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村正南举着望远镜观察远处正在进行的交战,看了半响之后,他无奈摇了摇头放下了望远镜。
刚才前头部队到达这里的时候,发现己方的几个士兵正在遭遇追杀,带队小队长当机立断发起了反击。
只是反击的效果很不理想,已经追击了这么远了,并没有什么收获,敌人像是一条泥鳅滑不溜手。
北边的炮声隐隐可闻,可是道路被挖开,车辆根本过不去,他只能命令士兵们全体下车填平壕沟。
“大佐,城内发来的紧急电报。”
岗村正南伸出两根手指摆了摆:“念吧。”
“半小时前,高庙据点汇报发现了运输伤员的运输队……”
岗村等了会儿,发现副官没说话,诧异地看向副官:“这有什么问题吗?”
“伤员与运输队成员全体玉碎,有些遗体被恶意丢到了山上喂狼,大部分被枭首且……从现场分析,疑似支那大部队所为,保守估计在两个中队以上。”
岗村一把扯过电报仔细看了两眼,确定之后,咬牙撕碎电报狠狠骂道:“八嘎!该死的支那人!他们这是在向皇军挑衅!”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伸手示意副官:“地图!”
副官赶紧从圆筒里取出地图铺在车头上,岗村一边找着几处地方,一边算着距离。
“高庙……这里……两个中队,距离我们至少六公里了……不对!赶紧命令高庙据点集合所有兵力,搜寻这支支那部队,绝对不允许他们越过五里河!”
“大佐,可是高庙那里我们只有两个分队的士兵。”
“那就抽调周边的治安队去支援!”
……
傅家甸阵地这里,双方的战斗已经进行到十分惨烈的程度。
最惨的不是独立团的装甲营,而是被夹在中间的鬼子步兵。
这支鬼子宪兵为主力的部队,承受着南北两方炮弹和子弹的洗礼。
大狗刚击毁了一辆九五式战车,子弹还没打完,就低头准备转移阵地。
“手套!手套哪去了?”
刚才被战车炮轰击的阵地前方,已经被泥土彻底淹没,那里找得到手套的痕迹。
一个士兵爬出战壕拨开泥土寻找手套,大狗气得骂道:“你狗日的找死呢,快下来!”
那个士兵动作一下子停住,高兴地刚想说点什么,此时一片弹雨泼来,那个士兵被子弹打得后退几步,一下子摔倒在战壕里。
那个士兵已经没救了,浑身七八个窟窿往外冒血,手里却攥着一副被鲜血渗红的胶皮手套。
大狗红着眼睛破口大骂:“一根筋的新兵蛋子,没手套劳资可以拿东西垫,活人能让尿憋死吗?都特娘给劳资听清楚了,没事别露头!这就是下场!”
说完他低头抹了把脸,抓起那只带血的手套,合上那个士兵的眼睛,抱起机枪就向下一处阵地跑去。
他们所处的阵地在接触线的右侧,从这个方向可以比较容易击中鬼子战车的侧面。
鬼子的战车已经不多了,目前只有五辆,两辆九七式,三两九五式,而他们独立团的战车还有一辆九七式与两辆九五式。
这场阴差阳错的战车大战,就这样在傅家甸这块狭小的平原地带展开。
双方此时都已经处于强弩之末,鬼子的战车虽然数量多,但是他们的攻击已经坚持不住了,为了解决独立团的那辆九七式,两辆九五式战车被炸毁。
此时的鬼子战车已经越过原先鬼子的第二道防线,正朝着第一道防线的独立团进攻。
交战锋线后方,那门被差点炸毁的百碌式战防炮被幸存的两个炮兵重新塞进了一门炮弹。
“石头,瞄具坏了!”
石头的左膀被弹片削掉了好大一块肉,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另一个活着的顺子正在给他包扎,可是伤口太深,血总是止不住。
他们这个炮组的八个成员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六个人死在了刚才的炮击中。
索性这门战防炮没什么大损伤,只是瞄具没了。
石头推开给他包扎的顺子,催促道:“你去搬弹药,俺来打!别磨蹭了,快去!鬼子铁王八上来了!”
顺子看了眼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三百米的鬼子九七式战车,赶紧爬到后面取出一颗47毫米穿甲弹,抱着穿甲弹塞进炮膛里,闭合跑栓,担忧地看向石头的左肩。
石头咧着黄牙对对方笑了笑:“顺子,这打炮跟打枪差不了多少,打多了也能打出手感来。”
说着他就摇动摇杆调整炮口的高度,低头顺着炮筒的角度看了看,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
高度差不多了,他开始摇动另一处摇杆调整左右射击角度,对面的那辆九七式战车丝毫没注意到他们,正朝着另一处阵地的机枪开火。
“轰!”
穿甲弹命中了那辆九七式战车的正面装甲,不过因为击中了边缘棱角,只是崩飞了几个零件,并没有对战车造成十分巨大的伤害。
懊恼的石头退出弹壳,赶紧催促一边的顺子:“快!穿甲弹!”
炮口的烟雾吸引了敌人战车的注意力,一串子弹打在炮盾上,还有几个鬼子步兵正在向他射击,不过并没有击中他。
那辆九七式战车的炮塔已经向他缓缓移动,顺子终于把炮弹搬了过来,石头没注意到对方的脚步有些踉跄,赶紧帮着对方把炮弹塞进炮膛,闭合炮栓,迅速摇动摇杆调整设计角度,在鬼子战车将将对准他的时候,使劲拉动炮绳,穿甲弹脱膛而出。
“轰!”
这一发炮弹终于击中了鬼子战车的正面,鬼子的战车还没来得及开炮,正面多出一个硕大的窟窿,继续行进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石头十分兴奋,他转头高兴地刚想跟徒弟顺子分享喜悦,忽然发现顺子不停咳着血,右胸已经被血染红。
“顺子!你坚持一下……”
“轰!”
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石头只感觉后脑被什么撞了一下,身体因为冲击力扑向正对着他微笑的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