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去和李南云道别,他对澄子的出现表现出极大好奇:“这孩子……哪来的?”
李南云表情夸张,让倾洛忍俊不禁,她简略说明了与澄子的相遇,当然,说辞和同苏沅舟说的一样,然后说明来意。
“要走?”李南云的表情和当时洛夜要走时很像:“你不等洛兄弟了?”
“我们要往北上,洛夜若来,李大哥这样告诉他就是。”倾洛说的轻巧,李南云却一个头两个大:“北方这么大,茫茫人海找人谈何容易?”
倾洛一摊手无奈的很:“可是我也不知道会走去哪里啊。”
苏沅舟这几天来回想那个空元大师的话,他想不通大师对倾洛说的那句“你要等的人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洛夜已经来了江南,他已经摆脱帝师职责的束缚?怎会如此轻易?
他更想不通的是大师对他说的话,九个字:“莫执着,莫无视,需看清。”如若说执着是他对叶倾洛的这份感情,无视的是什么,又需要看清什么呢?苏沅舟自认愚昧,怎么都参不透,更因着前几日倾洛无意的那一句话,绝对不想放手。
就这样,长安城内正春风得意准备启程的洛夜,怎么都没想到,江南不算大,大的是往北的方向。
当洛夜的朋友一句“重要的不是原来的大封帝而是现在小皇帝的态度”点醒他时,久困当局的洛夜茅塞顿开,不出几日,果然传来小皇帝让洛夜南下巡视江南的圣旨。
洛夜在来到江南的第二日想到李南云,他只是来碰运气,没想到李南云真的见过倾洛。洛夜听到“北上”两个字后,马上要翻身上马。李南云当下拦住他,他道:“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再急着找人也没这样的,她都走了十几天了。”
这时李嫂也过来,说什么也不让他赶黑上路。
沉稳如洛夜此刻心思早已飞远,他上马道:“大哥大嫂,如果可能,我现在就想见到她,我欠她一个解释。”
李南云拉着缰绳不让马走,犟脾气也上来了:“我不管你欠她什么,你认我这个大哥就下来,我让你大嫂备些干粮,你我兄弟聊上一夜,明早再走。”
话已至此,洛夜无法,只得照做。
“你实话告诉我,”落座的李南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紧张兮兮地问,“你们家里是不是不同意你们两个?”
洛夜瞠目:“怎么说?”
“不然为何让其他人陪倾洛出行?”
李南云对倾洛的关心超过洛夜预料,他淡笑一声:“也可以这么说,但是现在已经没这回事了,不然我怎么能明目张胆来寻洛洛。”
可李南云精明起来也不好对付,他喝了口酒,看着吃菜的洛夜:“那倾洛怎么肯?”
伸向春笋的竹箸一停,洛夜才继续夹下去:“所以我才急着去寻洛洛,我做了些让她不开心的事。这丫头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这后一句似是感叹,洛夜口气无奈,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求得她原谅。
李南云审视地看着他,突然一笑:“兄弟,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倾洛识得分寸,现在身边带了个女娃,与苏沅舟更加不亲近。”
洛夜“啊”了一声:“女娃?”
“嗯,倾洛比你古道热肠得多。”听了这话,洛夜只得笑笑并不搭话,是,他脾气乖僻,世上他看不到眼里的人全不存在的才好。
“行了。”李南云饮尽杯中酒,朝洛夜比了比杯子,笑了声,“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安心了。歇了吧,记得带回倾洛来跟我喝酒啊,她答应了我的。”
洛夜亦执起盏一饮而尽,郑重道:“一定。”
柳老樱桃过,此时大江南北少有春色,马背上玄衣的年轻男子打马而过,经过画楼雕栋时立夏后的阳光迷乱了闺阁里的眼睛,遗憾的是那人的目光却从未停留。
一路向北,洛夜弃西北而向东北,他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专门往北地的奇山异水而去。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大封之大,恨不得能打马一日将山河踏尽。
昔日在长安城楼上共观落日,余晖镀上她淡色衣袂,他曾许她并肩山河,而此刻陪着她的却是旁人。洛夜心想,要命的是他还不能醋。
就这般追着她的痕迹而去,不知不觉盛夏已过,眼见乞巧节将近,洛夜再沉稳也有些着急,过去十七年,不论他身在何处,从未错过过倾洛的生辰。今年……
那个看守城门的官吏看到倾洛的画像忍不住赞了一声:“这姑娘,只要见过就一定不能忘,公子这画像虽传神,可也画不出她一双像是能开桃花。”
洛夜喜形于色:“你见过她?”
官吏点点头:“五日前她随一名锦衫男子,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从这里经过,她问我城里都有哪些地方可游,我还亲给她一一指了呢。”
洛夜现在最开心的便是得到倾洛的确切位置,他细问了他们间的谈话,掏出银子酬谢,准备继续上路。不想那官吏被分量极足的银子乐坏了,顺口就道:“我见公子与那位姑娘气质相仿,莫不是公子的妹妹吧?”
洛夜:……
开始后悔给了他这么多银子。
七夕这天难得的好天气,连日的阴雨绵绵换做晴朗,湛蓝天幕万里无云,市井之地熙熙攘攘。
洛夜在酒楼吃饭,那时夕阳余晖正镀在酒楼上,照得那人宛如降临凡间的神祉。他抬手喝酒,手指修长脸上少些表情,惹得酒楼里男人女人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直到他走出去,才有人敢出声讨论。身带贵气却明显阴郁的男人,他是微服私访的大人,还是抑郁不得志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