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们来到最后一题。
题目给出了一个设备的图纸、模拟运行的模型和这个设备输入与输出的一些数据。
题目问的是,希望设计一个类似阀门的装置,使这个设备的实验数据能够实现收敛。
这是一个长得像个花生或者哑铃似的东西,左右各有一个圆溜溜的舱体,中间用一根管子起来。
然后,在这个东西的外面用一个巨大的大罩子罩住,好像一个巨大的哑铃放在一个圆形的玻璃穹顶下。
我看这东西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是一个姜氏场导舱啊。”乔安娜提醒到。
接着,乔安娜详细介绍起来:
“姜教授因为发现了生物体的电磁场作用,于1992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姜教授研究的成果主要是基于量子理论、控制论原理,以及全息宇宙论。他制造出能够主动在“电磁场中导引能量流动”的舱室式功能机。
姜氏场导舱的理论依据很简单:既然生物也是由量子态微观粒子组成的,那么,有机生物体自身也应该符合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基本原理。
任何物理学层面上的开放系统中的自由能量,都有能力从高能级向低能级以辐射的形式转移能量,那么,有机生物体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每个有机生物体——比如,每个人的人体,都是一个有独特振动频率的微观电磁场。
这个电磁场的振动与宇宙本身的振动之间,有许多联系。
如果人体的电磁场与宇宙的电磁场处于和谐交汇的振动频率时,人的身体就健康,心理就愉快。
如果人体的电磁场与宇宙的电磁场处于冲突对立的振动频率时,人的身体就生病,心理也会生病。”
“你说的这些都很合理呀,为什么你说这道题不合理呢?”我问道。
“这道题的不合理之处,在这个设备。”乔安娜指着电脑上的图纸说道:
“题目中的设备与热力学定律矛盾。
姜氏场导舱的基本运作方式是,将一个位于高能级的、用来发射生物信息场的生物放在发射舱;将一个位于低能级的,想要接收生物信息场的生物放在接收舱。
用合适频率的激光照射发射舱的高能级生物,并用激光传导到接收舱的低能级生物。
这样的,接收舱的低能级生物的错误频率生物电磁场能得到纠正,低能级的生物的能级就会得到一些提升。
比如,将一个高能级的健康人的生物信息传导给一个低能级的有基因缺陷的孕妇,可以通过协调和补全孕妇的生物电磁场来提升后者的能级,从而防止基因缺陷遗传到下一代。
但这第一题的这个设备,是逆转了场导舱:
这个设备我之所以说它是邪恶的,是因为它实际上在抽取接收舱的人的能量,让这个本身就处于低能级的人,越多接受这个设备的照射,身体的能级就越下降,健康就越差,直到死掉。
另一侧那个原本应该是信息场发射端的高能级的人,反而会随着他传导出越多的生物信息电磁能,能级越来越高,直到最后他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热量,然后炸掉。
更奇怪的一点是,随着这个逆转的场导舱的运行,这个设备本身的能量积聚会越来越大。
这使得罩在这个玻璃罩下的两个舱室,简直就像通了电的两极一样。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
你们看这个设备像是个什么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像是个灯泡?”小霍说。
“还真是的,真像个灯泡:圆形的玻璃罩是灯泡的球罩,里面的两个舱室,就好像是通电的灯丝。”王胡子也说。
“对,这根本上就是个灯泡。
而且,它不是一个一般的灯泡。
如果整个系统的材料足够强大的话,这个灯泡将会榨取极大量的能量。
能量并不来源于躺在舱室中的两个人,而来源于这个两人所处的现实宇宙空间本身。
这两个人好比只是炮仗的药引子,点燃他们是为了启动一个更大的能量循环,”
乔安娜指着数据列表中最下面几排的数据说,“你们仔细看这些数据。”
这时连我都能看出端倪了,数字的量级在滚动增大。
“这是什么原理?核聚变么?反物质的湮灭?都不像啊……”霍鹰问道,“
我大概揣测了一下,如果提取这些数据列成一个方程组的话,方程组没有实数解吧?”
“不但没有实数解,而且除去虚数解以外,大概会有一个解,是无穷大。”乔安娜说,“
这就意味着,能级会滚动增长,实验设备将从现实宇宙空间中抽取无限多的能量,而且这个过程即是不可控、不可逆的。”
“这么说来,还真是很糟糕。”我说,“这会炸出一个黑洞么?”
“会比黑洞更糟糕。
即使是黑洞,也是有边界的。
如果是反物质的话,应该不会进行这种链式反应。
这个东西的数学推演其实远远比黑洞和反物质的有关公式更简单,更直接,没有边界。
糟糕的地方在于,如果数据是合理的话,除了变成一个宇宙大爆炸的奇点以外,没有办法让链式反应停下来。”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之处。
“假如这个设备实现了平稳运转——我说的是假如啊——那么,你们看这个东西像不像一个在无数平行宇宙空间中,照亮我们所在位置的灯泡?”
“你的意思是,由于它能够从高维空间抽取能量,这个过程实际上‘照亮’周围的空间电磁场?”霍鹰问道。
“因为它的能级实在是太高了。这么高能级的东西,足以击破单体宇宙泡的边界。”
乔安娜认真地说:“根本上看,这是个由生物信息场点燃的、发生链式反应的、抽取真空能的、跨宇宙维度的灯泡!
现在人家想要的是,让我们给这个灯泡设计一个保险丝。如此而已!”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得到了这样三道竞赛题木:
第一题是一个可以轰碎现实的爆米花机;
第二题是一个可以融化现实,使现实流体化的一个什么东西;
第三题是一个跨维度宇宙级的灯泡。
吉布森集团想要干什么?
“你们不觉得,如果把这三个东西放在一起使用的话,像是有什么专门用途的么?”我说,“先把墙壁烤融化,然后轰地一炮把墙壁轰一个洞,最后举着一个灯告诉墙外面的人这里有一个洞。
这简直就是一个引狼入室、请贼入屋的阳谋了。”
“我觉得你肯定是想多了。
虽然吉布森集团作为超越时代的科技企业,肯定会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发明,但这三道题目本身考察的是考生的数学能力,而不是工程学能力。
首先,我们尚且不能确定这三道题目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竞赛题目。
第二,即使这三道题目就是竞赛题目,题目中涉及的很多技术和设备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不科学的。
所以,这些都是干扰项,故意让考生们把脑子都放到设备的可行性中,这是一种心理学上的诱骗机制。
最后,就算是吉布森集团真的有什么破坏世界的阴谋,也绝不会蠢到公之于众、全网炒作,搞得人尽皆知;你要是想做点什么坏事,肯定会选择偷偷躲在角落谋划,而绝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疾呼的。”乔安娜冷静的说。
“乔小姐说的对,你那就是瞎琢磨,你看封建迷信的书太多了,把脑子搞乱掉了。”王巨君说。
“我也觉得这就是一个冷笑话,或者是一种极客风格恶搞。
国外的极客论坛里,经常有这种类型脑洞大开、炫耀智商的恶搞。”霍鹰也说,“你不要往实际生活中代入。
咱们要做到的是,把题目中干扰的事项都剥离掉,把文字语言提炼转换成数学语言,把数学语言计算出结果,然后交答案,拿名次,赚到钱。
最后,我当面把我的商业计划书交给马克·吉布森,并亲口对他说,‘马总,我可是很懂你的哦,请投资给我吧’。”
我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幼稚了,他们仨都能删繁就简,剥离现象看到本质,而我跟个傻瓜似的,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似乎感觉到了智商上我与他们略略地存在一点差距。
“现在安排一下近期的任务,”乔安娜靠在椅背上,大模大样的说,“今晚回去开始,我去继续钻研这三道题目,特别是其中涉及到的大量数学方法,我必须把有关的内容完全掌握。
王胡子要继续做好情报工作。
你要去广泛打听,特别是学校里其他几个参赛组的一切有关的情报,包括他们对这三道题的看法,他们对参赛的想法,以及他们背后有没有像是指导老师这类的外援,等等。
霍鹰要继续紧盯论坛,时刻关注网上关于大赛、题目以及吉布森集团公开的资讯,特别是海外论坛上有没有什么关于这三道题目最新的想法暴露出来。
另外,霍鹰还要协助我进行计算机建模方面的工作,特别是建立数据库,把题目中泄露出来的数据先行录入,为设计相关运算程序做准备。最后是安子……”
乔安娜白了我一眼,说:“安子的工作嘛,就是到时候写文案吧,毕竟安子的外语是长项。
当下安子最要做的,就是萌萌姐比赛回来以后,你要第一时间把今晚我们关于三道题目研究的结果传达给萌萌姐。
我没有时间分心再跟她重新说一遍今天已经说过的话。你明白了么?”
乔安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等着我点头。
我按照乔老师的意思,点了点头, 表示完全接受到了命令。
分配完任务就解散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校园里虽然安全,但有些地方还是蛮黑的。
我们三位男生非常绅士地把乔安娜送到女生宿舍楼,然后一同回到自己的宿舍。”
我把我在鬼楼小院墙外听到的校长与吉布森集团的人的对话,告诉了他们三个人。
“原来如此,鬼楼就好比是一块红烧肉。狗食盆子里,有这么大一块红烧肉,太显眼了。
要是这块红烧肉本身就在宴席餐桌的红烧肉大碗里,显不出好来;可是被扔在满是剩饭的狗食盆子里,就显得格外吸引眼球了。“乔安娜一脸不屑的说。
“你也不要这么说,校长他老人家为了咱们学校,也是费了不少心。
咱们学校不比那些国家经费包养的名牌大学,能拉到这样的国际大集团的赞助,也是非常不容易啦。”王巨君说,
“更何况,要是咱们也能掺合到未来吉布森集团建立的实验室里实习一下,那简历绝对是镀金的了。“
“不仅如此,我绝不要错过从吉布森集团风险投资部门那里扎蛤蟆的机会,我要扎到投资。“霍鹰坚定的说。
我觉得他们都好有想法啊。
我对于这些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我总会感觉,自己像在玩一个电脑游戏,扮演游戏玩家一样驾驶着自己的身体,走在人群中间。
这种疏离感一直伴随着我。
除了和大萌在一起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我脱离这种“游戏角色”的疏离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