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爷太太,门外有人求见。”

接听完门卫打进来的电话,管家老陈站在一楼客厅门口,低声向客厅里传着话。

这座坐拥在长安城东郊外的三层别墅,很少有客人来访,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去处,这也是秦皇集团董事长高汉兴众多房产里最隐秘的一处所在。

整个别墅的设计,就像一所漂亮的农场主的庄园,大门外几棵柿子树,几乎把门廊遮了一半。前院种着一些花草,后园栽种着一些矮株果树,另有几畦碧绿的蔬菜点缀在石榴树和梨树之间。

散布在几个隐秘处的摄像头,监控范围几乎覆盖了这座庄院内外的每个角落,小楼东侧的一排带地下室的房子里,几个保镖排班盯着监控器的大屏幕。

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的高汉兴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便开口说道:“谁跑这地方打搅来着?”

话音刚落,没等客厅外的管家回答,在落地窗前摆弄着一盆蝴蝶兰的董事长妇人蔡娴也说道:“看来这保密工作还是有疏漏,有严重的疏漏,和咱们至交的亲近关系,都知道咱们的联系方式,会打电话告知的,这无任何信息又直接登门拜访的,到底是什么人?”

董事长妇人蔡娴多少有些愠怒,平时端庄又温和的面容,这时也微微带着霜色。

管家老陈,诚惶诚恐地向前一弯腰说道:“回老爷太太,是个年轻小伙子,说是您家的故人。”

“故人?”

高汉兴一头雾水,自己是这长安城里的土著,祖上八代都生息在此且藏脉极厚,从来没有颠沛流离去外地生活,更不是背井离乡来长安的外地人,无论远近亲戚大都来往无间,更想不起和谁家有什么交往上的中断?

“你没盘盘对方底细?”

“起码要查问一下来人的目的吧?”

夫妻二人,几乎同时发话。

这管家老陈,也只是秦皇集团高汉兴众多产业中的管家之一,主要负责这座庄院的日常事务,由于该地最为隐秘,所以和外面接触不是很多,历来行事沉稳。

“回老爷和夫人,来人不答其他问话,只是说他饿了来蹭顿饭。”

这叫什么话?真是奇葩,闻所未闻的奇葩事,你饿了?就该跑人家豪门大户这里直接要吃的,而且还是极其私密的所在处来登门直言蹭饭。

因为事出常理,管家老陈更不敢轻言逐客,生怕这里面有什么不便透露的内情。

“胡闹”

高汉兴闻言后,觉得不可思议,面带严霜,神色沉暗了下来,然后向客厅门口挥了挥手。

老陈不再言语,躬身退下,然后亲自去了院门外打发来客。

“这叫什么事啊!”蔡娴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摆弄着那盆花穗饱满的蝴蝶兰。

高汉兴直了直身子,从眼前的楠木茶台上端起一把青花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艳沉香的珍藏普洱。

“老爷、太太,门外那娃说了,不让他蹭顿饭,他就把您的金龙鱼给烤了吃。”

去而又返的老陈,站在刚才禀报的地方,拿手背擦着额头渗出来的细密汗珠,心里忐忑不安地等着高汉兴的回话。

“噗”的一声。

高汉兴把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普洱,变成一片茶雨倾下,喷得眼前的楠木茶台上到处都是。

“泥鳅儿,是他,这熊孩子,这从哪儿突然蹦出来了?”

蔡娴一愣神,一张高脚红木花几前转过身来,满脸狐疑地望着高汉兴。

门厅里玄关对应的地方,摆放着高一米五,宽足有一米八的一架落地式鱼缸,

圆弧形的玻璃缸里,一对足有二尺长的澳洲金龙鱼在来回游着。准确地说,那是一对极其少见的血龙,每一片血红的鱼鳞都带着一圈金色的镶边,在背景灯的照射下灿灿生辉。

敢说把它烤了吃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和高汉兴关系极其特殊的人。

当初从澳洲空运它回来, 加上特制的鱼缸,花费的代价足够在曲江新区买套百平米的两室两厅。

“快带他进来”高汉兴吩咐老陈。

不一会,一个清瘦俊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带到了客厅。

高汉兴故作镇静,面带狐疑地问:“你真是岳清秋?”

来人照样一副牲畜无害的表情,稍稍一弯腰,然后咧着嘴说道:“叔、婶,我就是清秋,咋啦不信?”

岸花飞兮重茵展,白云荡兮清波漾。醒耳即听莺燕语,濯手唯闻湖水香。秋风起兮轻舟藏,绿为衣兮柳为裳。只恐秋色褪花容,未知金叶点碧妆。

“岳清秋”这个名字,也就是出自于此,这也是高汉兴最有文化气质的一点,平时的彪悍与强横,掩饰了他原本的儒雅。

没人知道“泥鳅儿”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在入学的时候,岳清秋他妈随口就报了个泥鳅,反正平时也喊他“我的娃”。

无论同学们怎么喊怎么调侃,岳清秋从来没有在意过,也不计较,似乎他更在意吃,吃各种能下肚的东西。

蹭饭,已经成了他除了学习与玩耍之外的重要部分,从蹭一根冰棍儿,到两根辣条,或者是一只肉夹馍,对他来说,没有比吃更惬意的事情了。

所以,时常被人嫌弃,也少不了被戏谑。只有高铭鼎兄妹俩不嫌弃他,总是分享好多零食给他,也常带他去自己家蹭一顿丰盛的饭菜。

重要的是高汉兴夫妻,二人压根就没有嫌弃这个孩子,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是穿高铭鼎穿过的,而且还得了一个颇为雅气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