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不是个爱哭的人,尽管这样也只是低垂脑袋沉闷坐在那。良久等情绪缓和完,才跟着向安娜一起走出吸烟室。
到办公室时,恰好发现徐玲善也在。
身边还站着一个女警,应该是来接受询问关于当年向安阳事件始末的。聂路宇有罪,她也脱不了干系。
“你、你怎么没……”徐玲善见到她,很吃惊。
向安娜冷笑,替她把话接下去:“我怎么没死吗?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况且您还活的好好的,我怎么能够先死了呢。”
“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她耸肩:“字面上的意思,乔夫人应该不是文盲?”
徐玲善脸青白转换,到底还有点涵养没发作出来,只是板着一张脸冷冷笑了笑跟着女警去了审讯室。
警察到底掌握了什么证据,她不晓得。但最终徐玲善被一遍遍传唤,终于吐露出了事情。当年向安阳的事,的确她在从中作梗。
而聂路宇只是出了个提议。
他的目标,一向都只有向安娜。
法国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证实了在聂氏那座私人的古宅城堡外的密林,发现人类骸骨。且死亡已有多年,人骨四肢有所断裂。
鉴定是人为造成。
而且当年的红衣舞者连环案的凶手,确非真凶,而是聂路宇疯狂的粉丝。替他承担罪孽犯下的惩罚,且在牢狱中不久自尽身亡。
在他的臆想症,这份死亡是趋向圣主天神的召唤;他的天神圣主毫无疑问,是聂路宇。
这几天都在处理这些事,因为要两边奔波,到了入夜终于能稍许休息会儿。陆见森将向安娜送回别墅,又出门了。
临出门前,吻她额头柔声叮嘱:“我会尽快救向安阳出来。”
“嗯。”
自从和安阳碰面后又消失,她几日没曾合眼,来回奔波警局早就心力交瘁,躺下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要不是手机铃声,她大约真要睡死过去。
来电的是串陌生号码。
凌晨2点。
向安娜犹豫了会,摁下接听。
还没等开口,电话那头传来向安阳尖锐得喊叫声:“姐——!姐姐!”
“安阳!”她的心一下子揪起,睡意全无。
电话里却再没任何说话声,静地可疑。绵长而又诡异的寂静,但她还是能清楚听到有人浅浅的呼吸声。
她不敢说话,晓得一定是聂路宇。
“安娜……”他倒是先说话了,语调一如既往带着儒雅温柔,现下只是令她觉得掺着碎冰冻得她浑身筋骨作疼。
“你把安阳怎么了?”
他说:“没怎么样,我是要还给你的,怎么会伤害她。”
闻言,向安娜直起背脊:“你、你打算还给我?”
“是,你不要吗?”
“要!求你把安阳还给我。”
仿若要的就是她这句话,聂路宇笑起来:“好,你亲自来找我,我就把她还给你。要是你敢耍什么花样或者报警,向安阳就见不到早晨的太阳。你最疼这个妹妹了,不会想要她变成像阿美
一样的玩偶的,对不对?”
阿美,死前的狰狞和痛苦,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好,我答应你!”
聂路宇笑着赞赏,给了地址和怎样前往的方式。他大约事先就准备好的,向安娜一离开别墅,就按照提示在喷泉广场的草地里找到放置的对讲机。
又按照对讲机里的做法,开走停在路边的旧款桑塔纳。
她必须冒这次险,却又不是没有准备的。
出门前特地去了陆见森的书房,拿了他闲置的最终定位器,又给陆见森发了消息定位。
等向安娜驾驶车子打方向右拐时,一路跟着她的乔辰一有些茫然。
他刚下飞机,驾车本想回乔宅没想到不由自主到了陆见森的别墅,更没想到凌晨向安娜会突然鬼祟从围墙上爬下来。一路跟着瞧她神经兮兮的开了辆破车。
乔辰一眉宇微皱,踩上油门跟上去。
警察局在凌晨三点多,收到一个快递包裹。
没有署名,只写了一行字:送大家的礼物。
做了危险排除法后,才小心翼翼打开,却发现是颗头颅。
向安阳的。
还有一份光盘,一张卡片;手写的娟秀字体:我最爱的音乐,沉浸在曼妙的乐海里,我赋予她无上的光荣。我把最美好的送给她得到亲人,请各位代交。
他甚至都没用电脑打印字体,直接手写,狂妄极致。
A警官气得摔档案:“通缉令、逮捕令呢!批没批啊!”
“批了,刚下来!”有警员赶紧报告。
办公厅里正紊乱一团,陆见森正好进来。A警官赶紧拉他过去,把包裹的事说了。陆见森惊愕又叹息,揉了揉太阳穴,“安娜……该怎么办。”
要是知道她妹妹已经死,她肯定非常痛苦。
助理后脚跟进来,脸色慌张得将一部手机递给他,“陆总!您快看看,有安娜小姐的消息。”
这个点她还没睡着吗?
陆见森疑惑得接过,解了锁发现是条短信,简短七字:我去找安阳,放心。
下一个消息,是GPRS追踪定位,小红点在地图上持续在移动。
他想都没想,转身就往外跑。
向安娜来到目的地,四周除了荒凉还是荒凉,乱草丛生中有连绵破损的墙垣。聂路宇就在其中一个红砖油漆斑驳的破楼里。
水泥的楼板、简陋的台阶。
上了二楼,有人坐在没了窗户的窗框上,烛火盈盈微弱的光泽,照出他五官分明的脸上。
“我妹妹呢?”她定神站在那,不再往前。
聂路宇微笑:“我等你很久了。”他倒了杯红酒,颜色诡异的令她觉得是血,“渴不渴?喝点吧。”
向安娜倒退几步,戒备看他:“我不吃你的东西。”
“你觉得我没诚信?”
她冷道:“是,卑鄙龌蹉。”
聂路宇撇开眼,有点难怪:“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好像……好像我是怪物。你说我卑鄙龌蹉?你就不卑鄙?你料定我不会伤害你,才敢来赴约不是吗?”他边说边搁下酒杯,慢
慢踱步过去,抓起一旁破旧歪曲的棒球棍,“可惜,你也没诚信,让我失望。”
向安娜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余光里眼见他抡起球棒将要挥下,下意识往后退,却发现他的挥动方向目的是门口。
乔辰一没预料有人藏匿在门边,猛地一下子集中脑袋,当即还没看清是谁已然昏晕跌倒在地。
向安娜震住。
乔辰一怎么就在身后?
聂路宇唇角弯起,抡起球棒还要重击,挥到半空被喝住:“你要干什么!”
“杀人啊。”他一脸无可厚非的模样,仿佛不杀人对不起杀人狂魔这四个字。一条人命在他眼里,竟然轻贱的如同杂草牛羊一样。
向安娜冲过去推他,“你还要滥杀无辜!警察已经找到你就是国外红衣舞者连环案的真凶证据,通缉令不日就会发布。”
“很好,我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他一脸轻松,耸了耸肩:“哦,我没有滥杀无辜,这些人死都是有原因的。S市那个餐馆里的臭男人,欺负你、这个乔辰一也伤过你、包括红衣舞者里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那个餐馆里的,果然……是他。
“因为他们害死聂小芮,折磨她、侵犯她。想玩偶一样吊起她,最后却因为家里的缘故逃脱法律制裁。你憎恨他们,所以同样手法杀了他们!”向安娜站在那,直直盯着他,“我和聂小芮长的像,你就把我当成是她。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人,难道是我要你这么做的吗!你根本就是心理变态!”
听到聂小芮三字,他明显一窒。
“我问你,童千匪呢。她根本没有害死聂小芮,根本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为什么杀她!”想到陆见森沉浸在这件事的内疚里无法自拔,她比谁都要难受。
聂路宇轻哦,“她表哥参与这件事,可惜还没等到我去处理已经车祸去世。我怎么能便宜他,既然是他过错就拿妹妹的命抵,很公平。”
什么!
就因为这个?!
向安娜简直不敢相信,童千匪死的太无辜。眼前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能以正常人来衡量。未免乔辰一被害,她时刻挡在一边,继续盘问:“那么,阿美呢?”
也不晓得这句话哪里好笑,聂路宇兀自笑起来,弯了弯腰:“阿美,阿美。这个愚蠢妄想和我在一起的女人,我告诉过她,我有喜欢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给她名分。她说没关系,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只要不离开我。哦,你当时正好有身孕,我苦于没办法杀了那孩子。她正好有法子,每天给你喂药、搀在甜食里喂你。久了,孩子就死了。可是……安娜,我到底是不忍心别人这么伤害你,所以我把她也给杀了。”
向安娜觉得浑身长了跟定在那一动不能动,瞪着眼看他,耳中嗡嗡作响,眼泪一个劲往小掉。
“你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他立刻像个犯事的小孩子,丢掉球棍,“你要向安阳对不对?哥哥这就给你把她带来,你不要哭了。”
说完,转身往另一间暗室走去。
屋子里光线太暗,不晓得他在捣鼓什么,向安娜警觉得将录音笔塞入口袋里,警觉得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