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纪尧皱眉,捂着伤口往她来的方向跑。
的确是定时炸弹,还是黑市里最老款的。殷红色的数字在10秒里跳动,他虽然对这些军火很有了解,但压根来不及去找东西切断引信。
“快走!”
陆纪尧拉着夏如秋往外跑,几乎在火焰轰隆炸飞地瞬间,跳入海水里。
游艇早已往海中心靠,这么一次大规模的爆炸鲜少被关注到。海水咸涩扑面涌入眼耳口鼻,她挣扎一下,顺着水面浮游上去。万幸学校时于淼淼拖着她一起参加游泳队,她的水性并不差。
呛咳了几下,环顾四下竟然没有陆纪尧的身影。
难道!
她迅速往水里钻,搜寻了会儿果真瞧见陆纪尧一动不动往下沉。肩胛出的伤口鲜血溢出,像团红墨。她游近将他带出水里,找了游艇残骸的浮木借力往岸边游。
游不动了就浮在水面上,她整条胳膊都僵麻了,但不敢松手,怕他掉下去。
其实,她挺怕的。
茫茫大海里,漫无边际。只有她和陆纪尧,互相只有彼此。
这么浮到傍晚时分,她又奋力游了一段,海浪将两人往前推,不久来到一块岛屿上。
陆纪尧完全没醒,要不是还有呼吸真像具尸体。夏如秋咬牙将他拖上岸,跪下来拍他脸,“陆纪尧!陆纪尧你醒醒!”
没有回应。
她后怕得贴近听他心跳和呼吸,很微弱。
夏如秋使劲回忆安全课学到的急救措施,给他人工呼吸加心肺按压。一边做一边大声喊她名字,他终于有了反应呛咳出水,睁开眼无力得望着逐渐酡红的天。
“这是哪儿?”他轻喃。
夏如秋花光所有力气,跌坐在旁:“我也不知道,像是座孤岛。”
他歪头看她,“谢谢你救我,我还不能死。”
“陆先生,你不会游泳吗?”
他闭眼笑着叹气,“我不会的东西多着呢,往后好好教教我。”
夏如秋捂住额头,无力得环顾四周。简直不敢想象,几个小时前她正在经历枪战,这些画面曾经都是在港剧里能看到的,没想到有天会亲身经历。
不可否认,她差点吓地尿裤子。
替陆纪尧将手臂上的伤口拿衣服布条包扎,她转身去找干树枝生火。回来时,陆纪尧挽着裤脚正站在水里,拿着长树枝往水里捣鼓。不多时,那根尖刺树枝上就叉着两条鱼。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就连落魄时,看上去还是风度翩翩。
“今晚吃鱼。”他笑着说,一点不曾被处境打败。
夏如秋点头继续钻木,可怎么都钻不出火花。陆纪尧将鱼枝递给她,拿了一点干草做成鸟窝状,又拿尖锐的石头在木板上凿洞开槽,旋转木棍不一会儿就有火星和烟雾冒出来。
“着了着了!”夏如秋兴奋道。
他手法流畅得将干草干柴叠加上去,鱼去鳞绑在松枝架在火上翻烤。
没会儿,就闻到一股好香的味道。
夏如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他瞄了一眼,“就快好了。”
“我又
不急。”她抿唇不承认,但望着她专心烤鱼的样子,心里不禁安定起来。要不是他在,这个岛上不出三天就能要她命。没想到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纪尧,竟然会这些野外求生的招数。
他们一起在孤岛上带了两天,希望渺茫。
陆纪尧还拿芭蕉叶和树干搭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子,当夜就派上用场。两人所在小屋子里,望着屋檐上淌下得水流,夏如秋看着漆黑的海滩,有感而发:“陆纪尧。”
“嗯?”他正在解开手臂上的布条,检查伤口。
“我们还能回去吗?会不会一直没人发现我们啊?”
这几天她特意留心,发现海面上连一艘船都没见过,更别提飞机了。她心里生出恐慌,难道真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变成野人吗?陆纪尧倒像个没事的人,总是带着抹贱笑。
“我倒挺乐意和你待一块。”
没个正经。
见她真在苦恼,小眉头都皱一起了,才挪过去摸了摸她脑袋,“别担心,一定能出去的。就算不能出去,有我陪你一辈子也挺划算的不是吗?”
“无聊。”夏如秋翻了个白眼,推开他。
他被一推栽倒在地,索性不爬起来,两手枕在脑后看她。半夜时,林子传来嚎叫声,夏如秋被吓醒,下意识去摸身边,摸到陆纪尧的身躯,才松口气慢慢挪动身子往他身边靠。
小手拉着他的手,暖暖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天灰蒙蒙得快要亮了。她发现手心烫得厉害,陆纪尧唇角苍白,脸上都是汗,身上也烫地厉害。夏如秋条件反射跳起来,去推他,“陆纪尧!你怎么了?”
她喊了几声,他才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木木得看着她又闭上。
夏如秋摸着她的额头,很烫。
到底怎么会发烧?淋了雨吗?可她还好好的,陆纪尧的身子不见得这么脆弱。左思右想好久,才蓦地起身去解开他受伤的胳膊。果然伤口在溃烂,发炎。
这下糟糕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
夏如秋脱下外套浸泡海水,给他擦拭身子尽可能得降温。陆纪尧稍许有反应,像个孩子,轻喃:“要喝水。”
海水不能喝,溪水得进林子。
夏如秋拿着芭蕉叶跑进林子给他捧水去,走得太着急都没在意早几天陆纪尧设下的陷阱。脚下踩空,蓦地摔入深坑里。痛得她嘶哑咧嘴,幸好没在坑洞里放尖木头,不然这会儿她必定死地很惨。
她尝试着怕上去,下过雨的泥坑非常滑。她徒劳无功了很久,一身得泥土,爬起来摔下去直到没力气。这可是最糟糕的处境,陆纪尧还在发烧呢。
一想到这,她咬牙继续攀爬,这次好不容易爬上顶,泥坑边缘塌陷将她整个人再度摔下去。这一摔,脚都崴了。原来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能塞牙缝。夏如秋坚持不懈,跛脚继续爬。
等她捧着水喂陆纪尧是,浑身都是泥水,脏污不堪。
陆纪尧喝完水,看了她一眼,“出什么事了?”
“我掉陷阱里了。”
他叹了口气,“幸好没放尖木头。”
夏如秋搀着他继续喝水,他脑袋一
歪躺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好晕。”
说完眼皮又要合上。
夏如秋手足无措,视线氤氲水汽望着平静得海面。突然,她看到有个小黑点在海面上移动,再近些竟然是条渔船。她连忙去点火把,挥着衣服在沙滩边大喊。
渔民救了他们,立刻送陆纪尧去最近的医院。
等陆纪尧脱离危险,退烧。夏如秋给孙阿姨打了通电话,告之周游来这边的医院。周游的速度真够惊人的,半小时不到就全赶来了,狭小地过道里顷刻人满为患。
“夏小姐,陆少呢?”
她指了指病房,“在吊水。”
周游去病房确认了一下,折返对她说:“夏小姐,需要先送你回去吗?”
她现在的样子糟糕透了。
手下先将夏如秋送回公寓,孙阿姨叠声地问起发生什么。她没什么力气,敷衍了几句就上楼洗澡。兴许太累,泡在浴缸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要不是孙阿姨来瞧门她都没发觉。
“夏小姐,您的电话。”
谁会打公寓电话找她?就连于淼淼也不知道这号码。疑惑地拿起浴室里专供的电话,里头传来周游的声音:“夏小姐,陆少已经退烧,我们已经替她转去滨海医院。”
真奇怪,告诉她这个干什么?
见她没回应,周游补充了一句,刻意压低嗓音:“陆少醒了。”
“好,我一会儿过去。”夏如秋立刻从水里出来,挂了电话套上浴袍、吹干头发就往外走。孙阿姨已经在厨房忙活好一会儿了,见她匆忙下楼,将盒饭桶递给她,“这是给陆先生炖地鸽子汤。”
她边穿鞋,接过推门离开。
到医院时,几个警-察正从病房里出来。
夏如秋往过道旁站,视线往后看,正好发现穿着一身黑T戴着鸭舌帽得沈玫棠。沈玫棠也看到她,面色略显不自然。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
她支吾道:“我、我来看一个亲戚。”
亲戚?
难道是陆纪尧?
“但我好像走错地方了。”沈玫棠不好意思地说。
夏如秋笑着和她解释:“这一层只有陆纪尧一个人,他喜欢安静,一住院就搞这么特殊,你亲戚可能在下一层吧。”
沈玫棠恍然大悟。
正谈话,周游走了过来,“夏小姐,你总算来了,陆少正……”
“路上塞车。”
周游却没在意这句话,反而望着匆忙离开的沈玫棠,说:“这人你认识吗?”
她点头,“商业街附近花店的老板。”
“看来她很急,连电梯都不等直接走楼梯。”周游疑惑得望着空无一人的消防通道,老觉得这背影很熟悉。夏如秋扯了扯嘴角,“她走错楼层了,是来看亲戚的。”
两人正墨迹,陆纪尧却从病房里出来了,穿着一身病号服,推着吊水架,“还不快进来!”
她真是招谁惹谁了,还得伺候这个爷。
但她不能生气,只能拎着保温桶上去,关切道:“你怎么下床了,这刚退烧呢。”
“等你。”他气鼓鼓地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