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远离了寒冬腊月,可这白茫茫的景致还未褪去。天气的温度亦是没有深高,只不过太阳公公早早便已高高挂起,将这白茫茫的雪地照得十分亮丽,似乎雪地上都洒满了星星点点的银光似地。
这些日子柏乐生与云梦倒是恩爱万分,每天在梦庄里忙完,二人便手牵手一起踏雪赏景。只是云梦脸色愈来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每当柏乐生帮她号脉时,云梦总是推辞着说没事。其实只有她自己心中最明白,家中门口那悬挂着的桃木符,加上乔氏从寺庙里得来的平安符就足以令她内息紊乱,现下也不过每晚都去林子里吸取精华罢了。
云梦心中苦涩,若是再这一下去,只怕有天再出现个什么妖魔鬼怪来,她真的是毫无办法去解决了。
只是云梦不知乔氏心中对她早已不满了,本是看着姑娘清清爽爽倒是个好闺秀,可谁知进家门才不多时就出远门几个月才回来,这也不打紧,这家里的家务活,那些琐事竟然样样都不懂,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够生孩子!这与自己要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何分别?
乔氏内心有些不平衡,也不是不喜欢云梦,只是现下自己年事已高,心中多么期盼有个孙子,不,孙女自己也疼爱的紧呐。眼看着村里的各个媳妇娶回家才不到几天便就都有喜了,害的别人天天拿这事来取笑自己。
“唉……”乔氏坐在摇椅上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云梦正好拿着刺绣走进屋瞧见乔氏心中似乎想着什么事情一样,于是笑着将绣花放桌上走到乔氏身旁:“娘,怎么了?可有不开心的事吗?”
乔氏看了一眼云梦,心中那种不平衡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她看了眼满脸苍白的云梦有些生气‘刷’的一下站起身看着云梦怒道:“我能有什么事?你瞧你,整日苍白的像张纸似地还怎么给我们柏家生孩子!?”
乔氏的话罢不要说云梦惊倒了,就连她自己也是愣住了。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气冲云梦发火,内心就是很火燥,暴躁到看到云梦心里就来气。乔氏甩了甩袖子就走出了房里,只剩下呆呆在原地的云梦一脸茫然的看着远去的乔氏。
云梦心中有些难过,乔氏从未对自己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有的时候她虽会唠叨自己两句,可是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对自己。想到这里云梦心里不禁惶恐极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导致乔氏这样吼自己,还是只因自己不能为乐生增添一个孩子?
连接下来的几天里,乔氏便就从没给过云梦好脸色看,柏乐生也只是以为乔氏上了年纪发些脾气是难免的,所以每当乔氏向云梦发脾气时,柏乐生总是拉过云梦然后两边的安抚。
是夜,夜风有些寒冷,柏乐生忙完药铺里的事情便匆匆忙的回房关上房门。云梦见柏乐生回来了便站起身为他脱去披风:“很冷对吗?”柏乐生看见憔悴的就像竹子一样的云梦心中有些酸酸的。
他拉过云梦那冰冷的双手深情地说:“啊梦,我知道近日娘有些过分,可是啊梦你理解娘一些好么?毕竟她年岁已高,有些时
候心情烦躁亦是正常的,啊梦,我,我很抱歉。看着你如此消瘦下去,自己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就连想要反驳娘亲我都……我都做不到。”柏乐生的眼神充满了痛苦。
云梦听罢她回握住柏乐生的双手含笑道:“乐生,你怎会讲出这样见外的话来呢?你的娘亲便是我的娘亲,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我明白的乐生,我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因为还有你陪伴着我。”云梦话罢就钻进柏乐生的怀里,她双手紧紧地搂住柏乐生的腰间,耳朵贴在柏乐生胸膛上,那有力的心跳声就在云梦耳旁有节奏的跳跃着。
云梦含笑道:“乐生,只要有你在身边,什么样的苦难我都愿意接受,娘亲再如何我都不介意,只要能够在你身旁。乐生,你知道吗?就像现在这样能够在你温暖的胸膛听着你那健稳的心跳声,我就想让时间就这么的停留在这一刻。”
柏乐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紧紧地回抱住云梦:“啊梦,谢谢你,谢谢你能够这样理解我,谢谢你包容娘亲的脾气,谢谢你活在我的生命里。”
云梦倒是笑了:“哪来这样多谢谢,你的谢谢只不过都是我自愿的,都是我愿意的,因为我爱你乐生。”柏乐生又搂紧了云梦,似乎这一辈都不想放开怀里的这个女子一般。窗外的月亮在深厚的云层里若隐若现,月光见证着这对相爱的恋人,一世。
雪随着温暖的阳光在慢慢融化着,时间亦是眨眼间就已春回大地。一场春雨过后,沉睡了一冬的柳树苏醒了,那细细长长的枝条上泛出一层新绿。那些冒出来的毛茸茸的小芽,像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四处张望了一下,就舒展起身子来。
最美的属柳树,柳树的枝干上又长出了密密的枝条,柔软的枝条垂下来,像一头浓密的头发。如果说树干是生命的桥墩,那么这些密密的枝条就是给树叶输送营养的生命桥梁。一阵春风吹来,它就开始生动起来,跳起了欢快的舞蹈,那满树嫩绿的叶子,也在阳光中微笑,令人眼前一亮。
云梦推开窗子细细的闻着这春天泥土的芳香,倒觉得心情大好,这样美丽而又鲜活的春天真是世间一副山水画。云梦笑着走到门口,这里有一片盛开的桃花,粉红粉红的,娇嫩得仿佛吹口气就能化成水,繁如群星的花蕾随着几枝在春风里欢快地摇曳着,那片片桃林仿佛成了红雨纷扬的世界。云梦笑着踮起脚尖闻着一束桃花,桃花的香味立马在云梦鼻尖围绕,柏乐生恰好走到院子里看到这一幕不禁呆了。
粉的桃花,绿的嫩叶,还有那位美丽素净的云梦,这一幅画面真真叫人比花娇。
待柏乐生笑着走到云梦身旁将一朵桃花戴在云梦的发鬓上时,云梦这才回过神来,她含羞笑道:“都说花儿美却不能够摘采,你倒好,这样轻轻的就摘给我了。”
柏乐生自是笑着道:“此花配美人,它倒是乐意之极。”云梦听罢掩着嘴巴娇娇的笑了,这时正好从屋里出来的乔氏见此,心中又莫名的来了火气,她想了这么久终于明白莫净大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说这个儿媳妇不好。
这样想着
,乔氏便看云梦是愈发的不顺眼,有的时候瞧见伊依老是护着云梦,就连伊依她都觉得烦,这样成天大呼小叫的,不像个女孩儿家,心中是怎么想怎么不对。
“你们还站在那赏花不成?既然起来了就去药铺。”乔氏看着云梦皱着眉头道。柏乐生转过身有些无奈:“娘,孩儿只是与啊梦在门口赏花,再说今日天气这样好,我还想带着啊梦去散散步呢。”云梦听柏乐生这样说眼里不禁放出了兴奋的光芒来。
可是乔氏却打断了:“散步?放着银两不挣要去散步?不成,云梦你现下就去捣药,乐生你跟我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话罢乔氏就气冲冲的转身回了屋里去。
柏乐生有些生气,他觉得自己的母亲愈发冷酷了,于是转身拍了拍云梦的手表示无碍,又安慰了云梦一番这才大步走向屋里。只剩云梦在桃花树里苦涩的微笑着,伊依在身后目睹了这一切,心中火气‘噌’的一下便上涨了,她拉过云梦的手气呼呼道:“啊梦,走,跟我回去算了,凭什么天天在这里受气呀?伯母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每次动不动就发脾气呢,以前那样慈祥温和的她上哪儿去了?”
云梦苦笑的向梦庄走去:“伊依,我不介意的。”伊依在身后听着云梦这五个字觉得内心酸溜溜的,她本以为云梦在这个家里会很幸福很幸福,虽然她得到了柏乐生全部的爱,可是乔氏竟不待见她。看着云梦单薄的背影,伊依心中心疼无比。
屋内乔氏坐在椅子上满脸笑脸的拉过柏乐生:“乐生,娘跟你商量个事可好?”柏乐生坐在椅子上有些不悦:“娘,您最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对啊梦总要这样咄咄相逼呢?”
乔氏一听柏乐生为云梦讲话心中又是一阵不悦,可是还是劲量的堆起笑容:“乐生,娘答应你以后不再为难啊梦了,可是你也要答应娘一件事可好?娘只要这一件事就够了,你要为娘想想啊。”
柏乐生见乔氏这样心有不忍立马又温和道:“娘,有什么事情您说就是了,不管什么事情儿子都会答应您,儿子怎会不答应你呢?您是我唯一的娘亲,是儿子的娘啊。”乔氏听柏乐生这么说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正色道:“乐生,娘要你纳个妾。”
柏乐生一听这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乔氏,完全不相信这会是乔氏所说的话。乔氏笑着又继续道:“这些日子啊,娘都为你物色好了,在镇子上有一闺秀,人长得可水灵了,不必云梦差。人家家境虽不是很好,可是能够嫁到咱们家来,也是你的福气呀,更何况她还委屈做妾,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不许不答应。”
柏乐生愣愣的看着乔氏,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够了!娘,您怎可以如此糊涂,儿子本以为娘你是能够体会儿子的,我以为娘亲很喜爱啊梦的,可是不曾想到娘您竟也如此俗不可耐!”话罢柏乐生便生气的甩袖夺门而出,留下身后捂着太阳穴哀叫的乔氏。
春天是一年最新的一个季节,万物焕然一新,可却不想身边的人竟然也要辞旧换新。只能哀叹爱的这一条道路漫长而又酸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