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祁茗看着走来走去的寒夏,突然想起什么的说道:“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
“不会吧!”寒夏跑到公输祁茗旁边。“我记性很好的,再说我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忘记呢?你少诓我!”
公输祁茗提醒道:“是关于茶的!”
寒夏想了又想,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曾说过要给你烹碧潭飘雪的。”
“需要什么材料?”
“要在晴日的午后,采雪白晶莹、含苞待放的花蕾。用早春嫩芽为茶胚,与含苞未放的茉莉鲜花混合窨制。不过现在既不是茉莉的花期,也不是早春时节,更重要的是烹茶之人的心情不好。这样烹出的茶无论如何都失了味道,我可不想毁了碧潭飘雪的名声。下次吧!”
“那就下次。”
寒夏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我的心情不好,你的——”
“我没看出来你心情不好!”话还没说完,就被公输祁茗打断。
寒夏不理他,继续说道:“你抓到我这个俘虏,心情一定很不错吧!不如你烹茶给我喝吧,也让我鉴赏一下你的手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公输祁茗冷冷的说道:“我心情不好,不适合烹茶。”
“我们下棋吧!”
“我心情不好,不适合下棋。”
“我们画画吧!”
“我心情不好,不适合画画。”
“我打你吧!”
“我心情不好,很适合打你!”公输祁茗卷起书,在寒夏头上敲了几下。
寒夏抱着头跳到一边,怒吼道:“公输祁茗,我诅咒你出门摔跤,吃饭噎到,喝水呛到,还有——”
骂人吵架最要紧的就是气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寒夏说到一半,卡在了这。顿时气馁,默默的走开了。
公输祁茗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叹道:“你的嘴皮子功夫比不上菡儿!你现在还没有灵力,拳脚功夫也不行,下次见了她还是绕道走吧!”
……
下午的时候,公输祁茗来看她。寒夏浑身无力,动不了。而那个公输祁茗留在她身边的婢女织锦又看的极严,说是没有公子的吩咐,她哪都不能去。所以寒夏这么多天来没跨出房门一步,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
看着外面的天气不错,寒夏哀求道:“让我出去晒会太阳吧!我保证不乱跑!”看着公输祁茗正在思索的神色,怕他不答应,接着说道:“把我养的壮壮的,到时候看我受刑不是更过瘾吗?”
“你倒是挺为我考虑的!”公输祁茗讽刺道。然后吩咐织锦在外面的像向阳背风处摆一张软榻。
公输祁茗把寒夏抱出去放在软榻上,自己拿了一张靠椅放在软榻旁侧,旁边放了几本书,他坐在那信手翻着。
冬日的太阳最舒服,寒夏躺在那,将两只手举过头顶,合在一起,整个胳膊使劲向上拉,而脚尖使劲将身体往下拉,整个身体绷成一条直线。然后闭上眼睛,舒服的哼着。
公输祁茗也不看书了,抬眼看着寒夏这些这些奇怪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好好翻你的书,管我干什么?”
“织锦,将软榻搬回去。”
“别!别!别!”寒夏缩了缩脖子,乖乖答道:“不过就是伸伸腰,活动一下筋骨,被你关了这么久,我担心自己会落下残废!你也可以试一下,很舒服的!”
公输祁茗继续翻着他的书,不屑的说道:“你还是自己慢慢练吧!”
寒夏活动完筋骨,也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着,这是一本海边的地理物志。寒夏翻了几页,就被书里的内容所吸引。
大海!大海!一望无际,波澜壮阔,白天的大海像蓝天,晚上的
大海被月光所覆盖。平日的大海很温柔,当风暴来临时又会变得很可怕。有渔民在海边打鱼,有会唱歌的渔家女,渔家女在海边等情郎化成了礁石……
手里的书被人一把抽掉,打断了寒夏的遐想。
公输祁茗翻了翻寒夏的书,将她的心思一览无余。“你想去看海?”
寒夏点了点头。
“把《梦玄机简》给我,或者把龙爪岭里发生的事告诉我,我就放你去看大海!”
“如果我拒绝,你能关我一辈子吗?”
“公输家养个闲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公输祁茗看着寒夏说道:“不过有的人就惨了,明明是只小鸟,却再也享受不到飞翔的乐趣。”
寒夏不理他,把书夺过来,翻了几页却觉索然无味,干脆把书摊开盖在脸上,睡大觉去了!
公输祁茗最喜欢看寒夏气恼,能气到她这种人,还真是有成就感。
寒夏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寸大的小院子,白天在外面晒太阳睡觉,晚上在床上睡觉。公输祁茗很聪明,已经找到了她的软肋。她是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拥有自由,喜欢自由,把她的自由剥夺,不才是最有利的胁迫吗?
寒夏软语相求公输祁茗帮她找些书或是别的玩意来打发时间,公输祁茗笑了笑:“你倒是提醒我了!”然后把房间里仅有的几本书和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寒夏算是明白了,公输祁茗这是要无聊死她啊!
不过后来寒夏的表现倒是让公输祁茗失望了。床单和帘幕是不同的颜色,寒夏就把它们分别扯成一条一条的,然后盘成指甲大小的小圆球。两色圆球是棋子,在地上随便用树枝画了个棋盘,自己一个人常常对弈一天。
公输祁茗有一次走到房外,听见屋里有争吵,就好奇的在窗外立足观看,不由喷饭——寒夏自己和自己下棋,结果起了纷争,正在自言自语的模仿两个人吵架斗嘴。左手要悔棋,右手不同意,说它已经悔很多次了,左手就说反正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小气呢!右手想了想也是,就同意了,不过说这是最后一次……
寒夏饿了吃,困了睡,醒了就自己和自己玩。不知人间有日月,过得很是惬意!寒夏的自娱自乐能力再一次超出了公输祁茗对她的预想,他必须得采取措施了!
寒夏睡眼朦胧,突然亮起的光有些刺眼,就翻了个身,拿手盖着脸。透过指缝看了一眼,看到公输祁茗站在床侧,旁边还站在一个人。
知道这一次来者不善,却也懒得动,关键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肉再有心,也反抗不了刀俎宰割,所以连挣扎也懒得挣扎!十分配合的说道:“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公输祁茗不理她,对身旁的人说道:“钺卫,开始吧!”
寒夏把手放下来,盯着钺卫看,半晌,说道:“你是那天晚上抓我的黑衣人?”
钺卫不回答,掌含灵力覆在寒夏的额头。
寒夏只觉得脑袋被一股大力所包裹挤压,她的脑袋就像是核桃,有人想吃里面的果仁,所以拿了一块石头来砸。可惜这个核桃不听话,在地上滚来滚去,于是那人砸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看来是不把核桃杂碎誓不罢休!
钺卫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没想到寒夏的神识这么强大,任他百般突破,竟也窥测不到一分半星,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寒夏的眉头皱成一团,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心里的反抗意识却越来越强。可是那个人也不放弃,又拿了好几块石头来砸她,脑袋马上就要跟核桃一样碎成好几块。
疼痛自头向身体四肢发散,寒夏不禁抽搐起来,只觉得下一刻防线就要溃散,任由敌人**。可是寒夏不想认输,宁为玉碎不为
瓦全。那人拿了好几块石头,用大力去砸核桃,结果核桃被砸成了碎末,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力,却也没把果仁吃到口。
血从寒夏的七窍流出,就在她意识渐趋模糊,心脉俱裂时,一道平和的暖流自手臂流出护住了心脉。
“停下!”
公输祁茗出声让停止的那一刻,钺卫也同时被一道大力弹出,后退了几步,喷出一口鲜血来。
“医师!”公输祁茗朝外吼了一声,自己却伸手去探寒夏的脉搏,时快时慢,时急时缓,像是随时就要停止!
两个医师慌慌张张进来,一个来看寒夏,一个去看钺卫。
公输祁茗看着床上面色如纸的寒夏,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从你嘴里掏东西还真是不容易。
寒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轻轻一动,头就疼,什么也不敢想,一想头也疼!可人怎么能什么都不想,就算吃饭,还要想饭好吃不好吃呢!这下糟了,自己恐怕要变成傻子了,只有傻子才会什么都不想。
寒夏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看看这是真的还是做梦?真疼!唉,是真的!自己一定是作孽太多,所以这几个月来一直触霉运,这次要是还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日行一善!
公输祁茗缓步走到床侧,居高临下的看着满面忧思的寒夏。
寒夏看到他,冲他笑了笑。而公输祁茗看到他笑,却瞪了她一眼。
“除了窥探我的记忆,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招呼吧,趁我小命还在!”寒夏满不在乎的说着,头疼的眉毛直跳。
“没事,你先休息。一个人只有最清醒时,他所感受到的痛苦才最清晰。来日方长,反正那些刑罚又不会跑,等你修养好了,咱们就一种一种试,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寒夏笑了笑,觉得公输祁茗真像小时候灰狼为了吓她讲的那些恐怖故事里的坏蛋!
公输祁茗坐在床侧看着她,那些威胁对她来说根本没用。以权势威之,她不在乎;以利益诱之,她不在乎;以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加于其身,她也不在乎。
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好像这世间根本没有她在乎的东西。对付这样一个人,你无论从哪个方向出拳,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伤不到她。
公输祁茗有些头疼。每次对待常人行得通的法子,在她这就统统失效。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不,她在乎朋友,在乎对她好的人,所以君仟瑶才拿她身边那个叫新月的人开刀。
的确,她在乎,她生气了,可君仟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还有谁呢?公输祁茗想了想,应该还有君陵和苏弋轩吧!可是他没法拿着两个人开刀,一个处理不好,整个焉支大陆都会乱起来!
还有什么能让她紧张得东西呢?公输祁茗怒极反笑,将寒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寒夏被他看的浑身发毛,“你想干什么?”
“我都忘了,你是女子!”
“那又如何?”寒夏脸上的紧张神色一闪而过,却被公输祁茗捕捉到眼里。
“你现在身虚体弱,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公输祁茗的食指和中指微曲,从寒夏的脸庞轻滑过。
寒夏厌恶的将脸别开,公输祁茗的手却滑到了脖颈。寒夏干脆将手一摊,摆成一个大字状躺在床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摸吧!摸完了走人!”怕刺激的力度不够,接着说道:“没想到你也会想到这种办法,以前我倒是高看了你!”
公输祁茗的手顿了顿,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她不过以为——公输祁茗把手收回,说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看着公输祁茗离开,寒夏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的机智。虽然不明白该死的公输祁茗在笑些什么,不过能打退敌人就是胜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