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茶岭山下的林间小路上大摇大摆走出两个人。
一位是马场原次郎,另一位正是黑衣蒙面的血隐忍者。
路前有一位身穿青衫略显消瘦的英俊男人,得见二人,咧着嘴嘻嘻一笑,随手把绣春刀抗在了肩头。
这人自然就是唐善!
看到绣春刀,马场原次郎已经明白唐善的来意,偷偷递给血隐忍者一个眼色,呵呵笑道:“官府里的差官难道也想做拦路打劫的江洋大盗不成?”
“对!”唐善没有其它废话,径直道:“我要你的东珠,还有你的脑袋。”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马场的脸上现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委屈的嚷嚷道:“身为朝廷的差官,不仅不保护我们这些百姓,还要杀人夺宝?”装作无辜乃是为血隐忍者争取隐身的时间,他再又偷偷瞥眼看了看,但见血隐的面巾上不断涌出层层血雾,随着血雾消散,血隐的身躯渐渐消失不见。
“马场原次郎是吧?”唐善发出一声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要去福建接管那里的倭寇,而我要砍下你的脑袋回京复命。你要是识相就不要多说废话,自己砍下脑袋,拿出东珠,给小爷送过来!”
马场带出一脸奸笑,道:“我可不是妖忍,砍下脑袋哪里还有命在,如何给阁下送过去?”
“没错就好!”唐善满心欢喜的叫了一声,道:“一路找了你大半天,遇到两股倭寇,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正怕截不住你,你小子就自己撞上来了!你不是妖忍也没什么,大不了小爷自己动手,砍下你的脑袋也就是了!”
“就凭你?”马场向唐善身后张望了一番,确定他并没有其他帮手,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很牛.逼的模样,狂傲的叫嚣道:“你以为马场是那些离开主家到处流浪的穷困武士吗?我是天皇陛下的亲兵国士,将要统领十万浪人征伐天下。你凭借一人之力就想杀我,简直是痴心妄想!”
“呵呵……”唐善不仅不怒反而瞪着眼睛笑了起来,“你这个东瀛人说起我们汉话来还是蛮流利的,跟元香差不多,要是你们自己不承认是东瀛人,别人还真不好分辨!”
马场闻声一愣,“元香”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个青年人年纪不足二十,怎么会认得她?
“你在元香手下是做什么的?”唐善大咧咧的发问:“当年元香唱了一出鱼目混珠的好戏,杀了杨乐。前些日子她又吞并了凤友山庄。怎么不见有你参加啊?”
“我曾经是影子门属下的一名杀手,但我从未听说过元香这个人。”马场心中惊惧不已,脸上也略带慌张之色,可还是矢口否认。
“那就更好了!”唐善举步行来,道:“小爷同元香也算是老相识,既然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小爷杀起你来也就更无顾忌了!”
马场心道:“看来这小子对我们影子门很是了解,刚刚若是抬出月瑶掌门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看着唐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开始有些后悔,毕竟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既然唐善敢一个人前来,那他一定有着过人之长。
“还好!”马场脸上再又露出残忍的笑,因为他感觉到血腥之气开始向着唐善移动。
血隐忍者已经施展过“崩血”之法,准备向唐善发动偷袭!
唐善突然停下脚步,筋了筋鼻子,对着一边在手腕上戴起钢爪,一边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的蒙面忍者道:“你这副鬼模样是想干什么?你……”他睁大眼睛,看着血隐忍者小心翼翼的高抬脚、轻落步,一副滑稽而又可笑的模样,再又疑声问道:“你该不是想偷袭我吧?”
血隐忍者脚尖点地,身子僵直,呆呆的看了看唐善,愣愣的扭头去看马场。
马场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看得到他?”
“你不是白痴吧?”唐善指着血隐忍者道:“他就站在这儿,我又不是瞎子,为什么看不到?你看不到他吗?”
“看不到!”马场已经呆若木鸡。
“喏!这下你就看到了!”唐善猝然出刀,寒光闪过,血隐忍者的右臂被齐根砍断,还没等断臂坠地,再被唐善挑在马场身前,“这个不就是他的胳膊?”
“哇……”血隐忍者此时方才痛呼出口,惊叫着退回到马场身边,叽里呱啦的嚷嚷了起来。
“喂?”唐善用刀指着失去右臂的血隐,问:“他怎么不会说人话啊?你给我解释解释,他都说了些什么?”
马场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在眼前飞溅的污血,血隐忍者的身影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你是中国的修士?”马场怔怔的解释着血隐忍者的鬼叫,“你修炼的是噬魂之法,而且已经有极深的造诣,只要一掌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你也接受不了小爷的一掌之力!”唐善冷笑着扬了扬刀,道:“可惜我还是喜欢用刀,因为我要拿着你的脑袋赶回去交差,若是一掌打烂了可就麻烦了!”话说得狂妄,可他还是想着血隐忍者看去一眼,暗道:“或许这个忍者真懂得隐身之术也说不定,还好得到了曲公公的一身内力,无形之中具备了噬魂之术,否则真若是看不到这个鬼东西,打斗起来还真是要费一番手脚。”
唐善暗自庆幸,再又举步,直奔马场而来。
随着唐善的靠近,血隐忍者颤抖着双腿开始后退,似乎有一种可怕的气息压制着他,令他根本不敢临近。
血隐忍者乃是马场的护身符,得见血隐忍者惊惧退缩,马场的脸刷的变成了苍白色。
“仙霞关上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战?”唐善一步步踏上,厉声喝问:“他们人呢?”
“跳……跳崖了!”马场颤抖着嘴唇回复着,有心想要抽出倭刀拼死一战,可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胆量拔刀。
他已经见识过唐善的武功,刚刚的一刀如果不是砍向血隐忍者的胳膊而是砍在他的脖子,那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性命。
这也是唐善独自赶赴仙霞关的原因,因为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武功,因为他知道只有蛰伏的越深,越是深藏不漏,他在皇宫大内才会越安全。
现在这里并无旁人,他当然可以无所顾忌,即便把“九转阴阳”和“噬魂术”统统使出也不会暴露隐事。
但他有些不敢相信,陆槐的武功堪比一流高手,怎么会被几个不堪一击的倭人逼得跳崖?
恐怕是陆槐没能看出那些妖忍具有不死之身,一时大意而至!
“不好啊!这下可有你好看了!”唐善阴阳怪气的叹着,道:“你杀了陆槐我很生气,因为你不仅杀死了我的一个旧相识,而且还抢走了我的一千两黄金!”
“一千两黄金?”马场不知道双方的约定,自然听得稀里糊涂。
“你真该死!”唐善咬牙切齿的举起了绣春刀,气呼呼的道:“小爷这个穷光蛋刚刚有个富裕的机会,你个呀呀呸的竟然把小爷的一千两金子给杀了!”
陈炯只说商定,并没有说明掌柜已经给付了黄金。眼见到手的黄金付之东流,唐善怎能不气。
“慢……慢……”马场对着唐善高举的绣春刀惊叫着,急忙道:“我认得元香,你们不是旧相识吗?请看在元香门主的情面上手下留情!”
唐善的刀没有砍落,而是眯着眼睛问:“她现在怎么样?”
“她七年前已经……”马场的谎话刚刚开了个头,突然想起唐善适才所言,连忙改口,道:“她七年前弄了个替身顶罪,随后嫁给了杨勇,现在以月瑶的身份主政影子门,刚刚又收服了凤友山庄……”
“闭嘴!”唐善厉喝一声,气道:“你讲的这些小爷早就知道!”
“有件事您一定不知道!”马场怯怯的瞥了眼绣春刀,道:“影子门从来没有运出过一两银子!”
唐善一愣,问道:“没运出一两银子是什么意思?”
马场老老实实的回道:“自从影子门成立,影子门每年都要向沿海押送银车,想把我们得到的银子送回东瀛。可我们已经一连押送了十年,但是每次都被人半路所截,所以我们连一两银子也没有送出去过!”
“影子门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但却连一两银子也没有运回东瀛,这件事情倒是有点意思。”
唐善露出了笑脸,问:“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次押送,都被人截了?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不知道!”马场摇着头,道:“门主一直在追查此事,可始终没有结果!”他可不敢相信唐善会看在月瑶的情面上放过他,而今虽然在老老实实的作答,但心里却一直在暗暗留意着可以出手的机会。
“最后一个问题。”唐善挑着眼皮看向天空,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一字一句的问:“月瑶已经嫁给杨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对万杀堂下手?”
马场的答案是刀,趁着唐善抬眼思索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倭刀。这把倭刀刀刚刚出鞘便放射出阵阵寒光,应该可以算是倭刀中的珍品。
可惜,他的刀还未完全抽出,唐善的绣春刀突然寒光暴涨,不仅压制住这把倭刀的光芒,而且在马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刹那砍掉了他那颗丑陋的脑袋。
唐善不是傻逼,自然不会相信这个叫马场什么什么的倭人会真的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两个人还真是心有灵犀,连什么时候出刀都想到了一块!可惜……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唐善叹息之中收刀举臂,将正巧落下的马场的脑袋抓在了手中。
一声鬼叫,却是发自血隐忍者。
他的断臂不断有污血流出,此时一声惊叫,竟然连吓带怕落得个血尽人亡!
唐善对着倒地身亡的血隐忍者咧了咧嘴,不屑的道:“你这个鬼东西看起来还是蛮吓人的,可惜中看不中用!”评论之中,他从马场身上翻出九颗鸡蛋大小的东珠、几十两散碎银子、还有一块雕有纹饰的绿檀挂坠。
“呀呀呸的,你也知道妖忍和这个吓人的鬼东西满身污秽和恶臭,竟然弄了件绿檀辟邪!”唐善心中咒骂着,又将马场这把还算不赖的倭刀插在腰间,“时运不济,就连东珠都少了一颗!”叹息之间,他脚下一动,人已在数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