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黑衣,面容也被掩盖,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一跃进来,立马跪倒在地“将军,大事不好。”
颜约一惊,一把搀起那男子:“起来说,舒玄。”
“傩越将军被从宫中私牢中押出,转入天牢。”
傩越回凤州已经十天了,他的暗探多方打听只知道似乎被押入宫中的私牢,里面什么情形竟然一点也不清楚。可是,没想到自己一回来,竟然情势大变。天牢不同于私牢,私牢只是尚王对有过之臣的囚禁,而天牢却是死囚之牢,自从尚国建立天牢以来,除了自己平安的走出,进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处死。
而自己之所以能平安出来,怕其中的隐情只有谨焕和尚王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情?”
“亥时。”那正是自己从宫中出来的时刻。
“现在什么时刻。”
“子时。”
“还有,我们刚得到消息,今夜凤州突然戒严,连在城外远镜寺的屯兵都已经进城,属下怕对将军不利。”
颜约的面色凝重的沉思了一会,眼中寒芒一闪“不会是冲我而来,只怕是其他的事情。”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他是渊王的人,怕是尚王是没有这个胆量来拔渊王的虎须,只是,这其中的道理有几人能懂。
看舒玄疑惑的样子,颜约苦笑道:“你先回去,这里不能待太久。”
“诺!”
舒玄走后,颜约来回踱了几步,现在暗中调兵进城,一定怕是发生骚乱,难道,是傩越他!
现在每一刻都生死攸关,他必须马上去见到尚王,力保傩越能熬过这一劫。
只是,殊不知,从他踏入时凤州,一切都已经晚了。
“是谁在外面喧哗。”尚王不悦的道。
“末将参见陛下!”没等下人开口,颜约已经进来。
尚王吓了一跳,从来没有人敢私闯他的寝宫,幸好今天没有妃嫔在场,要不成什么体统!
可是,这口气也得忍着,:“颜将军,夜闯寡人寝宫,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末将愿受罚,只是今天却有急事,恳请陛下听臣下一言。”
尚王冷冷的一笑,口气软了下来:“有什么事,明日早朝也可以说嘛,都这么晚了。”说完打了一下呵气:“寡人念你平日功绩,今夜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退下去吧。”
“陛下,末将是为了傩越将军而来。”颜约毫无惧意,他知道只要自己要退一步,傩越就要丢掉xing命。
“傩越将军的事情,不用颜将军操心,寡人自有决裁。”
颜约心一沉,:“那么请陛下明示,傩越将军忠肝义胆,战功卓越,为何押入天牢。”
“哼,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尚王嗤笑;“颜将军看这个罪名够不够押入天牢?”
颜约心中冷笑,所有被处死的武将都挂着这个罪名,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还不是dang派之争的牺牲品。
“末将不信傩将军会这么做,定是有人冤枉陷害,请陛下给末将一点时间,让末将把整件事情查清。以正圣听。”
尚王披衣下榻,来回踱了几步,转身看颜约笃定的跪在那里,一丝狠辣的表情一瞬即逝,傩越是奸是忠,他比谁都清楚,为何杀他,就因为他和颜约私交过密!
他其实最想杀的人是颜约,刚及弱冠却在军中和民间表现出无人能及的威望,民望所趋,造反不是易如反掌;而且以男子之身让三国之君争斗不休,不管本人意愿如何,将来振臂一呼,任意一国还不都趋之若鹜。在颜约刚回尚国时,他还以为只是小小的一名悍将,殊不知,渐渐发现却拥有这般毁天灭地的能耐。不得不防,不得不起杀心,只是现在得罪不了渊王,那就只能先斩杀他的左膀右臂。
颜约并不知尚王所想,依旧执拗的跪着。他想这次傩越的事情是朝臣之间的阴谋,没想到动杀心的是这位狡猾阴毒的君王。
许久尚王开口,语气沉缓哀伤:
“颜将军起来吧。傩将军的为人寡人素来清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向他所为。可是,现在朝中的局势比将军走时还要复杂,寡人这个君王何尝有自己做主的时候,朝中众口一词,寡人反对又有什么用。”
颜约倏忽的抬起头来,心中雀跃不已,以为事情已经出现转机。
“刚刚也是气将军无礼,语气重了些。将军不要介怀。”
“末将确实失礼,陛下责备是应该的,但是傩将军的事万请陛下能答应。”
尚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寡人实在有愧。”语气一转,决心般的道:“也好,爱卿现在回朝正是时候,寡人多一得利干将与这群虎狼周旋。现在丑时,还有三个时辰早朝,这段时间要抓住时机,明日早朝寡人可要看将军如何了。“
有时,君臣之间的话不用说的太明,颜约知道已经得到尚王的准许,立马拜退。
他要在这三个小时,争取最大的支持,明日早朝的把握能更大些。
这边颜约一退下,尚王冷笑一声,“传左太傅!”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早朝开始。
可没等颜约提出傩越的事情。
尚王却冷笑着让人带上来一群衣衫血污的黑衣之人上殿。
“众位卿家,可知这群人是干什么的?”
朝下一片愰然,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这领头的可是傩越将军的副将,让他们自己说说夜半闯入寡人宫中所谓何事。”
颜约脑中轰然一声,之后尚王还有朝臣又都说了什么都无关了,他知道这次尚王是要定傩越的命了。
看着尚王狞笑着的脸,颜约忽然意识到,自己错的多荒谬,昨夜的一切都是尚王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原以为尚王会不同,会顾及君臣之义,忠臣之功,没想到竟然都是一丘之貉。
“凌迟,今日午时。”
当尚王用冷漠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时,颜约倏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他突然涌出一种想把这肮脏腐败的朝堂毁灭殆尽的冲动。
外患肆之际,却只会互相残杀。这污泥一般的朝堂留着又有什么用处!
末了,那无边的愤怒却化成绝望的苦涩。
无他,只能劫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