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州发生旱灾, 父皇派我和她前去赈灾。其实赈灾只是一个幌子,父皇另有任务给我,他命我暗中收集冯家的罪证, 冯氏一族三朝为相, 权倾朝野, 父皇对他们早就有所忌惮, 兰妃一事父皇备受胁迫, 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要铲除冯家的势力。此事非常机密,亦十分凶险,我无法与她明说。
为掩人耳目, 我与负责接应的曹巡抚相约在聚春楼碰面,交换情报, 商讨下一步的对策。她多次误闯搅局, 我高兴她为我吃醋, 但又黯然她对我的不信任。
我知道她在调查旱灾的真相,也明白是有人故意引导她, 我担心她乱来,却无力□□帮助。冯村遇刺,我看出来人是冯家派出的刺客,所以没有审问就全部灭口,反倒把她吓晕过去。她问我大开杀戒的理由, 我明明可以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看着她充满担忧的眼神, 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不想对她撒谎, 又无法坦白,只能选择沉默, 我知道自己又伤害了她。
她查出颖州旱灾的元凶乃是疫病,此事非同小可,但父皇交代的任务却更加重要,我在手有余力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帮助她。借着在全城消毒的空儿,我布局剿杀刺客余党,没想到却被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逃脱,还劫了她做人质。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只身一人在后追赶,同时努力思考不会伤到她的退敌之计,他们的马却突然停住了。
我们之间虽然没有交流,但只要她的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了她已经有了计划,而我只要放下武器,放心的把一切交给她。而事实证明相信她是对的,我们配合默契的除掉了刺客。她的马因此受伤,她却不肯放弃它,她说那匹马是七弟送给她的,她还给它起名叫做小八,就像她平时亲昵的称呼七弟为小七那样,虽然她一直没有接受七弟,但我怕她的心其实早已对他产生了感情。
我们找到一间客栈投宿。此处远离城镇,没有了贤妃的监视,我终于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做那些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我再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尽自己可能的温柔对待她,想微不足道的补偿这些年所亏欠她的。我小心翼翼的为她按摩热敷,就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看得出,她为我的所作所为显得很慌乱,其实我一直在默默的注视她,她的喜怒哀乐、爱憎好恶,有什么病痛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从来只会深埋心底。
两人共处一室,我不想做出伤害她的事,主动提出要睡椅子,但她却同意我一起睡在床上。躺在她身边,聆听着她的呼吸,感受到她传来的温度,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剧烈的感情,我喜欢的人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我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我想和她在一起永不分离,我想……要她。
她也一样难以安眠,我用尽各种手段来哄骗她,她的表现单纯而可爱,手足无措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她的呼吸凌乱,眼神迷离,她的手虽然在推着我但却绵软无力,我感觉她是与我有同样的期待,但她不敢确定我的心意,她在犹豫,在挣扎,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拒绝让我十分恼火,难道我对她的心意她还不明白吗?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象着她在七弟面前是怎样的,她一定不会拒绝他,顿时怒气直冲脑门,口不择言的伤害了她。我们又吵架了,最后不欢而散,我冲进雨里,让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却远远不及我心中的寒冷。
再见面觉得很尴尬,我故意躲着她,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任务上,任她按照自己的意愿采取行动。
待时机成熟,我正准备发兵攻打翠屏谷,突然有人射了一支信箭给我,说陈大人要放火烧山,我不敢不信,马上带兵追赶。赶到翠屏谷的时候,村庄已经被大火包围,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个身影似乎在指引我,带我来到她的身边。当时她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使劲摇晃她的身体,呼唤她的名字,但无论我如何呼唤,她始终紧闭双眼,毫无回应。我害怕极了,怕她会就这样一睡不醒,怕我会永远的失去她。
火势越来越凶猛,不断翻涌着向这边袭来,大家说她已经没救了,劝我赶紧离开。我不信,我不要她离开我,我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拼命的呼唤着:羽儿,快点儿醒醒吧,不要再贪睡了,我要带你回家!时间漫长的如同经历了几个春秋,终于,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呼喊,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她说自己感染了疫病,要推开我,但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抱紧了她。因为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明白她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有多重要,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我该如何生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我不能没有她,我爱她。
苍天垂怜,她的疫病竟然不药而愈。在离开颖州前,我对她郑重许下承诺,一定会娶她为妻,我认真的为我们的将来做了打算,并会为兑现的一天付出努力,因为她已经成为我未来的一部分。我的真心终于换来她的点头,她说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愿意等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我们终于坦诚相对,接受彼此。我闭上眼睛,吻向她的唇……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煞风景的人。
这个不速之客正是我的死对头——云祌祾,在部队里他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而是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什么脏活苦活累活都干过,真是个傻瓜,不过这样更方便我下手,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突然出现在此,破坏我的好事。他要把她强行带走。我虽然十分愤怒,却无法阻止他,毕竟他才是父皇钦点的君羽的未婚夫。他进入她的房间,窗上映出交叠的身影。
房间里的蜡烛熄灭了,她没有拒绝他,她为什么不拒绝他?她骗我,她对他果然有情。七弟啊七弟,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可以和我争,我云祌祎想要的东西从来一定会得到手,不惜任何代价,皇位和她都是我的!我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窗口,没发觉手中的酒杯已经碎裂,碎片刺入手心。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回到京城后却不得不面对新的问题。婉媛带着惠儿在光明殿外等我,惠儿是我的长子,今年刚满四岁,十分聪颖可爱。数月未见,竟十分想念,我高兴的抱起他,问东问西,虽然我对他的母亲没有感情,但孩子毕竟是我的。看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又受到了伤害,我想对她表明自己的决心,但她却不让我说完,我怕她又要退缩。
突厥拓跋部叛乱,父皇再次重用礼王,任命他为定边大将军领兵讨伐。这恐怕是父皇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虽然围场一事已经让他失去了父皇的信任,但他毕竟手握重兵,仍然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如果不将他置于死地,我怕有一天会死灰复燃。
祺儿与我情同手足,怎会不了解我的心思?为了帮助我,他主动向父皇请命随军出征。其实从小我就安排他接近礼王,充当他在京城的眼线,取得他的信任。祺儿怂恿礼王与突厥结盟,想抓住他通敌的证据,将他彻底搬倒。谁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被贤妃钻了空子,礼王和祺儿同时中计,两败俱伤,贤妃一石二鸟,渔翁得利。
我没有避嫌,在光明殿外跪了一夜,为祺儿求情,父皇却还是宣布将祺儿流放巴州。她来质问我,我和祺儿是不该骗她,祺儿天性善良,不适合阴谋斗争,我何尝不想让他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永远不必碰那些肮脏的东西?我不是故意要利用他,我在宫中没有一个亲人,孤掌难鸣,要达成所愿实在太难了,我需要他的帮助。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左膀右臂,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现在落得如此收场,我心里比谁都要难过。
她发现了我的目标,我也坦率的承认了,却引出了一个人。我不可能让知道我秘密的人活着离开,尽管那个人是她的朋友,尽管她求我不要杀她。我失手把她摔到柱子上,却令那个人想起了不该被想起的一段往事,她竟然看到了我在凤仪宫杀死八弟。她受了巨大的刺激,几欲癫狂,我再也顾不得红玉,想向她解释,想向她道歉,想向她坦白她我所有的秘密,但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人真的不能做坏事,因为人在做天在看,我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报应。那个早已被我忘在脑后的香囊,让她彻底否定了我的心意,她对我说:“我们两个就如此袋,从今以后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在我面前将那个香囊连同她对我的感情全部撕成碎片。她绝然的转身离开,不论我如何呼喊,都不再回头,我知道她再也不会信任我,再也不会原谅我,我永远的失去她了。
她认识我时,我不相信她,她喜欢我时,我利用她,她爱上我时,我喜欢上她,而当我也爱上了她时,她却离开了我。我们是命运相互交叉的两条线,在交汇的一刹那没有抓住彼此,只能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最后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