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后果就是头疼,董纤纤的酒量那么差,以后借酒浇愁要谨慎。
好像我昨天喝醉酒后又胡言乱语了……双手捂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夏弦月的房间,而且身上只穿了中衣,昨日穿的衣衫不知所踪。
我还没多想,有人推门进来,端着洗脸水,见到我很激动:“小姐,早安。”
“澄心,早。”我下床去洗漱,有感而发,“好像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给我送洗脸水,半路还跑了。”
“小姐还取笑我。”澄心递来一身干净的衣物,让我换上,“这是三少爷特意为小姐选的。”
浅蓝色上衣,杏黄色的下裙裙摆上绣着红色的缠枝莲,我穿戴好,澄心又替我梳发。时光好像又回到我在夏家的日子,也是得了澄心尽心的照顾。
“小姐,若是我太过用力,你一定要提醒我。”澄心一脸怀念之色,“好久没和小姐这样说话,真高兴你回来了。”
“澄心,你不怪我了?”
“起初有点生气,但三少爷说小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想明白自然会回来。”澄心替我簪上发钗,询问道,“小姐,你会与我们一起回夏家吗?”
我只能尴尬地对着镜子笑笑,岔开话题:“舒小姐怎么样了?”
“表小姐与袁公子已经离开,小王爷放了他们,只是让他们终身不得再踏入京师半步。”
“那婚礼呢?”。”澄心替厉航抱不平,“小王爷真的是好人,都没有过于追究表小姐和蝶小姐的责任。
“自小姐你被带走后,小王爷居然随便点了个府上的丫鬟成亲,王爷很生气可又没办法,只好由那位姑娘冒充表小姐完婚。事后才知道,这位姑娘是王府花匠的女儿。”澄心说到雀屏中选的姑娘,很是羡慕,“那位姑娘都喜极而泣,说不出话来,由着喜娘带下去装扮。她运气真好。”
未必吧,以厉航的处事风格,他分明是嫌麻烦,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完成人生大事就好。那位姑娘哪是喜极而泣,我看是被强娶吓傻了,偏又反抗无门。
“蝶表妹……蝶小姐,她现下何处?”
“大少爷罚蝶小姐禁足,并且今日就要把蝶小姐送回夏府,交由老爷处置。”
看来,流言那部分只是关于我,舒静薇逃婚一事倒是被封锁的严实,我不免想,这故意传流言的人就是不让我如意。难道是她?
澄心见我神情严肃,担忧地问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
杏红楼今日要以全新面貌出现,我和老鸨的协议还没完成,而且展飞澜若要寻人,夏家别业并是首当其冲。
“小姐,你不能回展家。”澄心提到展飞澜就一脸惧色阻拦,“展家公子是坏人,他强迫小姐,还打伤三少爷,小姐你不能回去。”
“我暂时在别处落脚,不会有事。”我安慰道,澄心见我神态轻松,这才松口气:“小姐,三少爷现下在书房与大少爷议事,你去见他吗?”
“算了,我不去打扰。”
总觉得我们俩现在这情形有点尴尬,刻意忽略澄心探究的眼神,问道:“澄心,送我来的人昨夜就回去了吗?”
“没呢,他也真奇怪,说是等小姐,可是,管家让他进屋来,他又拒绝。”
“阿暖在外面待了一夜?”
“嗯,小姐放心,管家有送了食水和被子过去。”
皱眉,这姑娘的脾气也真够奇怪,守着马车过夜
比屋里睡暖被窝还乐意。我也不能理解,但想着她已经等了一夜,还是赶紧回去为宜。
“澄心,你可见过我随身带的锦囊?”自从牛头马面来对我示警后,我带着锦囊才安心。
澄心摇摇头:“小姐,也许是三少爷替你收起来了。”
我仰屋顶长叹一声,还是得去见他。
到了书房,原以为夏弦端见了我会有诸多不满,毕竟是我害的他亲爱的弟弟挂彩,可是,他对我的到来既不讶异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与我打完招呼就离开了。
“这么急着要见我?”见我来了,他搁下手上的书,朝我展颜微笑。
我装什么都没听见,直奔主题:“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挑眉,装傻。
“锦囊。”我严肃地警告他,“这东西攸关性命,还我。”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锦囊,示意我过去拿。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一把夺过来退远:“叨扰了一夜,我该告辞了。”
“纤纤,何必急着走,我以为过了昨晚,以我们俩的关系不必这么生疏。”夏弦月一靠近,我就紧张地不得了,忍着狂躁的心跳与他保持距离,冷静面对:“抱歉,酒醉乱语,我酒品不好。”
“怎么会不好?你醉酒的模样可比现在热情坦白,大胆奔放。”这样的形容词已经让我想当土拨鼠钻地洞,偏偏他故意提醒我,“纤纤,昨儿你躺在我怀里睡得又香又沉。”
“闭嘴。”我掰不开他何时揽到我腰上的手,听到他恶质的挑逗,红了满脸满心:“你真的很诱人。以后,不许再让旁人瞧见你喝醉了。”
露骨的情话挑逗起一室暧昧,我没听漏他说的话,很想抽死昨晚那个醉鬼:“你和秋百羽要谈事,不是在别的房间休息吗?”
“谈完以后,我自是回房歇息。还想听再详细点吗?”
我猛摇头拒绝,稀里糊涂和他同床共枕一夜已经够丢人了,再听他说我的衣服是谁换的,我干脆自挂东南枝得了。
“纤纤,我不喜欢你与我生分。”
亲吻带着放肆的霸道灼烧唇舌,等他一脸的餍足之色才放过我,我差点站不稳,只听他在耳旁嘱咐:“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让我碰不到。”
“夏弦月,我们这样是不是在……谈恋爱?”我还在云里雾里,不敢确定。
他征愣一会儿,看我迷茫的眼神和诚心期待答案的心情,时间仿佛停止流转,他拥着我的手加重力道,语气有点挫败郁闷:“董纤纤,我以为我表达的够清楚。”
亲过、抱过、说过喜欢都不算什么,问题是:“我好像还没答应。”
于是,这回抚额叹息的对象换成了他。
阿暖稳稳地驾车赶路,让她在外面空等了一夜,我万分过意不去,她只是客气有礼地扶我上车,态度恭谨谦逊,没有半句抱怨。
“阿暖,你怎会到杏红楼工作?”
“谋生而已,正好杏红楼需要车夫。”
她神态清冷,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肤色似是刻意涂黑几分,可不减其出色五官的风采,再加上她身量较高,不仔细观察,雌雄难辨。
我自认扮男装也算得心应手,却远不及阿暖沉稳冷静,只是一身轻便简单的粗布短打,她浑然天成的气质也不输须眉。
我忍不住猜测:“阿暖,你生的俊俏,楼里必有不少姑娘心仪你。”
“姑娘过誉。”
我瞧见她立刻坐正,不禁莞尔
。想来阿暖在杏红楼俘获了不少姑娘的芳心,罪过啊罪过。
“驭”,她突然停车,我正往窗外看个究竟,有人在前面恭敬地问道:“打扰姑娘,我们的马车在半路出了点意外,可否让我们搭乘一路?”
“上来吧。”我对阿暖说道,“这位公子是我的朋友,劳烦阿暖也送他们一程。”
阿暖点点头,那位随侍掀开帘子,扶主人上车,我瞥了眼他衣服上的白鹤,闭目养神。
待他坐定,车子重又驶动。
“纤纤,看你气色很好,看来昨夜休息的不错。”
“秋池少主运气也不错,回家就碰上马车故障。”
他调侃,我暗讽,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我揉揉眉心:“秋池少主是否有事相告?”
“纤纤,我不是故意骗你,你别生气了。”
俊美的少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求原谅表情,又无辜又可爱,我扑哧一笑:“少主,你真会表演。”
“我本就是艺人。”秋池百羽对自己的身份引以为傲,提到喜爱之物,一脸的欢欣愉悦:“我来你们这里,就是想学习更多更好的歌舞技艺,等回到东瀛,也能让民众们欣赏到大郓歌舞的魅力。”
“少主不是大夫吗?”我惊讶他一个医药世家的少主,擅长喜好之物竟然是歌舞伎,但我听人唤他是圣手神医,是位多才多艺的人。
“我身在秋池家,医者身份是天生注定。”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若非趁此机会来大郓交流传播东瀛医药,我尚无机会见识到如此多美妙的歌舞。东瀛相比大郓更严苛,世家子弟是不容许成为歌舞艺人。”
“那你怎么……”
“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下属,其中有专门的歌舞艺人,我在大郓的行动尚算自由,隔着千山万水,本家即使知道也拿我没辙。”秋池百羽耸耸肩,“只不过,回去的那顿家法是逃不了。”
我同情地看着他,世家豪门的规矩就是多,想做自己喜欢的事都不自由。
“你想与我说的重点并不在此吧。”我转回主题上,认真地问道,“事关他吗?”
我指的是谁,秋池百羽很清楚,他点点头,我皱眉:“他到底还是受伤了,很严重吗?”
“展大人的掌力虽然雄厚,但夏桑也及时用内力调息,这并不算严重。”秋池白羽似是宽慰道,又严肃地敛眉:“只是,我在他体内发现毒素,是造成他身体不好的主因。这种毒会一点点浸入五脏六腑,再侵入血液,等到他的七经八脉皆被毒素覆盖,那便是回天乏术。”
我怔怔无语,彻底被惊吓了。我一直以为体虚的夏弦月在装病,是先天体弱造成,竟然是中毒!!哪个该死的天杀的敢对我的人下毒???我怒不可遏,抓着秋池白羽拷问:“他怎么会中毒,是谁那么大胆敢对他下毒?你快点帮他治啊!”
“他中这毒怕是有十来年了。”秋池百羽也无从解答,“是何人所下的毒我们无从得知,我只知道他一直在纵容自己,养这种毒。”
他盯着我焦急的面孔,无奈地说道:“沉醉东风,世间尚无解法,中此毒者最好滴酒不沾,若是沾了酒,那么,毒发会加快两倍。好个沉醉东风,以酒解醉,无疑是饮鸩止渴。”
我颓然倒地,无措地抓着秋池百羽的衣袖,祈盼他有法子救他。
不可能的,那张好看的狐狸脸怎么可能会被人算计?他怎么会有事?他不可以有事!
“抱歉,暂时,我也没有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