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因为突发脑溢血昏迷不醒。
我从瑞士赶回a市的医院时,看到病房里只有向伯在陪着爸爸。
向伯是从爸爸创业之始时就跟着的,为人忠厚,老爸突然倒下,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颤抖地走向爸爸,他已经做了开颅手术,头上插着一个排血袋,眼睛紧闭,嘴巴上罩着氧气管,与平进那个粗犷的大大咧咧的小老头完全不一样。
鼻子一酸,眼泪不由地滑了下来,我哭着叫了一声:“爸!”
他还是安静地躺着,没有半点回应。
“爸,你醒醒啊……”我已泣不成声。
从懂事起,我就知道世上只有老爸一个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成长的靠山。
后来我慢慢长大,爸爸渐渐老去,他的背不再像以前那般笔直,头上长了白发,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一只手就把我抱起来了。他虽常健身,说自己老当益壮,可有一次我发现他上六楼层的楼梯都气吁吁的了。
那一次我就在想,万一有一天爸爸突然倒下,我会不会难受得要死?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打电话了解了他的病情,即使他能醒来,恐怕也会半身不遂了。
等我哭够之后,向伯才对我说:“如意啊,你爸这病……唉,都是你造成的。”
我?
我抽噎着问:“向伯,爸爸突然这样我比谁都难受,怎么会是我造成的呢?”
向伯突然很气愤,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他只说:“你还是去问你老公吧。”
宋泽峰?
……
宋泽峰的电话在回国前就一直打不通了,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那一刻,我心里隐约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拜托向伯看着我爸,然后打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回了宋家。
家里只有李阿姨一个人,她见到我很是喜出望外,我问她:“宋泽峰呢?”
李阿姨说:“宋先生一个月没有回这里住了,我以为你们俩出什么问题了,现在看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我马上转身:“我去公司找他。”
……
以前每次去恒意集团给宋泽峰送汤送饭,门口的保安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这次来,保安却把我拦在了门外。
“马小姐,宋先生有交待过,除了公司的员工,其他人一律不能进去。”
我气愤地说:“我必须进去,你若再拦着我,后果自负!”
面对我的直冲,保安仍然一次次带着职业性的恭敬说:“马小姐,请您理解我们的工作。”
我的心渐渐冰冷。
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呆呆地站在恒意集团大门口,当天太阳十分猛烈,晃得我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
半晌之后,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向伯,声音很是颤抖:“向伯,我找不到宋泽峰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是在恒意就是在东盛,反正这两家公司现在都是他的了,”向伯气乎乎地说。
全是宋泽峰的了?
……
像是行尸走肉那般赶到东盛集团。
大概有两年没来这里了吧,刚下出租车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东盛集团的面貌大变,乍一看还以为这里是恒意,员工个个穿戴齐整,精神抖擞,连绿化都比以前多了很多,大楼前面贴着鼓励士气的横幅,这公司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尤其是大门口的集团名称。
不知何时,那块大理石碑上的字体已更改为:恒意东盛。即东盛已经是恒意的附属公司了。
那一刻,我的手心脚心都已冰冷,差点站不稳而跌在地上。
我清楚地记得,老爸只是授权宋泽峰代管东盛,但从来没有说过要把东盛给他,现在……
脑海里响起向伯说过的话,“你爸这病……唉,都是你造成的!”
“你还是去问你老公吧!”
我握紧拳头,心里却还是只有一个声音:不是的,不是宋泽峰,不是他,他不会这么对我们的,不会的……
宋泽峰,你究竟在哪里?
然后,身后就响起了一把冷冷清清的声音:“马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回头,看到一脸冷漠的郑思远。
不见到他还好,可他现在突然出现,答案又清晰了几分了。
我冷冷地问他:“宋泽峰呢?”
“别找了,你找不到他的,还有,别歇斯底里,你是一个优雅而有个性的女人,就这么一直优雅下去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家,究竟还剩什么?”
郑思远从包里漫不经心地拿出几份资料,再一份份递给我:“这一份是恒意收购东盛的证书,你爸作为最大股东,自然要承担收购前的债务,因此他所有的银行账户都已经被冻结了,除了银行账户,还有你们家市值三千万的别墅也用来抵押了,这一份是抵押证书复印件,银行过几天就会来查封你家,你抓紧时间回去看看有什么私人物品必须拿走吧,当然,只能拿不值钱的……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哦不,你还有医院的工资,假如你不辞职的话。”
我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过了好久,我才用尽了全身力气问出声来:“这一切,都是宋泽峰干的?”
“你可以这么想,但我可以如实告诉你,他只是取回了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眼前突然一片空白……
是他,真的是他吗?
可是,他温柔的声音依然在我脑海里盘旋:
他说:如意,我觉得咱们有缘。
如意,嫁给我,我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如意,我只对自己的老婆温柔,你这样子,我会心疼……
郑思远冷冷地把那些资料放在我脚边。
我突然握住他的袖子:“他在哪里?我必须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