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是君羽第一天上学的日子。这天她起个大早,刚推开房门就发现门口的地上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体积还不小。这是什么?□□还是生化武器,君羽找了根树枝戳戳,发现没有反应,当然没反应了,这是在古代嘛!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套文房四宝,都是上好的,是谁这么好心知道她今天要去上学正需要这个?除了这些箱子里还有一只……羊皮灯笼?这个灯笼一共八面,每一面都绘有一副图画,画上是几个人物,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看服饰却是突厥人,这几个人物反复出现,似乎讲述了一个故事,但君羽不知道顺序,连不起来。这个灯笼虽然缝制粗糙,笔法生涩,但却看得出做的人是极其用心的。
灯笼……难道是他吗?君羽想起中秋佳节的那声轻唤,好像除了他再没人知道自己的心愿。不会的,他要送自己东西犯不着偷着摸着的,再说他也没有送的理由。那会是谁呢?君羽想了一遍自己在宫中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都不可能,不管是谁君羽都很高兴,心中说过谢谢,小心翼翼的把灯笼收好,这是她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其实今天是她的阴历生日。
去崇文殿读书的皇子皇女并不多,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分别封礼王和乐王,在宫外另赐府第居住。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年龄合适,皇上的四个公主倒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常出现,也对,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比起学习这些没用的之乎者也,她们更愿意学习妇德女经,为将来嫁一门好夫婿做准备。崇文殿对女子的要求并不严格,想来就来,不想来也不用请假。其他来上学的就是一些世子、王子、郡主和三品以上朝廷要员的公子小姐,这里边就有薛文皓。
君羽因晚读了一年,落了不少功课,本想让薛文皓帮自己补习的,但皇上有旨让三皇子好好教导自己,君羽只能无奈的听从三皇子云祌祎的差遣,云祌祎倒真是用心教她,愣是让她把这一年落下的功课补齐,假公济私啊?君羽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崇文殿负责授课的老师都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其中也有讲得出彩的,但大部分都是例行公事,敷衍了事,根本不敢得罪在座的公子王孙。除了像云祌祎、薛文皓等少数人不管谁来讲课都是一副正襟危坐、虚心好学的样子,其他人也都是应付差事、打发时间。君羽本想着来这能学点儿东西,可看着那一副副迂腐的学究模样,让她突然想起了大学选修课,不由得昏昏欲睡。当然,君羽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云祌祎马上就赏了她一记10kv电眼杀,他可是答应皇上要“好好” 的教导她,君羽心想,真好意思瞪她,明明他的眼神比她对这些老师更加不屑。
只有一个人,君羽喜欢听他讲课,那些个纨绔子弟都不敢怠慢,认真听讲,就连云祌祎也是一脸的恭敬。他就是薛文皓的父亲,薛承儒,当朝一品太傅,皇上身边的红人,地位仅次于丞相冯呈祥,就是冯贵妃的爷爷。
薛承儒公务繁忙,一周只来崇文殿讲一次课,每次一个时辰,他讲得都是当朝时政,针砭时弊,疾苦民生,侃侃而谈,振聋发聩。薛承儒年近四十,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一双凤眼,几缕虬髯,一袭青衣,遗世独立,恍如仙人一般,君羽钦佩他的才学胆识,更是从第一眼见他时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日,薛承儒讲完课后,正准备离开,君羽尾随其后,薛承儒一向温文尔雅,对君羽更是儒雅温柔。
“郡主跟着老夫可是对刚才所讲还有疑问?”
“君羽有一事不明。”
“郡主请讲。”
“我看过许多史书,唯独对景帝登基后的作为只字不提,不知却为何故?”
薛承儒沉默的看着君羽良久,才说:“郡主有何看法?”
“是不是全部功过由后人评说?”
“郡主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又问老夫。”
君羽不满的嘟起嘴,说了跟没说一样,也是个狡猾的狐狸。薛承儒见她那样子,心生爱怜,不由得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落在君羽头上。
“郡主勤学好问,才思敏捷,就像当年的公主一样。”
“老师认识我娘吗?”
君羽抬头看着薛承儒,薛承儒神情复杂,眼中满是挣扎,蹲下身来与君羽对视。
“我是你娘的朋友。”
“朋友?那你能告诉我有关娘的事吗?我前些日子掉进水里,好多事都记不得了,我想知道我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薛承儒深深的看着君羽,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刻入眼中,拉起她的小手,轻轻摩挲,柔声道:“孩子,这宫中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皇上也……”薛承儒欲言又止。
“我进不得后宫,有什么事你就让文皓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恩,谢谢老师!”君羽见他说得真诚,心中感动,对薛承儒的好感又增了几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薛承儒摇头,“你只需记得你娘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就够了。”薛承儒突然说,依依不舍的放开君羽的手,转身匆匆离开,留下君羽一个人怔在原地。
世间最好的女子?这薛承儒与长乐公主……
之后几天君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百思不得其解,正走神中,忽听座位前排有人说道:“唉!唉!你们知道吗?听说……”
君羽一听有独家新闻,立马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凑上去。
“听说这薛太傅当年为了一个女子与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
“净瞎说!就薛老头这文弱样还能与人动手?”
“是真的!你别不信,我还听说薛太傅为了这名女子更是终身……”
君羽正听到关键处,冷不丁云祌祎一声咳嗽,狠狠的瞪了传闲话的两人一眼,那两人顿时吓得噤声。君羽还想继续询问,却看见薛文皓皱起的眉头,心有不忍,硬是将满腔疑问压了下去。
本来大家都不再出声这事就算完了,偏这学堂里有个二百五,一声巨响,一名芊芊女子拍案而起,指着刚才传话的二人说道:“什么意思?胆敢污蔑当朝太傅,你们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婉媛,景帝弟弟平安王的女儿,她跟君羽一样都是郡主,但没有封号。这个云婉媛跟君羽同岁,娇生惯养,养尊处优,但心地并不坏,只能说平安王对她保护过度,让她过于单纯,说白了就是很傻很天真。君羽知道这小妮子喜欢薛文皓,她每天来上学就是为了对着薛文皓发花痴,还每天跟君羽分享薛文皓的种种,说薛文皓长得帅又温柔,长大后一定像薛承儒是个神仙样的人物,不像某人每天就喜欢瞪人。因为君羽是她唯一的听众,更是因为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了君羽,所以云婉媛将君羽视为知己。
今天好容易让云婉媛逮着机会帮薛文皓出头,一定要好好表现。想到这里,她双手叉腰,完全不顾郡主形象,犹如市井泼妇一般对那两人大骂开来。本来只是学堂后排的窃窃私语,经云婉媛这么一闹顿时吸引了全体学生的注意,云婉媛成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薛文皓不断变绿的脸和君羽不停揪着自己暗示的袖子。
薛文皓忍无可忍,站起身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愤恨的看了云婉媛一眼,便甩袖离开学堂,见一向温吞的薛文皓发脾气,大家都面面相觑,云婉媛一脸纳闷的问君羽:“难道我错了吗?”
君羽点头:“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云婉媛一听急忙要去追赶薛文皓,君羽使劲拉住她,“我的姑奶奶,您还是让他一个人先静静吧!”
在崇文殿讲课的老师也有兰嫔的父亲裴仕卿大人,君羽让兰嫔给裴大人写信,自己则借读书的空挡交给他,但裴大人却说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女儿,拒不接受,父亲的绝情让兰嫔黯然了好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