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言情
案情急转直下,显然太出乎意料,何方方和金正海的笑容没有了。
原告律师问方舟:“你凭什么说原稿是岳青平小姐的,而不是你的?当初你为什么要撤诉?”
“我当初不是撤诉,而是败诉,是岳青平小姐心怀慈悲,怕败诉对我名声有毁。另外,我是她同学的男友,又怕同学伤心,所以只要求撤诉。”方舟无比感激地看了看岳青平,“至于任什么说原稿是她的,因为本来是她的,原稿上有她独特的标志,她顾及我,没有说出来。”
“你当时选择逃避,为什么现在又出来,很多人看见当日你被打得头破血流,你是否受到威胁?”
“我当时是打得头破血流,是他打的,因为他知道了我报复的真相,恨我卑鄙无耻打的。是我活该,不怨他。”他向历斯然看过去,后者正朝他翻白眼,很不待见的样子。“我当时没有站出来,是因为我自私,我也怕事情一旦曝光,名声受损,在同行混不下去,也怕我女朋友不要我,所以选择逃避
。可是我不知道人们对岳青平小姐的诋毁如此恶毒,误解如此深沉,一个大好人在有心人的扭曲下,被污陷得不成样子,我良心受到谴责。我女朋友贾笑笑对我说,去自首吧,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能让一个弱女子拼着力给你扛。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从来没看她哭过,她说,她不能想像岳青平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一个才四岁的孩子,被人围追堵截,被人喊老鼠过街,如果这样,她一辈子不得安宁。她说她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求我自首,说,不管我坐多久的牢,都会等我出来。”贾笑笑哭得一塌糊涂。方舟流着泪笑了,他抬起手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对她说:“你说的,一辈子都等我,不能反悔。”贾笑笑泣不成声,一个劲点头。
观众席上很多人在擦眼泪,被这一幕深深感动。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居然整个法庭的观众都鼓起掌来。历斯然愕然,我不就是腿有点痒拍了一下吗?为什么带起一片掌声?那狗东西,算他还有点良心,不妄平姐姐为他隐瞒一场。好吧,可以考虑帮他找找方帆。
方舟转头面向历斯然,深深弯了个腰:“我进去后,希望历先生帮我传个消息给方帆,让他尽快回来,我妈身体不好,身边没人照顾。”
又转向岳青平,深深弯了个腰:“岳青平小姐对我的宽容大度和关心爱护,我方舟无以回报,古人都说来世为你作牛作马,我也许个来世吧。”
岳青平笑了,她擦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指着贾笑笑,笑着说道:“你不用许来世了,就把这傻妞给我做牛做马吧。”
贾笑笑哭得更厉害了,拼命拿方舟的袖子擦。众人都笑了。
这时李小玉大声哭喊:“平姐,平姐,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对不起你,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啊!”
岳青平同情地看着她:“小玉,你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事情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她极力隐瞒,不就是想保护他们吗?可眼下,她真帮不了。
李小玉哭得歇斯底里,突然指着何方方:“平姐,是她!是她!是她故意误导我,说你求她要画画册,说画册本来是我独立制作,并在你得到原稿的那天,故意把你喊进办公室,好让我去偷!还说你喜欢历斯然,要抢走他!”她全明白了,从头到尾,她就是何方方圈套中的一颗棋子,利用自己的妒嫉心,一步一步地陷害岳青平。“是她,要害你的就是她!”
何方方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眼神似要杀人:“李小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问你,我有跟你商量要陷害岳青平吗?我有跟你说过让你偷画册吗?我是提出这个画册的创意人,自然要考虑到你们每个人的可能,画册让你独立制作,我当然想过。请问法官大人,这也构成我陷害岳青平的证据吗?”
随右仔细看着何方方,突然小声对历斯然说:“你不是要找他们一笔一笔算吗?何方方和金正海关系绝对不正常。可以从这立面下手。”说罢,阴阴一笑。
历斯然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那两人:“放心,都跑不了,慢慢来,有的是时间嘛,玩完了没得玩了。”那神态,就好像猫捉了老鼠又不吃,偏偏放了又捕,捕了又放,玩死你。
同城大街小巷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最近的一桩大新闻,名气画家诺亚起诉美编岳青平,最后撤诉,却在《生活》杂志社起诉岳青平开庭当天,成了被告,原来是诺亚为弟弟情场失意报复,故意陷害岳青平,岳青平为了不毁了一名有才气的画家,隐藏证据,一力承担,画家本人却受良心的谴责,前来自首,为岳青平洗涮冤情。同城几家知名报纸都刊登了诺亚的公开道歉信,第一道歉岳青平,第二道歉《生活》杂志社。人们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有的说这诺亚虽然手段卑鄙,倒也是性情人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有的说,这杂志社定有内鬼,推波助澜,要不然就算诺亚想复仇,也难得手。有人甚至猜测,是不是金正海布下圈套,故意为之,毕竟他提出的赔偿有六千万之多,六千万,什么概念啊。有的人则醒悟,人还是本份点好,无欲则刚,不会被人利用,也就不会铸下大错。更多人叹息岳青平,从被人唾骂的恶人一跃成为诺亚愿来世作牛作马回报的好人,这转变也太让人难能相信了,试想,一个人只为保他人,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了天大的诋毁,却保持沉默,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得多大的心胸,多大的容量。也有人怀疑,在证据对岳青平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诺亚突然撤诉,金正海转而起诉诺亚,不再状告岳青平,这中间必有□,岳青平毕竟是权贵出身,说不定真的用了手段逼迫他们。不过有人不信,岳青平虽然出身权贵,但如今也是孤女一枚,开庭之日,也不见任家有人出现过,权贵出身也不见得还有权贵势力。有人冷笑一声,如果没有势力,怎么能请到金牌律师。众口不一,各自揣度。
岳青平一不看网上新闻,二不听市野传闻,这些对她来说倒构不成什么困惑,她唯一困惑地是,她回不了乐苑小区自己的家,还得留在笔帽胡同。随右劝她说:暂时不要回去,不安全,一是有狗仔队围截,二是怕有人心对她不利,更怕一些不明真相的市民有过激行为。不如在笔帽胡同住一阵,等事情渐渐平息再回来。民众虽然容易冲动,但也最能遗忘。岳青平想到清儿安危,点头同意。只用历斯然愁眉苦脸,她不回家,他怎么办?郁闷死了。可他不敢反对,虚心啊,李小玉有一半是因为他,才去陷害岳青平的。
坐在“随心”茶吧里,岳青平、随右、历斯然讨论了一下案情。
说到何方方,随右说:“要办下何方方,证据还是不足,李小玉所说的,构不成犯罪。顶多只是一种误导和心理暗示,她这人,确实精明。”他看向岳青平,“你以后要提防她。”
岳青平点头,看着随右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随右笑起来,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帮方舟说话?还有那李小玉?”
岳青平不好意思地摸摸垂到胸前的头发,点点头。
“我说,你干嘛无缘无故的对他们那么好,他们罪有应得。”历斯然受不了,太不爱憎分明了,他担心她以后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没有无缘无故。”岳青平笑起来,“我刚上大学那段时间,因为吃不惯食堂的饭菜,经常拉肚子,有一次拉得全身无力,走路都走不稳,是贾笑笑将我人从五楼背到一楼,又背到医务时,她全身湿透了,那时,我们也就是才认识,根本没有深交,却肯为我做到这样,我怎么能不感念。至于小玉,自从你加入,她就包了泡咖啡的工作,虽然是讨了你的光,但她确实为我泡了一年咖啡。我心怀感激。念着人家的好比念着人家的不好心里舒服多了。”
随右赞赏地点头。抬手提起茶壶冲茶。
历斯然涎着脸对岳青平说:“那你以后也要念着我的好。”
岳青平瞪了他一眼:“你说说,你怎么好。”
怎么好?历斯然顿时哑巴了。他能说为了她,砸了美编办公室吗?为了她黑了很多人电脑吗?为了她,正准备下手对付金家和何方方吗?全是暴力手段,说出来她不是骂死他就是吓死自己。他得多憋屈,为她做了这么多,还不能说出来讨个赏。他像被霜打过似的,焉了。
随右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说道:“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