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临行之前,君羽还要见一见云祌祺,从她盘问服侍过六皇子的人和暗中观察王府动态的情况来看, 云祌祺对苏黛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
“羽姐姐, 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保重身体, 不要离开三哥身边。”云祌祺嘱咐君羽。
“我自有分寸, 你不用担心,倒是我不在的时候很担心黛黛。”君羽很快把话题转移到苏黛身上。
“我不会再打她了。”
“那是自然。我听别人说,你以前不是这样对她的, 你一开始对她很好,很关心很照顾, 但黛黛生性善良懦弱, 经常被人欺负, 使唤来使唤去,你帮她出头她还不领你的情, 反而还替伤害她的人说话求情。”君羽娓娓道来。
“有一次,还是在贤福宫的时候,贤妃丢了东西,大家都指认是她,黛黛百口莫辩, 只有你相信她, 用计巧断真凶, 但黛黛非但不趁此除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反而还说对方若不是迫于无奈也不会铤而走险, 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还有一次,就是她放过的那个丫鬟, 不知感恩,对你下药,想借机攀上你这个高枝,被你识破,欲赶出王府,但黛黛依然选择原谅,还说她身份高贵,比自己更合适服侍你。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你屡次帮她,但她却不记教训,养虎为患,久而久之你也对她失去耐心,和别人一起欺负她,是不是这样?”
“这些话姐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儿听来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
“倒是不假。”云祌祺不得不承认,君羽接着说:“以我之见,你不是不喜欢苏黛,而是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对她竟是如此喜爱!”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云祌祺激烈的反对。
“你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你是恨铁不成钢,说难听点就是气她给脸不要脸,就像我让黛黛喊我姐姐,想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爱一样,但她却执意要以奴婢自居,要和我划清界限,怎么说都不听,这让我很生气,差点儿就放弃她。你若不是喜欢她,也不会因为她把你推给别人而恼羞成怒,才出手打了她。”
君羽继续说:“但你应该明白她出身卑微,如果不委曲求全、忍辱偷生,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或者说这就是她的优点,单纯善良,谨守本分,任外界如何浸染,都不会改变高洁的本质。”
云祌祺沉默了,君羽忽然一拍他的肩头,说“祺儿,你是不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谁?”
“你娘。我第一次看见黛黛的时候就觉得她像一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像你娘,就是什么事都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你就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才无法像对其他人一样对她吧?你娘善良了一辈子,委屈了一辈子,付出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临了还不得善终。你觉得这样的人生太卑微,你不希望黛黛像她一样,所以试图改变她,但黛黛却冥顽不灵,所以你才会那么急躁,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怎么能跟娘比呢?”云祌祺轻轻的说。
“是也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是她的丈夫,她在王府里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连你都不关心她,就再没有人关心她了!回想一下她是怎么对你的?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云祌祺不说话,思索良久,最后点点头。
君羽缓和下气氛,轻松的一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羽姐姐说什么呢,什么好消息?”云祌祺涨得满脸通红。
君羽一敲云祌祺的头,说:“小不正经,我说的是你们和好的消息!”
云祌祺嘿嘿一笑,君羽又问:“对了,上次没顾上问你,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很难见你一面,政事很忙吗?”
“当然,我刚接触朝政,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学习。”
“我看你和成王走的很近,他这个人城府极深,你凡事留个心眼,多为自己打算,不要什么都听他的。”君羽担忧的说。
“羽姐姐,我自小和三哥要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帮我尽快了解掌握朝政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怎么对他如此防备,三哥知道该伤心了!”
“我的事就不用你担心了!”
然后到了出发的日子,一行人带着赈灾钱粮赶赴颖州。颖州位于魏国的西南部,万水千山,路途遥远,君羽担心有人打钱粮的主意,会路遇劫匪,但看来贼寇都慑于大队人马的威势,并没有出手,一路平安无事。
快出芸京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一处草棚,草棚坐落在山间空地,矮小简陋,为往来路人提供茶水。草棚只有一个伙计,他的草帽戴的很低,看不清长相。成王他们简单要了些茶水、小吃,几人围在草棚下休息,其他士兵都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突然站起来大喊:“水里有毒!”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栽倒在地,其他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成王等人也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伙计见此情此景,立刻翻脸,抽出腰间佩刀,哈哈大笑道:“你们已经中了我的断肠散,不出半日就会肠溃而亡,这种毒只有我能解,识相的就乖乖把钱粮交出来!本大爷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要是我们说不呢?”云祌祎咬着牙说。
“那我就一个个的杀掉你们,要不我先拿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开刀?”伙计走到君羽近前,把刀比在君羽脖子上,目露凶光。
云祌祎嗖的一下投出一把匕首,打落伙计的佩刀。
“怎么可能?你应该动不了的啊!”伙计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连行人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有个草棚,还很明显是刚搭的,这么白痴的陷阱谁会中啊?”君羽反身擒住伙计,意外的伙计的身手差劲的很,好像根本就不会武功,而那些倒下的士兵也纷纷站起来将伙计包围。
“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大夫,怎么会看不出你下毒?这些护卫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怎么可能被这点儿迷药药倒,要不是想引出你的同伙,也不会陪你玩这么久!”云祌祎补充道。
“老实交代,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你的同伙在哪里?”君羽打掉伙计的草帽,却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药儿?”君羽惊讶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比君羽还意外的当属薛文皓了,他上前拉过孙药儿,责问道:“怎么是你,你这是搞得什么名堂?”
“师兄,人家是担心你才跟来的,我本来只想迷晕大家,以解药要挟你们带我同行,看见你们这么轻易就上当,忍不住跟大家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这里最笨的竟然是我自己!”孙药儿泄气的说。
“你肯定又是瞒着师傅出来的,他老人家该担心了,还不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去颖州,你要是赶我走,我就找其他法子跟着你们!”孙药儿死死拽住薛文皓,不肯松手。”
“不许胡闹!”薛文皓急忙去看君羽的反应,却发现君羽根本没有一丝他期待中的吃醋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我们此次赈灾之行由成王领队,药儿的去留,理应由成王做主。”君羽说。
“既然是郡主的熟人,还是由郡主决定比较好!”云祌祎又把问题丢回给君羽。
我做主就我做主,君羽白了云祌祎一眼,对薛文皓说:“薛大哥你就别责怪药儿了,她也是担心你,再说药儿精通医药,与我们同去兴许能帮上忙,我同意让她跟着,不过你得负责护她周全!”
薛文皓谢过君羽,君羽差人给孙白送信,然后一行人稍事休整,再次踏上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