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婧将手中的背包放到一边,踱到床边去看翠兰口中的“怪人”。
毯子里的女子与方若辰一样全身湿透,而且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她看来不过十八九岁,五官轮廓精致分明,虽然紧闭着眸,但依旧可以看出绝对是个难得的美人。翠兰说她怪,说的是她的装束怪。
她上身穿一件短袖T恤,下身一条淡蓝牛仔长裤,腰间别一条银光闪闪的大皮带。
翠兰没见过人这么穿的,随有些畏惧地躲在潘婧身后,“夫人,您说,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潘婧倒是没一点慌乱,淡然道,“别乱说话。你去厨房端一盆热水过来,然后到我房里拿一套衣裳。”说罢便在床边坐下,替床上的女孩脱衣服。
翠兰先暗自佩服潘婧的淡定后,就匆匆地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
将衣服拿来,翠兰回到客房。
潘婧正在用热水给方若辰带回来的女孩擦身。翠兰想夫人如此娇贵,怎么能服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呢,于是连忙抢上去道,“夫人,这种粗活,还是让奴婢来吧。”
潘婧却推开了她,“没事,我来就好。”
“可是,夫人……”
“你把她的衣服拿下去,洗净熨干了,再拿回来还给这个姑娘。”
“是。”翠兰见潘婧如此说,不好再有异议,只能拿着那湿透的怪衣裳下去了。
夫人说了不声张,她于是将衣服带到房里偷偷地洗。
正洗着,突然从那堆衣服中掉出了一块“怪东西”。那东西方方正正,有两块云片糕厚,尾巴上还吊着几个小铃铛。翠兰小心地拿起来,摇一摇,叮当响。
闹不清是什么东西,翠兰将那堆衣裳收了,拿着那怪东西回到客房找潘婧。
“夫人,你快看,这是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喷嚏打断了。
“阿嚏!”
“好冷呀……”床上的怪女人正打着喷嚏醒了过来。夫人已经替她将衣服换过,这会儿看起来不仅很正常,而且还是个绝色美人。那双眼睛水灵灵清汪汪,灵秀婉约,就连箫氏也被她比下去了。
却见那双眼睛朦朦胧胧地转了一圈,竟在她身上停住了。
“你……”翠兰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怪女人已经冲到她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云片糕”,不停地在“云片糕”上捏捏按按,哀号道,“真是的,手机真的进水了!”之后又转向她,“你怎么乱拿别人的东西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隐私权?”
翠兰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丫头,进府的时候十三岁,先在刘老夫人身边干了两年,然后被派到潘婧身边服侍。两个主子脾气虽然不同,但对下人一样的和蔼,极少发脾气,被人这么吼,她还是头一回。
当下翠兰心中很是委屈,奔到潘婧身边,泪水都要落下来了。
潘婧将她护住,转向那女子的神色有些冰冷,“道歉。”她说。
那女子跟潘婧对视一阵,渐渐败下阵来,放低了声音,“我也是着急……一时失态,道歉就道歉,对不起啦小妹妹。”
见她态度还算诚恳,翠兰收回了眼泪,在潘婧身后挺直了腰站好。还是他们夫人好,知道疼惜他们这些下人。
“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潘婧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黑色背包,“衣服还在洗,烘干了就会还你。”
那女子奔过去,打开包裹快速地检查一遍,“真的都在耶!”
“哼!”站在潘婧身后,翠兰自觉底气很足,“我们堂堂镇国公府,难道还会贪你那些不值钱的怪东西?”
“什么镇国公府?”那女子惊讶地回头望她们,而后将整个房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天呀!”她抱着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是在古代,我居然穿了!”
翠兰见她一惊一乍,又尽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遂拉了拉潘婧,低声道,“夫人,你说她,是不是得了疯病?”
声音虽小,却被人听得清清楚楚,那女子正想反驳,就听潘婧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就当她疯了。”
那女子一听气不小,指着潘婧道,“你怎么说话呢!我刚醒过来,话有些乱不行吗?我看你长得也不差,怎么老是冰冷冷地,笑一下会死呀!我猜,你一定是因为嫁了个糟老头子,心理失衡了!”
潘婧没生气,身后的翠兰早气得不行,“你说什么糟老头子,我们爷才不老呢!”
“哼!”那女子一叉腰,丝毫不让,“封建男人就是这样,七老八十了还娶一堆年轻小妾回来,又无法消受,真是何必!”
“我们夫人才不是什么小妾,她是堂堂正正的镇国公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这样污蔑当朝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叫你掉脑袋!”
“我怎么了,我不过说几句话,就要掉脑袋,封建社会还有没有天理了!”
正吵得热闹,换洗了一身的方若辰推门而入,“哟,还挺热闹。”
见了熟面孔,那女子倍觉亲切地奔过去扯他的手臂,“我记得你,就是你跳下水来救我的!你叫什么?告诉我吧,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报。”
方若辰微笑以回,“姑娘不用太客气,我姓方,名若辰。方大哥方若辰随便你叫。还想请教一下,姑娘贵姓?”
女子笑得灿烂,“方大哥真好说话。我叫刘柳,文刀刘,柳树的柳,我的朋友都喜欢叫我小柳。”
“你好,小柳。”方若辰从善如流地唤道。
“我听说这里是镇国公府,”刘柳放低了声音,低声向方若辰请教,“镇国公是不是一个很大的官?”
方若辰低笑,用同样认真的语调回道,“其实这个官只是听起来很有派头,没什么实权。”
刘柳舒了口气,“原来是虚有其名,吓我一跳。”
“是吗?谁拿镇国公来吓你了?”
刘柳朝潘婧的方向瞟了一眼,思量片刻之后,决定不说。
那一眼却让翠兰很是愤愤,“夫人,你看她……”
“闭嘴!”潘婧面无表情,冷冷地打断了她。
翠兰委屈地噘起了嘴,别开目光。
刘柳想起方才潘婧要自己向翠兰道歉的派头,那冷冷的目光实在叫人望而生畏。
她退了一步,凑近方若辰,悄声问他,“这个镇国公夫人脾气是不是不怎么好?我看她总冷着一张脸,明明很漂亮。”
方若辰转头看了潘婧一阵,点了点头,回道,“我娘子确实长得不差,不过,她脾气很好。”
“什……么……”刘柳后退一步,笑得有些僵硬,“她……是你老婆?”
方若辰点头。
“你……就是镇……镇国公?”
方若辰继续点头。
为什么镇国公会这么年轻?明明带了个“公”呀!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刘柳可怜兮兮地望着方若辰,结结巴巴地道歉。
“没事,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呆会跟我们一起用晚饭吧。”方若辰给了刘柳一个安心的微笑,走到潘婧身边,将她拉过,“娘子,随我来一下。”
将潘婧带回了她的房间,方若辰笑着亲了亲她的颊,问,“我带女人回来,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