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下时。
张进、张秀才他们十几人忙了一下午,总算是先把今天晚上要住的几间屋子给打扫干净了,然后又是让车夫绕了好远的路,才把三辆马车赶进了这小院的后院里,张进他们接着就把车厢里的行李都搬进了各自住的屋子里,如此才算是安顿了下来,他们也不由都是松了口气。
不过,这刚打扫了的小院,还是不能够开火做晚饭的,况且这一下午都忙着打扫了,张娘子也根本没来得及去街上买米菜油盐酱醋等东西啊!
所以呢,这晚饭还是在梁家吃的,饭菜当然也是中午剩下的了,就这样凑合了一顿,等入夜时,张进、张秀才他们就打着灯笼从梁家出来了。
梁仁和梁娘子带着一家大小把张秀才他们一行人送出了院门,张秀才就忙道:“梁兄和嫂子你们留步吧!就住在一条巷子里,不过几步路而已,也不远,不用再送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这话倒不只是客气话,张秀才租下的小院确实离这梁家小院不远,本就在一条巷子里,走个几分钟也就到了。
所以,梁仁也没坚持着要再送送了,对张秀才笑道:“那好!我就不再送了!可虽然离的近,几步路而已,但这夜里黑,张兄你们路上也小心点才是!”
“是!多谢梁兄和嫂子这一天的招待和帮忙了,我们这就告辞了!”张秀才再次道谢一声,就告辞道。
梁仁也没有挽留,点了点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不留了,以后勤走动才是!”
“那是自然!与梁兄住在一条巷子里,又岂能不走动?”张秀才失笑道。
然后,他又是看向张娘子,此时那张娘子也在和梁娘子说话,两个家庭妇女推推让让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张秀才就笑着打断道:“娘子,我们走吧!”
张娘子听了,就对梁娘子笑道:“以后可能很多事情都要麻烦嫂子了,要是我哪里有不对失礼的地方,还请嫂子多包涵才是!”
“嗨!弟妹这说的哪里话?”梁娘子笑道,“都是应该的!明儿上午我就带着弟妹去街上各处逛逛,也好采买点柴米油盐酱醋什么的,也好早日自己开火做饭!”
“是!嫂子说的是,那我这儿就告辞了,明儿上午再来叨扰嫂子了!”张娘子笑道。
梁娘子笑着答应道:“哎!明儿上午我等着弟妹!好走啊!”
张娘子轻颌首,就和张秀才转身走了,两人手上还各自拿着个灯笼,后面自然是跟着张进他们几个了。
这夜路确实不好走,但好在有灯笼照着前路,天上又有月亮撒下月光,两边的各个小院的屋子里也透出了点微弱的灯火光芒出来,再加上这路也不远,几分钟而已,所以他们很是顺利地就回到了他们租住的小院前。
然后,张秀才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锁门的铜锁,推开了老旧斑驳的门,转头就对张进他们道:“进儿,你们都进来吧!这一天也累了,晚上就不要再熬夜读书了,都回屋去睡吧!”
“知道了,爹(先生/张先生)!”张进他们齐声应了,就跟着进了小院,也没有再多聊什么各自就回了各自的房间了。
这小院一共只有四间房间,都是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也正好勉强够张进他们这些人住了,和路上一样,张秀才和张娘子一间,张进、方志远和朱元旦一间,董元礼、周川和冯其一间,最后一间屋子则是留给三个车夫住的了,如此才勉勉强强地住下了,再没有空余的屋子当书房读书什么的了,张进他们以后要聚在一起读书,恐怕只能到厅堂里去才行,或者在小院里了,条件也就这样了,自然是比不得家里的。
这一天,从城外的广福寺到这金陵城,再在梁家做客,应付着热情招待的主人,下午又是打扫院子,干了一下午的活,张进他们也确实都是累了,所以他们回到了房间之后,就听从了张秀才的吩咐,没有和往常一样挑灯夜读,各自脱了衣服,打着哈欠,躺下盖上被子就睡着了,一夜到天亮。
……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
张进他们还没起身呢,那梁娘子和梁彬的娘子就端着粥菜馒头什么的过来了,对起早正在打扫院子的张娘子笑道:“弟妹啊!我想着你们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好,早饭肯定也没法做,所以就早早做好了,起早给你们送过来!只是些白粥咸菜馒头什么的,弟妹你们别嫌弃啊!”
张娘子停下了打扫,迎上来笑道:“嫂子说哪里的话?嫂子这样想的周全,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嫌弃?再说,我刚刚都想着等会儿天再亮点,去外面买点包子馒头回来凑合一顿就是了!”
“嗨!那幸好还没去买,早饭我给你们送来了!”梁娘子笑道。
“那嫂子快请去厅堂坐!”张娘子客气让道。
梁娘子则道:“不了!家里也在吃早饭呢,我也要回去了!这早饭我就放在厅堂桌上了,弟妹你们等会儿吃吧!”
说着,她就带着大儿媳妇去了厅堂,把送来的早饭放在桌上就出来了,再和张娘子闲聊了两句,就满脸笑容地走了。
这时,张秀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张娘子就笑道:“相公!这梁家嫂子还真是个热心的人,想的还这么周全,就连这我们今天的早饭都想到了,还给做好送来了!”
张秀才闻言也是笑了笑,随即感慨道:“那梁仁梁兄本来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很是乐于帮助他人,当年我也是受了他颇多的帮助照顾的!而有这样的相公教导着,他的娘子自然也是个热心的人了,可谓是夫妻二人同心同德,这样家里也才能有今天这样的和睦和兴旺啊!”
“相公说的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确实是古道热肠,就是相公这这么多年都不曾联系的友人来了,他们都能这样热情招待着,处处都想的周全,就真是难得了!”张娘子也跟着感慨了一番。
随即,她又转而笑道:“只是相公,我们这样受了人家的照顾,也不知道要该如何感谢人家才是,相公觉得我们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以示感谢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好意吧?”
张秀才闻言,蹙了蹙眉,随即摇头失笑道:“娘子这话倒是难住我了!这梁兄家里看着日子过的比我们还好些,我们又能为他们做什么呢?要是直接给银子,那可不是感谢人家,而是侮辱人家了!”
听他如此说,张娘子也是皱了皱眉头思索着,但好半晌她也没想出来该如何感谢梁家一家人了,不由和张秀才面面相觑,相对无言,随即夫妻二人又是各自摇头失笑,看着倒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