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每个感官都在放开,天旋地转的、手舞足蹈着。大家当她疯子,哇哇大叫得在路上奔跑,感觉像在飞一样。潜意识里还是再提醒自己,要回家。
她的鞋早掉了,赤足踩着泥石。入夜之后下了大暴雨,雨势滂沱。雨水令她残余清醒,循着记忆往别墅走。往常这段路开车都要二十几分钟,她处在兴奋状态,生生走了近一小时才到达,脚底早就磨破渗血再被雨水冲刷。到大门时,兴奋劲头过去,接踵而来的便是无止境的疲惫。
嘭的一下,倒在门口。
“陆少,不要着急,兴许夫人已经回家了呢。”老傅边开车边安抚后座绷着脸的陆纪尧,几条道都绕过了,都没找到人影。小骞那方才打来电话,还是没有下落。
陆纪尧挂完电话,扶额深吸。腕表上显示的是,凌晨3点。他愈发焦虑,该找的,该联系的都联系过,就是没影子。兴许真是回家了?
“回家看看。”
老傅点头,在前面路口掉头。
车灯在雨雾里朦胧烟瘴,但老傅还是看到门前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吓一跳:“陆少!那是不是夫人!”
陆纪尧猛地坐直,下一秒冲出车门。
“小秋?”他唤了几声,没反应。直接抱起摁了警示,令管家开门。别墅里灯火通明,大家都还没睡,见陆纪尧抱着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夏如秋进来,都慌了。孙阿姨连连问:“这是怎么了,太太还好吗!”
“去放热水。”陆纪尧没回答,只吩咐一句,就往楼上走。
孙阿姨不好耽搁,连忙跟着跑上去。
陆纪尧先替她将湿衣服换下,宽厚的浴巾裹住她冰冷发抖的身体,抱往浴室。阿姨已经在浴缸里放满水,他试了下正好,才将夏如秋放进去。
温暖的水温包裹全身,血脉里都逐渐舒展起来。夏如秋原本紧锁的眉结,也渐渐松开。脸上不在苍白,热气氤氲里泛起血色。他有重复叫了几声名字,她都没回答,含含糊糊得闭着眼。
陆纪尧替她擦身,眼尖的发现胳膊处细小针孔,针孔附近的皮肤微微泛青。他一脸震惊得望着她,转而去打电话:“你过来一趟。”
苏以维赶到时,陆纪尧已经替她换了睡衣抱床里。
“怎么了这?”苏以维来时就听官家简单描述了遍情景。
陆纪尧脸色凝重:“你来看看。”
他仔细端倪会儿针孔,又抽了点血装箱子里,拍了拍他肩膀:“兴许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有结果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点点头,送苏以维出去。
夏如秋是真累了,一直没醒。陆纪尧一整夜都陪着没合眼,到清晨六点左右,接到苏以维的电话:“血液成分里的确有药物,但量不大,致幻成分居多、易戒除。”
“好的。”他语气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却紧紧揣着,骨节泛白。小骞本来找他询问公事,还没上楼就见陆纪尧疾步下来,脸色阴沉得令人生畏。
他对小骞说:“把昨天和夫人在一起的人、发生什么事查出来!”
“是!”
“找到人……带到莱夜见我。”
管家想问又不好问,只望着一拨拨的手下出
动,去办事。
临近中午时,蒋熙媛被押到莱夜包房。
包房里灯光忽明忽暗,隐约可见几人站在房间里,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长腿交叠,抽烟一手搭在膝上,面容隐没在黑暗里瞧不真切。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蒋熙媛冲口怒喝。
那人抬手点了点,手下便将她反手扣着摁在椅子上。她使劲挣扎几下,没见效就再喊:“你们到底是谁!”
“蒋小姐,我想向你打听点事。”黑暗里那人说话了,蒋熙媛一惊,见他将烟拧灭在烟缸里,站起来。这才发现,竟然是陆纪尧!她心虚得低头,眼珠转了圈。
“蒋小姐,昨天你带着小秋去了哪里?”
她嘴硬:“什么?我昨天在家里没出门,怎么会带她去哪里。”
他冷笑:“是吗?”
蒋熙媛点头,抬起头毫无畏惧得看着他,笑了笑:“当然。”
陆纪尧也在笑,却阴冷阴冷的,这笑像是浮了层碎冰,令她觉得很不舒服。下一秒陆纪尧赫然扣住她的脸颊,狭长凤眸里怒火滔天:“你带她去哪了?谁给她推的针!喂的毒!”
她摇头,“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他手力加重,痛得蒋熙媛哀哀直叫。
但她依旧嘴硬:“不知道!”
陆纪尧眸色一动,松手,“听说你一直在吸食du品,买这些东西几乎耗光你所有积蓄不说,包养你的那些男人也不敢再接近你。蒋小姐,毕竟我们认识一场,我想我应该免费送你点礼物。”
说完,抬手示意。
几个手下顷刻上去,手里拿着个大瓶子。她一下子害怕了,“你们想做什么!”
“喂她吃下去!”陆纪尧厉喝一声。
手下猛地扳过 蒋熙媛的脑袋,昂着撬开她的嘴, 将一大瓶子里的颗粒状东西一个劲往她嘴里倒。她呛得双脚乱踢,嘴巴里呜呜惨叫。
“说不说?”他又问了句。
蒋熙媛被塞得太多颗,喉咙都噎着了,一个劲得点脑袋。陆纪尧示意手下暂且放开她,她已经满脸泪水,嘴巴里鼓满吐出好多颗,哭着说:“我会死的。”
“你不说我现在就要你死。”
她连忙妥协:“卖药的暗庄,叫菜皮。活跃在西街荒废的第二街一带。我说了都说了,能放过我了吗?不要给我吃了,我会死的。”
陆纪尧点头,手下被松开蒋熙媛的束缚。没了捆绑,她猛地冲入包间洗手间里,跪在马桶前,一手扣着喉咙令吃下去的东西反吐出来。
一时满是哭声和干呕声。
小骞递给一张湿巾,陆纪尧接过擦手,往外走。
小骞对方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陆少,灌了那么多yao头丸没事吗?”
“钙片能有什么事。”
哈?钙片?
“把菜皮扒出来。”他边走边吩咐,快出莱夜时,又加了句:“打电话给向安娜,就说送个姑娘去金孔雀。”
“……是。”
小骞有点恶寒,金孔雀那是A市夜总会一拨里最臭名昭著的了,扫黄扫毒来了一拨又一拨,总不能扫干净。里面的
小姐一旦进去,签了生死条约卖身契就很难再出来了。
小骞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查到菜皮的地方。
第二街、废弃地下通行道。
彼时,菜皮正在和人斗地主。阿雄引的路,早就被揍得奄奄一息。菜皮望着来人勃然大怒:“你们什么人,撒野撒到这来了!知不知道是在谁的地盘上!”
“南城横跨东临,这里还是我的地盘。”陆纪尧呵笑着走下来,“菜皮,你贩毒贩到我的地界来,有没有和人打过招呼?”
他蒙了下,“陆……陆少?”
陆纪尧笑眯眯得,拍了拍他的肩,“玩什么?斗地主啊?我也会,有没有兴趣玩一把?”
“陆少您这次来是?”
“边打边谈事。”他和善极了,反倒令菜皮更惶恐了。怎么这号人物突然找来这?一并不是好事。菜皮手下各个掏出短刀,想要见机行事,冷不丁被陆纪尧手下持枪抵住。
“洗牌啊。”他笑着催促。
菜皮战战兢兢得洗牌,几次都没洗成功,其余两个更是惶恐不安得观察着四周。切牌,发牌。一整个流程下来,陆纪尧都没说什么,真像是来打牌似的,差点唬住他们。
等他抓到地主,才启唇道:“干玩多没意思,我们赌点东西吧。”
菜皮冷汗又起:“赌……赌什么?”
“一只手,左右任选。我输了双手奉上,你们输了每人一只,左右任选。怎么样?”他抬眸睨视,惹得几人都是冷汗淋淋。
见不回答,陆纪尧冷哼:“不赌的话,脑袋来抵。”
话音刚落,手下等人的保险纷纷拉开。喀嚓声在地道里尤其响亮,菜皮等人起了层鸡皮疙瘩,连连点头:“赌!我们赌!”
许是上天眷顾。
一整副牌局下来,陆纪尧区域劣势。几个人正暗地里交换眼神,骤然听到他说:“昨晚我太太不见,我找了半天。后来发现她被推了静脉注射,致幻药。这种药,你们这有得卖吗?谁经营的?”
菜皮握牌的手一抖。
完了,那妞说的难道是真的,她是陆纪尧的老婆?!
“陆少……我真不知道她是你老婆。”菜皮赶紧知错就改。
陆纪尧打了一个炸弹下去,轰了他的大怪。其余人要不起,最后他扔了最后一张,方块三。这一局他赢了,菜皮等人吓得更渗人,连连求情饶命。
菜皮见势要跑,被陆纪尧掏出的短刀赫然插穿左手,匕首和木桌之间牢牢穿透固定。菜皮吃痛尖叫,陆纪尧一把掐住他后颈往桌上摁。
手劲大得差不多要掐断他的后颈骨。
“你上头是谁我不管,但你动我女人,我就要你死。”说罢拔出短刀要行动,小骞连忙唤住失控的他:“陆少!不可以!”
现在的他在洗白,一动就是刑事责任,永远洗不白。
陆纪尧这才掩住本性,恢复常态。
离开时,他说:“通知李警官,这些后事让他们搞定。”
贩毒制毒、容留他人吸食,教唆诱使,不杀也是死刑。小骞忙给警局打了电话,将情况说明,刚挂别墅就来电话了。他接了会儿,告诉陆纪尧:“夫人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