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团是由市农垦总局和地方农垦总局的现役军人组成的,军人的作风就是照章办事,不会考虑对县委或地方组织的影响,更不会顾及谁的脸面。私下里也不会跟陈国华和李大龙有交情,所以办起事来不卑不亢,能做到相对公正。
“请公审团继续。”
“好的审判长,陈国华在县文工团有一个‘雅号’,叫‘小蜜蜂’,这个称呼广泛流传,文工团里一些老一点的同志都知道,也解释了其中的含义,就是采花蜜的意思,也就是‘采花’的意思。而部分领导则在陈国华的引导下误以为下面的同志是夸他勤劳。陈国华主持文工团政工工作,可谓是‘大权在握’,新进团知青想进步、入党、提职、外迁等等,必须通过陈国华的审批,而通过与否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所以全院的人都怕得罪他,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公审团里这个年轻的军官,起身一边陈述着陈国华的罪行一边踱步到被告席前面,他或许是想从陈国华和李大龙的眼神表情里解读一些东西,英气逼人的让证人席的江源钦佩不已。
此时的陈国华看起来仍胸有成竹,不卑不亢,也不躲闪年轻军官的质询的目光,军官回转身继续陈述。
“审判长,有一些细节我方的证人并没有提及,但公审材料里是做了描述的。嫩江县文工团现在在编的女职工共有113人,其中未婚女职工95人,经过我们的走访,其中仅有3名受害人同意出庭作证,有九人在供述的证词上签字,另外有十几人经过我们的走访,她们不否认与陈国华、李大龙存在不正当关系,但也不愿签字和出庭,而我们根据从陈国华家里搜出的证据来看,陈国华所侵害的女知青或女职工,不下五十人。”
场内一片哗然。
陈国华坐在被告席上冷笑起来,一边看着陪审团坐席一边指着公审团的席位,“呵呵,这是对我的污蔑。”
主审官再敲静堂锤,“请公审团出示证据。”
“好的审判长,陈国华有一个习惯,每当他对新进女知青实施侵害时,如果对方是第一次,并在行房时‘落红’,陈国华就会在事后让女方穿回内裤,并在离开时带走染血的内裤收藏,正是他的这种‘癖好’,成为我方最有力的举证!”
“肃静肃静!”陪审席一片愕然。
此时陈国华的冷笑已经僵在了脸上,他似乎要扛不住了。
这时两个军人抬进来一个半米见方的包金樟木箱子,当陈国华见到这个箱子时,他彻底慌了,他站起来,大喊大叫。
“你们这是强盗行为!!你们···”
两个军警把陈国华按在椅子上,主审官看着陈国华,“被告陈国华,这个箱子是你的吗?”
陈国华点头,“是我的。”
主审官点头,军警打开了箱子,里面赫然是半箱子各色的女士内裤,隐约可见上面的斑斑血迹。
场面一度失控,惊叹叫骂声不绝于耳,江源也惊的目瞪口呆。
“这里面的东西,不是我的。”陈国华说话都变的有气无力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瘫坐在椅子上。李大龙也吃惊的看着身旁的陈国华,显然他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之后长达一个小时对陈国华的指控,他偶尔抬起眼皮看一眼审判席,或看一眼陪审团,再没半点回应。
当对李大龙的指控开始时,结果跟陈国华刚开始的表现如出一辙,李大龙是文工团司务长,主管后勤,副连级干部,权力自然没有陈国华大,染指的女知青也没有那么多,但被查出来的仍有七人,李大龙几乎都承认恋爱关系,但不承认利用职务之便侵害女知青的指控,唯独金萍,他不承认发生关系更不承认指控。
当江源听到金萍的名字时,身子都颤抖起来,他怎么能猜到,当初金萍一走,就会落到这帮禽兽的手里,难道当时金萍的哭是早有预感?江源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离奇了。
眼看指控进入僵局,公审团进入了片刻的议论,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然后示意审判席,准备开始最后的陈述。
“李大龙,你可曾与金萍发生过不正当关系,并致使她怀孕?”
“我没有!怀孕?她怎么可能怀孕,她才到我们团一个月!如果怀孕,那也肯定是跟外面人做的,跟我没关系。我是追求过她,至于我舅舅有没有染指,我就不知道了。”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不满。而此时的陈国华已经一语不发。
“据我们调查,金萍在调入文工团之前,因为家庭成分问题正被疏远,在长山大队几乎难以生活,没有恋人和朋友,所以你出于心疼她,通过舅舅陈国华,发调令给红星公社统战部借调金萍?”
“不是的!因为··因为。”他明显露出了为难神色,一时回答不了公审团提出的问题。
“是因为你早就认识金萍,并以把她调入文工团为条件,引诱她与你发生关系!”
李大龙一听,脸色大变,如同白纸,结结巴巴说不上话,不一会脸色又刷的变红,吞吞吐吐的说,“因为我··我在他们乡看电影的时候见过她,想追求她,就想借欢迎会把她调到团里。”
“所以你把她调到团里,追求她,她不答应就选择了自杀?”
“我怎么知道她会自杀!!跟她接触的机会我还没有我舅舅多!!”李大龙的情绪几乎失控。
“所以你舅舅也对金萍展开过追求?他也是和你一样之前就认识金萍吗?”
“这个我不清楚,我真不清楚。”
“我来告诉你,你利用职权,引诱金萍与你发生关系,然后把她调入文工团。当你发现她怀孕,要求她打胎被拒后,你以把她调回红星长山大队作为威胁,导致她不堪压力,选择了自杀!!”
“我没有!!你胡说,,,你们是污蔑我,她才进团一个月,就算怀孕也不可能跟我有关系,我也不敢威胁他,有军区一把手高树林给她撑腰,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她。她要回长山大队,那是她自己要求的,不信你问我舅舅,是他不放人,金萍才去自杀的!!!” ωωω¤ тт κan¤ C ○
当会场内人们听到高树林这个名字时,顿时寂静无声,面面相觑,连主审团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江源听了扑腾站了起来,一个念头划过他的脑子,难道孩子是戴发的?他几乎说出声,此时审判席和公审团都看着江源,他回过神,扳着自己的腿又坐下了。
“啪啪啪,请被告谨慎言辞!!”显然高树林是军区形象,主审官也不想自己主持的审判上听到他遭到污蔑。
“所以你承认与她发生过关系,但不知道她怀孕?”
李大龙可能是被绕的有点懵,竟点了头,紧接着缓过神来,猛的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跟她做过,手都没摸过。”
“审判长,请允许我方请出证人,县卫生院妇科的朱静大夫。”
片刻,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走进了大堂,在军警的引导下站到了证人台上。
“朱静同志,请你回忆一下金萍同志去你那里就诊的经过。”
“好的,那天是三月二十八号,金萍这个患者我的印象特别深,不是因为姑娘长的漂亮,而是她的情况很特别。她当时找到我,很害羞的问我关于‘溢乳’的问题,因为她当时属于怀孕初期,出现‘溢乳’的几率很低,所以我印象很深。”
李大龙一听就懵了,显然他不相信金萍怀孕,或者他根本没想过,公审团继续问。
“所以当时金萍怀孕了,她还有跟你讲别的吗?”
“是的,怀孕了,大概10-12周,还没有显怀,别的嘛,对啦!她的情况的确特殊,我看了她的资料是未婚,一般未婚的女知青检查出怀孕都会很烦恼,但她是个例外,她有点兴奋,甚至还有些开心。我就问她,是不是准备结婚了?她摇摇头,她说她对象并不知道,自己要给他个惊喜,我问她是一个单位的吗?她笑着说算是吧,说是管她们知青生活的,什么长,司务长?对司务长!”
“你胡说,,,你这个贱婆娘,收了什么好处来污蔑我!!”李大龙彻底失控了,大骂起来,被身后的两个军警叉住,拉了出去。会场一片噪杂,主审官与主审团成员简单议论后,‘啪啪啪,休庭。’
整个会审信息量之大已经超出了江源的接受能力,他该如何承载这么多信息面对戴发,他抱着骨灰盒立在过道上迈不动步。公审团那个英气逼人的军官走过他身边时站住了。
“你是金萍的家属吗?”他看着江源怀里抱的骨灰盒。
“不是,是男朋友,不不不好意思,是她的朋友,我叫江源。”江源脑子里还回想着刚刚审判中的对话,一时说顺了嘴。
而当这个军警听到‘男朋友’四个字,脸色大变,但旋即变的平和,伸出手跟江源握手。
“谢谢你今天的配合,请节哀。”
“也谢谢你,为我的朋友主持公道,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岳伟。”