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戴云辰和杜邑助“绿芜老人”闾丘洋收拾了已快烧尽的草堂,扑灭了火。先前被戴云辰掷剑刺死的刺客已燃成一副黑乎乎的骨架。戴云辰也从那骨架身上取回了自已的宝剑,仔细擦拭干净,还入剑鞘。几人埋了刺客尸骨,收拾完毕,天色已然放亮。闾丘洋客气地示意戴云辰和杜邑到一旁石头上坐下叙话。戴云辰和杜邑欣然领命。
刚才与刺客搏斗,闾丘洋被烟灰抹成了大花脸,但仍掩饰不住矍铄的精神,两眼精光闪过,仿佛要穿透戴云辰的灵魂。此时方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道:“戴公子少年英雄!昨日老夫失敬了!”
戴云辰谦恭道:“哪里!昨日乃是我二人年少无知,多有冒犯!”
闾丘洋点头微笑道:“令师孟先生可好?”
戴云辰脸色浮起恭敬之色,道:“只因帝国大乱,帝都国立学院已经关闭,老师正前来桑南。前几日在栖云城见过老师,老师忧心国事,心情不佳。近日去了东阳城。”
闾丘洋叹息一声,点头道:“恩,昔年我与怡然一起被帝室招邀,我两人都是淡泊之人,不愿入仕。因意气相投,便结为好友。后来闻说南方人杰地灵,我便赴了桑南,在此地隐居。而怡然脾性豪迈,喜结朋友,便游历天下去了,几年前被相爷捉住,派他官职,依然不就。大概是相爷赏其才华,并未加害,便安排了学院教学一事……”
戴云辰道:“正是如此。晚辈于栖云城拜别老师之时,老师曾嘱托我前来拜见先生,向先生求教!”
“呵呵呵!怡然竟恁地看得起我。”闾丘洋笑道。
戴云辰正色道:“龙延派人刺杀于先生,想必事情并不简单!”
闾丘洋道:“不错!龙延乃大将军龙昊之族弟。龙昊虽有统兵之能,却无顾家之力。其作为大将军,族中诸多子弟担任军中将领。其中不乏才略庸碌之人。龙延无德无能,靠族兄福德攀上将军之位,却不思报国,反而恃强凌弱,鱼肉百姓。我观此人野心勃勃,说是镇守凤翼一地,实则拥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加之凤翼地处锁云山脉咽喉之地,若其带兵南下,想必这千里桑南平原指日便在其囊中矣。”
戴云辰低头沉思了一阵,徐徐道:“若我等有匡扶帝室之心、扫平天下之志,请问先生,当何以实现?”
闾丘洋打量了他一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戴公子志气非常!只可惜,如今帝室气数将尽,社稷崩痒,民不聊生,如何匡扶?世人常言: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公子若有大志,不妨静观大陆局势,探寻明主辅佐之!又或者你戴家在桑南一带素有威望,何不招贤纳士,乘势而起?”
杜邑听到他如此说,方才改善了对闾丘洋的态度。神色兴奋,抚掌笑道:“先生之言乃至理,甚合我心!我与先生所见略同!”
戴云辰看着闾丘洋,不快道:“这……素知先生乃世外高人,今日何以如此言语?”
杜邑很是辛灾乐祸,对闾丘洋道:“闾丘先生!云辰就是如此顽固,食古不化!”
“我如何便顽固了?”戴云辰瞪了杜邑一眼,又对闾丘洋道:“天下固然大乱,但帝室仍在!近十万年的帝国尊威尚存!岂可另寻明主?我戴家世受帝室恩德,岂可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先生休要妄言!若是我等帝国子民,人人都做忠义,扶持帝室,清除奸·jian恶,又岂能不会重振帝国威风,再现繁荣昌盛?”
闾丘洋脸色变了变,显出些许不快,冷笑道:“既然公子心意已决,又何须问我?”
戴云辰低下头,神情困惑:“如今,天下之人各有私心,掌兵将领诸多拥兵自重。就算晚辈有匡扶帝室心意,又哪里有志同道合之人?而且,诸多名人英才,皆以我是为迂腐之论,故此特向先生请教!”
闾丘洋冷冷道:“戴公子壮志凌云,老朽不敢苟同!就此别过!”
戴云辰深感失望,道:“莫非晚辈对先生多有得罪之处?”随即恭敬地拜伏在地,磕头致歉:“晚辈赔礼了!万望先生海涵,为晚辈答疑解惑!”
闾丘洋看着戴云辰,捋了捋胡须,沉吟了一下,侃侃道:“戴公子年少有为,与离襄城的守将叶泽颇有相似之处!世人皆不知叶泽之底细,然我有一老有友在帝室做事,前年传书与我,道:帝王近年已身有不治之疾,欲安排帝室子弟在外锻炼,以便择优安排帝国后事。而帝国国姓便是“叶”姓。我猜此人便是帝室之后。几月前我曾往游栖云山脉一带,有幸见过此人。当时老朽遭山贼劫持,便是这位叶将军救了老朽一命。其时曾与其交谈。叶泽年约二十五、六!刚烈果敢,抱负远大,有领袖之才,若此人真能主掌帝室,当是我云台大陆之福气。只是如今才做一小城城守,怕是无多大进入帝都之机会。老朽以为,戴公子不妨与之结交,或可有所收获!”
戴云辰道:“先生说的叶泽,莫非便是镇守离襄,阻止帝国乱局向南蔓延的叶泽叶将军?”
闾丘洋捋着胡须,道:“正是!叶泽前年领兵驻扎离襄,扫荡乱局,时常率兵进山剿匪,听闻其常与拥兵凤翼的龙延有所摩擦。戴公子若有意,不妨前往拜交!假若你与叶泽道不同,却也不负彼此之间英雄相惜!”
戴云辰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如今龙延已知先生踪迹,恐对先生不利,且先生居室已毁,敢请先生前往戴家暂居……”
闾丘洋脸上露出一丝自负的神色,似是不易觉察地微微一笑,说道:“就此别过!老朽一生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不知还能过活几年光阴,更想在残存之际,游遍大陆千山万水,看尽世间苍生。”随后便牵了小僮手臂,悠然往绿芜坡另一边走去。
戴云辰、杜邑二人跪地长拜,目送闾丘洋二人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