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得很晚,上午我没有课,于是我偷偷溜到学校最高的教学楼顶楼的天台上。
我喜欢这里,因为我感觉这里离天空更近。
我想,也许未来我有钱了,应该去考一个私人飞机驾驶执照,这也就是所谓的无愧人生吧。
初夏是最好的季节,天空格外晴朗,阳光去不暴晒。
云彩一朵一朵的,像儿时童话书里的蜡笔画。
往远处看,是城市无数的高楼,在朦胧的雾霾中隐隐约约。
近处的空气倒是很清澈,学校远离城市的一侧,可以隐隐看到农田和树林。
低头向下看,人都是小小的,汽车也是小小的,好像塑料玩具一样。
真有意思啊~
看着看着,我的视线被校园里最偏僻的一侧混乱的施工场所吸引了——那是鬼楼。
吉布森集团的施工队已经入住了。
施工人员在校园外侧院墙上开一个门,可以方便施工车辆出入。
一辆接一辆黄色的小小的工程车,就像是毛毛虫般进进出出。
我突然明白公司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了,黄色的一排一排的进进出出的工程车,真的很像毛毛虫。
隐约可以看到,前院中间三角形的花坛,似乎被绿色的围栏遮了起来,特别是居然专门做了个顶棚,相当于在地面上用绿色的苫布画出了一个正三角形。
仔细观察,果然整个院子的结构十分对称,与别墅楼形成了前后对应的情形。
我突然有一个灵感。
我现在站在学校的最高处,可以看到学校所有楼宇的位置。
以鬼楼的院子为起点,从北向南观察,如果剔除几栋新建的建筑,似乎学校里的几栋老楼——旧礼堂兼食堂、两栋旧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旧馆、和两栋旧宿舍楼——正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布局,而鬼楼就正好处于北极星的位置。
而从这个视角看得话,老校区中间那个不伦不类的、梯形的湖,正好就是北斗七星的“勺子肚”的位置。
而如果在往远处看,学校远离城市的一侧是一条曲曲弯弯的河,河两岸种着一些树。其中有几棵树极其茂盛,格外高大。
这条小河和小树林远离学校附近的繁华区,所以我和大萌有时候也会溜达到这边。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也没有想过。
但是今天,新的想法冒出来了——
北斗七星是大熊座,大熊座对面是小熊座,小熊座后背上是天龙座。天龙座曲曲弯弯的星团,不就和这条河对应吗?
这些小学课后兴趣班里学过的天文学知识,似乎在十多年之后突然出脑子里冒出来了。
这么看,我们的整个大学都是按照天空中星座的布局排布的,相当于整个学校都笼罩在天龙座星图之下,同时又嵌入了北斗七星。
如果包含了学校外面的河流和森林的话,整个布局的最中间,反而是学校内部的最偏僻的鬼楼。
这么说,那个叫罗伯特·休谟的人,真的是很用心为这个布局做了设计了。
这种设计有什么意义呢?学校又不是坟,搞了这么个风水布局,到底有什么用?这点我真的是不懂。
至于这个罗伯特·休谟是谁,图书馆和互联网上也查不到很多信息。
我把那天听到的故事告诉给了大萌。
就算是对都市传说和猎奇故事知道得如此之多的大萌,也没有听说过罗伯特·休谟这个人。
她很有兴趣,要去查一查罗伯特·休谟到底是谁,他身上有什么神秘的故事。
转到天台的另一侧,远远望去,是这座宏伟的六朝古都。
我们大学,在城市的西郊,所以面向城市的一侧,繁华而热闹;远离城市的一侧,清静和荒凉。
学校附近正在修建一条通向城市中心的高速公路,宽阔平整的道路已经基本完成施工,崭新漆黑的路面一直延展到很远的地方,只是目前还没有开通。
这条高速公路仿佛是植物的茎脉,往来与市中心与市郊,输送着活力与梦想。
我突然想溜达到工地现场附近去看看。
于是,闲极无聊的我坐电梯下楼,七拐八拐,绕路到学校后侧。
鬼楼和之前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不同了。
整个院子被绿色的围栏围了起来,从学校里的一侧的地面上,什么也看不到。
我围着围栏绕了一圈,可以听到里面施工的声音:地面冲击钻——我们管它叫蛤蟆蹦的——击破地面发出duang duang声,各种工程设备运转发出嗡嗡声,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口音的人们大声喊话点嘈杂声。
转来转去,没啥意思。
我看到围栏有一个缝,于是把眼睛贴上去,眯着一只眼往里面瞧。
其实里面看不出什么来,乱七八糟的。就是比较显眼的,是真的三角形的花坛被用绿色的挡板和苫布围得密不透风。
就在我费尽眼力窥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吼,吓了我一跳。
字面意思上的一跳,吓得我真的跳了起来。
我回过神,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是那个数次见过的金发高大、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的外国人。
那个外国人也不嫌热,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西装,扎着黑色领带。
他从围档的另一侧快步向我走过来,伸出左手粗大的食指指着我,怒吼道:“Hey, you!(喂,你!)“
我着实吓得不轻,感觉自己多少有点理亏,再加上本来我就对他很害怕,伸出双手,摆出一副坦白从宽的架势,刚说了一半说:“Sorry…..”(对不起……)
这个一脸凶相的外国人走到我近前,我分明看到他较小的那只眼睛似乎用不合理的角度转了一下,就好像扫视了周围一圈似的;但他较大的那只眼睛明明是盯着我的。
我本来还想要解释一下,脑子里也在想:是不是赶紧溜掉才比较不尴尬?
“FxxK OFF!”(滚蛋!)这个外国人用食指指着回去的方向。
本来我还很害怕,听到这两个词,我突然怒从心起。
我又没有进入你的院子里,更何况你的院子还建在我的学校里,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呢?
无名火气猛地从心里升起,盖过了我对他的恐惧。
我对他怒目而视,然后……然后在心中想象了各种各样的冲突场景,最后还是退却了。
我转过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回过头,他还站在那里。我的眼神又和他对上了,我毫不退让,瞪着他;他也瞪着我。
然后我还是往回走了。
其实我是理亏的,毕竟我偷看人家施工——可是施工这种事,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看看又怎么了?也犯不上这么骂我吧?这个老外真是粗鄙又狂妄。
另一方面,那个老外真的是太壮了,我仔细想了想,“黑狗钻裆+猴子摘桃”的组合技,恐怕是施展不出的。
很有可能在前摇阶段就被他一拳揍倒。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他居然骂我……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
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面子给找回来。
我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但这一次真的是非常的不爽。
他不让我看,我偏要看。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今天被鬼子呵斥了的事,毕竟这件事即蹊跷,又丢人。
蹊跷之处在于,我觉得我第一次在偶然间做到了睡眠中神游的时候,当时很可能那个鬼子看到我了,认出我了,所以之后几次遇到他,对上眼神,都觉得怪怪的。
丢人之处在于,我没事偷看人家工地施工,也有理亏之处。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利用罗伯特·门罗提出的作法,穿越到高振幅频率状态,以神游的方式去看清楚他们到底在折腾什么。
从理论上,在刚睡眠的时候神游出体,而不是在梦中清醒过来的话,是有可能以所谓的“灵体”状态进入这个现实世界的。
前些天我就很意外的做到了一次。我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再次做到,但我觉得不妨试一下。
晚上一熄灯,我就躺到床上,认真地回忆罗伯特·门罗睡眠法和卡洛斯·卡斯塔尼达对于“梦中行者”操作的记载。
第一步,是放松。
全身都要放松。
平躺下,借助了从门罗科学院官网上下载的免费的引导音频,是下雨声、白噪音和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做催眠引导。
下雨声对于人脑来说,是非常惬意的,非常有利于放松。
但如果身心二者都放松得太彻底,就会沉沉睡去。
这是阻碍绝大多数尝试出体的挑战者的第一个门槛。
所以,在雨声中才会夹杂着白噪音,时刻提醒听者要警醒。
脑科学家把脑电波分为α波、β波、γ波、δ波和θ波。其中,α波与β波与睡眠神游关系最密切。
大脑处于α波段时,人实际上是处于“思维放松,但意识仍清醒的阶段”,就好比开汽车,变速档挂在空档,发动机空转的状态;β波则是完全清醒,思维活跃时的脑电波,这时人的大脑就是挂着变速档,踩着油门,一路向前的状态。
所以,白噪音的作用是与α波相匹配,提醒音频的听众,不要沉沉睡去,而要努力实现一种状态,即肉体极端放松,思维基本停滞,但意识并没有失去对肉体的控制的状态。
催眠引导音会提示你,头放松……肩膀放松……手放松……等等的。这些和一般心理学催眠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在经历了九个关键放松节点之后,催眠提示音会提示你进入“第10焦点”。
第二步,“坐”起来。
前9个焦点都是提示你把放松的焦点放在肉体的具体部位。
而第10焦点会提示你,把思维放在肉体上方很近的地方。
这一点从一开始就与绝大多数的治疗性催眠产生区别。
一般的催眠师,在第10焦点的时候,都会开始针对患者的心理学诊断目标,进行内容化催眠引导。
比如,对于强迫症患者,会用提示音引导患者找寻自己导致强迫症的童年阴影,并有针对的进行思维引导治疗;
对于人格分裂患者,会用提示音与同一肉体内潜在的不同人格进行对话,等等。
但门罗的做法在第10焦点开始,就不再进行内容引导,而是采取类似星体投射的作法,引导你分离心灵智识与肉体感触。
但显然门罗的方法比爬星体梯容易得多。
第10焦点就是要你把注意力放在身前大概半米的地方,然后试着驱使自己“坐起来”。
这并不是说真的肉体坐起来,而是你的“感受”坐起来。我非常不想用“灵魂”这个词,因为很多年后我明白,这并不是“灵魂”;
或者说,传统意义上的“灵魂”是一个充满歧义和争议的词汇,即不科学,也不严谨。
我想起老子的名言: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当然,老子说的也不是“灵魂”。
灵魂这个词,被随意滥用了很久,指代这个,指代那个;但是说这个词的人,又有多少真的对这个有直观的感受呢?
恐怕并没有。
可是人类的语言是个很糟糕的束缚,没办法,我说不出来,没有合适的词形容。
如果非要用21世纪早期的中文来描述的话,我宁愿称之为:
“凭依在不同振动频率的电磁场中物质载体上的感官觉知和逻辑反馈。”
如果把人的感官觉知视为输入的电信号——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同时把人脑对这些输入信号的逻辑反馈,这二者加在一起,视作一个“驾驶员”的话,再把人的肉体视作一台蛋白质和矿物质组成的生物机甲,神经系统就是生物机甲的传感系统,大脑就是生物机甲的操纵信号接收器,而不是“意识的分泌器官”。
所谓的“灵魂出体”——我再强调,我反对这个提法——不过就是驾驶员从这台肉和骨头制成的生物机甲上下来而已。
至于下来以后去哪里,我认为,应该是在整个电磁场中立刻生成了一个振动频率更高的“纯电磁场机甲”,而不是那台蛋白质和矿物质组成的机甲。
这个“纯电磁场机甲”也并不是所谓的“灵魂”本身,而仅仅又是一个躯壳,另外的一个载体而已。
只不过,这个载体的物质形态是一段电磁波,而不是由希格斯玻色子的物质波坍缩而成的蛋白质和矿物质的物质态生物机甲罢了。
这时候,作为感官觉知和逻辑反馈载体的,不再是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和大脑,而是一段电磁波。
“坐起来”的过程,就是尝试着从蛋白质和矿物质构成的生物机甲上下车的过程。
第三步,睁开眼。
睁开眼也是一道关卡。
很多尝试者,能够轻松驾驭清醒梦,也能够做到分离肉体的感知,甚至能够做到“坐起来”;
但即使坐起来了,睁开眼也是很难做到的。
这就好比你从一台汽车上下来,学着去开一辆三轮车,你必须调整你的感官知觉的反馈模式。
这其实是一种本能,并不难,但需要一定的悟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放松。
这里的放松,指的是心态上的放松。
你千万不要刻意追求某一种感官上的体验,不要去试着想象获得一种“震动感”、“轻飘飘的感觉”或者其他什么你预设概念的体验。
因为,你即将驾驭的电磁波机甲、载体与你熟悉的、驾驭了20年、30年、40年的那个蛋白质机甲完全不同,从根本上不同,其感觉完全无法用同类型的词汇来描述和指代。
因为,尽管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从本质上看也是一段电磁波,但毕竟经过神经系统和大脑的加工和过滤,就好像妈妈喂你吃鱼,把鱼刺都摘掉了。
而当你真的“直面”电磁波载体的机体时,一切就完全不相同了。
你是直接接收了电磁波,直接感知了电磁波,直接理解了电磁波。
这并不需要通过大脑的加工和过滤,而是“直面现实的真相”,所以,你获得的信息速度会更快,更敏锐,更准确,更丰富,并且依然能够把这些对电磁波都感知,转换成驱使自己行动的逻辑反馈。
想要把这种感觉解释清楚是非常难的,因为毕竟没有可参考、可类比的语境和词汇。
我只好通过否定形式的描写和形容,强调这种感觉与肉体五感不同。
那么,能不能尽量从正面描述一下感受呢?
其实历史上也有人做过一些总结。
例如,史威登保称之为“振动的波浪感”,《唵声奥义书》中称为“如牛吼声般的振动”,印第安萨满形容为“随肚脐中升腾的真实之火共同舞动”……总之,是一种振动感。
这种振动,会由于你躺的头脚方向的不同而以横波或纵波的不同形式产生——这与你所在的星球的南北极磁轨道线有关。
当然,如果你所处的世界、现实、位面或口袋宇宙并不是以星球为单位的,那就得另说了。
如果是在一般意义的行星上,你头脚是南北向的话,振动感会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循环。
而如果你躺卧的位置并不是正南正北,同时躺卧的地方又没有放置有关的科技设备、魔法阵、结界或者其他什么纠正磁轨道的东西的话,振动很有可能是紊乱的。
所以, 在这里建议新手还是要采取南北向的卧姿,毕竟有规律的振动更好把握。
而借助振动,震荡起来,漂浮起来,随波逐流,随性舞动,顺其自然。
当你能够稳定的和振动形成共振,融入振动的时候,你就可以尝试对自己说:“我要看见。”
不要去可以的用“睁”这个动作,不要试图去收紧眼轮肌拉起眼皮。你只要对自己强调一个结果,即“看见”就够了。
我告诉我自己,要看见,要有光。
然后,我感觉到,我可以看见了。
我真的做到了,第一次主动的以一个较为完整的形态“存在”于我自己的肉身之上,以坐姿飘浮在身体上面几厘米的地方。
再次强调,后来多年的经验和学识告诉我,“灵魂出体”这个形容是错误的。
准确的说法就是:我“存在”于此——即我从那具由肌肉和骨骼构成的生物机甲上下来了,并依附在一具由电磁波震荡形成的高维度波状机甲上。
当下并不是穿越到了其他位面或者其他单体宇宙,也不是穿越到本宇宙的其他层次——即其他的道,振动频率差距非常大的天道或者地狱道——我依然离我肉体存在的现实位面非常接近的频率。
这就好比是一台需要接天线的老式电视机。
肉体所在的现实,是信号频率接受度100%;而当下我是进入了一个更高频的频道,但是这个频道对肉体所在的现实的频率是向下兼容的。
这种体验不能说不是神奇的,我觉得,每个人都值得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