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鸿辉躺在监狱医院的病床上,四周花白一片,感觉浑身没有力气,他有点艰难地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右手上打着厚厚的绷带,鸿辉试着想去动一动右手,但发现没有力气,他把视线转向左手,手上插着一根针管,但就在鸿辉眼光触及到针管的那一刻,瞬间眼睛便瞪得溜圆,因为他看到插在手上的针管里流动的,居然是鲜红的液体,而针管上方的药瓶,此刻里面已经装满了大半瓶红色的液体,鸿辉惊恐地想出声大喊,嘴唇只是轻微的动了动,连他自己都听不到,环顾四周,身边有另外三张病床,床上有人,可他发现那几个人绝不是正常病人应该有的造型,那三个人全部是用被子从头盖到脚的,换言之,鸿辉现在正和三个死人躺在一个病房里。
鸿辉惊恐到了极点,不知所措地四周张望,希望看到医生,或者随便看到一个人来给自己解释这一切,但入眼除了那三张床上的死人外,一个人都没有,不过鸿辉还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床头上一个鲜红的按钮就在鸿辉右手触手可及之地,他只要简单地抬起右手拍向它,眼前的这一切的危机也许就能轻易地化解掉,鸿辉使出了全身力气拼了命地抬起右手,但右手只是缓缓抬起了一点,在鸿辉希冀的眼光中,右手终于还是争气地缓缓移向了床头上那个红色的按钮,在到达红色按钮上方时,他使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拍了下去,瞬间,房间里的警报灯闪了起来,警铃也被拉响,响彻了整个医院。
接着,鸿辉就看到一众人冲了进来,领头的赫然便是医院院长,后面还跟着几个犯医,院长一进来看到鸿辉手上的吊针情况,马上冲过来帮他抽掉针管,用手使劲地按着针管拔出的那个地方,回过头还不停地大骂:“你他娘的怎么搞的,让你看着,你干嘛去了?你他妈的想死吗你?”后来鸿辉才知道,这是医院院长毕生以来唯一一次破口大骂,但此时他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因为他已经完全虚脱了,只靠着一股意志在坚持着。
院长后面的几个犯医此时全部低着头,其中有一个犯医有点胆怯的抬起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刚才回来了,可是我找不到202号病房了”,院长怒视着那个犯医:“你是瞎子吗?找不到病房?放屁!”那个犯医缩着头,再没有说话,鸿辉看着院长,心里愤怒之极,想问一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和几个死人放在一起?但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指,指向隔壁的床位,院长看到了鸿辉的手指,往那边看了一下,有点疑惑地眼神看着鸿辉,似乎在问:“你指什么?”鸿辉很奇怪,这么明显的事你还必须要我用嘴说出来吗?他努力扭头向那边看去,瞬间明白了,那边的床位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盖着头的病人?
这之后鸿辉就被重点照顾,院长给鸿辉安排了四个专职陪护犯医,所以即使有人想上个厕所,也能确保鸿辉的病床边一直都有着两个以上的人看护。
在医院的日子过得很慢,但鸿辉毕竟不是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而已,通过将近一个月的休养生息,他渐渐地恢复了健康,院长隔三差五也会来看看鸿辉,鸿辉也乐得享受这难得的安宁祥和,心态也渐渐从那晚的恐惧中调整了过来,右手上的伤也好了,院长说鸿辉恢复得很好,但是他的右手正中心,也就是生命线的正中间,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小洞伤疤,周围的肉都长齐了,唯独那中间一直长不了肉,鸿辉还记得院长那天专门找到自己,和自己谈过的一段对话。
那天院长笑容满面的走进病房,看鸿辉正躺在床上看小说,笑眯眯地说:“鸿辉啊,伤恢复得很快啊。”
鸿辉见院长来了,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傻笑着说:“院长,这还不是您照顾得好,嘿嘿。”
院长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但是马上脸色凝重了起来:“鸿辉啊,有点事我想问问你啊。”
鸿辉坐下来,认真地看着院长:“没事,您尽管问。”
院长皱着眉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鸿辉,你手上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啊?”
鸿辉露出一个犯难的神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院长见鸿辉没出声,继续问道:“当时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发现一个令我们医生都觉得很怪异的问题。”
鸿辉有点奇怪,但还是郑重地说道:“什么问题?”
院长开口说:“你的伤当时是我主刀做的手术,但你的伤口却和一般的穿刺伤不一样。”
鸿辉不明白院长的意思,追问道:“您指的是什么?”
院长看了一眼鸿辉,继续说道:“一般穿刺伤的伤口创面会是尖的那一头刺穿过去,受伤的肌肉组织会呈现一种往伤口处收缩的状态,但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伤口却是均匀的。”
鸿辉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这。。。医学方面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啊,您说简单点。”
院长继续解释道:“那我简单说一下,就拿你的手来说吧,一般的穿刺伤都是尖的那一头先刺入的肌肉,就是那支铅笔被削尖的那一头先刺入的你的手心,可我在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发现你的伤口呈现出来的状态,却是铅笔钝的那一头先刺入的皮肤。”
鸿辉看着院长的眼睛,一脸的茫然,当时太紧张,发生了什么压根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虽然院长说的这种现象非常诡异,但鸿辉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只能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就感觉手一疼,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了,”说着还把手伸到院长面前。
院长看了一眼,有点奇怪地看着鸿辉:“你手受的伤,真像你自己说的,是那种东西弄的?”
鸿辉没出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
院长站起身来,拍了拍鸿辉的肩膀:“算了,别想多了,先养好伤再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
鸿辉赶紧起身:“那。。。我送送您。”
院长客气地一笑:“得啦,你好好养病就行了,跟我还来这客套,别管了,我走了,”说着走出了病房门。
鸿辉回到床边,坐在床上想着刚才院长的话,满脑子不明白,但也想不出个头绪,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这期间小张、小胡他们都来看过鸿辉,问这问那,问得最多的还是鸿辉怎么受的伤,鸿辉没有撒谎,直接实话实说是鬼扎的,他们大都只是笑笑,看起来并不当真,只当他是有难言之隐不好说罢了,于是便不再问这个问题。
出院那天,监区同事们都来接鸿辉,看鸿辉好利索了小张还跟他打趣:“辉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监狱决定对你受伤还坚守岗位的行为进行嘉奖,还专门下发了文件向你学习呢,”鸿辉听到这个有点哑然失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坚守岗位,他只是想跑没跑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