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君羽不由提高了音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嘴巴,同时查看山谷里的情况,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才松了口气。
“小人见郡主每日在府衙门前亲自施粥施饭, 料定郡主一定是心系百姓之人, 所以才斗胆引郡主到此一睹真相。”高越继续说。
“你且从头道来。”
“颖州城取颖江之水使用, 也由此得名,但从去年开始颖州就没下过什么雨,前几个月江水突然断流, 庄稼都旱死了,颗粒无收, 百姓缺粮少水, 流离失所。知府陈大人严令封锁消息, 将附近县城受灾的百姓全部集中起来看管,有想逃出颖州, 或不服从命令的,就被关到这个山谷里,派重兵日夜看守,死了的就埋到这个乱葬岗。”
“郡主所见那些领取救济的灾民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恐怕还有官兵混在其中, 其实那点救济粮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那些灾民也只是全城百姓的冰山一角。”
君羽被高越所说的真相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缓过神来, 说:“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是小人亲眼所见, 郡主若是不信到附近县城走一圈就明白了。”
“那依公子之见陈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要是陈大人果真把灾民囚禁起来,京城怎么会有灾民流入?”
高越微微一笑, 说:“陈大人这么做无非两个理由,权和钱。那些流入京城的灾民恐怕都是官兵乔装改扮的,目的是让皇上知道颖州灾情严重,但却没有发生暴动。颖州是魏国的粮仓,牵一发动全身,皇上必定十分重视,拨付的钱粮数目必定相当可观,那么可以从中渔利的数目就不在少数,颖州发生旱灾却荒而不乱,皇上必定认为陈大人治理有方,赈灾得力,多加褒奖是少不了的。”
“高公子既然有真凭实据,为何不向巡抚检举?”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州府之间从来都是沆瀣一气,有几个会当真在乎老百姓的死活?恐怕这件事就是他们合谋的,现在正聚在一起商量该如何瓜分这笔赈灾款?我去检举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无辜连累其他人。”高越冷笑道。
君羽低头沉思,高越所说的话似乎都在情在理。
“郡主快看!”高越突然一指谷口。
君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从谷里跑出一个布衣百姓,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被看守的官兵拦住。看似父亲的男子老泪纵横,急切的央求官兵说:“官爷,我的孩子病了,高烧不退,求你放我们出去看大夫!”
“不行!你们要是趁机逃跑怎么办?”官兵蛮横的说。
“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逃跑了,求官爷行个方便,救救这个孩子吧!” 百姓给官兵跪下,把头磕的蹦蹦直响。
“老子要是给你们行了方便,老子就不方便了!”
“孩子她娘已经不在了,再不看大夫小丫也保不住了,要是不能出去,能不能求官爷请个大夫过来!”
“还敢跟老子谈条件!赶紧滚回去,不然老子就不客气了!”
官兵拔刀指向百姓,百姓吓得急忙护住孩子跑回山谷。
君羽凭借武功听清楚官兵和百姓的对话,气的攥紧拳头,往前一步就想出手,高越拉住她摇头,君羽这才冷静下来对高越说:“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放心本郡主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还颖州百姓一个公道!”
“那小人就替颖州百姓谢过郡主了!”高越冲君羽一抱拳。
君羽返回颖州府衙,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云祌祎。但君羽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同仇敌忾,反而还挨了一通训斥。
“胡闹!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就一个人跑出去!万一是陷阱怎么办?你应该先找我商量!”
“谁说我没有找过你?你还不知道沉醉在哪个姑娘的温柔乡呢!”君羽说的时候觉得嘴巴酸酸的。
“我以为你懂我。”云祌祎长叹一声。
“什么?”君羽没反应过来。
“过来!”云祌祎招呼君羽过去,君羽不明就里,刚一走近就被云祌祎拥在怀里。
“你做什么?”君羽挣扎着。
“这里不是皇宫,我是最大的,再没有人可以限制我。”
“别把我当成伺候你的窑姐!”君羽用胳膊肘顶开云祌祎的胸膛,生气的说。
“羽儿,我很高兴。”但是云祌祎却没有生气。
“我好像没打你的头吧,怎么就变傻了,挨打还高兴?”
“当然高兴了!羽儿,你是在为我吃醋吧?”云祌祎眼含笑意的说。
“胡说!我怎么可能吃你的醋!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走了!”君羽大声反驳,但禁不住脸颊飞红。
“羽儿,你虽然聪明,但却太过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你不知道这世事的艰辛,眼睛所见都未必是真,更何况是别人的一面之词?依我看这个高公子十分可疑,你知道现任两江巡抚是谁吗?曹大人可不是他说的那种人,他有冤情大可以去检举。再说他要为民请命也应该来找我,找你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用?他知道这么多,武功又了得,只怕不是一般人。”
“那你认为他说的是假的?”
“是,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陈大人没有那份心思。”
“也许是有人背后指使?总之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调查清楚。”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追究下去了,当心卷入麻烦之中。”
“你就是胆小怕事,人家已经托付给我了,我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用事!答应我凡是三思而行,千万不要一个人乱来,否则我也保护不了你。”云祌祎终究拗不过君羽,只好妥协。
君羽觉得云祌祎说得也有道理,陷入了矛盾,虽然不排除她是因为以前电视剧看多了英雄主义作祟,但昨晚那个发烧的小孩让她无法置之不理,遂去找薛文皓商量。
“郡主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跟你说。”薛文皓一见君羽就迎了上去。
“薛大哥什么事?”君羽好奇的问。
“郡主每次都是跟陈大人出去的,不了解民情,药儿拉着我陪她逛街,我才发现原来官兵到处在捉拿圣母教的人。”
“圣母教?”
薛文皓压低声音说:“据说他们鼓吹颖州遭遇百年罕见的旱灾是因为皇上的所作所为触怒了上天,上天才会降祸于人间,只有除掉皇上才能消除祸患。”
“不过是一群妖言惑众、趁火打劫的乌合之众!”君羽嗤笑一声,突然发现了什么,对薛文皓说:“我们到街上看看!薛大哥你把药箱带上。”
“药箱?”
“对!”
薛文皓不明就里,还是听话的背起药箱,君羽拉起他就往外走,却被孙药儿拦住。孙药儿不动声色的插在两人之间,分开君羽和薛文皓的手。
“你们要去哪儿?我也要去!”
君羽讪讪一笑,说:“是药儿啊,我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