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想不出来,就拉着结绿一块想。诘绿说城内有好多家点心铺子,要么就是卖什么就叫什么,如“黄记桃酥”,“李记云片糕”;要么就是取个吉祥的意头,如“荣喜斋”,“如意铺”。
寒夏想了想都觉得不好,本来是想求新求奇,这么一来反而落入俗套了。寒夏又请君陵帮她想,君陵说你们这么瞎想也不是个办法,想到什么就写下来,这样还可以比较琢磨。
寒夏一想也是,就日日铺好笔墨,坐在窗边,拿着笔杆沉思。结绿笑她竟也有这么个文雅安静的时候,寒夏气的直往她脸上抹墨水。
他们几个人想来想去,现在纸上已有三个名字:花下醉,飞花雪,陌上桑。
君陵来看她,寒夏正手拿笔杆直发呆,要说这三个名字都不错,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君陵坐在寒夏对面,看了看,说道:“少了一点烟火味!”
“对!对!对!”寒夏直点头,这几个名字太文气,好像东西是专门卖给书生的一样,平民百姓不解其意,但肯定嫌其文绉绉,便产生抵抗心理。但是要取个通俗的名字,又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来吸引客人。寒夏有几分泄气,在纸上不断地写着“点心铺”几个字:“原来取名字也这么难,还是我太笨了!”
结绿听到了,笑着说道:“当然是后者!”
寒夏提笔要往她身上甩墨水,诘绿赶紧告饶:“好姑娘,这可是我新做的裙子!”
寒夏叹了一口气,继续在纸上写字——点心铺,点心铺,点心铺,点心……寒夏抬笔,“心”字的最后一笔“、”迟迟不落,灵光乍现,猛地抬头看向看着君陵。君陵愣了一下,心领神会!
点心铺,点心铺,当然是客人要买点心,才能点“心”上一点。倒不如干脆将“心”字上一点去掉,写成一个错别字,这样一来,既简单易懂,又能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吸引客人。
君陵说:“这样很好!”
诘绿看了,拍手笑道:“这种鬼点子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寒夏把名字举起来,抡指一弹,“就它了!”
雪后初晴,空气中是让人舒服的清冷。
君陵今日得闲,就陪寒夏在城中逛逛,顺便看看帮她选的那家店铺。
泾源多水,在中原的边界。地处偏远,自然没有湟中城、南希城、昭落城那样繁华,不过冬天是农闲时节,大家无事,都进城来玩,城中也很是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白玉街是泾源的主街之一,食铺客栈多开在这里。因以前有条白玉溪流经这里而得名,不过溪流早被人挤得流到别处了。君陵给寒夏选的那家铺子就在白玉街。
两人在路上随意的走着,寒夏正在啃鸭脖子。青天白日,难得的惬意。
君陵说道:“泾源城多溪多水,所以夏天最美,到处都是荷花,风将水汽带着荷香送的满城都是。”
“那夏天这里肯定不热,想想都觉得凉快!”寒夏打了个哆嗦。“不过现在想想倒是觉得冷!”
铺面不大,只有一间,不过用来卖点心刚刚好。还未安置东西,里面还是空的。
寒夏看了看,很是满意。笑着说道:“这是我们两个合伙开的铺子,我
提供手艺,你提供钱财。你付出的比较多,到时候赚了钱要多分你一些。不过要是赔了可怎么办?你可就吃亏了!”
“不会赔的,万一赔了,也是我选的铺子不好!”
寒夏邪恶的说道:“哈!第一次见你这么大方的合伙人,要是都像你这样,即便是赚了,也要使计少分你一些才好!”
“我相信你。”
“那是自然,我可是个好人,不会骗你的!”
……
两人刚回去,疏叶就来呈报事情,君陵急急的走了,让寒夏自己先吃晚饭,不用等他了。
现在还是下午,离吃晚饭还有好长时间,君陵这么说,应该是很棘手的事。寒夏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瞎问,笑着答应。
寒夏坐在窗边,慨叹自己还真是个闲人,闲的可以坐在这无聊发呆,胡思乱想:公输祁茗肯定气死了!想起在龙爪岭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她和苏弋轩真的活着出来了!苏弋轩这个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上次他来救自己应该是擅自行动吧,他会不会被处罚呢?越想越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真的很不得现在就去忘川看看!那糕点铺子还怎么开?
天啊!一想怎么有这么多的事?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寒夏就不去想。既然想不明白,那想它做什么,不过是白白的让自己烦心。
寒夏提着剑去院里,开始练剑。心要平,神要凝,气要通,专注一心。直直练了两个时辰,练得精疲力尽。出了满身汗,心下痛快,所有的烦恼也都消失不见。没注意,天色早就黑了下来。
结绿倒了一杯水给她:“你不饿吗?我还以为你要练到天亮呢!”
寒夏牛饮而尽:“是有点饿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诘绿答道:“已经戌时一刻了。我还等着吃你做的饭呢,估计是等不到了,就吩咐厨房做了饭。”
“君陵吃饭了吗?他还在忙吗?”
“公子还未用饭。他打发人过来说让你先吃,不用等他了。”
“那好吧,我们先吃。”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声音。寒夏悄悄躲在门外,手里提着食盒。
疏叶进来说道:“公子,用些饭吧,菜刚热了热。”
“放那吧,等一会吃。”
疏叶知道这个等一会,可不是等一会,可是公子太固执,她根本劝不动。疏叶耳朵微动,拉开门,请寒夏进来。
虽然不是做贼,但被人发现未免心虚。寒夏卖乖的叫了声:“疏叶姐姐。”
君临抬起头,眼睛里流出喜悦,“阿夏,你怎么来了?”
“某些人不吃饭,我来看他是不是铁做的?”寒夏打趣道。“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做事,先吃饭好不好?”
君陵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好。”
书房的半壁都是书。君陵吃饭,寒夏就随意浏览,翻到几本《海异志》很是喜欢:“我也在这里看书好不好?保证不出声,不打扰到你。”
君陵点头:“好。”
此后,寒夏每天晚上都来和君陵一起用晚饭,饭后君陵处理事情,她就窝在软椅上看书。寒夏跟他说,糕点铺子缓些时候再开,自己太懒,不想整日
做东西给别人吃,只有自己嘴馋了才想做。君陵由她去,只是说白白浪费了那个好名字。
泾源虽地处偏远,却是重要的关隘。不仅有进岭南的重要水路——黑水,而且是西界和中原的接壤处,此外还守着雾姑山。雾姑山盘踞西南,绵延千里,没有人知道山的尽头在哪里,是什么。人们把北疆以北称之为北冥,对雾姑山之外却没有什么称呼,只把它的最高山峰称为九寒峰。雾姑山常年云雾缭绕,泾源的老人都说吸血鬼、野人、半人马住在雾姑山里,那些雾都是他们弄出来的,用来吃人的。不过好几辈的人都没看到过了,这些话也都慢慢变成了传说。
泾源靠水吃水,前些日子的大雪将许多水利设施都摧毁了。当时还在年节,百姓忙着过节热闹,也不想去想这些烦心事。年节慢慢过去了,百姓想着马上就要开春了,可是这些水利的修缮还是没有动静,到时候耽误了农时,那可就误了一年的收成。纷纷闹了起来。
其实君陵早就呈报藏麟王,藏麟王也拨了钱下来,可是这钱却迟迟没有到。君陵在泾源的政绩一直不错,老百姓也都喜欢这位落魄的殿下,所以前些时候虽有微词,但还是相信城主会处理好。可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说是藏麟王老早就拨了钱下来,是君陵克扣了。百姓本就心急,经不得撩拨,所以闹的严重起来。
福无双至,祸却不单行。偏偏在这个时候,雾姑山下的几个村庄不断遭到袭击,好好地家畜,早上起来就发现被吸干了血扔在树林里。家里的粮食也莫名其妙的丢了不少。一时间,人心惶惶,都说是雾姑山神发怒,就派吸血鬼和野人来惩罚他们。还有人说是外面都这么大的雪,山里肯定更严重,估计吸血鬼也找不到食物了,所以才来山下的村庄扫荡。
百姓心里既着急又惶恐,一时间闹得越来越凶。
君陵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为了安抚群众,他自己凑了一些钱,让水利设施先修起来,百姓有事干,有奔头,就不会闲的老找事。可是那些钱根本不够完全修缮,只是拖着,等中原拨的那笔钱下来。把城里卫兵全都拨到雾姑山下的村庄里守夜,三班轮休,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如此一来,才把局势暂时控制住,不过也只是一时。如果过几天中原播的那笔钱还不到的话,恐怕局势会恶化的一发不可收拾,君陵也会担上处理不当的罪名。
卫兵在此守夜,刚开始几天,情况已经有所遏制。可是到后来竟然不起作用了。常常看见一个黑影倏的过去,等卫兵赶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刚一转身,圈里的鸡就少了一只。只是死家畜,大家心疼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可渐渐的而开始死人了。去树林里小解的卫兵只觉得脖子一凉,就失去了知觉,早上起来,同伴就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一具干尸。要是一群人在一起还没事,只要一落单,准出事。村民自发地凑了一些钱请了一个天师高人来,却无甚用处。
恐惧像潮水一样蔓延……
君陵有意不让寒夏知道这些事,寒夏也装作看不到他心力交瘁的样子,只是私下却把这些事打听个清楚。筹措钱财的事情她帮不上忙,去看看鬼怪还是可以的。寒夏找了一套普通男子的粗布衣衫,让诘绿带她去那几个出事的村庄看一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