地说道,“如今,她是自身难保,还敢散播谣言,陛下绝不会饶她。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们还是与水月教划清界限,投我门下,我保你们今后万事无忧。”
水璇和阿丁想也不想就拒绝。
纪长老气急:“既然你们诚心求死,那我也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言罢,他拂袖而去。阿丁有些担忧:“掌柜、水长老,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别自乱阵脚。”水璇冷静地分析,“国王可以不信,可我们必须得信神灵,神灵既说大地震会在几日后发生,那便一定会发生。届时,国王就相信我们没有骗人,到时候……”
“必死无疑。”
“既然掌柜说的是真,为什么国王还不信?”阿丁一脸困惑地询问突然出声的董纤纤。
她揉揉眉心,很是头疼:“我说错了,他可以安我个大不敬妖言惑众之罪,说不定还不用死;若我说准了,在他眼里更是不可原谅,必须杀了我。”她是不后悔把地震将至的消息告诉伴月国国王,但皇威可不是随便好挑战的。
“掌柜,那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阿丁紧张地上蹿下跳,董纤纤和水璇皆一头黑线。
他们三人的术法都被封禁,外面又有重兵把守,能从这里跑出去才有鬼。
水璇不悦地呵斥阿丁闭嘴,转而问董纤纤:“圣姑可是已安排好了退路?”
她虽然理解董纤纤会对国王说出大地震的事,知她是一片好意想救伴月国百姓,但水璇认识的董纤纤怕死,而她的神态很放松,却一点也不害怕。
“静观其变。”董纤纤耸耸肩,“我想我还有十年的命,这次应该死不了。”
“可是莫家……”
董纤纤但笑不语,水璇顿悟。
“掌柜,长老,你们在说什么?”阿丁不明所以,只是奇怪水璇也变得放松,“既来之则安之。”
总会有人来救他们。
比如莫家,比如夏弦月。
赫连珏苦闷不已:“她得罪的是伴月国国王,你去也无济于事。
”
“那我去天牢陪她。”
赫连珏瞪着难得说话斩钉截铁的夏弦月:“你说真的。”
“殿下保重,夏某先行告退。”北庭王早已下旨逐他离开北庭,他也早该离开了。
“阿月,你别去做傻事,你不是说你家姑娘运气很好吗?她这次一定没事。”赫连珏拼凑出合理说辞,试图让他冷静,伴月国虽然是小国,可小国的天牢也是守卫森严,他不会打算去劫狱吧?
赫连珏头疼万分,便唤杨沧:“你就由着你家公子乱来。”
“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公子的安危由我负责。”赫连珏忘了杨沧本就是一根筋的死忠。
“殿下放心,我朝二殿下不会再给你添乱。”只要厉承烨不在,赫连颛想对付现在的赫连珏可没那么容易。
夏弦月淡淡说道:“大郓皇帝已经拟好诏书,过两日便会公布储君人选。”
“你知道他选了谁?”赫连珏很是兴奋,这样一来,厉承烨就一定会尽快赶回大郓。
夏弦月挑眉:“我朝素以仁礼治国,陛下对储君的品行极为看重。”
“看来,你押对了人。”赫连珏不掩幸灾乐祸,“厉承烨这回可栽大跟头了。”
“二殿下对外太过谦和,反倒忽略了家中的事。”夏弦月轻笑,“展飞澜又重新得了重用。”
“哦,二殿下的心腹还是能在朝中站稳脚。”
夏弦月摇头:“展飞澜从来只会效忠一个人。”
皇者,君也。
“所以,不管是谁成了储君,对展飞澜都无影响。”赫连珏不置可否,“我一直以为是你眼光好,押对宝。原来,展飞澜比你更懂得该站什么位置。”
“不过,也许是因为你从来就不想要那个位置。”赫连珏目光锐利,直指夏弦月内心的打算,“原来我还想你图什么?你肯帮着你们的四殿下,肯帮我,甚至帮薄待你的皇帝,其实你图的都不是那个位置和利益,你针对的是那个人。”
厉承烨。
夏弦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回应:“我曾答应过一人,要替她报仇。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债,就该谁还。”
“你不想要他的命,只想要他不好过。”赫连珏感慨万分,“阿月,如果厉承烨知道你和他作对是图这个,他一定会被你气的吐血。”
“吐点血又不会死。”夏弦月不以为然,“一刀致命比活着受罪痛快,尤其是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一瞬间成了别人的,再也夺不回来,那种滋味更适合他。”
“阿月,你到底是不是皇六子?”
赫连珏冷汗涔涔,突然有点害怕知道答案。
夏弦月笑的云淡风轻:“我只想做夏弦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