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雪也还是不怎的明显,逐渐地……竟然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在这大云的帝都,竟然生出了几分悲凉的味道。
流离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玄棠已经快要摇摇欲坠的身体,在风中,在雪中,孤独的伫立着,就像是一株玉竹在风雨之中挣扎,依然不肯放弃。
“锦月,你能等到遍地的海棠花盛开吗?”玄棠却是突地一把站直了身子,对着空气问道,回应的他则就是冬日寒风的呜咽声,更添悲伤之意。
“锦月,你说九城山处,海棠树下,相见相恋。如今……的你,还留了什么给我?一副逐渐被时间腐蚀的身躯,还有那永远不会在明眸一笑的眼眸,甚至是那海棠树下舞剑的青衫女子,也绝对不可能再是你了。”
说到此处,就连云尧淡漠的眼眸里也生出了一丝波动,而流离则早已经是泪光闪闪,凝望着自言自语的玄棠。不,错了,他并非自言自语,而是他以为那青衫隐去的女子幻化成了空气,所以他以为,空气里是无处不在的云锦月。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声,便害相思!
“锦月,是不是只要满地的海棠花盛开,你就会回来?那我可得加紧种花了,可是你知道吗?阿锦,这花种仿佛纯心和我作对一样,我连日来种了许多的种子,可是都被大风雪给掩埋了,种子还来不及长出嫩苗就被大雪冻死了。”说着,玄棠竟然也再次蹲下了身子,继续着手里的活儿,而那注视着海棠花种的眼睛,到底是晦暗无边,隐藏着最深刻的绝望,手背上的青筋赫然可见,看起来有些骇人。
流离看着蹲下身子种花的玄棠,不禁有些悲愤,他这是纯心要折磨死自己吗?
抬头看了看天上越来越大的雪花,她身上的毛毯已然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气,御医说,若是冬日她的双腿不好好护理,不能受凉,否则将难以恢复到以前灵活的程度,而云尧得知,则就是每日跟随在她的身边,监督着她。
虽然,她与他一切照旧,也不曾有丝毫的改变,可是流离比任
何都明白,经过那一次他的刀剑相向,她的心里始终是存着一丝伤痛的。
尽管,她也看得透彻了,可是心里始终是有些难以释怀的。
“玄棠,等到这严寒的冬天过去了,我们再来种花可好?”流离隐去眼里的情绪,对着玄棠说道。
闻言,玄棠弯曲的身体猛然僵住,握着铲子的手收紧,眼底流过一抹流离无法看见的无奈与自嘲。
这个冬天会过去吗?会吗?会吗?
抬起眼,看着流离的脸,似乎是要牢牢的记住她的模样,生怕,以后就再也记不住了。
流离却是被玄棠如此的神色盯得有些心底发寒,生出了一丝怯意,那样一双来自深渊的眼睛,仿佛带着无尽的苦楚与留恋。
随后,玄棠掀开了嘴唇艰难的说道:“这个冬天会过去吗?”
这个冬天怕是再也过不去了,再也不会有春天了。
轰……轰……流离目光一震,手指紧紧的扣住了双腿上的毯子,他说……这个冬天会过去吗?
“玄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流离一把掀开了毯子,伸出手抓住了玄棠的双肩,眼里带着殷切的恳求以及希望,她是定然不会让他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云尧神色微动,看着流离将毯子掀开,道:“阿离……”
玄棠对上了流离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得清雅出尘,淡雅绝世,就像这漫天飞扬的雪花般,引人注目。
玄棠的本身就带着山涧之泉一样的干净,清澈,这个净润的男子。
“阿离,我不重要。”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将灵药给你,让你带着温暖和爱去生存,去重新认识这个世间。我的生命给了你,你不会让它如此苟延残喘,也不会如蝼蚁偷生!
最后,流离才知道玄棠说这话的原因,他把救命的灵药给了她。
最后,这一次,他还是选择了她,依旧放弃了锦月。
但,这样的无疑是还了锦月的心愿,黄泉路边,生死相许。
“阿离,我怕这以后,再也无法
还锦月的愿了,她说她怕孤寂,若我不幸死去,劳你将我用海棠花焚烧,最后将我的骨灰撒在南山之下。”
“我今生无姓,死也不要做云家的鬼。我的母亲未曾受世人看待,而我自然是名不正言不顺,南山那里万丈深渊,风定然也是极大的,一定会将我吹到这世间的每个角落。”那样,我就可以陪伴在你的身边,不管是在大云国还是在筲国,亦或者是在豫国,我都可以去找你。
只是这些话,是他到死也不能说出的话,因着玄棠不愿让她困扰,也不愿她带着愧疚度过一生。
流离美眸之中溢出泪水,泪水滴答在玄棠的手背上,一阵滚烫。
今生能得流离,他是也无憾,只是就算是死,也是要注定辜负锦月。
注定辜负锦月,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之后,流离才明白,原来玄棠是怕无法实现对锦月的诺言,无法给她一个海棠花林,是以,不眠不休的也要守在墓地。
原来玄棠是怕,他的身子撑不过这个冬天的。
那天之后,流离的胎毒发作,云尧匆忙将流离抱回六王府。
从那以后,直至流离的病好了,也不曾在去过西山看望那个一身布衫的清润男子,也不曾去过看一眼。
直到某天,某个清晨,那天依旧是大雪纷飞,其中还夹杂着风雨,上山的路则就更要难了。
“嘭……”六王府侧院里,茶杯打碎碎了一地,流离满脸的泪水。
“帝姬!”婢女有些担忧的看着床上突然得知某人去世的消息,泪流满面。
流离却是愣愣的摇头,掀开锦被就要下床,双腿还未放到地上身子便就直直的摔落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再加上冬日的严寒,更加让人刺骨。
“帝姬!”婢女惊呼,连忙蹲下身子扶起流离,却被情绪受到刺激的流离一把推开,推得远远的。
Www▪ttКan▪c ○
“玄棠……玄棠……他怎么能死……怎么能……”流离流着泪,不顾身上的疼痛,使劲的向门边爬去,手脚也被那碎片割破,染出丝丝的血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