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发赶紧别过头,心提到了嗓子眼,转身就往院外走,一个趔趄险些扎进雪壳里。这一眼算是让他得了癔症了,几年都没好,毕竟二十六七的大小伙子,没结婚也没谈对象,冷不丁见了这一幕心里哪能平静得了。
一路小跑到了金萍的住处,寻思着赶紧给人把火升起来,这会儿他一点也不觉得金萍的屋里冷了,就觉得脸皮燥热的厉害,心跳的也急,得急着咽唾沫往下压,不然心脏就要跳出来。
火好歹点起来了,烧潮柴禾让屋里呛了烟,戴发就开了窗户想放放烟,头顶一蹭把晾衣绳上的一个米色小帕子碰掉了,就弯腰去捡,捡起来再看,这那是什么帕子,分明是个小巧的女士内裤。
戴发一时有点愣神,虽说知道手里是个什么物件,但他还真是从未见过这么精巧细致的,心里竟一时闪过个下秽念头,想抬手抽自己一个嘴巴,苦笑着自言自语的骂,“混账东西!太混账了!”又一边把东西挂回到晾衣绳上。自己坐到炕沿上,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老是板不住眼睛往那晾衣绳上飘,好歹还是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啪的一声,终究也没管多大事儿。
那地柜上放着洗漱用品和几本书,还有伟人语录,另外还有一个相册,戴发盘算着现在回去还早些,就坐在凳上打开相册看,心里数落着金萍也太粗心了,这东西如果被举报,八成要被批斗,说是“右倾”的话,这就是铁证,哪有平常人家拍这么多照片的。而且照片里她和家人的衣着,家里的陈设,分明就是资本家家庭的典型,戴发边看边摇头,看着看着就被相片里金萍的漂亮可爱吸引住了,咧嘴傻笑如获至宝。
黑白照片都小的很,戴发点着煤油灯就趴在柜子上端详着细看,第一遍就挑相片里的金萍看,看了第二遍就琢磨着相片里别人跟她是个什么关系,看了那会儿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大月亮飘的老高,戴发抻了抻腰,看了看时间一拍脑袋,“这么晚了!”
急匆匆往外走,天虽然晚,但白雪映着月光,道上一点不黑,俩人住处在一条街上,拢共一百多米距离,只隔了七八户人家,戴发住的是间偏房,见屋里没点灯,心想难道人走了?就加快了步伐,屋门一推就开了。
炉子里明显填了烧柴,里外都收拾停当了,就轻手轻脚的撩开门帘,金萍就侧着身子斜卧在炕沿上睡着了,腿还半垂在炕边。
见她正熟睡,戴发也不舍得叫醒,怕她垂着脚不舒服,戴发就帮她脱了鞋子放到炕上,又拿了自己的枕头给她枕上,偏偏金萍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睡觉沉的像个孩子。戴发坐在炕沿上,寻思一会儿金萍醒了就送她回去,偏偏屋里的热气一烘,自己也昏昏的睡了过去。
后半夜炉子里的火落了架,冷气上来戴发才冻醒了,睁眼瞧见金萍仍侧着身子睡在自己的腿边,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脑子嗡嗡的过着昨晚的事儿,再也睡不着了,这可是政治问题,自己不打紧,可金萍夜宿男知青房间传出去她就不要做人了!想到这儿,戴发精神绷的像拉满的弓。
金萍是自己披着被子,不然这会儿也该冻醒了,戴发只把上衣脱了盖在身上,把被子拽过来枕在头下,盘算着是不是马上把她叫醒送回去。
戴发琢磨着没忍住就咳嗽了两声,可能是屋里凉了金萍睡的也没那么沉了,睁开眼瞧见了戴发,坐起来揉揉眼,“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一点多了。”
金萍瞪大了眼,“什么?这么晚了!对不起啊,我先走了。”
“等一下!现在不能走,如果被人看到,就说不清了。”
“啊?那怎么办?”金萍一听有点慌神。
“明天中午再走。”
戴发心里清楚,这凌晨深夜那会有人出门,但他就是鬼使神差的编了瞎话,留住了金萍,这回好了,金萍就披着被子坐在炕沿边,满脸歉疚。俩人再睡不着了。
戴发起身舀了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回到炕沿边又问金萍要不要喝,金萍摇摇头,戴发就到了半缸热水,放在炕沿上。
然后俩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都不讲话,戴发看着披着被子瞪着大眼睛看自己的金萍,越看就越往前凑,都凑到跟前了就发现金萍的脸也是红彤彤的,也不躲闪自己的目光,一个二十六七血气方刚,一个十八九岁少女初成,戴发终究撇了理智,一把把她揽了过来恨不得贪婪的吞了。
金萍左推右推,哪有什么力气,但好歹是得口气说了句话,“等等··等等,这是‘非法打井’啊?”
“啊?”
“你不怕处分吗?”
戴发听了一愣,“我不怕,我怕你··”
金萍伸手堵住了戴发的嘴,“我什么都不怕。”
说完她撩开被子的一角,“你不冷吗?”
戴发一听,身子一颤,把身上披的外衣一扔,顺着被角就钻了进去,那被窝里香喷喷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