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坑汽车站和丁莹的阿姨以及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汇合之后,我们坐三轮车去一家名叫知青旅社的宾馆。
七月份我们带丁莹的母亲和阿姨来看丁莹的父亲就住这家宾馆。
宾馆条件中上,但是干净,实惠。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宾馆的服务,让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们开了三间房。丁莹的阿姨和她弟弟一间,我和丁莹各一间。
因为下雨的缘故,去什么地方都不方便,在宾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晚饭之后,我们便回到房间看电视。
都窝在我那个房间里。
丁莹的弟弟跟我很投缘。一个六岁的小男孩,缠着我跟他讲故事。我把我在东门发生的一些事说给他听,他听得津津有味,以至于他母亲叫他回房睡觉依旧恋恋不舍。
但他还是回房了。他似乎很怕他的母亲。
“你也可以回房了。”我对丁莹说。
“怎么?这么嫌我吗?”丁莹故意板着脸。
我朝她的阿姨走出去的方向噜了噜嘴。“我哪敢嫌丁大小姐?”
“嗯,那还差不多。有自知之明。”
丁莹往门口方向走,她将房门关了,回到她刚才待的那张床铺。她在床铺上趴下来,曲起双脚,双手托着腮,面朝着我,“啊,这才是属于我们的独自的空间。”
我学丁莹的样子也在床铺上趴下来,“你不觉得这样的时刻特别温馨吗?”
“知道你去黄柏市找我之后我每时每刻都觉得很温馨。特别是……你那肉戒灵异不会作用在我们身上之后。”丁莹托着腮帮子说话显得很搞逗,声音也变了。
“那可不一定。”我也鼓着腮帮子说话。
“还不一定吗?要不我再试试?”
“好啊。”我说。
“我才不上当。诶,什么时候你这么说话了?哦,一定是有想法了。”
“对,我就是有想法了。”我忽地直起身,做出欲扑过去的样子。
“啊,我好害怕,好害怕。”丁莹用夸张的语调说。
我笑。丁莹跟着笑。
或许是趴着累了,丁莹侧过身子,平躺在床上。她面颊红润,刚才手掌托着的地方留着手掌的印痕。这红和她裸露在外的颈脖子以及前胸部位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她紫红色的薄薄的外套的拉链正好拉到胸部的位置,因为躺着的缘故,隆起的部位格外高耸。
我的视线定格在那里。好似有个声音在我耳畔鼓励我,“你往前迈一步,蹲下身,这个独属于你们的世界就任你折腾了。”
我果真往前迈一步,心跳没来由的慌乱。再看丁莹,迎合着我的目光,微笑着,眼里深情款款。
接着我蹲下身子。一切近在眼前。从丁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钻进你的鼻子,越发刺激你躁动的神经。
啊,那脸,那眼,那律动的唇,尤其那高高的隆起,无不写满了诱惑。
这青春的诱惑啊,是多少青年男女的向往。这向往通向神秘,见证想象,昭示爱情。
近了,近了,更近了。近到你再也看不见脸,眼,律动的唇。近到你能感觉到呼在你脸上的气息,你甚至能听见那慌乱的心跳的声音,但你搞不清楚是你的,还是丁莹的。
不,你无需搞清楚。爱情不需要搞清楚彼此的心跳,爱情是忘我的合一。没有你,没有我。
下一刻,不,下一秒,就没有了你和我。
却传来敲门声。可恶的,竟然传来敲门声!不偏不倚,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传来敲门声!!
自然知道是谁敲门。
开门。丁莹阿姨一脸的愧疚。是来拿她儿子掉在房间里的一个玩具。不是奥特曼。那一年令众多男孩疯狂的奥特曼还没有制造出来。是一辆玩具车。就掉在两张床铺之间的地板上。
让我懊悔的是,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如若注意到了,提前送过去,这让多少青年男女心潮澎湃的时刻就不会响起敲门声。
向往便通向神秘,去见证想象,昭示爱情。
丁莹阿姨拿了玩具车走出去的时候,丁莹径直跟在了后面。自是她觉得不好再在我的房间里逗留了。
我看着她走出去。临出门前她回眸一笑,“晚安了。”
“晚安。”我怅然若失。
无奈。那无限的向往只能延期。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北坑人民法院审判庭,我和丁莹阿姨一行四人坐在群众席上。
审判庭*肃穆,连好动的丁莹的弟弟都噤若寒蝉。
正庭上三个穿深青色制服的法官轻声的交头接耳。
同是穿深青色制服的三个法官坐在我们看过去的方向的左侧的位置上。一男两女。他们走向他们的位置的时候我看见他们手上拿着文件夹。
而右侧的席位是空着的。
大概过了一刻钟,从我们的方向看过去的右侧一个通道里由两个警察看压着,丁莹的父亲走进审判庭。
丁莹她们忽地站起身。小男孩直接站在了椅子上,激动地冲丁莹的父亲挥手,用力但很轻声地叫着“爸爸,爸爸”。我跟着站起身。
丁莹父亲显然留意到了我们。他内心的激动呈现在他脸上,他很想和我们说句话或打个招呼,可是,警察粗暴地推动他的身子,促使他只是向我们笑了笑,便走向受判席。
一声惊堂木,审讯开始。
坐在左侧的一名检察官站起身公诉。先是简易叙述事情的始末,然后是翔实的数据支撑,最后是判决建议。
检察官公诉完毕,坐在正庭的法院的法官交换彼此的意见,然后由一名法官宣判。
没有任何悬念。宣判结果和省检察院检察技术处老检察官告诉我们的一模一样:鉴于丁建国(丁莹父亲的名字)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并主动交代受贿犯罪事实;认罪悔罪,积极退赃,赃款赃物已全部追缴,具有法定、酌定从轻处罚情节,依法可以从轻处罚。法庭判决丁建国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
退席。
两名警察压着丁莹父亲沿着原路退出。丁莹父亲激动地看向我们,是那么留恋。小男孩终于大声地喊叫“爸爸,爸爸”,直至他爸爸走到通道的劲头无影无踪。
丁莹和丁莹阿姨眼里都是泪水。激动的泪水。
我们走出宣判庭。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丁莹阿姨含着泪连着向我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谢谢”,丁莹则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虽然到处还是湿漉漉的,但是天空中的乌云在渐渐地散去,太阳几欲从云层中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