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还在争吵,都惊动保安了。蒋熙媛本来挺傲的,对于四周指指点点的目光置之不理,知道看到夏如秋。顷刻,眼里写满慌乱。才半月不见,蒋熙媛已经憔悴地惊人,蜡黄消瘦,看上去萎靡不振的。
一碰,就能立刻跌倒猝死的那种。
见夏如秋在看她,连表都不要就夺门逃跑。
“这表我过几天来取吧。”她同店员打了招呼,跟着跑出去。蒋熙媛边跑边回头,还撞了人,倒在地上踉踉跄跄得爬起来,拦了车继续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蒋熙媛。
脑子里猛地闪现在肖遥酒吧的洗手间见到的。
她拦车跟上去,发现车停在一栋很老旧的小区里。这小区还是六几年建造的,很狭窄、厨房共用、没有浴室。弄堂里横着错综复杂的电线和晾衣线,一件件衣服悬挂其上。进了其中一栋,她就找不到蒋熙媛了。
等她要走,发现楼上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你娘的小畜生!”很粗俗得谩骂透过简陋细缝的地板传出,是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蒋熙媛地尖叫。夏如秋赶紧跑上去,3楼某户厅门大敞。里面杂乱不堪,门口堆放着各种外卖盒。蒋熙媛被一个肚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压在地上,她尖叫着踢腿挣扎,那男人掐着她脖子,发狠得扯她衣领。夏如秋没多想,抓起门边的扫帚往他后劲打。
男人吃痛哀叫一声,往旁倒。蒋熙媛抓牢时机,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就往他脑袋上砸,嘭得一声,男人白眼一翻倒地。蒋熙媛啐了他口水,骂道:“混蛋!”
“……你、你杀了他?”夏如秋有些慌神。
她嘲笑道:“昏倒了而已。”
说完,她就开始翻箱倒柜的,从衣橱里翻出一卷红钞票塞口袋里。夏如秋望着她,问:“他是谁啊?”
“我继父。”蒋熙媛原本挺怕人晓得自己住这破地方,有这么个继父的,但现在也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她使劲揉着鼻子,点钞票的手都在发抖。
钞票估计不够,她啧了声,将衣橱底下的牛皮纸袋翻出来看了眼,夹在臂弯下。她走时,那男人似乎醒了,猛地拽住蒋熙媛的足踝,吓得她尖叫一声猛地往他脑袋上踹,接着拉着夏如秋就往楼下跑。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跑了好远,她挣开手,喘着气问她。
蒋熙媛一脸无所谓:“什么怎么回事,我继父想强jian我呗。你以为我高三为什么突然休学,就是被那畜生搞出事来,我妈领我去医院检查发现有了,当天神志不清出来就被车撞死了。”
天!
居然是发生这件事,但蒋熙媛似乎无所谓了,说起这件事和母亲的死,没点伤感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蒋熙媛继续往前走,等进了一条巷子过暗道,突然停步问她:“你带钱没?我想买点药,不够。”
“你要买什么药?干嘛不去医院?”
蒋熙媛嗤笑她,“这药医院不给买。”说完就夺夏如秋的包,在里面翻找,她要抢回两个人就在暗道里拉扯老半天。直到
暗道另一头传来高喝声:“什么人!吵什么吵!”
黑暗中逐渐走出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流里流气的不说,胳膊上都是纹身。夏如秋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危险地带,起初还以为是某个地下人行道。这也的确是个地下人行道,但是个废弃的。
蒋熙媛立马狗腿地迎上去,娇声道:“阿雄哥!是我呀,熙媛!”
“呵,是你啊。又来买糖吃啊。”阿雄呵笑两声,由着她像只八爪鱼往身上又贴又抱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夏如秋身上,“这谁呀!我警告你,别把不清不楚的人带来,当心菜皮削你。”
夏如秋赶紧说:“我、我走错地方了……这就走。”
她讪笑一声,倒退几步要溜,却发现又出来几个人将去路给堵死了。完了完了,落入贼窝了。蒋熙媛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哎呀,这是我朋友!别吓着她了,人家第一次来。”
说罢搂着夏如秋,一副别害怕跟着我的样子。
阿雄等人见她穿戴得体,像有点钱的样子,便领着一起往车道更深处走。她想挣扎逃跑,被蒋熙媛低声警告:“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有枪。你要不乖乖听话了,我都保不住你。”
“你才是疯子!”她恶狠狠瞪她。
蒋熙媛冷笑:“谁叫你跟着我的。”
阿雄等将人带往一个废旧的车库里,更多的男女在其中,清一色地凶狠纹身。几张沙发上,躺着一对男女,正在热吻。屋子里烟雾缭绕的,中央一盏昏黄的吊灯,将底下的牌桌照得清晰可见锈迹。牌桌前坐着一个光头金链子的男人,蒋熙媛亲昵叫他:“菜皮哥!”
菜皮抽着烟,抬眼看她:“又干嘛。”
“我来买糖的。”她笑着松开夏如秋的手,往前走。
菜皮说:“钱呢?”
蒋熙媛立刻将口袋里那卷红钞票拿出来交给他,菜皮解开清点下,给阿雄使了眼色。阿雄会意,将一小袋粉末丢给她。蒋熙媛捏了捏,惊讶道:“怎么这么少?这根本不够啊,往常不都是一整袋吗?”
菜皮说:“涨价了。”
“菜皮哥,你宽容点吗,我也算老客户打个折还不行吗?”蒋熙媛贴上去,撒娇。菜皮在玩斗地主,抢了个地主,被连炸,最后输了。他把气撒在蒋熙媛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老子玩个牌嗡嗡不停,害老子输了!你他妈这点钱一勺都买不到,欠了多少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蒋熙媛爬起来,将牛皮袋递给他:“这是房产证,您看能抵多少?”
菜皮解开看了眼,笑了声:“就你这百年拆迁不到的破地方,能值几个钱,最多抵个三十万。”
“三十万!这太少了点。”蒋熙媛有些尴尬,摆明当她傻子好欺负啊!什么百年拆迁不到,再过三四年就要拆迁的!可她不敢叫板,便把主意打到夏如秋身上。
夏如秋察觉到她目光,不怀好意的,接着她便在菜皮耳边说了些什么,菜皮便将视线投在她身上。夏如秋连气都不敢喘,伸
手去口袋里摸手机,发现手机在包里。
包在蒋熙媛手里。
她只好说:“我是误闯进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走吧。”菜皮将一整袋白末丢给蒋熙媛,就打发。蒋熙媛笑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去捡拾袋子,要离开。夏如秋一把抓住她,“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呀,就卖了你啊。”她耸肩,低笑出来。
夏如秋不敢置信得瞪眼:“……你、你说什么!”
“我早就嫌你烦了,今天这么好机会,真是老天恩赐。又拿双倍的货又能把你给咔擦了!”蒋熙媛笑得更欢了,将白末塞包里,就要走。夏如秋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阿雄等人上来拉她,硬生生将夏如秋给拉回来。
蒋熙媛趁机脚底抹油开溜。
夏如秋惊恐地看着四周不怀好意的眼神,浑身瑟瑟发抖。她倒退几步,艰难吞咽口口水,说:“……我和蒋熙媛不是朋友,她说的话不代表我个人的意愿。你们放我走,我不会泄露今天看到的一切。”
“放你走我不是亏本了吗!那臭丫头可是拿走了三倍的货。”菜皮呵笑着上来,伸手扣着她的小脸,手感非常细腻。他凑近闻了闻,很香。夏如秋皱眉往后缩,大气都不敢出。
“看你穿衣打扮挺有钱的,很适合做我们长期顾客。”
夏如秋连连摇头:“我没钱!”
菜皮说:“管你有钱没钱,先绑起来,给她点甜头尝尝。”
话落,几个人就来困夏如秋,她拼命挣扎压根抵不过成年男人的力气,没一会儿就被捆在椅子上。她看到菜皮拿出一支静脉注射器,往一个小瓶子里抽取什么。
夏如秋很明白,是某种毒,能令人上瘾。
她吓得浑身战栗,眼眶发红,嘴唇抖了老半天才磕磕绊绊说:“你们……你们这么做,我丈夫……会杀了你们。”
“你丈夫?你丈夫就是警察又能怎么样!”菜皮等人哄堂大笑。
夏如秋哽咽道:“……我丈夫是……陆纪尧。”
菜皮的手一顿,阿雄也狐疑地看着她。须臾再度哄笑起来,“小姑娘,出来玩挺上道的,连这名字都打听到了!可是鬼爷退出很久了,就算真是他,现在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我没骗你们……”她吓得哭了,那针尖就在眼前。
阿雄催促道:“别听她废话了。”
菜皮命人将她胳膊抬起,绑了橡皮带,十分熟练得找到静脉,拍了几下,“你放心,这是致幻药,没那么快上瘾。保管你尝试一次,就有第二次会逐渐迷上它的!”
针尖的凉意钻到皮肤了,她尖叫起来:“求求你!不要……”
可还是晚了,那刺痛埋入静脉,冰凉的液体逐渐流淌进去。她终于嚎啕大哭,整个人处在崩溃状态……脑子里反反复复叫着陆纪尧的名字!脑子里像是叠起好几层高楼,旋转再旋转。
她感觉自己变成一条鱼,在汪洋大海里游荡,再被旋涡卷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