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前,妈妈桑告诉她,要乖巧温顺点。
所以,她甜甜叫了声:“先生,您好。”
黑暗里有缕缕烟雾飘拂过来,并没回应。安娜鼓足勇气问道:“需要兑冰吗?”
“嗯。”很低沉压抑的单子发音。
安娜开酒瓶,夹了冰块加入杯子里。俯身的动作令胸前大半春光乍现,那人似乎动了动身子,传来沙发的窸窣声。接着修长指间的烟被掐没在烟缸里。安娜余光里感觉到黑沉欺压下来,却没料到那手会直接扣住她脖子,将她发狠得甩在沙发里。向安娜瞪眼惊讶,壁灯的光线此刻将那人容貌照亮无疑。
他眼底充斥红血丝,额角青筋凸起,一副发狂野兽的状态,吼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想到陆见森会找到这里。
安娜竟然觉得格外心虚,并不吱声,反而将视线偏转不去看他。可这动作看在陆见森眼里,像极了挑衅,他手劲加重,竟有一瞬间要这么掐死她就好了。
可她的脸渐渐升起痛苦,脸色涨红,即将要面临窒息时,他赫然松手,整个人的力道像是被抽离般,跌坐在沙发里。向安娜捂着脖子趴在一旁剧烈喘息咳嗽,每一声都像种嘲笑击打着陆见森的耳朵。
“你缺钱,可以问我要。”他叹了口气,掏出烟盒拿了支烟出来。
她敛睫,不说话。
不晓得为什么,此刻的向安娜有种被揭穿的无尽羞耻感。陆见森的烟始终没点,斜睨看了她几眼,蓦地冷笑起来,“怕用我的钱乔辰一会介意?你都准备出卖肉体赚钱,还怕他会嫌弃吗!”
“既然陆先生不是客人,那我先走了。”她稍稍昂头,坐起身要走,却听他笑言:“你急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去接客?好啊,毕竟相识一场,我就帮你一把。”
向安娜没明白他这句话什么含义,已经被他蛮横又粗暴得拽着往包间外走。横跨过两个包间后,推开最里间一个包厢。里头正是最浪荡的时候,灯光红蓝交叠那些姑娘举止大胆得跨坐在男人腿上,或接吻或暧昧私语。包房里在玩乐的男人,认识陆见森,站起来恭敬问好:“大少。”
他面无表情将安娜推进去,“大家随意。”
那些男人顷刻面露喜色。
“陆见森!”向安娜只觉得后劲发寒,有些凄惘得瞪他。
他只冷笑一声,离开包间。
向安娜要冲出去,却被几个男人给拉回去。压在沙发上,四肢被固定住,她尖声哭喊引来的是更欢呼雀跃声。陆见森背靠墙壁,洁白的火柴梗在指尖捏转,火苗燃到烟头。耳边是震耳欲聋的K歌声,还有向安娜的尖叫声。他可真恨不得她就这么不知怜爱地死去,也好过心里装满别人。
向安娜失踪一个星期,他急得不成样子,动用了整个A市的道上关系,就连陆纪尧那都惊动了。屋子里的叫声响烈,他死死捏拳,终究还是开门进去了。
向安娜衣衫半解,被压在沙发上,嗷嗷大哭。
那个男人已经脱上上衣,伏
在她身上往她脸上胡乱亲。陆见森上去就是一脚,喝道:“滚开。”
那人没防备,自沙发上骨碌碌滚下去。
一见到他,向安娜就跟瞧见救命浮木般,扑上去。陆见森将外套脱下裹住她,拦腰抱起,往外走。回到之前的包间,将她甩在沙发里,居高临下得睥睨她,“知道怕了?不是要赚钱吗,刚才一下子就有三个,多来几次医药费就赚够了!”
“你骂吧,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他笑了,“不,你很痴情,为了一个乔辰一甘愿下贱!”
说完,陆见森一张支票递给她。
这个数目足够乔辰一的手术费和后续医疗费了,向安娜有些疑惑看着他,“这次,你要我交换什么?如你所言,我这么下贱,你应该不会再想和我shang床了吧。”
他勾唇笑,将支票丢在桌上,“对,我觉得恶心,不会再想碰你。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这算是留给你的补偿,怎么说我也玩了你大半年。”
向安娜望着那张支票,死死咬唇,良久吐出一句:“谢谢。”
他心里勃然大怒,死死瞪她几眼,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急,甚至拿她当病毒,再不想多沾染一分。向安娜坐直身子,手有些发抖得去拿支票。和妈妈桑打完招呼,换了衣服出去。看时间已经不早,准备抄后巷近路赶去医院。却没想到会遇到匪徒,那明晃晃的刀子在路灯下闪烁冷光。
向安娜身上最值钱的就属那张支票。
当歹徒要抢走这张救命票子,她第一次晓得原来自己也能这么蛮横。不过一切得和劫匪搏斗,在污脏水潭里挣扎,跌倒爬起,胳膊上被捅了几刀。
可劫匪更惨,被她夺刀子时不慎扎入胸口。
顷刻血流如注。
安娜吓得发抖,踉跄几次才爬起来,匆忙跑开。赶去医院路上,立刻给120打电话,说明在后巷子有人受伤。其余的她也顾不得多想,一心想着赶去医院缴费救乔辰一。
直到乔辰一进了手术室,她才发觉浑身都在战栗,瘫坐在地。
手上、衣襟处都是血。
手术持续到凌晨2点结束,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需要令病人安静修养。倘若能醒来,便没危机。她给安阳打了电话,第二天傍晚时分安阳就匆忙赶回A市来到医院。许久不见,安阳一下子扑进她怀抱里,哽咽:“姐——!”
她轻抚妹妹的脑袋,说:“姐姐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嗯,你说。”
安娜将她拉入病房里,向安阳一瞧见病床上的人,脸上浮现惊讶又惶恐得表情,扑过去,问她:“辰一哥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有人要对他不利。”安娜简短说完这句,瞧见有穿着警服的警察往这边来。她心里一骇然,赶紧说:“具体的事我来不及说清楚,我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顾辰一,他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状态中。”
正说着,病房门已经被护士推开。
其中一个警察环顾两
人,问:“谁是向安娜?”
“……你们有什么事?”安阳隐隐察觉不对劲。
警察说:“昨夜凌晨左右,在夜总会后巷发现被害人,经抢救无效死亡,死因是匕首刺入心脏位置。”
“那和我姐有什么关系!”安阳惊骇,将安娜挡在身后。
可安娜却轻轻拍拍她手,说:“没事,你替我好好照顾辰一。”说完,慢慢走到警察面前,双手举起。警察上去给她戴手铐,冰凉的银色,扎入眼睛里隐隐刺痛。她心里一窒,鼻酸得过分。
“姐——!你们不能带她走!”安阳上去阻挠,被女警给拉住。
安娜被带出病房,眼泪掉下,哽咽重复道:“好好照顾辰一。”
“……姐姐!”
安阳没能挣脱束缚,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渐渐消失在走道里。她顷刻崩溃,抱头蹲地痛哭。到底发生什么事,许久不见,这才刚见不到半小时就被警察抓走。
居然还是杀人罪!
她左思右想后,赫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一个号码,拨过去。可始终没人接,直到第四通,才被接通,传来略带疲倦的嗓音:“什么事?”
“陆先生!请你救救我姐!”
陆见森有些发热,在床上躺了会儿,脑袋昏沉沉的。闻言,却骤然一震,“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警察把她给带走了,说她杀人!姐姐怎么可能会杀人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安阳哭得喘不上气,断断续续将话讲完整。
陆见森挂了电话,强撑着眩晕的脑袋,下床穿衣服出去。钱管家听到动静,惊诧道:“大少爷你还在发烧,不能下床的,医生待会儿就来了。”
“老翁呢?”
“已经回去休息了。”
他揉了揉额角,说:“把车钥匙拿来。”
一听这话,钱管家差点跳起来,“您不能开车,喝过酒了!你要真有事,我去叫老翁起来。”说完,她就往屋外跑。陆见森哪来得及等她赶回来,折返去楼上拿了别的车钥匙,去车库里提车。
自从很多年前出过一次车祸,害得满月失明三个月,他就再没碰过车。今次,他开了辆跑车,就直冲出别墅。钱阿姨老远看到,都来不及去阻止,已然见到车子快速驶了出去。
这一路,他超速严重,好在这条路宽敞没多少车。
赶到警局时,向安娜正做完笔录。她衣服上都是泥水和血迹,眼妆没卸干净像只熊猫,黑眼圈极大。头发乱糟糟的,口红擦毁在脸颊。
见到陆见森时,她眼睛里闪过诧异。
现在的陆见森也很糟糕,外套里竟然是睡衣,外套的纽扣还扣错了。睡裤下时一双拖鞋,眼睛布满红血丝,看上去非常狼狈。这一点不像那个衣冠楚楚倜傥雅俊的陆见森。
“别怕。”他张嘴,第一句就是安抚。
向安娜心里稍有触动,敏锐得察觉到他发白唇角,憋了很久才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